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夫君,你可怜可怜我,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如今的岁数,我今后很难会再有孩子,您不要伤害他,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泣不成声,仰头看着他。
程温霆眉眼之中,丝毫看不到半分动容,可他还是伸出手来,用曲起的食指缓缓划过我的脸。
「鸢娘,你正值花信之年,还年轻,孩子今后还会有的。」
孩子今后还会有的。
程温霆这句话,终于让我窥见了生机。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含着眼泪道:「夫君,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对吗?
「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很后悔,自我与你成亲,便一直得不到你的欢心,我看着魏氏与你情深,生儿育女,不知有多羡慕她。
「我知道你喜欢魏氏,我根本比不过她,魏氏下毒使我险些丧命,又害死了春兰,即便这样您和母亲也要护着她,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鸢娘,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要。」
「我要!夫君,现在我想要了,您还愿意给吗?」
泣不成声的我,眼泪自面上掉落。
我一直一直地望着程温霆,确保自己的眼神足够柔弱和可怜。
我近来憔悴得厉害,像是大病了一场。
可是病美人有病美人的娇美,正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最好时机。
「夫君,我再也不敢了,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只需要原谅我这一次,我会乖乖听话的。」
「你若听话,便先把药喝了。」
「夫君知道我身子不好,那药伤身,我怕喝了再不能生养,你不喜欢这个孩子,生下来送走便是,我保证今后不会见他,夫君说过我还会有孩子的,那我们就和和美美,夫妻恩爱着过日子,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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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程温霆留在了我的房间。
此后,他也未曾再离开过。
我们仿佛真的成了一对恩爱夫妻,在和和美美着过日子。
除却他在某些时刻的纵浪,丝毫不会在意我有孕的身体。
而我为了保护孩子,会百般示弱,费尽心机地讨好他。
十月秋高气爽,太仆设宴,我们俩一起露了面。
我如今小腹微隆,京中谁人不知,程大人宠妻。
无论我走到哪里,身边永远有丫鬟下人们跟着。
他对我十分爱护,就连太仆家的猫,不小心跳到了我的脚下,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
太仆夫人因此事打趣我们时,我侧目望向程温庭,他恰好回头看我。
他眼中笑意似春水藏波,我微微颔首,含羞娇柔。
我与他成亲九载,默契至此,本是应该。
我甚至在想,若嫁给他之前,我不曾遇见过梁执,若他在新婚之夜,对我多些耐心,若那往后的许许多多日子里,我们能够相互体谅,愿意敞开心扉,兴许真就能像今日这般,郎有情,妾有意。
可惜,行至此处,我与他早就是前不知路,后退无门。
十月十五,下元节。
我对程温庭道,想把喜儿的牌位,送去观音庙供着,愿她来世能生在一户好人家。
程温霆不置可否,只看着我笑。
我轻声道:「夫君,让乳娘送去即可,我便不去了。」
廊下有风吹过,他抬手捋了捋我的头发,温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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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温霆不信我。
我与他皆知,夫妻恩爱的表面,是貌合神离。
我们俩都在演戏。
事已至此,我需要赌一把。
那日太仆设宴,女眷席上,太仆夫人同寻常一样,跟我聊起京中诸多趣闻。
我从她口中探知,游骑将军贺南隅,如今依旧没能成家,圣上想让他去京卫戍营担个闲职,可此人浪荡惯了,总不见人。
知道他没有回边关,我便放心了。
程温霆以为,他能将我永远地困在这宅院。
我让乳娘送到观音庙的牌位,他都要让人检查一遍。
可他不知,我留给贺南隅的信儿,并不在喜儿的牌位上。
那块盖着牌位的黑布,以黑色细线缝在边儿上的一行字,才是我要告诉贺南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