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周贺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啊……故哥?”“你还认得我啊,怎么喝成这样。”
“开心……开心啊。”周贺一抱着周贺一痴痴直笑。
何故把他抱了起来,喝醉的人格外地沉,他简直有些抱不动,这样不可能把人弄到车上,他招呼一个路过的人:“兄弟,能搭把手吗?”
那人走了过来。
俩人一打照面,均愣住了。
是the
gate的老板欧太宁。
欧太宁惊讶道:“你是……何故对吧?”
“嗯,你好。”何故费劲地把周贺一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人扶了起来,“我朋友喝醉了,能帮我把他送到车上吗。”
“没问题。”欧太宁架住周贺一的另一只胳膊,帮何故把人弄了出去。
好不容易把周贺一弄上车,何故留了一身汗,他道:“欧先生,麻烦你了,谢谢。”
“别客气,我的客人嘛,应该的。”欧太宁含笑着打量了何故一番。
那眼神有些放肆,可配上他那忧郁的眉眼,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好像别有深意。
何故想起自己也曾在媒体和网络上“红”过一段时间,不禁有些尴尬,道了谢就打算上车走人了。
“何故。”欧太宁浅笑道,“圈子里风闻宋居寒最近转性了,是因为你吗?”
何故顿了下,淡道:“欧先生真不像是会关注花边新闻的人。”
欧太宁哈哈笑道:“你听过这句话吗,‘娱乐圈里没有秘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圈子里就没有不八卦的人,只是我感兴趣的比较少而已。宋居寒这个,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何故微微颔首,上了车,开走了。
欧太宁勾唇笑了笑,掏出了手机。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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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贺一刚下车就吐了,吐了俩人一身,何故对着个醉鬼,也没处生气,只能把人往酒店里拖,保安看到了,过来帮忙,总算是把周贺一弄进了房间。
何故很爱干净,身上难闻的气味简直要把他也熏吐了。他把自己和周贺一都扒光了,把人抱进了浴室,拿温水冲洗。
周贺一受到刺激,又醒了一下,微眯着眼睛看着何故,痴痴直笑,伸手想去摸何故,却扑了个空,何故没好气地说:“老实点。”
好不容易把周贺一洗干净了,何故把光溜溜的他塞进了被子里,自己好好洗了个澡。
出来一看,周贺一四仰八叉地,睡得死沉,那毫不设防的样子,透着几分天真,让人也生不气来。
何故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堆在床边的衣服,只好自认倒霉。他用垃圾袋把脏衣服都装了起来,扔到了门口,打算明天白天让他妈来送一下衣服。
做完这些,他掀开被子上了床,顺手给周贺一掖了掖被子。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他根本睡不着了,脑子里浮现欧太宁说的话。
宋居寒转性了?
怎么个转法,真的不再勾三搭四了?宋居寒这样的人,要是能洁身自好,倒也真是难得。
只是,每对情人结婚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出轨吧,可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能说得准呢。
何故辗转了半天,终于是有了些倦意,正在昏昏沉沉之际,突然听到走廊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酒店走廊上铺着非常厚的地毯,普通的脚步声根本听不见,除非是在跑。他心脏一震,一下子就惊醒了,接着,就听到了门卡刷开门的滴滴声。
他还有些糊涂,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门就被用力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旋风一般卷了进来。
何故懵了,在看清来人之后,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怒。
宋居寒?!
宋居寒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盖着一张被子的俩人,顿时瞠目欲裂,浑身戾气暴涨,他凌乱的发丝汗湿地洒落在额前,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让一道道青筋狰狞地浮现在小臂的肌肉上。
他眼神冷如寒冰、阴如地狱。
客房的门慢慢回弹,啪地一声关上了。
这声音就像催眠师叫醒人的那一响指,一下子让何故回过了神来,他沉声道:“你怎么……”他想起了欧太宁那意味深长的笑。
宋居寒一步上前,拎着何故的浴袍将他整个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宋……”何故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就被宋居寒按倒在地,粗暴地扯开了浴袍。
宋居寒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不说话、不回答,用检查猎物完好度的霸道,把何故扒光了仔细查看。
何故羞耻不已,他挥起一拳砸在了宋居寒的脸上。
宋居寒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了头去。
何故大口喘着气,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居寒。
宋居寒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痛麻的脸颊,缓缓扭回了脸,深沉地看着何故,终于开口了:“才四天就开了两次房,你在我面前清心寡欲一本正经,碰上他倒是挺浪的,怎么,他真的那么好?”
