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间确实有点晚,贺蔚挣扎了几秒就跟顾昀迟一起离开了。陆赫扬上楼回自己房间,他也淋了雨,需要洗头洗澡。头吹到半干,陆赫扬关掉吹风机,去抽屉里拿了个东西,接着打开房门走出去,到客房门口。
他抬手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开了大概十公分的缝,许则下身只围了条浴巾,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后。陆赫扬让他洗完澡之后待在房间里,其实这句话是多余的,因为许则根本没有衣服穿,本来就只能待在房间里。
许则低头去看陆赫扬的手,看陆赫扬是不是帮他拿了衣服。他像只被捕获后受了虐待的什么动物,带着伤,从笼子缝隙里看人,探寻的眼神沉默又小心。
没有衣服,陆赫扬手上是空的。许则看见陆赫扬的手搭上门把,往里推,许则就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陆赫扬没说话,许则也没有问。
这是陆赫扬的家,许则时刻准备被通知离开,只要陆赫扬借他衣服穿——不借也没事,他可以穿湿衣服回去。
门打开,陆赫扬走进来,又反手关上。
许则站在那儿,头发还没吹,垂着手。他的下唇中间有一道很明显的咬痕,印出鲜红的血迹。
他感觉陆赫扬正在以那种惯常冷静的目光审视自己,而自己像个犯人,在这种目光下似乎必须得交代点什么,比如我已经把姜汤喝完了,碗也洗掉了,该回去了之类的。只是在心里组织了个大概,还没有说出来。
正打算开口的时候,陆赫扬微微低头朝他靠近,许则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于是本能地抬起头听。他仰头时角度正好,像是默契地为陆赫扬送上唇——如果许则知道陆赫扬是来亲自己的,也许他反而没勇气做这个动作。
他被陆赫扬推着靠在墙边,光裸的脊背贴上墙,凉得许则打了个哆嗦。他听到自己的呼吸一下子重起来,陆赫扬的手从他的后腰一直往上,到后颈,不轻不重地握住。
…
“去冲个澡。”陆赫扬从浴室里出来,手背轻轻在许则臀侧拍了拍。
许则的脸还埋在枕头里,他摸索着拽住那条浴巾,盖到自己身下。他说:“我等一下再去。”
“自己洗吗?”陆赫扬衣冠楚楚清爽体面地站在床边,没有勉强许则。他以一种很正常的口吻,说,“手指要伸进去,不然弄不干净。”
许则缩了缩肩膀,几秒后才“嗯”一声。
“哪里不舒服?”陆赫扬的视线从许则汗涔涔的后背滑过,停留在他可怜的只被浴巾盖住一半的屁股上。陆赫扬说,“你身上有伤的位置我都避开了。”
是避开了,以至于许则原本没受伤的后颈和腰侧现在还有被狠掐着不放的感觉。
“没有不舒服。”
“那我回房间了。”陆赫扬说。
许则犹豫片刻,扭了扭头,露出半张脸,他的嗓音有点哑,低声说:“生日快乐。”
冒着大雨来送礼物,一句生日快乐却要在斟酌又斟酌之后才说出口。陆赫扬弯下腰,看着许则有点湿的睫毛,回答:“收到了。”
他的手指插进许则已经半干的头发里,跟许则接了一个很短的吻。
走出客房,陆赫扬抬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上掠过。他只做了一次,从进客房到现在,算是在正常时长内,没有停留得过分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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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挂在你房间外面了,起床以后下楼吃早饭。
许则醒来后拿手机看时间,第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这条消息,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疼痛而抽了口气。
愣愣地发了会儿呆,许则的状态像宿醉,赤裸地从陌生的床上醒来,思维迟缓,记忆错乱。昨天陆赫扬顺道把他的衣服带走了,许则原本是打算自己在浴室里洗掉吹干的。
他慢慢爬下床,捞起浴巾围上,将门拉开一条缝,把衣服拿进来。许则迈腿都有些艰难,直到洗漱完毕后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才稍微适应了一点。
许则把被子整理好,开门下楼。陆赫扬的家很大,空旷安静。保姆站在楼梯口等他,伸手为他指引餐厅的方向,许则对此十分不习惯,朝保姆弯腰颔首好几次,低声说‘谢谢’。
早餐已经摆好了,陆赫扬似乎也才刚开始吃,许则来到餐厅时他只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别的什么反应。许则低着头坐到他对面,一声不吭地开始吃早饭。保姆站在两米外的位置,安静地等他们用餐完毕。
是许则吃过的最讲究的一顿早饭,但他好像没吃出什么味道,从始至终也没有抬起头。
脚尖突然被碰了一下,许则的拿勺子手顿了顿,以为是自己腿伸太长,他正要缩回来,就感觉陆赫扬一点点蹭过他的脚边,绕到脚后跟,跟他小腿贴着小腿,两人的两条腿无声地交缠在一起。
桌子两端的桌布很长,几乎垂到地面,正好挡住。许则盯着自己的碗发呆,整个人紧绷着,他脸上还有伤,看起来就像坐在那里被人打懵了一样。
陆赫扬放下调羹喝了口牛奶,问:“怎么了?”
