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方冬天非常冷,初冬也得烧炉子,木柴是学生们从家里带过来,每天有个值日生过来提前把炉子升起来。这个时代孩子回家要帮着爸妈做农活。
像姣姣这种在村里相对娇生惯养的孩子,都能喂猪喂鸡扫地生炉子,其他的小孩就更能干了,有的都能算个小劳动力了,农忙时俨然是干活的好手。
就比如——
穗子的视线落在教室角落。
靠着窗户,坐着个小女孩又高又瘦,穿着脏兮兮带着破洞的衣服,这是罗二丫。
罗家在苑家屯,距离小学有些距离,二丫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来上学,放学还要走回去。
她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有病,母亲早逝,跟姣姣一样的年纪,已经承包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劳动,除了重体力农活,所有活都能干。
“怎么还不回家?”穗子问。
“我——”罗二丫神色恍惚,眼神毫无焦距。
“是不是有心事?愿不愿意跟老师说说?”穗子拽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温柔地问。
罗二丫无助地看向穗子,得到的是穗子鼓励的眼神。
她这两天就想找机会跟着孩子谈谈心,今天是好机会。
穗子选择来小学代课,除了想收拾李有财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救罗二丫了。
“你离她远点,她身上有虱子!”姣姣收好画满小人的作业本,过来拽穗子。
以前班主任在时,姣姣还遮遮掩掩,趁着老师不注意时候画。
现在嫂子来了,她都不遮挡了,今天还把她哥买的“唆了蜜”带到课堂上来。
叼着唆了蜜画小人,俨然是小特权份子。
“你看她脖子跟个黑车轴似的,不要把她的虱子带回家!”
姣姣的话让罗二丫双唇紧抿,抄起破烂的书包往外走。
“明天别忘了拿柴火啊,全班就你没带!”姣姣在罗二丫背后喊。
罗二丫走得更快了。
“回家后,我要跟你谈谈礼貌问题。”穗子顾不上现在教育小姑,她要追上二丫,说几句话。
刚出教室,迎面撞上一堵“墙”。
“这不是陈老师么?投怀送抱了。”
“???”这个街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看你们磨磨唧唧,进来看看。”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她出来,他就进来喽。
“等我会。”穗子丢下于敬亭,追上罗二丫。
“给你。”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棉袜,塞在罗二丫的手里。
这孩子光脚穿鞋好几天了,天越来越冷,肯定特别不舒服。
“给......我?”罗二丫有些惊讶地看着穗子。
“败家小娘们,代课费都不够送礼的吧?”
于敬亭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边嗑边把瓜子皮扔的到处都是。
“对,太败家了——哥,你打我干啥?”
于敬亭拍在妹妹后脑勺上。
“她是你嫂子,我说行,你说不行!”
于姣姣把所有瓜子抢过来,踹哥哥一脚跑了,跑远还对他做鬼脸。
“遇到困难可以跟老师说,你要觉得学校不方便说,就来老师家——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去你家?!”罗二丫惊讶。
“嗯,你衣服破了,我帮你缝。”
“不用你管。”罗二丫赶在眼泪掉下来快速转身跑了。
穗子看她远去的身影,双唇紧抿。
不知道自己重生这时间点还来不来得及改变历史,二丫的反应让她觉得很不安,担心自己回来的晚了。
“干嘛对她那么上心?”于敬亭过来搂着穗子,他发现穗子对罗二丫态度特别不一样。
穗子推开他。
“学校里,注意形象。”她现在是老师,怎能在孩子们面前拉拉扯扯。
一本正经小模样让男人欲壑难填。
走到已经没人的教室里,摸着黑板。
看在穗子眼里,男人摸着黑板,深邃地看着上面的粉笔字——这是懊恼,没有在该努力奋斗的年龄用功读书吧。
事实跟她想的,隔了二十一万六千里。
刚好够孙悟空来回翻俩跟头的距离。
“这黑板,有我太多不好的回忆了。”男人特深沉,特忧郁。
他上学时,没少被老师拽讲台前罚站打手板,面对着黑板一站就是一天。
“这讲台,洒满你年少时的痛苦回忆?”
