第18章
穗子自认她的计划全程高能,但有一个前提。于敬亭必须对她完全信任。
说完后,穗子心里没底,忐忑地看着他。
于敬亭眼眸深邃地看着穗子,穗子的心微沉。
她这些天,做得还不够好,不够让他信任她?
她刚嫁过来的那一个月对他并不好,俩人的关系真正改善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他对她有些忌惮也是正常的......
正想着,却见于敬亭缓缓地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穗子:???
“两首唐诗,才肯跑腿。”于敬亭这大义凛然之姿,引得边上的姣姣倒吸一口气。
她哥主动要求学习?!
穗子无语。
她以为他担心她耍花招不跟他踏实过日子,结果,这厮憋了半天,就......这?
“我是有原则的男人,不接受讲价。”他不怀好意地扫了眼她的胸。
嘴是小了点——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成交。”穗子唯恐这个不要脸的,当着孩子的面冒虎狼之词,忙应下。
于敬亭心满意足,替他家心眼超多的小娘们跑腿办事去了。
姣姣感觉俩大人背着她达成了神秘共识,正嘟着嘴想抗议,却见穗子对着于敬亭的背影出神。
穗子心情矛盾。
于敬亭对她这一百五十斤的大体格子,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渴望,逮到机会就要占她点便宜。
穗子想问于敬亭,他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前世坐墙头时,她就想问了。
他难道特别喜欢胖子?
可是她生完孩子一定会减肥,就算不为了美,为了健康也不能这么胖。
她瘦下来后,他还会跟前世一样喜欢她吗?
他如果痴迷的只是她的身体,为啥前世等她一辈子呢,就没有别的胖妞能入他的眼?
于敬亭的喜好,真是个迷。
穗子重生以来,头回迷茫。
......
D城日报编辑部内,主编愤怒咆哮。
“下午截稿,现在才告诉我,没找到翻译?!袁幽幽,这事我三天前就告诉你了!!!”
袁幽幽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飘到窗外,还惦记着跟陈涵穗见面的事儿。
主编李姐气得七窍生烟,让她倍感头痛的袁幽幽竟然走神,差点喷口老血。
“主编,城内会小语种翻译的人都不在,我昨天都找了。”袁幽幽回过神,搪塞道。
“昨天就找不到人,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李姐的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吼道,“把她拉出去给我埋了!”
边上两个编辑站起来拽着李姐。
遇到这种工作能力低下,遇到事儿就知道哭的下属,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我找不到啊~我也尽力了~~”袁幽幽涕泪纵横,宛若受到天大委屈。
“李姐,要不我试试?”
好听的声音凭空出现。
“你是——陈涵穗?”暴怒中的李姐看到门口的胖美人,眼睛一亮。
袁幽幽腿肚子一软,差点吓掉魂。
穗子走进来,看在袁幽幽眼里,成了慢动作。
穗子站定,对李姐伸出手。
“李姐,我是过来拜访您的,站在门口有一会,都听到了,或许我能帮到你。”
焦头烂额的李姐顾不上寒暄,忙把桌上的原文稿件递给穗子。
“D语稿件,你可以吗?”
这是报社马上就要刊登的译制稿,穗子扫了眼,只有一页,内容不长。
“是新闻稿,给我十分钟。”
编辑室内除了袁幽幽以外,所有人都欢呼,救场来得太是时候了。
“借我个办公桌,准备纸和笔,这是我妹妹,我译稿时,能否请人带我妹妹参观一下报纸印刷?小朋友回去要写参观作文。”
姣姣:???写什么玩意?!
“你把报社当成菜市场?”袁幽幽酸溜溜地说。
李姐瞪她,闯祸的人还有脸哔哔?
有编辑自告奋勇,带着姣姣参观。
安静的室内,只有沙沙的写字的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穗子身上。
穗子胸有成竹,奋笔疾书,落笔成画。
六分钟后,搁笔。
“好了。”
李姐接过来,快速浏览一遍,赞不绝口。
“看看这排版!看看这个字,看看这个精准的用词......都学着点!”
几个编辑围过来,夸赞不已。
字写得漂亮,措辞也无懈可击,不用改一字一句,直接就能交上去,这样的功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知道她不是瞎写的?我们学校又没有教过D语!”袁幽幽不甘被冷落,更不愿跟自己不对付的领导夸穗子。
“你闭嘴!”李姐咬牙,草包袁幽幽在她眼里毫无地位,扭头,对穗子换上欣赏地微笑。
“你怎么会D语?”