许则抬头,陆赫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就好像桌子底下的那条腿不是他的一样。
“没有。”许则不太自然地摇摇头,继续吃早饭。
早餐结束,陆赫扬跟许则一起上楼,各自进了房间。许则漱了个口,打算把浴巾洗一下,他在浴室里仔细辨认那些瓶瓶罐罐,想找出一瓶可以用来洗衣服的。正在寻觅的时候,房门被敲了两下,许则去开门。
陆赫扬端着一小盘切好的橙子走进来,顺手带上门。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块橙子递给许则,问:“在休息吗?”
“想把浴巾洗一下。”许则垂着眼睛没有看他,接过橙子,机械地咬了一口,“在找洗衣液。”
“房间里没有的,都在楼下洗衣房。”陆赫扬说,“保姆到时候会一起拿去洗。”
许则只得点点头,然后他听见陆赫扬问:“痛吗?”
这个问题使许则的眼神闪躲得更厉害,他无意识地舔舔嘴角的橙汁:“没……不太痛。”
“后来自己弄干净了吗?”陆赫扬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又问了个让许则难以回答的问题。
“……嗯。”许则脸上发热,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昨天走去浴室的过程中,东西从身后流下来滑过大腿时那种痒痒的感觉一直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陆赫扬在这个时候靠近他,两人的鼻尖隔着仅仅半厘米的距离,陆赫扬看着他说:“我还没尝过,不知道今天的橙子甜不甜。”
“甜的。”许则轻声回答。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脑袋里生出一种错觉——现在可以亲陆赫扬。
也许真的是错觉,但许则还是往前凑了凑,在陆赫扬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他只敢这么蜻蜓点水地亲一下而已,陆赫扬却搂住他的腰没让他后退,更深地亲上来,吮着许则的下唇,舌尖朝前抵,直到许则慢几拍地把嘴张开,依旧很生疏地开始回应这个吻。
没经验的许则才是许则,陆赫扬觉得许则可以永远生疏,不用熟练。
短暂地亲了几分钟,许则喘着气,他怀疑陆赫扬的信息素里说不定有酒精成分,不然怎么会让他有昏昏沉沉喝醉的感觉。
“昨天没有多陪你一会儿,会不高兴吗?”陆赫扬问他。
“不会。”许则眼神迷瞪。他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空落而已。可当时如果陆赫扬留下来,自己的羞耻感可能会持续更久,或许一晚上都会把脸埋在枕头里。
“一般跟朋友都是在客厅,你第一次来,我在你房间里待太久不好。”陆赫扬的手在许则的腰侧抚了一下,对他解释道。
这栋房子里的监控许则也看见了,他认为在家里装摄像头对陆赫扬他们来说是件正常且有必要的事,但听陆赫扬这样说,许则顿时在意起来,他记不太清昨天陆赫扬具体待了多久,应该不到一个小时,不知道算不算久。
“那现在呢?”许则担忧地问,“会太久吗?”