“早晚在这整一次,让你趴黑板上,我这痛苦就成了快乐回忆了。”
于敬亭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穗子。
这个想法,他觉得太可了。
小陈老师沙着嗓子喊于同学你真厉害,老师太喜欢你了——美死。
“???”
男人在某方面的想象往往无师自通。鬼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穗子为自己同情这个渣感到羞愧,黑着脸大步走出去。
“陈老师~要在被窝里要给我单独辅导——唔!”
肆无忌惮的嘴被穗子用手捂着,就这,还不老实地飞眼呢。
放肆瞎嘚啵的后果,穗子不搭理他了。
快步在前面走,于敬亭在后面追,时不时揪她的挎包带一下。
像极了读书时,跟在她身后搞破坏的样子。
“于敬亭!你闲着无聊,就把村口的牛粪吃了!总粘着我干嘛!”
穗子被他不安分的爪子惹急了。
“这句你又偷摸想了多久?”媳妇背对着他暗搓搓的憋词骂他,想起来就四个字能形容:可爱至极。
穗子脸一热,想了一晚上呢。
“你他妈要逗死我了。”于敬亭伸手掐了她小脸一下,这要不是在外面,还想咬一口小唇珠呢。
在媳妇火山爆发真生气前,他收敛开玩笑的心思。
“这段时间不安全,我接你和姣姣。”
穗子心一拧,他说的不安全,难道,跟她这次来小学救二丫有关?
二丫对现在的穗子来说,就是个萍水相逢没多大关系的学生,可对前世的穗子,就不一样了。
这俩人站着聊天的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
呵呵,这俩马上就会离婚,只要那事儿出来......李有财隔着玻璃瞪于敬亭。
李有财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的诡计,刚好跟穗子来小学代课的目的有关。
###第34章通通不要好过###
前世的罗二丫,救过穗子,对穗子来说,她比亲妹妹还重要。
罗二丫没有学历,还不满十八,在人才市场里来回溜达。
遇到正招人的穗子,罗二丫的家乡口音吸引了穗子,叫过来一问竟然还是一个村的。
因为地缘,穗子破格用了罗二丫,能吃苦,沉默寡言,对穗子忠心耿耿,是穗子的左膀右臂。
地头蛇堵着门闹事,二丫替穗子挡了一刀,穗子的周转出了问题,债主上门,罗二丫提刀要剁个手指头抵债,把债主吓跑了。
二丫有不输穗子的经商天赋,却因穗子对她有知遇之恩,一直没有自立门户,死心塌地跟着穗子,穗子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二丫有次喝多了,穗子问她为什么从老家出来,二丫给了个让穗子难受很久的答案。
读小学时被熟人连骗带威胁的失身了。
老家的人都拿异样眼神看她,她走哪儿都有人骂她,她爸也让她去死,待不下去又不甘心死,就从老家跑出来,一路要饭到了关外。
如果不是遇到穗子收留她,她可能就要去洗头房,做除了不洗头什么都做的那种女人了。
因为这份知遇之恩,她对穗子特别好,在危险来临时给穗子挡刀,全是因为穗子是带给她新生的人。
这段历史二丫就说过一次,穗子当时也喝了不少酒,只有女人最理解女人的痛,俩人抱在一起哭,酒醒后谁也没再提过。
穗子刚重生马上就来小学教书,就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二丫改写历史,真让她找到了,很巧,跟她小姑子在一个班。
只是二丫的状态让穗子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二丫是喝多了才说的,信息含糊不全,细节也没说,穗子只知道是小学时出的事,但具体是哪一年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接近二丫,就是想看看二丫身边有什么人可疑。
前世她只能抱着二丫哭,但今生,她说什么也得护着妹妹,她想让那些欺负过好人的坏人哭。
这世界上,最该哭最该死的,就不该是好人。
于敬亭一说不安全,穗子的心马上提起来。
“屯里最近有什么危险吗?”会不会跟二丫当年的事有关呢?
