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陈默点点头∶“是的，我这边也是这样。”
"等一下，"温简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们进入的教室里面，没有一间是有油画的，对么"黄毛和陈默都是一怔，点了点头。
温简言扭头看向白雪，以及那个被迫从钟山小队换到他们队伍之中的队员∶"你们呢也是吗"
"……"
白雪沉默着，幅度微小地点了下头。
钟山小队的队员肩膀一哆嗦，诚惶诚恐地回答道∶“是，是的，我这边也没有找到。”
他们这边一共五人，整个小学也不过只有六个教室，也就是说，只有一间教室，一间教师办公室没有被进入了。
“走，我们去剩下的两个房间内看看。”
温简言当机立断，说道。
最后一间教室内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潮湿森冷的气味，苍白的光柱缓慢地从教室内扫过，掠过凌乱低矮的课桌，光秃秃的，斑驳剥落的墙皮，以及上面贴着的好几张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依旧没有油画。
不仅没有，就连人皮伞也没有见到。
按照他们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如果一栋建筑物内没有油画，也没有人皮伞，那么，在"意外"开始的那一刻，这里大概率是没有人的，但问题是，无论是教室内凌乱的表象，还是刚刚在进入画内之前，在画中看到的，门窗内隐隐绰的小孩人影，显然都指向了相反的方向———这里是有“人”的。
那么，它们的象征难道是……
温简言的视线落在房间深处，墙壁上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上，微微眯起双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扭头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进入的那几间教室内，都是有这些简笔画的吗"
众人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
虽然这个小学内没有任何油画，但是却贴着许多简笔画，看来这些就是这里的小孩所凭依的媒介了。
但是，这却无法完全解释清楚，为什么这里没有对应数量的人皮伞这件事。
温简言的思绪一转“走吧，我们去老师办公室看一眼。”
一行人走向最后一间房间。
房门发出“吱嘎”一声，在温简言的面前被缓缓推开，黑暗的房间在他的眼前显露出来。
和整个小镇之中的地点一模一样。
这里看上去十分普通，杂乱，老旧，除了没有任何人影之外，充满了人类生活的气息。
温简言的视线向着旁边一瞥，停留在了墙根处。
在那里，放置着一个不大的伞架。陈旧腐朽的伞架之中，斜斜地插着三把伞。
熟悉的人皮质感。
看样子，和学生不一样，这里的老师并不是例外。
温简言从伞架之中将伞抽出，分给了背后的几人，然后将自己手中那把已经被侵蚀地差不多的，伞柄之上已经浮现出完整吉里手印的伞插到了空荡荡的伞架之内——这把伞大概用不了几分钟就要重新变得危险起来了，既然现在有了能够替代使用的道且，他们就没有必要冒着应对厉鬼的风险，打着这把伞进入雨中了。
温简言迈开步伐，走入办公室之中。
办公室内光线很暗，空气潮湿霉烂，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声落在头顶，让氛围变更为压抑。
很快，温简言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在靠近墙面的位置，摆放着三张油画，仍旧是同样的画框，同样的画布，以及里面同样身形模糊，只有脸孔极度惨白的僵硬画像。
一张男人，两张女人。
这些画框之内的人像，应该就是曾经在这所小学教书的老师。
陈默敏锐地发觉了异常∶”等一下，既然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在同一间房间内，为什么会出现三幅油画，而不是像我们之前那样，一幅画里有三个人呢？”
温简言缓缓眯起双眼，回答道∶
“我猜……可能是因为血缘。”
他们之前进入的每一个房屋，基本上都是普通的住宅房，在那里住着的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被血缘的纽带连接起来，而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学校，这里的老师和校长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才会分在了不同的油画之内。
“那夫妻之间呢？”陈默问。
夫妻之间如果有小孩，那他们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但他们二人之间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照理来说，他们两个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幅画之中的，可是……
温简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体-液。”
陈默没想到温简言回答的这么迅速，不由得一怔。
确实。
虽然夫妻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总会有夫妻生活，存在着长时间的体-液交互，如果按照这个规则衡量的话，他们确实应该出现在同一幅画内，不过
陈默扭头看向温简言。
对方仰着头，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视着面前的油画，白誓的侧脸隐没在黒暗之中，遮住了冃艮底的神色。
陈默张了张嘴，将话语咽回喉咙之中。
他总感觉，对方不是凭借逻辑推断导出的这个结论，而是知道一些他们所有人都不清楚的信息，所以才会这么快地跳到最后一步，并且无比笃定自己的结论是正确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
血啊。
温简言垂下眼。
他之所以这么确定，正是因为这个副本和巫烛密不可分。
而在与他相关的所有实践之中，鲜血和正是其中关键性的媒介。
一股奇异的，近乎铁锈般的血腥味似乎还残存在舌尖，他现在还记得，那黏腻，滾烫的金色液体，顺着喉管向下滑落，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同点燃一般。
他的血。
神的血。
二者在他的躯体之内紧密相融，好像再也不分彼此。
温简言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喉结微颤，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黄毛的声音∶"队长!这里有个东西我觉得您应该看一下!"