从进来到现在五分钟都不到——陆赫扬回答:“也许吧。”
许则更担忧了。
“过两天我要去参加夏令营了。”陆赫扬又说,“待一个月。”
“……”许则一时间有点懵,他呆了几秒,才回答,“那你要玩得开心。”
“我尽量。”陆赫扬笑了一下。
许则耷拉着睫毛沉默,似乎在犹豫,最终他还是问:“夏令营结束了,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陆赫扬捏着许则的后颈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回来了会去你家找你的。”
许则感到安心了一些,他点点头,很相信陆赫扬的话:“嗯。”
“把橙子吃完,司机会送你回家。我等会儿有事,不能送你了。”
“好。”
陆赫扬松开手说:“那我先出去了。”他往门边走,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回过头,许则果然跟在后面。
“怎么了?”陆赫扬明知故问。
许则不擅长表达不舍,说不出来,他抿了抿唇,看了陆赫扬一眼,又去看地面。
“能再亲你一下吗。”许则低声问。
陆赫扬听见了,但还是问:“什么?”
“想再亲你一下。”许则鼓起勇气重复。
陆赫扬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许则:“你什么时候去打工?”
以为是被转移话题隐晦地拒绝了,许则窘迫得越发无法直视陆赫扬,回答:“大后天。”
“我知道了。”陆赫扬拿起床头柜上的手环给许则戴上,调好档位。许则手腕上被烟烫伤的部位已经落痂,留下交错的几块疤,摸上去还有轻微的不平整。陆赫扬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会儿,又移开。
他把许则往自己面前拉了一小步,问他:“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会提前通知别人‘我要做让你开心的事了’吗?”
许则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更不要说提前通知。他回答:“不会。”
“那以后就不要问能不能亲我一下了。”陆赫扬眼睛里带着笑。
有些绕,但向来迟钝的许则这次却很快领悟了,他试着慢慢反牵住陆赫扬的手,紧张得耳朵都发红,问:“这是让你开心的事吗?”
“是。”陆赫扬看着他,“你做的每件事都是。”
一瞬间心跳得很快,剧烈到胸口都鼓胀。许则一直刻意避免去想陆赫扬昨天为什么那样做,就算他要想,最多也只敢猜测陆赫扬是因为同情,或者感动——虽然许则不觉得收到一小块银坠是值得陆赫扬感动的。
非要说感动,该感动的应该是自己。陆赫扬给了自己很多,想过的没想过的,远远超出预期,许则不止一次地为陆赫扬的慷慨感到诧异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原来会让陆赫扬开心。
这个结论比陆赫扬给予过他的一切都还要可贵,对许则来说已经足够。他是个连一颗糖都没有期待过的人,现在却得到了满满一屋子。
许则又抿了抿唇,是那种淡淡笑着的样子,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闪起一点亮。他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甚至满足到不用亲陆赫扬,只需要这个回答就能让他安心度过陆赫扬离开的一个月或更久。
“手环不要再还给我了。”陆赫扬捏捏他的手心,“一直戴着吧。”
许则注视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第48章
夏令营的前一天早上,陆赫扬一个人开车去林隅眠的别墅。
助理刚把几份签好名的合同整理起来,朝陆赫扬点了个头,带上文件离开。林隅眠放下签字笔后重新拿起画笔,给画纸上的那朵蔷薇花上色。
“这次夏令营就一个月吗?”
“嗯,下学期预备校要提前二十五天开学。”
“夏令营在s市?”
“对。”
林隅眠笑笑:“跟联盟政府在同一个城市,刚好可以给你办生日宴。”
陆赫扬低头喂鱼,没有说话。
“之前是怎么规划的?”林隅眠问。
“高三上学期报考联盟大学,录取后提前去联大学习。”陆赫扬语气平平地复述他一早就被安排好的路。
“然后在大学期间订婚、去联盟政府实习,毕业后直接进入政治系统、结婚、生孩子,或许三十岁不到就能踏进联盟核心领导层。”林隅眠感叹,“多完美的人生。”
完美得像一道机器程序,精确无误。
“你十五岁的时候,青墨结婚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以后的任何时刻,只要你决定好,你可以用新的名字和身份生活,前提是要走得很远,要放弃你目前拥有的一切。”林隅眠慢慢调着颜料,“青墨十几岁的时候我也这样对她说过,但她后来没有选这条路,我知道她有苦衷。”
“可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想法,你越长大话越少,好像也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林隅眠盯着那朵蔷薇,“不觉得跟他越来越像了吗。”
“不像。”陆赫扬回答。
“越往后走,脱身就越困难,但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可能这样未必不适合你。”
陆赫扬的目光慢慢追随着游动的鱼:“夏令营的时候我会和爸谈谈。”
林隅眠看向他:“有事随时联系我。”
“嗯。”陆赫扬点了一下头,顿了顿,问,“城西那边是不是要扩建了?”