于敬亭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穗子说。
“咱娘今儿去苑家屯,说是有户人家小闺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让她过去跳跳帮着收魂,咱娘过去一看就知道,那小闺女肯定是遇到坏人了,身上全都是伤。”
“啊?!”穗子惊呼,捂着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没说出去吧?”
“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说出去那家闺女还活的了?”
他平时是混了点,但这种缺了大德的事是不会做的。
受害者无辜,但村里人未必那么想。
出事后不敢声张,只能找个跳大神的过来驱赶晦气。
王翠花的出马仙是假的,人是真精。
看的多了,去了一看就知道咋回事,这种事处理不好,受害者想不开喝药都是常有的,王翠花知道那家人不敢见官,只能安抚一番好死不如赖活着,回来偷偷叮嘱于敬亭。
这些天让他接送穗子和姣姣,对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不要让外人知道,流言蜚语害死人。
“你能不能抓到这个恶人?”穗子听他说哪个小闺女比姣姣大不了几岁,气得浑身发抖。
不去抓恶人,却留言中伤无辜的受害者,这愚昧的风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她现在严重怀疑,害小孩的,很可能就是前世伤害过二丫的人,不,是牲口才是。
人是不该对孩子出手的,只有牲口才会。
“我倒是想抓。”于敬亭没有好气地念了句植物。
“你怎么看待这些被欺负的姑娘?”穗子问。
“看姑娘干嘛?这难道不是那些管不住裤腰带的王八羔子的错?让老子知道是谁,呵呵。”
裤裆浇汽油,大火烤小雀,就不能让这些丢老爷们脸的王八羔子好过了。
穗子肃然起敬。
“你这样看我干嘛?”于敬亭看不懂穗子的眼神,以为她是怀疑自己,脸骤然变冷。
这村里看似一片太平,从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起过这些。
但这种事,的确不是头一回。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类似传闻,可受害人的家属不会站出来承认,更没人报警,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每到有这种似真似假的流言出来时,各屯的街溜子就会被拉出来,挨个的当做嫌疑犯。
于敬亭作为街溜子之首、各屯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他身上承担的怀疑是最多的。
如果各屯有底下赌局押注谁是玉米地里的恶人,押于敬亭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于敬亭知道大家对他的偏见,早就习惯了,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但如果他媳妇也怀疑他,那就不一样了。
于敬亭近乎凶残的瞪着穗子,她要敢怀疑他,他就敢让她下不了炕。
平时他一凶残,穗子这胆小的看了都能瑟瑟发抖,今儿不一样。
这愤怒和凶残,看在穗子眼里,是嫉恶如仇,是正道的光!
她怎么也想不到,于敬亭一脑子想植物她的凶残念头,还给人家加了正义的滤镜。
“你才是真正的男人。”穗子给于敬亭最高评价。
“你敢怀疑老子c——”植物只说了一半,憋回去了。
于敬亭一脸懵。
“我喜欢你这种性格。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我希望他跟你一样。”
做个直来直去的真汉子,不要做李有财那种阴险的狗。
“当街溜子?”听多了贬低声音,突然被热烈的表扬,不太适应。
“没有人会永远当街溜子的,这个称呼本来就有问题,标签是谁给你的?她们有我懂你吗?”
于敬亭的心跟打了气的气球似的,膨胀了。
有生以来,从上学到现在,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肯定过他,而这个肯定他的,还是他媳妇,这意义不一样。
“你放心,甭管闺女儿子,只要孩子刚站稳我就领着孩子打架去,打遍全村无敌手!骂人这块就交给咱娘,打架这块交给我!妥妥的。”
“......”
“敬亭,你的力量,应该用在正地方上,你帮我吧,我们一起联手。”
“啥?”
###第35章你帮我啊我帮你###
“帮你?”
