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些内心戏+剧情第58章
54
灰色
【“我知道。”周子渊揽住他，“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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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被段淬珩直接放了若干个信号干扰器。周子渊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下去说？”
“下头没变化。”段淬珩说，“想要听雨。”
说是雨，外头却全然是墨黑色，乌云滚滚，没有一颗星。里头他沉默着，像一片蝉翼。
“父皇允了，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你家吃饭。”段淬珩说。
“还有呢？”
“还有什么？”段淬珩想了想，“邓家人约我一叙，他们清楚我的性子，想让我提供帮助，不知道打算拿出些什么来交换。有可能是许诺在日后站到我身边，但毕竟和淬珏沾亲带故，这不太可能。再有其他认为能打动我的筹码……十年前的旧事？还是哪些顾家事？又或者……算了，去看了再说。”
“还有……”他接着说下去，“今天早上见了个小女孩，那个贫民区病例，挺有意思的，很有天赋。说自己的光脑是从你的项目里领的。我看了一下项目名字，针对贫民区的教育计划。不错。另一个病例的话，看着挺失落，感觉有点像我刚生病的时候，可是更迷茫些，像是打算认命。”
“那个小女孩，在做游戏。”他说，“射击类，也不知道你送的光脑性能到底怎么样，我真怕她做到后面发现这游戏在她的机子上跑不动。”
“邓纬天的精神看起来其实并不是很差。段淬瑛说他失了魂似的，我看着还是像个正常人。不太确定是因为实在和我太不相熟，必须装出一副能见人的样子，还是太难过了，陷入了麻木。又或者只是太讨厌机甲，现在发现自己有个足够好的理由可以远离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周子渊配合地与他一同笑了笑。
“不过我和他实在是陌生，或许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出隐痛。我出事时也自觉自己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下午去见父皇。他挺开心的，我感觉得到，估计很高兴我有能力和由头开始和段淬瑛拉锯。他在上头观我们斗，皇位又稳当起来。其实现在回想，总觉得他当年对付顾家的手段未免有点太急了，程氏这把刀好用是好用，但这几年，我不信他没担心过利器会割破主人的手。对顾家，真的这么看不过眼吗？说到底，上辈子他后来在想什么，周家和顾家一起完蛋，他打算让段淬瑛登上大宝开始头疼自己的母家吗？”
“这种精神力缺失的怪病如果真的还要继续，我看不只是储君之争，恐怕世家也要洗几轮牌。不知道承武帝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接着坐在他的龙椅上看所有人乱斗，还是又要防范我。所有人都在看我，都觉得我好像对医治精神力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何至于此。”
周子渊开玩笑：“你听着是想把发生的所有事都跟我全部讲一遍。”
“不愿意听吗？”段淬珩问。
“很乐意，但是我夫君说了那么多，其实到底想说什么？”周子渊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段淬珩没说话。
“我要是你的话，会说，我累了，我受够了。”周子渊讲，“我上辈子焦头烂额给周家找出路的时候，经常在心里这么念。”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像困在东宫忙忙碌碌的一只无头苍蝇，满心的凄惶和压力，不知道向谁言说。只是绷着那口气，担心自己若真的向谁承认将要扛不下去，就会力气尽散，一切以失败告终。
等这个上辈子都没出现过的机会，等久了，但它真正降临时，他却只觉得疲惫。
这背后许许多多可以预料的牺牲，他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白费。
“我知道。”周子渊揽住他，“我知道。”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拥抱着彼此。周世子心里偷偷地想，倘若上辈子，他们也能如此真正作伴，是不是日子能过得有意思些。
还好能从头来过。
拥抱了一会儿，他便看着段淬珩重新坐了回去，太子仍然往外头看去，神色里带着些微妙的不好意思。
太子妃面上装作没瞧见，心里却在想，原来段淬珩，会因暴露自己的软弱与无力而无所适从。
“我有个可能让你更累，也可能让你精神一点的消息。”
“什么？”太子回过神来。
“张家，也有人精神力失效了。”