“我母亲是知青,她教过我一些。”
穗子没说实话。
她会六门外语,除了学校里学的毛子语,剩下都是她前世抑郁后失眠,无聊时打发时间学的。
别人眼里的优秀,都是她曾经的伤疤。
“真好,你要是能来我这多好啊——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李姐看看穗子,又看看草包袁幽幽,痛心疾首。
她明明跟学校要的是陈涵穗啊,怎么分块臭肉给她?
“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说说工作的事——我们去外面单独谈?”
穗子故意当着袁幽幽的面这么说。
袁幽幽的脸都绿了。
见着穗子跟李姐出去了,袁幽幽的心跳加速。
陈涵穗一定是跟领导告状,说自己给她下药了吧?
不要怕,她没证据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不怕——突然,袁幽幽的视线落在窗外,定格。
于敬亭领着个人正朝着这边走,那个人是——袁幽幽瞳孔骤然变小,他怎么来了?!
这下可完了!!!!
###第69章每一步都了如指掌,除了他###
于敬亭领着的那个男人,正是穿着制服的廖勇。
袁幽幽吓得不轻。
廖勇上学时,对穗子就颇有好感,间操时经常偷看穗子。
穗子叫他过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于敬亭带着廖勇来到院内,跟穗子和李姐站在一起,四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于敬亭掏出信封递给李姐,李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点头。
袁幽幽觉得,那张纸上,必然是穗子病例!
这种东西,一旦交上去,她就完了。
怪不得陈涵穗早晨又是撂狠话,又是吓唬自己的,合着她都找好了证据,甚至找了警察过来!
这一刻袁幽幽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她不甘心就这样丢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姐进来,手里还捏着那个信封。
“我出去一会。”李姐顺手把信封塞抽屉里,转身出去了。
袁幽幽隔着玻璃往外看,李姐带着穗子和廖勇往东边走。
那里是——袁幽幽心漏跳一拍。
报社的大领导们都在东边那排平房办公,她们一定是要去找大领导说自己的事,要开除自己!
只要她拿到信封,销毁证据......不,只销毁证据还不够。
袁幽幽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她的工作,谁都不可以。
报社的会计室内,李姐握着穗子的手,不舍地说道:
“真是舍不得放你走啊。”
如果她能做主,宁愿用十个袁幽幽换一个穗子。
阴差阳错,痛失一员猛将。
“没关系的李姐,以后我还要仰仗您的照顾呢,以后再有译制稿都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我们镇上大事小情,我随时帮您观察着,有合适的新闻就写一写。”
穗子跟李姐达成了共识,她给自己找了个兼职,给报社当特约通讯员。
她懂外语,会写新闻稿,诗歌散文人物传记样样都能拎起来,闲着没事写一写,赚点稿费贴补家用。
“你愿意帮我们分担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心里——”李姐说不下去了,拍拍穗子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姑娘本该成为报社的业务骨干,时运不济,没正式编制,李姐一万个舍不得。
“没关系,我挺知足的。”穗子回眸看了眼于敬亭,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的眼里潮汐暗涌,晦暗不明,情绪难辨。
“想来,我也是要感谢那场看似蹊跷的病,虽然让我失去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却也让我遇到称心如意的丈夫,还有非常好的婆家,冥冥之中是天注定吧。”
廖勇双唇紧抿,听到穗子的话,握着的手指紧了紧。
“廖勇同学,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配合李姐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穗子的话让于敬亭眯了眯眼。
这小娘们,怎么会这时候离开,她不看热闹了?想到穗子早晨让他买稿纸时,顺便要了张复写纸,于敬亭仿佛明白了什么。
李姐接过会计给的信封递给穗子。
“这是你今天的稿酬,是少了些......”李姐不好意思,“按着你的稿件标准,应该给你更高档的,今儿赶时间,来不及跟领导申请,只能按着入门稿费给你,下次一定。”
“我顺手帮忙,也没费什么力气。”
穗子接过信封,寒暄了两句,领着于敬亭和姣姣离开。
出了报社,等车的功夫,穗子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叠毛票,数了数,三块二毛五。
稿费千字两元起,译制稿千字一元起。