“你还关心这个?”林隅眠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回答,“政府打算起用那边的旧码头,再建一个新的机场,做军事专用。”
“谁会拿到这个项目?”
“这个工程太大了,不是顾家就是魏家。”
“唐非绎和魏凌洲好像关系不错。”陆赫扬想起那份许则的个人资料,里面有提到唐非绎和魏凌洲经常一同出入。
“唐非绎?他在城西那边势力比较大,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你姐夫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们能混到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林隅眠放下画笔:“唐非绎一定想让魏凌洲拿到这个项目,因为对他有利。顾家跟他有过节,如果顾家赢了,唐非绎日子不会好过。”
“其实这件事很好琢磨,上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动城西那块地,现在忽然要扩建,明显是打算收管了。所以这个项目大概率会落在顾家手里,总之不可能交给跟唐非绎有牵连的魏家。”
“唐非绎在城西有家俱乐部。”陆赫扬说。
“幌子而已,那些人胆子一天比一天大,新市长马上要上任了,城西是该变天了。”
鱼吃饱了,慢悠悠摆着尾巴沉入水底,吐上来一串泡泡。陆赫扬把饲料放到一边:“我去把草坪修一修。”
“你什么时候也爱干这种活了?”林隅眠笑着,“割草机在工具间。”
许则刚从疗养院陪叶芸华吃完午饭回来,即便叶芸华每次都拒绝跟他一起吃饭,因为觉得他是陌生人。但每每她一个人吃了几分钟,就会忘记自己刚开始的拒绝,管许则叫‘坐在那儿的那个小孩’,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把便当盒洗干净,许则走回房间。伸手开门的时候,许则听见大门被敲了几下,他在原地站了一秒,去开门。
陆赫扬拎了一个很大的手提纸袋,看起来应该某个牌子的购物袋。他朝许则笑了一下,准备进屋,但许则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就没动。
“不让我进去吗?”陆赫扬问他。
许则正要回答‘不是’,陆赫扬就把纸袋递给他,说:“那只能东西留下,我走人了。”
“没有。”许则总是很容易就被陆赫扬骗到,他不肯接纸袋,怕接过来了陆赫扬就会走。许则解释道,“我以为你要夏令营回来以后才……”
“今天正好有时间,所以过来一趟。”陆赫扬又笑笑,“来你家睡个午觉,我有点累。”
许则点点头往旁边让,等陆赫扬进来后他伸手去关门,但陆赫扬也正顺手带上了门,显得许则靠过去时像在往他身上贴。陆赫扬按住许则的腰没让他真的撞上来,他没说什么,不过许则立刻自觉地后退一步。
进了房间,陆赫扬把袋子放在床尾:“衣服订错了,给我稍微有点小,都是新的,已经洗过了。”
“订错了那么多吗?”许则问,“不能退吗?”
“还没试就被保姆洗掉了,不能退了。”陆赫扬表情很坦然,是那种因为面前的人太好骗所以连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不紧不慢。他说,“之前也是穿这个码数,可能是我胖了。”
“是长高了。”许则看着他,认真道。
等陆赫扬侧过头来,许则垂下眼走开,去书桌边把风扇打开。许则说:“你睡觉吧。”他还惦记着陆赫扬刚刚说有点累。
“你不睡午觉吗?”
许则摇摇头,他没有午睡的习惯,而且跟陆赫扬一起睡午觉,自己是不可能睡得着的,说不定还会打扰到陆赫扬。
“窗帘太薄了,房间里这么亮,你应该很难睡着。”陆赫扬又问,“那你就准备这么站着?”
