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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瞧见多功能厅门口张贴的主题海报,

    是有关为跨文化交际建立公益网站的专题报告。报告发言人叫葛灵,

    本校知名校友,

    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成为行业内的翻译专家。

    葛灵翻过许多拿奖的欧美流行文学作品,

    其中最出名的冒险《蓝鲸》,岑依洄在香港那会儿就拜读过。

    顶尖学府的资源果然丰厚,

    随便一个多功能厅竟然能见到葛灵。岑依洄两手空空随人流进入厅内,四下环顾,

    只有末排尚有余位。

    葛灵的职业生涯堪称传奇。她高中成绩拔尖,原本偏好学外语,但父母听说理工科薪酬高,让她学了计算机。工作后当了三年程序员,又返回学校,攻读梦寐以求的语言类学位。

    最近,葛灵和昔日同窗好友创办了一个非盈利文化论坛网站。

    论坛为各个国家的年轻人提供平台,分享自己国家最前沿的哲学、政治和艺术三大人文领域的信息,以打破语言和国界导致的认知滞后现象。

    论坛起初只是轻量化的单页网站,随着用户客流激增,靠校友和用户的自愿捐赠,论坛发展成用户交流更丰富的社区型网站。

    来去之间,网站翻译变成尤为最重要的桥梁。

    由于网站非盈利,不接受广告植入,缺少薪酬鼓励,目前译员大量短缺。

    葛灵在多功能厅举办专题报告会,也是为了动员学生积极参与非盈利网站的建设。

    岑依洄抱着一丝好奇,打开手机输入网址,找到了葛灵建立的论坛。名字很有意思,叫桃花源,意味网络世界里的一片世外桃源。

    没有乱七八糟广告干扰,整洁干净的页面一目了然。

    岑依洄点进艺术门类下的舞蹈子目录,刚刷新,就有一位来自英国皇家芭蕾学校的用户,在探讨中西方芭蕾教学诧异,以及分享她了解到的最新芭蕾教学方式。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岑依洄兴趣。

    无论在香港或申城,岑依洄以及同龄的学员,接受的都是苏俄芭蕾体系的舞蹈教育。

    这个体系注重扎实的基本功,强调“开绷直立”的准确稳定,岑依洄从小经受苏俄芭蕾严格锤炼,很长一段时间,都痛苦于枯燥高压的基础训练。

    但岑依洄总是咬牙坚持下来,即使眼泪在眼眶打转,仍逼着自己完成动作。芭蕾是母亲对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那个单薄的挣扎在舞房的身影,自从周惠宣离开,就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但是……

    岑依洄脑海忽然浮现梁泽赠送的舞伶胸针。对梦魇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不行。别再乱想。

    岑依洄闭了闭眼,继续看论坛的帖子。

    那位发帖人说,西方的芭蕾教学普遍注重个性化发展,采用分级教学的方式,让学生逐步掌握动作技术规范。中西两种方式源远流长,各有优劣。

    她在帖子里继续写道,认识的一位行业泰斗,提出新的芭蕾教学设想——利用当代先进的科学技术,譬如可穿戴设备,实时监测舞者的身体机能数值和状态,电脑分析数据,并制定针对舞者一对一的训练方案。

    这种融合型训练体系,符合“因材施教”的观点,兼顾了基本功和个性发展。

    岑依洄回忆起小时候因姿势错误,而遭受的可逆或不可逆的身体伤害,忽然觉得这种新型教育设想很有启发性。

    帖子书写时运用了许多芭蕾术语,不懂行的人可能一头雾水。

    岑依洄点了收藏,打算回去后尝试翻译。

    快散场的时候,梁泽信息恰好发来。

    -梁泽:我结束了

    -梁泽:你在哪里?