这会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三、四十的工资,这稿费钱不太多,却也不算少,可以买肉给姣姣炖着吃。
穗子来报社,是为了收拾袁幽幽,这笔意外之财不过是锦上添花,却让姣姣小小地哇了声。
嫂子随便写几张纸,赚了这么多呀。
“这世上从没有一本书,是白读的。”穗子趁机教育姣姣。
一抬头,却见于敬亭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穗子疑惑。
“为什么不留下来,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看那个大倍儿头倒霉。”于敬亭问。
穗子设好了局,布了天罗地网。
她算到袁幽幽会趴着窗口看,所以当着袁幽幽的面,给李姐塞了个信封,并让于敬亭把廖勇找来。
袁幽幽心里有鬼,先入为主地认为穗子是拿了证据材料,要揭发她。
实际上,那个信封里,装得是穗子进报社前写的新闻稿,稿件的内容,正是于敬亭在村里抓贼的事迹。
叫廖勇过来,也是给新闻稿作证明。
报社对于这种弘扬正能量的稿件,一定是来者不拒的,印证了消息来源可靠后,必然会刊登。
所以,李姐给穗子的稿费,是两份。
一份新闻稿的,一份译制稿的。
“袁幽幽急于保住工作,她会不顾一切地撕毁稿件,按着她那沉不住气的性子,还会去找廖勇辩论。而廖勇那个人,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袁幽幽越是收买他,他越会揭穿她。”
穗子对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研究的透彻,在她的棋盘里,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后面十步做准备。
从她落下第一颗棋子时,袁幽幽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我与李姐聊天,已经点给她袁幽幽对我动手脚了,我说的含蓄,她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但只要袁幽幽撕了信封,廖勇再把袁幽幽收买他的事告诉李姐,李姐不会容她继续做下去。”
穗子伸手,雪白的掌心托住小小的雪花,雪花遇到温度化成小小的水珠,冰凉的感觉沁入肌肤。
“雪迟早会融化,正如罪恶,一定会被揭发,我不过,把她倒霉的时间提前而已。掐指一算,她工作,保不住了”
如水的眼眸,淡淡忧伤划过。
不是为了伤害过她的人倒霉而共情,只是心疼年少的自己。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是她前世的写照。
她今生,不想如残花一般,被那些人踩在脚下。
她想留在枝头,把美丽绽放给身边的人,香气铺满爱人的心间。
“你,没有对我说实话。”于敬亭淡淡道。
穗子惊。
他难道......猜到她不留下看热闹的真相了?
###第70章被他识破###
姣姣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嫂子,小家伙站在中间,听哥嫂对话。
她咋一句没听懂?
俩大人仗着个高,隔着姣姣对视。
“你这小娘们,最喜欢看别人倒霉——”
“喂!”穗子不满,她哪里有他说得那么恶劣?
“今儿这事,你没留下来前排看热闹,只有一个解释。”
粗粝的长指擦过她的脸颊,穗子战栗,下意识地想退后,被他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姣姣摸着头顶,面无表情。
她哥的猪蹄子抚摸嫂子脸颊时,能不用胳膊肘怼她脑袋么?
欺负她个小?
“我不知你说什么。”穗子垂眸。
不看他戏谑的眼眸,也错过了他说这番话时,眼里罕见的柔光。
“我也不知道。”姣姣附议她嫂子。
于敬亭眼一眯,他跟媳妇调情,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啥事儿?
一手掐穗子下巴,另一只手按在姣姣的脑袋上,让她不要捣乱。
“就那么想看我上报纸,嗯?”上挑的尾音比平时多了丝玩味。
穗子极力隐瞒的心思,被他戳穿,脸腾就红了。
她太低估于敬亭的智商了。
她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那边有卖苹果的!”穗子指着前方,努力转移话题。
“哎!苹果好!”姣姣一听吃就来劲了,头马上被亲哥使劲按下去,差点给小丫头按跪下。
“于铁根!我要告诉娘,你欺负我!”小丫头怒了。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块钱塞她手里,小丫头马上喜笑颜开。
“拿去买苹果。”
如果姣姣有心,一定能听出,于敬亭此刻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可惜,小丫头的心思都在买苹果上。
姣姣拿钱跑了。
于敬亭的唇几乎就是在姣姣转身的瞬间,朝着穗子覆过来的。
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男人略带凉意的唇来势汹汹,瞬间吞噬她的世界,还有那小巧的唇.......
“下次再有这种想撩我的心思,直接说出来,不用绕弯子。”他沙哑的声线在她的耳畔响起。
“才,才不是撩你呢。我只是不想错过稿费!”