“我……看书。”
“看什么书?”陆赫扬好像没有要马上睡午觉的意思,反而挺有兴致地问许则,朝他走过来。
“教科书。”许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很一板一眼地回答,“做作业。”
等陆赫扬走到面前,许则往后退,撞到书桌。陆赫扬贴近他,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许则肩上,一手绕过许则身侧,去翻看他身后书桌上的作业。
许则浑身僵硬,双手死死反扣住桌沿。他们像在拥抱,又好像不是,皮肤隔着衣服贴在一起,许则能感受到陆赫扬的心跳,平静而有规律,不像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失控。
手环是最低档,陆赫扬能闻到许则的信息素。他歪过头,用鼻尖蹭蹭许则的耳朵,看到那里很快变红了。许则缩了缩肩膀,眼睛睁得圆圆的,像走在路边突然被树叶上滑落的水珠砸到脑袋。
“好学生。”陆赫扬直起身和许则面对面站着,“暑假才第二天就写了这么多题了。”
“明天要去打工了,所以这两天多写一点。”许则说。
陆赫扬抬手搭住许则的下颚,大拇指在他嘴角按了按,上面的淤青还没消,陆赫扬问:“还痛吗?”
“不痛。”许则微微转过头,嘴唇擦过陆赫扬的指腹,像是在上面亲了一下。
陆赫扬揉着许则的下唇把手指推进去,许则很顺从地就含住了,用第一次给陆赫扬kou交时的那种表情,垂着眼睛生涩地舔吮。
他把陆赫扬的手指弄得很湿,抽出来时许则甚至不自觉地往前追了几厘米,嘴微微张着,露出舌尖——像索吻的姿态,陆赫扬低头亲过去。
风扇对着空无一人的床在吹,许则仍然紧扣着桌沿,急促地呼吸。陆赫扬一边跟许则接吻一边轻轻按住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但许则好像没办法放松下来,陆赫扬把他抱上书桌,手从膝盖往上摸,伸进许则宽松的运动短裤裤腿里。许则猛地绷紧肌肉,搂住陆赫扬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边,剧烈地喘气。
“手环呢?”陆赫扬用脸颊贴了贴许则滚烫的侧脸,问他。
“抽……抽屉里。”
…
窗外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窗帘晃动,阳光一阵阵地漏进来,照得房间里一明一暗。许则仰躺在床上,T恤被扔在一边,起伏的胸口上印着几枚吻痕。他半合着眼,呆呆望着跪在自己腿间的陆赫扬,看他调整手环档位,接着抬手脱了上衣,光透过窗帘,为alpha完美的身体披上一道暖黄。
第一次做的时候陆赫扬并没有脱衣服,导致许则今天比第一次还要紧张。他翻过身跪趴着,脸埋在枕头里。陆赫扬对许则的这个举动有莫名的好奇,上次也是一样,许则即使全程紧张,但在往床上趴这件事上很主动——看上去似乎是喜欢被后入。
陆赫扬把手指抽出来,按着许则的腰凑到他耳边,问他:“不转过来吗?”
许则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这让陆赫扬更加好奇——许则的大多想法都很好猜,但陆赫扬猜不出他为什么坚持要趴着。
“不想抱着吗?”陆赫扬用类似哄诱的语气,怂恿许则转过来,“不想接吻吗?”
许则又摇摇头,不是‘不想’的意思,而是对陆赫扬的问题表示否定,却还是不动。陆赫扬抓住许则的头发,但克制了一下,没用力抓,最后只是摸了摸,叫他:“许则。”
这种半哄半命令的方式十分奏效,许则终于支起身慢慢转过来,又立刻用手臂遮住眼睛。陆赫扬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笑,他俯身在许则嘴角亲了一下,一只手正要去抬许则的腿,就看见许则咬住下唇仰起脖子,鼻子里闷哼了一声。
在陆赫扬完全没动他的情况下,许则she了。
“所以是这个原因?”陆赫扬蹭了点许则小腹上的液体,问他,“从正面会让你那么兴奋吗?”