    岑依洄忘了教学楼的名字,模模糊糊地描述。

    -二回:在多功能报告厅

    -二回:是一栋红砖建筑,周边环绕园林,入口有个黑色拱形门廊

    -梁泽:知道了,等我

    岑依洄下午没有其他安排,不紧不慢坐在位置上浏览桃花源论坛。葛灵在讲台上,结束后也没走,说是要等人,热情的学生将她环绕问问题。

    过了一刻钟,岑依洄打算去楼下等梁泽,抬头的瞬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梁泽顷刻锁定末排的岑依洄。

    然而岑依洄却顿住。她目光不自觉地挪向梁泽身后的女孩。她这回记得了,女孩的名字叫薛嘉念,和梁泽是校友,还共同做一个算法项目。

    薛嘉念熟稔地打招呼:“依洄,好久不见。”

    岑依洄牵了牵嘴角,回一句“你好”。

    葛灵托了下黑框眼镜:“佳念。”

    薛嘉念嘴角上扬,在一众学弟学妹艳羡的眼神里,轻轻抱住葛灵的胳膊:“小姨,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和梁泽他们测试了一下算法,可以运用到你的网站上。”

    岑依洄默默观察,发现葛灵似乎认识梁泽。不知怎的,心里不太高兴。

    葛灵慈爱道:“梁泽,谢谢你们提供的算法。”

    “目前只是测试阶段,”梁泽姿态冷静谦虚,“投入运用后还要持续优化。”

    葛灵似乎对梁泽很满意,目光转向岑依洄:“这位同学,那你是?”

    薛嘉念介绍:“依洄是梁泽的妹妹,在申城念书,我暑假和潘俊他们去看世博会,就见过她了。”

    葛灵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晚上我请你们项目组吃饭,梁泽妹妹也一起来。”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薛佳念说:“你母亲也说要加入,不介意吧?”

    薛嘉念嘀咕:“她来干嘛呀……”

    葛灵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梁泽,笑笑没说话。

    岑依洄安静地立在原地走神。梁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用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询问:“项目组的人,除了暑假见过的三个人,还有其他两位女生。晚上的饭局,想去吗?”

    岑依洄抬起头,对上梁泽看不出情绪波动的眼睛,停顿一秒,懂事地点头:“去吧。”

    -

    葛灵订的餐厅包厢就在学校边上。

    包厢中央一张双层圆桌,刚好宽松坐满。岑依洄进入时,葛灵已入座,而葛灵身边打扮端庄高贵的中年女人,是薛佳念的母亲葛琴。

    葛琴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梁泽,带着一种沉稳细致的审视。

    岑依洄刚入坐,就听到旁边的潘俊小声打趣:“嘉念妈妈怎么也在,不会是来看女婿吧。”

    李觅低声:“别乱说话。”

    岑依洄低头铺餐垫,动作慢悠悠,带着点心不在焉。

    起初餐桌的聊天一切正常,话题围绕小组的算法项目和葛灵的非盈利网站。聊着聊着,变了味,开始讲家常。葛琴的话端总是有意无意地绕到梁泽身上。

    梁泽保持礼貌的态度,四两拨千斤,并没有透露太多个人信息。

    岑依洄中途去洗手间,听到补妆间内,项目组另外两个女生交谈:“我感觉嘉念妈妈就是来看梁泽的,好奇女儿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那肯定啊。不过凭薛家的家世,肯定查过梁泽家庭信息了,在那儿装呢。”

    “嘉念的爸妈眼高于顶,能入他们的眼不容易。”

    “……”

    洗手台前,自来水不断冲刷手指,凉意沿肌肤蔓延开来,岑依洄抽了张纸擦干,转身回到包厢。

    包厢气氛正热闹,岑依洄安静地坐下,目光落在西瓜汁上。刚要伸手拿,梁泽先一步探手替她取,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背,微微蹙眉:“帮你叫热饮?”