温简言收回思绪∶"……来了。
"他转过身，向着黄毛的方向走去。
对方正站在靠近办公室窗户边的位置，在那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木框，上面贴着一些教学任务之类的表格，上面所有关于小学名称，以及具体日期等关键信息都雨水打湿，变得模糊不清，完全无法分辨——和这个小镇之内的其他物件一模一样，
不过，黄毛要让温简言看的，却并不是这些东西。
他单手拿着手电筒，一脸凝重地指了指木框边缘斜斜插着的一张相片∶"队长，你看这个。"
相片的边缘泛黄卷起，上面有着隐隐的水渍，让画面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却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应该就是拍摄于这个学校校门前的画面。
而上面……
有四个人。
温简言的神色一凝，视线落在被黄毛指点的地方。
在画面边缘，站着一个身穿黑裙，面目模糊的女性。
虽然无法看清她的脸孔，但是直觉告诉温简言，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破屋之中唯一的肖像画，也就是408内住客生前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其实曾经是这个小镇之中学校的老师？
温简言站在原地，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画面。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她会出现在小镇边缘，破败无人的小屋之中呢
以及，这个学校之内的那些“学生”，所呈现出来的异样，是不是和她有关呢
雨水哗啦啦地落下。
云碧蓝在雨中狼狈地向前奔跑，身上的雨水已经将衣服完全打湿。前方传来洛克特的声音∶
“坚持一下，快到了!”
她抹了把脸，抬起头来。
不远处，三四十米外的地方，隐约能够看到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街道，里面的每一个低矮房屋都黑着灯，显得死寂而不详。
云碧蓝的心微微一沉。
她知道……
商店街到了。
（）
（）
。
第
322
章
兴旺酒店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阴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再快一点！”
隔着阴寒彻骨的雨幕，能够听到洛克特远远地吼道。
灰暗的天色中，前方那一条死街越来越近了。
“……”
云碧蓝感到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加快脚步，跟着旁边的队员一起拼命奔跑，，最后一头扎入了街道最尽头的一间房屋内。
雨声被屋檐遮盖。
所有人都浑身淋湿，狼狈如落汤鸡，气喘吁吁地站入了干燥的地带。
“就，就是这里吗？”
钟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脸色因为生命力被削弱而呈现出骇人的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那位能够念写的主播从怀中掏出那张画满线条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举起，和外面的景象比对着。
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凌乱的线条交织出一副令人不安的画面。
虽然还暂时无法和这里的每一个建筑物一一对应，但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出来，这张画里画的，应该就是这条街的一部分。
“没错了，就是这里。”
对方肯定地点点头。
“那……接下来呢，要怎么做？”其中一个队友问。
洛克特似乎也在犹豫。
念写出来的信息绝大多数都比较模糊，也很少会有特别具体的指向性，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有两个选项，要么在原地等待对方小队的人员出现，要么深入到街道内部，寻找念写画面之中的确切场景。
但是……
洛克特他们可没有忘记，之前念写者向他们提出的警告。
念写画面之上，清晰恐怖，毫无任何边缘轮廓，只有被凌乱笔触涂抹成漆黑一片的角落，像是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显得诡异而不详。
在洛克特几人正在犹豫之时，云碧蓝迈步向前，不着痕迹地向着窗外的街道看去。
显然，这是一条平平无奇，甚至显得十分老旧的商店街。
无论是两边低矮的房屋，还是歪歪扭扭的道路，全部都是压抑暗淡的死灰色，门窗全都黑洞洞地敞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衣服，杂物等商品还好好地摆放在货架上，被深深埋在阴影之中，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整条街都显得死气沉沉。
雨中的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点漆黑的影子。
云碧蓝一怔。
她眯起双眼，仔细看去——
似乎是有人正在冒着雨，匆匆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
“嗡嗡！”
温简言的手机再次响起，打破了办公室中的死寂。
他掏出手机，立刻就看到了云碧蓝发来的消息。
“！”
温简言精神一振。
他扭头看向其他几人：“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云碧蓝到了吗？”