“张振锋张大人家。张大人是我祖父的门生。”
“什么时候？”
“今日下午。”周子渊说，“此外，我恐怕，出事的不止一家。”
“也不止世家。”段淬珩接话，“恐怕岳父大人，也没几天清闲日子过了。”
他很快坐直了：“既然如此，北塞那边如何了，破军星有没有新消息？”
“这可就不该问我了。”周子渊说，“周家的触角只蔓延到主星开外数十行星。我们得找个机会见见叶老板。”
段淬珩点点头：“余生呢？”
“他说五天内到主城。我让人去接他。”
“到时候我也要跟他见一面，聊一聊我与他们的病情到底有没有相似之处。”
“总觉得浮出水面的东西还不够多。”周子渊说，“现下想想，我们要做的，其实依然只是查明这个迅速蔓延的精神力失效的缘由。”
“出事的世家越多，越容易看出是哪一方获益。”段淬珩接话，“北塞是一条线，主星是另一条。如果主星的事愈演愈烈，北塞那边也必须要有人去调查了。全看我父皇怎么想，又怎么放他的棋子们了。”
“陛下是个好棋手吗？”周子渊问。
段淬珩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很冷漠地笑了笑。
他说：“论布局，应是天下一绝，棋艺高超。凡事皆可为棋子。”
周子渊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就只能仰仗陛下指教了。”
太子打量着自己的卧室，把自己按的东西拆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周公府吃饭？”
“父亲难得这几日不算很忙。宜早不宜迟，我跟他说说，就安排在这几天如何？”
“好，我明日再同钱大人说说，想和你一起去见见今早碰到的那个小女孩。”
“那么有趣？”
“只是觉得……”段淬珩想了想，“和我们有点缘分。”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拉着周子渊站到人家面前，恐怕有点名正言顺的气人。
可就算有所察觉，恐怕也只会故作无意地笑笑。
作者有话说：
太子：虽然你叫我废物但是你用着我的代码和我老婆送的光脑哦。
我全家都是废物呢^
^
小女孩：闭嘴！
第59章
55
推却
【忽然想到了四个字，禽兽不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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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朝堂都在震动。
*本朝官服文官绣禽，武官绣兽，段淬珩坐着，看高高在上听众臣说话的承武帝，忽然想到了四个字，禽兽不如。
因这个莫名其妙的笑话，他在满场各色的愁思中弯起了嘴角。
“淬珩，刚刚张大人的提议，你可有什么看法？”偏生上头的这位看向他。
张大人的儿子张承寅今早也传出失去精神力的事。
短短五天，主星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六成以上都有人出了事。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速度，暗地里，周子渊听到的仍未声张的出了事的人，只会更多。张承寅的事，周子渊早就与他提过。
若说有什么好事，贫民区和富人区的状况似乎好上许多。这几天，贫民区只添了两例，富人区是五例。而世家，仅是明面上，大大小小算起来，已经有十二例。但正如余生所说：“贫民区，到底是真的没什么新病例，还是没能够检测出来，还要两说。”他们本身精神力较低，设施不够齐全，也对此更不敏感。
刚刚张大人提的是，今早有一份匿名的公开奏折，提出根据北塞民间传闻来看，太子殿下的精神力有所好转，甚至能够驾驶A级机甲。由生病后测出的D到现下的A，是一种极大也很有研究意义的跨越。
而现下精神力失效问题蔓延，再没有进展，恐怕会酿成大祸。既然如此，提议让蔡太医整理一份段淬珩的病例出来，将可以公开的部分送与医疗部，也提出希望太子可以接受医疗部对此疾的研究。
折子写的是世家们都在想却都不愿意主动提的事。甚至敢于提到太子的精神力等级，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段淬珩抬起头，不动声色：“父皇，儿臣只是好奇，为何笃定我的病与我的精神力等级有关。当时的重疾，据太医诊断，并未伤害我的棉被体。”
“也没有证据表明儿臣的精神等级与当时的那场重疾有因果关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是温和，镇定，略有虚弱的。
实际上，在这年的棉被体失效发生前，世人知晓的能够后天挫伤精神力的方式，也只有毒而已。
奏折里出现那么一笔，直接认为生病和精神力有关系，那也基本就是在暗示，当年太子殿下出事，恐怕根本不是所谓的重病，而是有人下毒。
既然他们非要揪着他的精神力等级不放，他也就只好提一提这不甚清晰的一笔。
“因而儿臣实在好奇，病例，到底要附上些什么。”
病例要怎么写，写到皇家密辛的程度，还是掩盖事实让医疗部那帮较真的研究员们都能发现不对？