    “不要。”岑依洄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瞬,“我就喝西瓜汁。”

    但凡岑依洄心情不佳,那副拒人千里的清高冷美人气质,不经意间自然流露。她喝完一杯西瓜汁,想再倒,果汁壶已经空了。唇角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梁泽注意到岑依洄微下敛的眼睫,起身出去找服务员,叮嘱再榨一壶不加冰的果汁。

    身旁的潘俊以为小姑娘没了耐心,凑近道:“依洄妹妹,是不是觉得我们的话题太无聊?我带你去后海逛逛,让你梁泽哥哥留下,陪葛老师她们聊天。”

    岑依洄毫无兴趣:“不用,谢谢。”

    潘俊暗叹,小姑娘没听懂他言外之意啊,压低声点醒:“我说依洄妹妹,还看不出来吗,大家都想撮合你哥哥和佳念姐姐呢。”

    岑依洄放下西瓜汁:“大家?”

    李觅无语地撇清关系:“我可没有。”

    潘俊试图说服:“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别耽误你哥哥的好事。”

    进门的梁泽恰好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下意识望向岑依洄。她显然无意多作辩解,但是周身那股清冷劲,又沉了几分。

    梁泽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含了一丝不羁:“不算一起长大。我和依洄没有血缘关系。”

    语气笃定坦然到仿佛只是一句闲聊。

    包厢空气凝滞几秒。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那哥哥妹妹叫的,可就太暧昧了。

    第36章

    清波依洄

    房间静默了一会儿。

    潘俊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没有血缘关系啊,

    这……我说呢,你们的相貌完全不一样,呵呵……”

    葛琴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带着几分不满扫了薛嘉念一眼,似乎在责怪女儿没有提前做好调查。

    事实上,这件事怪不到薛嘉念。她只是在家多次提到梁泽,言语间表示好感,但她父母如临大敌,

    担心她遇人不淑,背地里提前调查梁泽家世。

    若想和薛家的女儿恋爱,必须先经过他们把关,才能决定是否允许女儿进一步接触。

    根据调查资料显示,昔日风光辉煌的正晴集团已经转手出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梁家多年积攒的家底仍然丰厚。

    而且进一步打听到,

    梁泽的父母早年自起炉灶,

    在新加坡搞医药投资,

    规模颇大。假如梁泽接手了父母的事业,

    无疑会成为理想的女婿。

    葛琴对家中条件充满优越感。所谓士农工商,

    士在首位,

    商排末位,

    那些做生意的纵使再有钱,也不及她家的地位高。以女儿的条件,

    配谁都绰绰有余。

    这些年来,有许多想一步登天的男生朝薛嘉念示好。作为父母,

    葛琴不急于表态,慢慢观察对方的条件能力。反正选择权在女儿手里。

    然而眼下情况完全出乎意料,

    八字还没一撇,薛嘉念根本没有主动权可言。

    更让葛琴无法忍受的是,梁泽把一个没血缘的漂亮女孩放身边照顾,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有失体统,不合规矩。

    岑依洄在周惠宣身边练就的最大本事,就是坦然接受他人打量,无论是善意或恶意,她都能做到宠辱不惊。可今天却不大高兴。

    每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在说她是个入侵者,不该出现此地。兴许是她过于敏感,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吃完饭,梁泽去边上停车场取车,让岑依洄等在餐厅门口。

    夜风轻轻拂过,裙装单薄的岑依洄身体颤了颤,忍不住打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知道了。”

    梁泽脱下外套,里边只剩一件白色短袖。他当着其余等车人的面,将外套轻轻披在岑依洄肩上。岑依洄的身体瞬间被一阵温暖包裹,讶异地仰起脸。

    “我马上就来。”梁泽说。

    隔壁的小组成员默默交换了眼神,最终是潘俊靠主动靠过来,问:“依洄,你和梁泽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喊他哥哥啊?”