“嗯!”穗子用力点头。
抓贼不仅需要智商也得要武力,她不会打架,还怀着孩子,真正能帮到她的,就只有于敬亭。
穗子看他刚刚也挺热血,挺爷们的,觉得他应该愿意帮自己。
“我不管。”于敬亭毫不犹豫地拒绝,大步流星往家走。
穗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快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小跑着跟着自己,怒。
“想把肚子里的那块肉颠儿出来?”
穗子胆儿就那么大,他一吼,眼圈就泛红,这都是不经大脑的自然生理反应。
于敬亭气得抬手,指着大队队部的方向。
“再哭就拆李有财家玻璃!”
穗子泪还没酝酿出来,被他逗乐了。
“拆他家干嘛?”
哼,不拆他家,你这矫情的小娘们能乐吗?于敬亭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硬汉表情。
“还不快走?!”硬汉是绝对不能哄媳妇的,坚决不能。
“哦。”穗子低着头,除了被他偶尔吓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她现在是真不怕他。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凶。
可能是前世坐墙头上,看到他抱着自己照片哭的跟孩子似的......
知道一个人的底线在哪儿,无论他做什么,都觉得可爱不会讨厌。
只是他为什么要拒绝跟自己合作呢?
自诩第一硬汉的于敬亭眼角余光一直偷瞄她。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委屈了,前一秒还笃定坚决不哄的信念,下一秒就被他揉成一团扔到水沟。
“我不是对你发火,我是不想管这些人的破事,他们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
这些人背地里骂他,拿他吓唬孩子,甭管是不是他做的坏事,都扣他头上。
他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抓坏人呢?
“你管好咱家的事儿就行,懂?”于敬亭点了下她的小鼻子,顺手帮她弹走颊边的碎发。
语气是挺凶,动作挺温柔的。
穗子眼又是一热,不是怕,是心疼。
“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草!”于敬亭耳根泛红,转身不看她,大步往家走,“肉麻死了,还不快点跟上!”
穗子小步跟在他身后,她走的慢,他就会偷偷放慢步伐等着她。
穗子脸上小小的梨涡乍现,她好像有点明白跟于敬亭相处模式了。
不远处,有户人家传来凶残的狗叫声,又大又吓人。
于敬亭见她一直慢慢吞吞的,以为她是被狗吓到了。
“怕什么?会叫的狗不咬人——喂,你笑什么?”
穗子笑的都快掉眼泪了,他这句,好应景。
于敬亭一头问号,女人,真奇怪。
“嗯,我不怕,我以后再也不怕了。”穗子看着于敬亭的俊脸,一语双关。
小两口这相处模式,看在不远处偷窥的李有财眼里。
他听不到对话内容,只看于敬亭肢体动作,又是上手又是凶残表情的,自觉带入于敬亭骂穗子。
于敬亭给穗子弹发丝,那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就成了打穗子耳光。
呵呵,家暴男于敬亭,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有财阴森森地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穗子怕的都不敢跟他并肩走,这俩人还有个好?
李有财没看到的是,俩人在走出他的视线后,于敬亭弯下腰。
“上来。”
“干嘛啊!”穗子脸一热。
“前面一大块冰溜子,你那鞋底都不防滑。喂,你笑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婆婆妈妈怕老婆的男人,我只是担心孩子!”