黄毛眼前一亮。
“对。”温简言笑了下，“不仅如此，他们那边应该马上也要和黑方接上头了。”
基本上，一切都在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
温简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机上面显示的小小红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彼此的方位和距离。
看样子，云碧蓝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们并不远，应该顶多只有两三百米远的样子。
这和他的猜测是一致的。
兴旺酒店内的门所通往的小镇区域，并不是完全随机的，而是有其关联性。
他们现在进入的画位于二楼的房间，而黑方和洛克特他们的目的，显然是329房间内画像中的商店街，而兴旺酒店的上两层和下两层又是镜像，那么，某种意义上，三楼也就是二楼，二楼也就是三楼。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和云碧蓝之间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太远。
在三把伞分配了一下之后，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学校，重新踏入了雨中，快速地向着云碧蓝所传来的标记位置奔去。
*
与此同时，商店街内。
在云碧蓝看到人影之后不久，其他人也意识到了，另外一支小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几乎不需要思考，他们立刻确定了来着是谁——毕竟，这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前来此处的目的。
“黑方到了。”
洛克特精神一振。
他迅速扭头，对自己的队友说道：“全都准备好！”
虽然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与黑方合作，洛克特也对自己的资本也十分自信，有很大把握确定对面会接受这次合作，但是，不管怎样，他们现在理论上都还是敌对的状态，万一真的谈判破裂，至少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而这也是他们接受钟山小队和自己一同行动的原因。
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副本之中接触敌方的风险很大，底牌自然越多越好。
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洛克特迈步向前，站在了微微的光亮之中，冲着雨中的来人招手道：
“喂！”
很快，雨中的人影也注意到了他们这几位不速之客。
他们显然也很意外。
不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一行人也还是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房间内，所有人都不由得绷紧了身躯。
黑暗的屋檐下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淅淅沥沥雨滴落在头顶发出的沉闷声响。
主播们小心地调整着呼吸，以防备着可能会发生的正面交战。
像是任何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主播一样，云碧蓝站在一个距离门口不远不近的位置。
她稍稍调整角度，从窗口的边缘向外望去。
雨中，一行人正在快速地接近。
云碧蓝审慎地眯起双眼，压住自己的心跳。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她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群人的身上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特质，是只有经历过无数副本，见证过无数死亡的人才能拥有的，他们一定是十分资深的主播，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而在那之中，最为突出的，是两个男性主播。
一个衣着讲究，面目英俊，即使被雨淋湿似乎也并不显得狼狈，而走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位，四肢仿佛昆虫般极为瘦长，气质阴冷，虽然两人的外貌截然不同，但是，云碧蓝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同样的气息——
那是危险的味道。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略带惊诧的声音：“……绅士先生？”
“？？？”
云碧蓝愣了一下，扭头看去。
是洛克特。
等一下，难道洛克特之前和对面小队的成员认识……？
那就有些糟糕了。
云碧蓝心下不由微沉。
虽然她清楚自己这次的使命是什么，也知道双方这次大概率是能够合作成功的——而这也正是温简言一手促成的。
但是，在彼此了解前提下的合作，和两支完全陌生的小队合作，是有本质性差别的。
如果是后者，即使双方表面达成一致，但大概率各有所图，面和心不和，很难达成非常紧密的联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前者的话……