他对上承武帝的眼睛，那点笑意仍然未消。太子突兀地看着天子，不知怎么的，承武帝竟然成了先移开眼神的那个。
上头人没说什么，只是目光飘远了。
有程党出来说话：“如此说，太子殿下便没有否认自己能够驾驶A级机甲一事了？”
段淬珩坐着，平平静静：“肖将军，人将死之时，总是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的。”
他语气仍很平淡：“您在我的条件下，未尝不能突破。”
他话里实在是不客气，偏偏说这话时，难得一见地含着点笑，一贯清冷的美人面覆上层笑意，没添几分喜悦色彩，只颇让人觉得不想靠近。
还是承武帝打断了这即将继续的无谓斗争：“淬珩决定吧。”
程党人还要继续，陛下下一句话也很温和：“淬瑛这小子，我看，也挺适合扔到北塞练练。此次事情来得蹊跷，北塞那地方疑点重重，你兄长去了重伤归来，你可要平安。”
这位语气里带着那么几分调侃，但确实是实打实的自段淬珩回来后，终于给北塞之事一个确定的态度。
帝王表情如常，似乎没有对下头的刀光剑影有任何兴趣：“如无要事，众卿即可散朝。”
没人说话。
程党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世家看着太子的脸色，都在揣摩。
段淬珩走出去时，面上那点笑仍然未消。
他实际上几乎是含着笑，把自己的太子妃接了出来，和他一起见同样被钱茂存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拉出来放风的小女孩。
她抱着光脑，跟段淬珩说：“你快过来帮我看。”
然后转过身，见到周子渊，很是愣怔了那么一秒，接着下意识地拍了段淬珩一下。
“什么意思？”她几乎瞪圆了眼睛。
段淬珩扮了一个早朝的无辜，此时业务纯熟：“怎么了？”
他语气里含着那么一点让小女孩陌生极了的温柔：“别急。”
什么玩意儿。
韩凝几乎想要立即对这个网传大神实则恶劣的男人一个白眼。
“你挺牛的。”她如实说，“但能不能别装了。”
这话一出，钱茂存基本恨不得自己不存在。面上一脸镇定地走远。
段淬珩根本没觉得尴尬。他站在原地：“是吗？”
韩凝很无语，觉得大人很可恶，觉得自己回去再也无法正视段淬珩账号里少言寡语的风格。
可惜太子殿下的演技经由锻炼，并不露怯，此时是一派的温和。
“不必拘谨。”他如此说。
苍天在上，韩凝无法忍耐地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发现周子渊好像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她只好把光脑怼到段淬珩边上：“你看看，我按你的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了。”
她语气里是不满，实际上带着佩服。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大一小，本应身高差显著，可太子殿下不甚在意地蹲了下来，他们便在同一高度共同看女孩制作的小小游戏了。
“我上传的这版是错的。”段淬珩回答。
“你在逗我？？？？？”
“是啊。”段淬珩点头，“当时太无聊了，只想逗所有人。”
周子渊笑了。他温温和和：“夫君未免过分了些。”
段淬珩并未接话，他只是看了过来，随后平静地对上韩凝的眼睛：“也没错多少，你可以改改试试。”
作者有话说：
*来自《大明王朝1566》，不是我原创。
*张承寅这个人，在第三章“花纹”出现过，是周子渊前世的朋友。
我喝得半醉不醉的，这章或许会删改。
第60章
56
周世子和太子妃
【“我该叫你周世子，还是太子妃？”钱茂存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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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凝虽然很不客气，但实际上几天相处，认可段淬珩的技术，总是会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们俩原本一蹲一站，专注看着光脑时，段淬珩索性坐到地上，小女孩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边，两个人明显陷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细节，没有一个人在意这片大理寺后花园的地上半湿着。
周子渊站在不远处，段淬珩和韩凝待在一起时很放松，想来应该是这女孩儿和他很有眼缘。因而那点不动声色的太子气度也卸下来，留下的只有那么些安静的专注。他偶尔指出错误时也不见什么傲气，仍是温和随意，却有一些难得的快乐。
周子渊笑了笑，扭头看向钱大人：“大理寺和医疗部的博弈有成果了吗？”
钱茂存并不意外周子渊的直接，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臣也想知道财政部是否要考虑设立专款供这些病例使用，太子对此又怎么看。”