于敬亭欲盖弥彰,见他家小媳妇还在那捂着嘴笑,索性一把拽着她,强行背着。
哼,这个硬汉的动作,吓不死她!于敬亭心里努力给自己找回点场子,假装很酷的样子。
穗子的眼睛还盯着那家院的大狗,狗还在叫,不咬人呢。
“有财哥~”柳腊梅的声音在队部门口响起,唤回了李有财看穗子的眼。
“你怎么来了?”李有财怕让别人看到,忙把柳腊梅拽到没人的角落。
“有财哥,我怕!”柳腊梅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李有财忙别开眼,他真的不想看柳腊梅头顶的头皮屑。
“出坏人了,我看到了,吓死我了!”柳腊梅的手死死地环着李有财的腰。
“你看到了?”李有财眸色微闪。
柳腊梅连连点头,她是真吓到了。
她在屯子里被穗子整的待不下去了,她娘给她送到姥姥家,就是附近的苑家屯住,刚住两天就跑回来了。
“我路过苞米地,看到有个男的,拽了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那啥,我的天,吓死我了。”柳腊梅一闭眼睛就仿佛听到小姑娘喊声。
不敢待下去了,连夜跑回来找李有财嘤嘤嘤。
“有财哥,咱们赶紧结婚吧,我这未婚大闺女的,也怕让盯上啊!”
李有财好悬没把中午吃的窝头吐出来。
她,大姑娘?!
这话真好意思腆脸说啊,柳腊梅跟着他的时候就不是大姑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娶这种烂货。
虽然穗子也嫁过人,可是穗子只跟于敬亭一个啊,而且穗子还那么能赚钱......他不嫌弃穗子的。
“有财哥?”柳腊梅叫了几声李有财都没搭理她,急了。
“你看清那个牲口的脸了没?”
“我就看了个侧脸,好像岁数挺大。”
“你看到的,是于敬亭。”李有财按着柳腊梅的肩膀说道。
“不是他,侧脸看着挺大岁数,头发都有白毛了!”
“腊梅,你想跟我结婚吗?”
柳腊梅做梦都想。
“那就得听我的,你出去说,你看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李有财之前想到的诡计,就是把这屎盆子扣在于敬亭头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于敬亭在村里名声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话就算柳腊梅不传,大家也会信。
趁着现在司法鉴定还不算很完善,把事情推到于敬亭身上,穗子那么聪明胆儿又那么小的,能不信?
运气好的话,于敬亭直接进去了,穗子就是他的。
李有财笃定主意,这事儿抓紧时间办,争取过年前给于敬亭送进去,还赶得上吃穗子买的排骨。
穗子从娘家要回来的彩礼钱,也足够他创业的了,他会给穗子好的生活的!
###第36章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姣姣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亲哥背着嫂子回来,嘴撅的都快挂油瓶了。
哥哥好久没背过自己了。
感觉嫂子一来,家里所有人都不跟自己亲了。
“铁饼,铁球,只有你们俩跟我好了。”姣姣抓了个豆饼,掰开喂家里两只大鹅,寂寞地说。
“喂过,别再喂了。”于敬亭背着媳妇进来,看到妹妹在败家,随口说道。
这种豆饼是大豆榨油后的渣做的,用来喂家禽极好,一天一次就够。
姣姣跑过来,对着于敬亭的腿使劲踹了一脚。
“你管我!”
于敬亭呲牙,小丫头片子找抽!
“放我下来。”穗子从他身后挣扎,这一路他都不愿意把她放下来,搞得全屯人都看到了。
说不定现在外面就会传,于家娶了个林黛玉回来,没事就崴脚,好羞耻!
“我去跟姣姣聊聊。”穗子想着小姑子这段时间的表现,觉得自己该正式跟她谈谈了。
于敬亭没好气地哼了声。
“搭理她干嘛?跟个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德行,那就是块臭肉,让娘惯坏了。
“没事,我可以的。”穗子丢给他一个满是母爱地笑,转身进了屋。
于敬亭总觉得媳妇的笑,有点微妙。
自从她对他说出“受了不少委屈吧”这句后,看他的眼神都是那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她看妹妹时的表情一样。
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不太明白,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女人看男人,应该是那种眼神吧?