一切又都不同了。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神谕副会长，一个则是永昼高层，两人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就已经见过的可能性实在不低。
云碧蓝怀着沉重的心情，注视着被称为“绅士”的一行人进入屋檐下的干燥区域。
更糟糕的是，而且根据现在彼此之间的气氛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并不算差。
“绅士先生，没想到您会进入这个副本。”
洛克特热络地迎上前去，向着对方伸出手。
“你也是。”
绅士摘下湿漉漉的礼帽夹在胳膊下，伸出手，和洛克特简单地握了下，脸上带着礼貌亲切的微笑。
他扭过头，扫了眼屋檐下的其他主播，状似好奇地问道：
“所以呢，这一次您是哪一方？”
即使是云碧蓝也能看出来，对方在明知故问。
黑方不可能不聚集起来开会，如果二人现在是第一次见面，那么，洛克特只有可能是敌方的成员，那么，绅士此举，一定是在试探他们现在的态度。
这一点，洛克特显然也清楚。
“是红方。”
他说。
绅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样吗，真可惜啊，看来我们这一次运气并不算好，分配进了不同的队伍之中啊。”
“但是……只要目标相同的话，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您说对么？”
洛克特若有所指地说。
“哦？”
绅士的唇边带着莫测的微笑：“怎么说？”
接下来，洛克特将温简言以及白雪的事情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并且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我对白雪本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您也知道，这家伙的身上邪得很。”
“！”
云碧蓝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心惊。
邪得很……？
什么意思？
她对前十并不了解，在此之前，云碧蓝一直以为，洛克特转投黑方的原因是因为在红方无法夺权而感到不甘，但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反而和白雪有关？
还没有等云碧蓝细想，就只听对方继续说道：
“至于奖励什么的嘛，虽然我也想要，但是和命比起来，就一文不值了。”
这时，一旁那个四肢如昆虫般细长，眼球微微突出，气质阴森的主播突然发话了：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和我们合作？”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点诡异沙哑的质感，听着让人不由得心底一惊。
“当然。”
洛克特点点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语气谦卑地说道：“您放心，虽然我们的能力无法和前十中的任何一人相匹敌，但是，只要利用得当，我们说不定就能成为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在整个过程之中，云碧蓝都始终注视着对面黑方的小队。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一只对面阵营的资深主播小队前来投诚，相当于为他们亲手递上了一柄能够直插对面小队心脏的刀，是送上门的优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对面对于洛克特的决定并不感到多么惊喜，甚至就连意外的情绪都很少。
就好像，他们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一样。
“哈哈。”
绅士忽然笑了起来，“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还没有等洛克特松口气，就只听对方忽然话锋一转，微笑着说：“只可惜……你的到来恐怕早就在匹诺曹的计划之中吧。”
“！”
云碧蓝的眼珠猛地一缩。
“什么？”
洛克特皱起眉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不悦的神情：“等一下，绅士先生，您这么说就实在是有些没有理由了，难道您的意思是，我们是故意表现出投诚的样子给您看，当双面间谍的吗？”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绅士脸上的微笑仍然十分温和有礼，但是，那双仿佛铁制品般的诡异双眼却缓缓地从面前所有主播的身上掠过。
云碧蓝强迫自己不露出半点端倪。
但是，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在对方的眼神扫过自己身上时，背后冒出的一层冷汗。
“只是……您不如好好想想，您是如何得知白雪这家伙存在的呢？”
绅士笑着问：
“难道不正是对方亲口告诉你的吗？”
凉意从脚底直直窜起。
洛克特眉头紧皱：“但是——”
他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却被绅士轻飘飘地打断了：
“偶然听到？您不会真的信这种偶然吧？”
他那双灰色的诡异眼珠总算挪开了，再一次落在了洛克特的身上：“还是说，您觉得一个排名第八的高级主播，会在这种地方有所疏漏？”
洛克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狭小的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冰冷潮湿的空气仿佛陷入凝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绅士扭头向着身后扫了一眼。
