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程温霆觉得不可思议。他要娶她之时,从来是别人道,是谢家高攀。
他想不出她不愿嫁他的缘由。
于是想方设法地暗中打探了一番。
这一打探,得到一个不切实际的说法——
道是谢家小姐鸢娘,少不更事时,曾与一身份卑贱的马夫定情,二人被家中拆散。
这谣言太过虚假和肤浅,像是鹅毛轻落,可笑到根本没人相信。
相府的老太君从来都道:「鸢娘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很乖巧。」
所以直到成亲那晚,程温霆都未曾当真。
直到她在二人欢好之时,哭了好半宿。
直到那方洁白的贞洁巾帕上,并未落红。
程温霆冷眼看着她哭,想起了那个不切实际的谣言,突然便遍体生寒。
鸢娘去浴洗之时,他想了无数个结局。
该怎么对她?
若他足够狠心,可以将人送回谢家,附带一封休书。
那样的话,她会如何呢?
程温霆想了许久,他觉得自己做不到,最终只是失望地笑了一声,起身拿了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落在巾帕上时,他在想,鸢娘,你虽对不住我,我却对你仁至义尽。
程温霆不可否认,魏氏在程家多年,就是想等着给他做偏房。
虽然他同母亲有意提起,想为她寻一户好人家。
可是魏氏不愿,死也不愿。
一年之后,他便纳了魏氏为妾。
因为厌恶了他的妻子,谢家的鸢娘,分明不是处子之身,却总是在床上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疼痛难忍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想使劲折腾她。
他承认他是有些病态的。
但这世间男子,谁不在意妻子的清白之身,活该她受的,怎就不能忍了?
程温霆纳了魏氏之后,开始觉得勉强二字,很没意思。
他想,鸢娘心里没他,那便这样吧。
毕竟她除了心里没有他,其他方面称得上是贤良淑德,端庄大方。
她很会管家,是个贤内助,将府邸诸事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以为,相敬如宾,未必不是件好事。
直到荣嘉县主与她长兄之子的百日宴上,她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的谢淑然,不再是那个端庄夫人。
她有女儿家的含羞,却又勾着他的脖子有哭有笑,俏丽可爱,娇憨动人。
程温霆知道,自己再一次为她动了心。
可就在他情动之时,她睁着氤氲雾气的眼睛,问他:「我不屑于对付魏氏,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说了那么多的混账话,什么尊卑有别,狗屁不通,什么错的是他,并不是魏氏。
那些话令程温霆错愕又震惊,真正刺到他心里的,却是鸢娘哭喊着问他:「这身份是我想要的吗?」
这身份是我想要的吗?
他这一生,为鸢娘流了两次血。
一次是新婚之夜。
一次是这晚,他颤抖着手,拍碎了桌上那只花卉纹玉的白瓷盖碗。
桌上鲜血一片,格外刺眼。
他眼睛红透,忍不住笑出声。
情字真是伤人又伤心,从今往后,他发誓再也不会对鸢娘动心。
这一切皆是她自找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温顺,最会演戏了。
既然如此,那便一直演下去吧。
这一生,他们注定怨偶终成。
番外:贺南隅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