姣姣正在撕作业本撒气,穗子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纸了。
“姣姣,你这几天都没有交作业,是因为不会吗?”穗子问。
“不会,也不想写,反正我都要辍学回来当二神了。”姣姣满不在乎地说。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头回讨论了,这小丫头片子坚持读书无用论。
“读书有没有用暂时放在一边,嫂子这周末带你进城。”
“真的?!”姣姣整个人都精神了。
穗子点头。
她早就想好了如何引导小姑子。
孩子从小就在屯里长大,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大神这个职业,就已经是她认知里最体面的工作了。
穗子决定带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后再做她的思想工作。
姣姣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让嫂子坑了,开心的蹦起来了,也不气穗子抢她哥她娘了,一口一个嫂子真好。
“姣姣,你跟二丫熟吗?”穗子趁机打听。
姣姣心情好,也不跟穗子针锋相对了,穗子问什么她都说。
穗子很快就把二丫的情况摸透了。
姣姣说,二丫家因为穷,从小没娘,穿的破,人又邋遢,学习不好,在学校也没多少人跟她玩。
到了冬天,学生们要带柴火上学,只有二丫没有。
穗子听的一阵心疼。
想到后世,二丫坚强又能干,总是穿得光鲜亮丽,穗子就笑她,赚的钱都用来买衣服和珠宝。
现在想来,都是对童年时的补偿。
心疼过后,穗子的心又稍稍的宽了宽,姣姣说没发现二丫最近有变化,那就是说,那个对孩子下手的恶魔还没对二丫下手。
但他很可能已经出现了,苑家屯那个受害小闺女不知道是不是头一个受害者,万一以后还有......
穗子只恨自己前世没有多问二丫,对这件事知道的太少。
于敬亭在院子里劈柴,他虽然混,但家里的这些活,他从来都是主动做,挑水劈柴,从来不让家里的女人们做这些重体力劳动。
她现在唯一能用的帮手,也表示了对这件事的抗拒,他已经拒绝她,并表示了坚决不会多管闲事,她再说他就敢啃她唇珠——呃,穗子忙把脑子里那些画面抹去。
王翠花气鼓鼓地从街上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扭头骂:
“你们这些烂腚眼子的,再敢胡咧咧,舌头给你们扯下来喂猪!”
王翠花是真生气了,回来先奔向水缸,从里面舀起一瓢水吨吨吨灌下去。
大冬天喝凉水,败火。
“娘,咋了?”穗子看她生这么大气,忙过来问。
“还不是外面那些人胡咧咧——算了,不说这个。”王翠花本想跟儿媳妇吐槽一下,转念一想。
儿子和媳妇感情刚刚有点好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到她耳朵里,还有个好?
穗子好奇,外面这是说啥了?
很快,穗子就知道了。
晚饭后,于敬亭闲着没事儿,领着穗子去老杨家。
老杨家的哥三住着村里唯三的砖房,家里条件殷实,也就他们有电视机。
晚饭后,村里人没事,就聚集到他们家看电视。
电视非常小,黑白的,还带着天线,节目也是非常单调的。
全屯就这么一台,屋里挤着看电视的人都坐不下,于敬亭这种有“身份”的坏分子,还能捞到一个小板凳。
这会电视热播《上海滩》,于敬亭觉得他媳妇跟里面那个女演员有点像,不过他媳妇的人品,可比那个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好多了。
穗子对这种古早电视剧其实没多少兴趣,尤其是人那么多,挤在一起,空气里又是烟味又是人味儿,她不喜欢。
可是架不住街溜子的热情。
结婚这么久,她还没跟他同时出现过这种“大场合”呢。
俩人牵着手进屋,瞬间成了焦点。
一屋子人都看过来,看于敬亭的眼神有些微妙。
于敬亭看了一眼,怒了。
前排正中间的“vip”小板凳,本该是他的。
可这会坐了人。
于敬亭本想用这个位置给穗子看看,他在屯里多有“地位”。
可是这个位置被人抢了,他倒要看看,哪只狗胆儿这么大,坐他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李有财那个狗东西?
穗子一看,也是倒吸一口气。
这??!
李有财难道是被她屡次算计,打得脑袋进水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于敬亭想揍他还没机会,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有财看到于敬亭带着穗子进来,眼里露出得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