“钱大人客气了，同是天子之臣，您不必对我称臣。”周子渊敏锐抓住这个“臣”字，“家父自然是乐意替天子解忧，也替同仁分忧，愿和钱孙两位大人一同处理这次的棘手事。但最终要如何，恐怕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钱茂存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便或许是我愚昧，仍有一问想要讨教。”
“讨教二字太重，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确实是讨教，且恐怕只有你能做答。”这地方此时没什么人，段淬珩和周子渊去见人时便有所感，此时证明这感觉很正确。
钱茂存有话要问他。
“您说。”周子渊站直了，神色里配合着认真而专注。
“我该叫你周世子，还是太子妃？”钱茂存问。
周子渊听到这，倒也没有意外，该来的还是来了。上回钱茂存卖他们面子，愿意借出自己的凭证，确实是看在天子旨意，也看在太子的分量上，但有一部分，看的仍然是周家。
他想知道，周子渊的行为，是私情，还是周家思量之后的决策。
“钱大人，”周子渊答，“若只问我，我自然答，我永远是周家的嫡长子，但也是太子的太子妃。”
“我的做法，自然不会和周家的立场相违背。”
“若有他日，我该向你称臣，还是一同向他俯首？”
“钱大人慎言。”周子渊笑了笑，“若仍然只问我。”
他看向另一边。
韩凝跳起来，像是在给段淬珩指这个游戏的某个部分，太子扶住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摔倒。等她站稳，才抬起头，向屏幕看去。
“我便想说，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夫君。至于向谁俯首，向谁称臣，您比我明白得多，世家这么多年来，在乎的从来不该是上头人是谁。”
他讲：“而是若要俯首，便选一个值得俯首称臣的人。若选了，便只能一信到底。”
周子渊青年才俊，此时此刻，说着这样的话，眉宇间有挥斥方遒的快意和自信。
钱茂存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我问早了。”
他难得在周子渊面前流露出大理寺卿饱经历练的一面：“周公子说得对，这个问题，现下自然不必想。”
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却知道年轻的周子渊明白。
可总有要想的时候。
现下一切都没有开始，讲君臣太早。钱茂存已经表露了自己偏向太子之意，而周公府告诉他，他们站稳了队，那就只能先走下去。
但若他们站对了，到那日，顾家的悲剧是否要重演，周子渊要怎么选择？
未到而立的世家子面色仍然平和：“钱大人不必担心。”
钱茂存没话可讲，叹了口气：“再过半小时，恐怕就得放韩凝回去。”
“医疗部仍然不打算把病例转移过去吗？”
“不缺这两个。”钱茂存答，“但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能见到六皇子殿下和孙大人了。”
“子渊还有一事，冒昧一问。”
“周公子请讲。”
“钱大人家中可有人患此怪病？”
“倒是幸运，尚无。”
周子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公子可是在觉得奇怪？主星多少世家都在出事。”
“迄今为止，周氏，钱氏，程氏，孙氏，都仍未出现病例。”周子渊接，“不知只是还没轮到我们，还是确实不是巧合。再如此下去，世家怕是一窝蜂盯着我们了。”
钱茂存说：“实在看不透。”
这是病，还是一场阴谋。
段淬珩和韩凝仍然在聊一个数值设定问题，说到兴起时，韩凝讲：“我这时候才相信原来那个账号真是你的。”
“你也可以一直不信。”
“你好烦。”
段淬珩被她逗笑，一笑没止住，咳嗽了起来，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感冒了？”
“不至于。”段淬珩回过头，“聊完了？”
钱茂存离他们两米远，对上太子的眼神，没说什么。
倒是韩凝难得有点害羞，说谢谢子渊哥哥送我的光脑。
周子渊同样蹲下来，让她记得回去换件衣服，又说资金是皇室出的，他只是提出构想，提供计划。
“但也是你过来宣传的啊。”韩凝皱皱眉，“不像有些人。”
“不像有些人，好心好意发布免费资源，还被某些没有良心的小鬼头倒打一耙。”
“我……”韩凝很无语，韩凝很无奈，韩凝很成熟，韩凝说，“好吧，也谢谢你，行了吧。”
段淬珩点点头：“嗯。”
他此时才往前走了两步，到钱茂存身边，“今日孤身体不适，就麻烦大理寺卿跟孙大人和我六弟说一声，恐怕无法参加今日会议了。”
“还请您多照顾淬瑛。”
立时变得有了些大人样子，韩凝不免抿抿嘴，感觉他还是刚刚那样比较开心点。
钱茂存看着太子和他身侧的太子妃，没说什么。
倒是一边完全不掩饰自己在偷听的女孩皱皱眉：“你真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