门外，灰黑色的天空之中，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处雾蒙蒙的，看上去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阿尼斯，说道：
“看样子，我们真的是小看了那个新人了，真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明上次见面的还对整体形势一无所知，结果这么快就迎头赶上了，而且最后还用了这种方式补足我们之间的信息差……”
绅士笑了一下，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老骨头比不上咯。”
“呵。”阿尼斯哼笑一声，没说话。
“真可惜。”
绅士摇摇头：
“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就这么被对面赶上，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有什么不甘心，”阿尼斯说，“这不是正好吗。”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一种漠然而残酷的神情，莫名让人心里一惊。
【兴旺酒店】副本直播间内：
“嚯！”
“嚯！！！”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说实在的，我一开始真的以为红方那边要一无所知到最后呢，结果没想到，那个主播叫温简言吧？居然真的能光靠脑子发现不对，最后兵出险招，硬生生弥补双方的进度差距，很牛了。”
“绅士不愧是神谕副会长啊……虽然他排名只有第十，但他真的很可怕，城府太深了。”
“深又有什么用？他现在的位置已经被暴露了不是吗？我刚刚从隔壁直播间回来，红方那边已经往这边赶了，笑死……明明比对面早起跑，结果一转眼都要被赶超了，算啥优势。”
直播间内，黑方和红方的支持者吵得不可开交。
“烦不烦啊，要打架到外面打，别搁这儿影响别人观赏体验好吧？”
“害，而且吵这个有什么用？你们没发现吗，阿尼斯这是准备出手了。”
“嘻嘻，团战终结者出击！”
“等一下……”
一旁的洛克特似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急急上前一步，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确定匹诺曹他们跟过来了，但是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不过，我愿意配合——”
“不必。”
阿尼斯说道。
他的嗓音中莫名带着一点让人心神剧颤的意味。
知道红方小队可能随时到来这一点，让对面那只小队内部的气氛都改变了，他们似乎全部都变得急迫了起来，似乎接下来要赶着去做些什么似得。
阿尼斯那双阴森的，带着邪异微光的突出眼珠扫过面前的每个人：
“我们赶时间，没办法再和你们玩这种过家家游戏。”
洛克特的后背猛地窜起一阵凉意。
他扭头看向和自己相熟的绅士：“等一下……绅士先生，您多少帮我——”
但是，洛克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绅士打断了。
对方仍然是那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好像和所有人都十分友善一样。
“非常抱歉。”
绅士惋惜地笑着，但眼底的神色却冷漠平静，似乎一切都不关心，不在意，他不为所动地说道：
“这是队长的决定。”
他不准备插手。
简直就像是……
他乐于看着所有人去死。
“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洛克特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对面无法说通，那么，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鱼死网破了：“别忘了，在人数上，我们占优势！”
不远处，站在一旁的绅士摇摇头，微笑着叹了口气：“你们该不会以为，人数上的差距真的有意义吧？”
但是，还没有等他做些什么，就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动了。
准确来说，整个队伍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失去了气力，就像是被某种毒素麻痹，又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存在捆绑住，陷入了无法反抗的境地。
“不客气？”阿尼斯微微笑了：“你想做什么？”
所有人的眼底都闪过惊骇的神色。
这是……碾压般的实力。
*
雨水从灰暗的天空之中泼下。
一支小队快速地在雨中穿行，向着目的地奔去。
他们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但是，却仍然不可避免地被现实拖慢。
小镇内道路凹凸不平，房屋走向也并不规整，很难直线行走，虽然在地图上看起来只有二三百米，但真正行动起来就要长得多，虽然他们有三把伞能够轮流使用，但每隔一段时间，仍然不得不进入某处房间的屋檐下避雨，以防雨伞下的鬼入侵进来，也为了防止身体被淋湿，生命力被消耗殆尽。
虽然如此，他们距离红点的位置仍然越来越近了。
大约只剩下了最后一小半的路程。
但正在这时——
“嗡嗡。”
温简言口袋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