穗子回得飞快,脸上散不去的红霞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的确是想留下,亲眼看着袁铁头倒霉。
之所以没留下,就是想保着她写的那篇歌颂于敬亭好人好事的文章,如期刊登。
一旦她留下,袁铁头狗急跳墙,报道很可能被怀疑参杂了个人恩怨被,压下重审。
等过了审,也过了时效。
届时,她家街溜子难得上报的机会,就错过了。
就为了保住那篇新闻稿,穗子不惜放过前排围观看热闹的机会,弄个不在场证明,让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看似是“巧合”。
借着廖勇的手除掉袁铁头。
报社不会怀疑穗子的动机,她写的于敬亭抓贼的稿件,也能如期刊登。
之所以不跟于敬亭直说,一来是不想让他叫自己“心眼多的小娘们”。
二来是不想让他太过膨胀——
穗子无奈地看着他嘚瑟地笑。
他那嘴角咧的,就差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打算的?”穗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去看他的脸,宛若这样就能没那么羞耻。
“你进报社前,让我买了复写纸。”
穗子提前把他抓人的新闻稿写好的,写的时候,两张纸中间垫了张蓝色复印纸,这样一写就是两份。
一份给李姐,一份给廖勇。
他稍微一动脑子就想到,这小娘们一定是算好了,袁幽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弄到李姐手里那份,或许看都不看就撕毁。
这样廖勇手里那份就有用武之地了,她如果不是笃定主意要让这份新闻稿见报,只写一份就足够,没必要复印。
“你果然很聪明。”穗子由衷地感慨。
于敬亭就是不喜欢读书,如果他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王家围子第一学霸,也许就轮不到她来做了。
“廖勇手里那份,我对他说是给他领导过目的,要登报的东西,抄送一份给知情者,合情合理,无论是报社还是警局,都不会想到是我算好的。”
于敬亭做出结论,她想的,不是一般的多。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太重,城府太深......”穗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不是男人都喜欢的傻白甜类型。
“嗯,是不浅,不过配我还行。”他话里话外透着“博大精深”的味道。
“尺寸合不合适,自己知道就行,现在不合适不要紧,多试几次就好了。”
“???”穗子小脸通黄,黄色的黄——是她多想了?
于敬亭一脸浩然正气,宛若满嘴骚话的人不是他,对着穗子挑眉。
“你是不是想多了?”
穗子飞快地把头转到边上,不去看这个厚脸皮。
跟这种满脑子骚操作的人在一起,她的负面情绪连一秒都难以维持。
“色气满满。”穗子嘟囔,他实在太不要脸了!
于敬亭心情似乎不错,穗子趁机问出早就想问的话。
“你不担心我支开你,是为了跑路做打算吗?”
穗子提出要单独进报社时,心里就有顾虑。
如果于敬亭不信任她,不让她单独行动,她就没办法收拾袁幽幽,这个计划,一定是要俩人配合才能完成。
昨天跟廖勇吃饭,廖勇暗示了很多次,如果穗子有意离开屯子,他和同学们都会帮助她。
廖勇把于敬亭当成鲁莽的村夫,以为于敬亭听不懂,穗子却知道,于敬亭不仅懂,而且门清。
十个廖勇也未必有一个于敬亭聪明,于敬亭看破不说破。
穗子把于敬亭支开,如果跟李姐求助说她被困在屯里,等廖勇来了以后,李姐和廖勇完全能留住穗子,不让她跟于敬亭回去,这不是于敬亭的地盘,他掀不起风浪。
穗子想知道,他为什么信任自己。
“跑?跑哪儿去?”他唇一勾眼一扫,霸气道,“跑到天涯海角也给你抓回来,按在炕上干——”
“哥,快来啊!”姣姣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用力挥手,打断了亲哥的虎狼之词。
###第71章请叫他于会撩,谢谢###
“咦,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姣姣跑过来,挤在穗子和于敬亭的中间。
于敬亭危险地眯眼,这小电灯泡,很是碍眼。
穗子当然不能说,自己试探某人,结果被他的厚脸皮反弹了一口老血。
“怎么了?”穗子故作淡定地问姣姣。
“有卖冻柿子的!那么大!”姣姣夸张地比了下,俩眼亮晶晶,写满了给我买吧~
“你看,天上有只猫在飞!”于敬亭顺手指了下。
姣姣下意识地看过去,穗子也条件反射想看,还没看清,于敬亭的手按着她的后脑,用力地拽向她的方向。
凉凉的唇宛若碰触着她的神经,俩人的呼吸融在一起。
电光火石的瞬间浅尝辄止,却因隔在俩人中间的姣姣,充满了禁忌的快乐。
“哪有什么猫啊,哥你又骗我——咦,嫂子,你脸怎么更红了?”姣姣把头转过来时,只见着穗子的脸比国光苹果还要红。
于敬亭的手转为轻轻地摸着她的发端,替她轻轻扫去上面的落雪。
“你那居心叵测的同学单方面认为,你是我手里握不住的散沙,强扭来不甜的瓜。”
穗子眼神一紧。
他果然都知道。
于敬亭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细腻。
他话锋一转,声音似漫不经心又满是锐气。
“但是对我来说,握不住的沙,沾着水就能留下,强扭的瓜甜不甜,我不在乎。”
就是要握着她,拧着她,把这个外人眼里光彩夺目的胖妞,留在自己的身边。
无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
穗子看着他,鼻尖涌现一股酸意,眼眶一点点地泛红,说不出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他从来没有不信任过她,她前世却那么怕他,错过一生。
他的智商都用来赚钱和保护家人,她的智商都用来躲他......