    岑依洄手伸进袖子,尺寸有点大,袖口几乎遮住整只手腕。她不想直接回答,笼统地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梁泽哥哥比较照顾我。”

    当事人摆明不愿意透露具体缘由,其他人识趣地不再问。

    薛嘉念看待岑依洄的眼光瞬间变得不同,从无关紧要的小妹妹,转而带了警惕,视她为潜在威胁。

    挽着葛琴进车前,薛嘉念用不甚在意的玩笑语气说:“那梁泽还是挺有同情心的。你昨晚打电话说要离北京,我们刚开完项目组总结会,都已经成年了,还总麻烦梁泽呢。”

    岑依洄淡淡地望过去。

    -

    车辆幽静地沿份外宽阔的马路行驶,渐渐靠近酒店。岑依洄望出去,路边的湖泊在清冷月光下泛起微光。

    她突然打破车内寂静:“梁泽哥哥,停车,我想散步。”

    梁泽顺着她的目光投向湖泊,缓缓踩下刹车,靠入路边车位。尚未来得及开口,岑依洄便脱了外套还给他,“我等下自己打车,你先回去,不用送我。”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淡。

    说完这话,旋即推门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梁泽蹙眉看着岑依洄的背影渐渐融于夜色,理智告诉他,不能让岑依洄莫名其妙的任性左右他的情绪。

    但这天色,月黑风高,沿湖步行道的树影尽头,是一片工地。

    岑依洄低着头,步伐仓促,似乎迫不及待想逃离谁。忽然胳膊被拉住,她一顿,回过头,就对上梁泽略带无奈的眼神。

    湖边的路灯尚未修好,能见度低,但还是能清晰看见梁泽锋利坚毅的脸庞。

    两人静静对视,眼神微妙地碰撞,如一种悄无声息的对峙。

    是梁泽先退步:“别往里走了,不安全。想散步我陪你换个地方。”

    岑依洄冷硬的话语如一堵墙,隔绝梁泽的所有关心:“不需要你陪,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梁泽面露不悦:“吃顿饭你是吃出了一包火?昨天晚上说来北京就来北京,今天我陪你又要赶我走,你进大学的最大长进是学会乱发脾气?”

    他说这番话时,站得笔直,眼神凌厉,声音夹杂些许烦躁。明显是动了怒。

    “如果是谁的举动让你不舒服,你可以告诉我。”见岑依洄低头不语,梁泽压住火,试图缓和气氛,“明后两天周末,我全天有空,想爬山吗?”

    岑依洄铁了心消磨他的耐心:“不爬山,也不喜欢北京,我明天就回申城。”

    “随你明天回哪里。”梁泽脸色冷了下来,“我只问你最后一遍,现在跟不跟我走?”

    岑依洄眼神闪烁,彷徨和挣扎同时在眼中流转一瞬,却倔着脾气说“不”。

    话音刚落,梁泽便转身离开。

    成功把人气走了,岑依洄心头涌起一股酸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明明不想散步的。

    前方步道漆黑,如一张吞噬人的巨网,远处塔吊机指示灯在黑夜闪烁红光,工地上传来零星的焊接声。岑依洄不再往前,缓缓坐在沿湖的石凳上。

    凉风带来的湿气莫名让岑依洄鼻子泛酸。她不禁想,如果没有无理取闹,此刻应该坐在梁泽车里,享受他的陪伴。

    手掌撑着膝盖,指尖无措地微微蜷曲,虚空感越来越强烈,直到超过她的忍耐限度。

    啪嗒,啪嗒,眼泪一颗一颗,像断了弦的珠子从脸颊淌落。

    一晚上的压抑和不舒服,找到了排解路径。

    岑依洄看到众人企图把梁泽和薛嘉念凑成一对,那种压抑的感觉成倍袭来。她找不到正确的处理方式,只能朝梁泽乱发脾气。

    结果,彻彻底底搞砸了。

    坐了一会,岑依洄手背擦去眼泪,默默起身往回走,心中做出了决定。如果有合适的交通方式,今晚她就回申城,也许在熟悉的城市里,自己能稍稍平静下来。

    吸着鼻子,埋头返回主路旁。

    夜色中,忽然瞥见寂静街道上两束车灯明明灭灭,像是海面的导航塔。

    岑依洄停住脚步,心跳渐渐加速。

    梁泽背倚在副驾驶门上,手里夹着的香烟只剩小半截。他吁了口烟,吞吐之间,视线穿过缭绕升腾的烟雾直直盯着岑依洄。

    岑依洄有点恍惚。上一次看到梁泽抽烟,是在游轮庆功宴,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她一度以为,那是梦中出现过的虚拟画面。