许则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等许则缓了一会儿,陆赫扬在进入之前对他说:“痛就告诉我。”上次因为种种原因,他没办法在各方面照顾到许则,今天要补上。
“没关系。”许则终于出声,嗓音有点哑,“我不怕痛。”
他打了那么多场比赛,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是常事,阈值被锻炼得太高,确实不怕痛。
“好。”陆赫扬回答。
他没有告诉许则的是,他其实对许则痛的样子更有兴趣。
…
阳光变成红色,黄昏了。陆赫扬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床边把T恤穿上。许则慢慢坐起来,腰间盖着薄薄的被套,身上的痕迹比一开始多出很多,吻痕夹杂着打拳的旧伤,暧昧又可怜。
“楼下有住人吗?”陆赫扬为时已晚地问。许则的床因为他们的动作一直在响,不知道楼下会不会听见。
“有。”许则说,“但是白天都在外面工作,家里没有人的。”
陆赫扬弯下腰,在许则的小腹上揉了揉,问他:“还痛吗?”
做的时候顶到了alpha退化的生殖腔,陆赫扬看见许则在那瞬间眼睛立刻红了,皱着眉头,应该是很痛。
不过眼睛虽然湿了,但许则并不是在哭,他好像不会哭。
“一点点。”许则回答。之所以会这么诚实,是因为舍不得陆赫扬按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
陆赫扬果然又帮他揉了揉,然后说:“不好意思,害你把床单弄成这样。”
其实许则精神都有些涣散,呆呆坐在床边,抬头看着陆赫扬。他发现陆赫扬每次在说‘不好意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挺好意思的。
“没关系。”许则哑着嗓子。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陆赫扬直起身,许则默不作声地跟着仰起头来看他。陆赫扬有点无奈地笑笑,摸了摸许则的脸,又弯下腰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风把窗帘吹开,飘进栀子花香,金红色的余晖洒在床上,许则眼底残余的水光在微微发亮。
“再见。”许则说,“夏令营要玩得开心。”
第49章
夏令营过去半个月,顾昀迟不想再待,打算回国,陆赫扬和贺蔚也顺便请了两天假回来。
飞机在早上落地,同天回国的还有陆承誉与陆青墨,不过他们乘的是政府专机。
到了家,陆赫扬洗完澡睡了一小时,醒来后吃过午饭,开车出门。陆承誉和陆青墨回来之后有许多事要忙,晚上估计不会太早回家。
今天格外热,路上很空,陆赫扬车开得比平时快,大约五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路边树下,透过车窗看向街对面。
这里是从城西高速口和码头去往市区的必经路,周围最多的就是汽修店和长途物流公司。
修车间都正对着路面,左前方那家汽修店里,机修车位上正停着一辆越野车,车底露出一双腿。大概十分钟,那双腿曲起来,带动身体下的滑板滚动,平躺在上面的alpha滑出车底,站起身,将手上的工具放到旁边的箱子里。
许则穿着一身深蓝色连体工装,旧旧的,几乎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他把沾满机油的手套摘下来塞进口袋,走到卷闸门下的小桌旁,拿起一份盒饭,随地蹲下来,拧开桌上的小风扇,低着头在烈日热气里一口一口地开始吃饭。
现在已经一点半了。
这种天气下风扇是没什么用的,许则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歪一下头,用肩膀蹭掉脸上的汗。
一个omega从隔壁店面里走出来,应该是车主。他抽了只烟递给许则,许则抬头看了眼,摇摇头,又低头吃饭。没吃几口,许则把盒饭盖上,收拾完垃圾装进外卖袋里,绑好,放在门边——整个吃饭过程没超过三分钟。
许则站起来,比omega高出大半个头,那身脏脏的工装衬得他的脸尤其干净出挑,陆赫扬发现许则晒黑了点。
跟车主在车边说了几句话,许则戴上手套,再次拉着工具箱钻进车底。
从那次许则帮忙换轮胎就可以看出他很熟练,但陆赫扬没想到许则真的会修车。
有人多才多艺,是因为有能力追求上层建筑,所以乐器马术击剑样样精通。有人会拳击会修车会蒙着眼打台球,是因为要谋生,要为亲人赚医药费。
技多不压身,但贫穷会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