“喂!你不是要哭吧?!不准哭!”
于敬亭本是想恐吓下这个整日胡思乱想的小娘们,不成想,刚撂了两句狠话,就把人家弄哭了。
“你真讨厌!”穗子快步地甩开他过马路,不敢看他坚毅卓绝的脸。
叫什么于敬亭,改名叫于会撩好了!
于敬亭搞不懂女人复杂如海底针的心思,忙跨步追过去。
姣姣倍感受伤,喂,她的冻柿子还没买?
前面那俩搞对象的,还记得你们其实是有个妹妹的?特别会吃冻柿子的那种......
还不到中午,午饭是在羊汤馆解决的,穗子以为吃了饭,他会带她回屯。
结果他却把穗子领到了电影院。
“你不会是想——?!”请她看电影?
于敬亭把头转到一边,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穗子纳闷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请自己看电影,姣姣开心地拍手。
村里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来一次放露天电影的,小家伙还没体验过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呢。
“我现在,不能翻墙吧?”穗子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肚子。
她记得,村口的街溜子们偶尔进城也会看电影,回来一群人站在村口大树下吹牛。
一张票2毛钱。
这些人没钱,翻墙跳进去蹭电影,穗子以为他也想带着她和姣姣蹭。
“我像逃票的?”于敬亭眯眼。
穗子和姣姣同时点头,像。
穗子注意到,卖票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他十分有逃票的气质。
“让开!”不友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载着个红衣女人,摇摇晃晃,贴着于敬亭和穗子过来。
于敬亭浓眉拧了拧,一手搂媳妇一手拽妹妹,眼里迸射森森寒意。
电影院的停车棚就在前面,自行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该自觉下车推着走。
骑车往人群密集地方跑,态度嚣张,就该揍一顿。
刮到他大胖媳妇怎么办?
穗子忙拽他衣角。
“算了,不跟这些没素质的一般见识。”
唯恐他追过去揍人家,穗子掏钱,打算买电影票。
于敬亭按着她,示意她站在原地,他过去买了票。
又在姣姣强烈要求下买了一兜瓜子。
这会卖瓜子都是报纸卷成三角形的小兜,论兜卖。
“你今儿怎么了?”
他这“一掷千金”的豪迈,穗子觉得很奇怪。
中午那碗羊汤又不是大象鞭,咋给他补得热血上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看电影这种休闲娱乐,俨然不该是务实的农村人会有的想法,要说他是为了跟自己约会找这么个地方吧,也不像啊?
这家伙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有这种浪漫细胞。
而且他这表情太过坚毅,知道的是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炸碉堡去呢。
感觉这不是看场电影那么简单啊。
穗子的视线落在宣传板上,白色的粉笔写着《鲁滨逊漂流记》。
这是以前国外拍的,今年刚引进过来,名字不具有啥暗示性,跟浪漫不沾边。
“让你看就看,啰嗦什么!”于敬亭不耐地轻推她后背,以此掩饰他耳根微微泛起的红,心里却是嘀咕。
小娘们,还不是为了她!
他发过誓,如果能把这胖丫头拐回家,一定要带她看场电影。
这是于敬亭的执念,也是多年奋斗目标。
三人往厅里走,姣姣鞋带开了,蹲那系鞋带,于敬亭去厕所,穗子在边上等姣姣。
电影还有几分钟开演,稀稀疏疏往里进人。
穗子怕耽误别人,特意靠边站。
“前面的乡巴佬!起开!”
穗子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她,左右看了看。
一双大头皮鞋出现在她面前,穗子顺着大头皮鞋往上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男人一身酒气,眼神流里流气,皮夹克有点眼熟。
穗子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骑着自行车带着个红衣女人,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