    “抽完这根还等不到你,我就真走了。”梁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烟,随手将火光按灭。

    岑依洄脚步微微挪动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忽然,跑上前紧紧抱住梁泽的腰,埋在他的胸前大哭:“梁泽哥哥,对不起……”

    眼泪在他的T恤上蹭来蹭去,弄湿了一块。

    梁泽愣了一下,望着怀里多出来的女孩,慢慢伸出手,将手贴抚在她的背脊,声音少了方才那份焦躁:“依洄,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岑依洄有些说不出口,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哽咽道:“就是觉得不舒服。”

    梁泽微微分开岑依洄一些距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追问:“哪里不舒服?”

    岑依洄一张脸被泪水打湿,眼眶微红,梨花带雨迷茫脆弱。才十八岁,还没学会精准的情感表达描述。

    梁泽的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动作温柔小心,接着捧起她的脸颊,低声道:“看你平时挺聪明,连哪里不舒服都说不明白?”

    岑依洄觉得梁泽的气息有点怪异,和平时很不一样。

    离得太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不刺鼻。

    岑依洄尝试解释:“你和那位女同学……那位姓薛的女同学……大家都在撮合你们……”

    “还有你在包厢,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有一刻觉得自己很像是多余的人。但我不想当多余的人,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妈妈就是因为陈叔觉得我多余,才放弃我的……”

    她难得组织不清语言,思绪像缠绕的线球,理不出一个头。

    梁泽的双眸深沉幽暗:“不多余。你怎么会多余。”

    岑依洄立在梁泽岔开的两腿之间,被梁泽虚虚抱着背脊,认认真真自我剖析。

    身旁的湖水荡起柔软的波纹,岑依洄沙哑哽咽的声音萦绕耳畔,但梁泽几乎没听进去。

    在岑依洄又喊了一声“梁泽哥哥”后,他突然回过神。

    穿过树叶的斑驳光影洒落在湖面,也映照岑依洄精致和纯净交织的脸庞,梁泽喉结滚了滚,突然生出冲动。

    “梁泽哥哥?”

    “依洄,叫我名字。”

    “叫你名字?”岑依洄有点纳闷,“梁泽。”

    梁泽勾起嘴角,眼底闪起一丝放纵的光芒,带着温度的掌心,抚摸岑依洄后脑勺,随即微微偏过头,果断地吻了上去。

    岑依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全然傻在原地。

    嘴唇上无法抗拒的热度,蔓延到岑依洄全身。她心如擂鼓惊涛骇浪,梁泽为什么吻她?梁泽怎么能吻她?该不该闭眼睛?

    凝滞的瞬息,梁泽轻轻咬了她一下,把她咬出闷哼,然后又加深了这个吻。她不敢看他,选择闭起眼睛。

    黑夜成为两道身影拥吻的专属帷幕。

    依洄在梁泽的怀里。

    而湖面荡漾的清波也依洄。

    第37章

    叫名字也很好,我少一点负罪感。

    梁泽紧紧拥住岑依洄,

    掌心插入她的黑发间,扣住后脑勺,亲吻动作充满侵略性。

    岑依洄一时难以招架,

    身体下意识向后退,然而腰际被梁泽箍着动不了。她伸出手抵在梁泽胸前,示意他暂停,还没使力推,就被先一步握住。

    梁泽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指关节安抚,

    将她的手按在心口,心跳的节奏与她的呼吸同频。

    岑依洄眼皮慢慢撩起,迷离灼热的视线中,映出梁泽那张放大英俊的脸。不同于平日的冷静从容,他的神情多了丝蛊惑人心的迷乱。

    梁泽嗓音沙哑,哄她“张开嘴”,

    岑依洄当没听见。梁泽闷笑一声,

    随即强势撬开她的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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