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以我跪地磕头,只求她饶恕,却什么都不肯说。母亲一怒之下,将我关在房中,审问了喜儿和乳娘。
她命人对喜儿用了刑,绑在长凳上打得遍体鳞伤。
喜儿直到昏死过去,都未曾招供。
我在房内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拍打着房门。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喜儿吧!今后我保证乖乖听话!」
那日我设想过最坏的结果——
说出梁执的名字,他死。
咬死不说,喜儿死。
我痛不欲生,选择了第三种结果,咬牙撞向了屋内的桌子。
我并非真的要寻死,只不过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母亲,让她放过喜儿罢了。
这方法果然奏效,后来我昏迷了一日,醒来后看到母亲坐在床边,笑着看我。
她为我掖了掖被子,似笑非笑道:「我儿出息了,竟学会了死谏这一套。
「鸢娘,莫要怪母亲狠心,母亲也曾年轻过,知道年少慕艾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会毁了你的一辈子,知道吗?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愿你吃太多苦头,女子立于世间本就艰难,棋错一着,满盘皆输,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今日之事,我会瞒着你父亲,母亲给你机会,但你一定要改,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母亲答应了不再追究。
我神情愣怔地看着她,跪起身子,给她磕了个头。
21
梁执不见了。
在我被母亲发现珍藏了木头发簪的第三日,负责管理马匹的后院管事,一早来报,府内丢了一辆马车。
与马车一同消失的,是梁执。
我的母亲是如此聪明,她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嘴角噙笑,目光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傻孩子,你瞧,即便你咬死不说,仍旧有人会因为害怕,不打自招。
万丈深渊终有底,唯独人心最难测……你该清醒清醒,看清楚你所谓的坚守和真情。
……
我不知梁执的离开,是真的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死在谢家,还是如府内其他小厮所言,他曾放话「当马夫为人奴,永无出路」。
总之我与他从此再未见过。
我是有些恨他的。
坦白来说,我并不信梁执是如此懦弱之人,也不信他曾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
我亦知,我与他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只是,恨他不告而别罢了。
我和喜儿已经扛住了母亲的逼供,母亲也答应了此事不再追究。
我知道人各有志,他不会一直待在谢家,可是何至于走得如此仓促决绝,连跟我见最后一面,告个别也不愿。
好歹,留句话给我也行。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喜儿被打得奄奄一息,养护了几日,稍稍能开口说话之时,我去看了她。
她看到我的瞬间,眼睛亮了下,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嘶哑道:「小姐,你没事吧,梁执如何了?」
我手中端着汤药,眉眼低垂,很快笑了笑:「喜儿,从今往后,我们再不要提起这个人,只当他从未存在过。」
22
我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嫁给了当朝的太常卿大人,却不被他所喜欢。
魏氏虽是偏房,却与他有着多年情分,二人不仅情深,还儿女双全。
我曾想过去讨一讨程温霆的欢心,好歹也生下个孩子傍身。
可是当我俩共处一室,我脱去了亵衣,赤身站在他面前,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随意敞开的怀抱,以及玩味着打量我的目光,都让我感到眩晕。
是的,诚如大家所言,我很矫情。
我的身份需要仰仗他,身体需要他来填满,此生注定了他就是我的天。
可是当他俯身想要与我亲近,我下意识地避开,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份和身体需要他,但我的心不需要。
我的心可以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