何故怒喝道:“你少他妈阴阳怪气的!给我滚出去!”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周贺一,周贺一睡得相当熟,但也发出了一声梦呓。
那看似关心的一眼让宋居寒气血翻涌,铁钳子一般的大手捏住了何故的脸颊,寒声道:“我是不是用错方法了?我再怎么低三下四的讨好你,你他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喜欢我?放屁,你是腻歪我了就想抽身而退,去找新鲜的小白脸吧?还装得自己多么痴情多么委屈,你情圣啊。”
何故感到心脏被凌迟一般地痛,他恶狠狠地看着宋居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宋居寒矮下身,高挺地鼻梁几乎贴着何故的鼻尖,深邃的眼眸像漆黑的海,简直能把人吸进海沟最深处,万劫不复:“你知不知道,欧太宁把你们的照片发到两百多人的群里的时候,我在干什么?”他笑了一下,眼圈赤红,“我在给你敲核桃。欧太宁在跟我争一个代言,他巴不得看我笑话。我成天跟他们说我要收心了,我家里有人了,我找到老婆了,结果你呢……”宋居寒恨不能咬碎一口牙,“我感觉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何故悲愤到极致,反而笑了:“所以呢?我让你难受了,我让你受挫了,我让你丢人了,我让万人追捧心比天高的宋大明星没面子了,所以呢?所以呢!”
“所以我他妈的恨不得掐死你!”宋居寒怒吼。
“那你来啊,你来啊!”何故脸红脖子粗,就像性情温顺的动物被激怒,格外地让人心惊。
宋居寒眼睛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何故,没人敢这样对我,我他妈怎么会让你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有一丝哽咽。
何故的视线模糊了,他哑声说:“我受够你了。”他本以为只要离开了宋居寒,他就不会再体会伤心、痛苦、羞耻,却没想到宋居寒不肯放过他,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喜欢的时候百般不堪,他都已经不敢喜欢了,为什么还是遍布疼痛?
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宋居寒要这么对他,他究竟欠宋居寒什么?
宋居寒僵硬地看着他,双目泛红,唇角却勾出一个阴冷到极点的笑容:“好,你受够我了。我太蠢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变好,只要我专一,只要我耐心,你会被我打动,毕竟你喜欢我啊,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结果我错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回来,你是真的、真的不喜欢我了,真的想要永远离开我。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何故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心如一片死灰。
为了什么?这真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他一开始就计较“为了什么”,他也就不会一股脑地把自己搭进去七年了。喜欢一个人、对他好、知他冷热、为他喜悲,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即便当初再渴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回应,也从未觉得,付出就必须得到回应。愿打愿挨,他认了,宋居寒凭什么问他“为了什么”,如果做尽一切就一定要有个好结果,那他为什么没有?他又该去找谁讨个公道。
宋居寒的手扼住了何故的脖子:“你不在乎,是吗?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你宁愿找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也不在乎我有多难过,不在乎我为你改变了多少,你他妈的,什么都不在乎!”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他唱一首歌就能收获无数眼泪,拼尽全身力气却不能打动一个人。
何故麻木得就像死了:“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了?”他说完之后,自己笑了,笑得苦涩无比。
宋居寒被那笑容刺得心脏巨痛,他忍不住不了那讽刺的笑声,他附身用力堵住了那薄薄的唇瓣,极其野蛮地亲吻着。
唇齿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毕竟他们都疼,难以忍受地疼。
宋居寒把何故整个人拎了起来,拖进了浴室,重重摔上了门。何故用力挣扎,却感觉胳膊要被宋居寒拧断了。
宋居寒把他半身压在洗漱台上,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镜子,狠戾地说道:“既然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我还他妈在你身上浪费什么时间?玩儿个屁的温情,都是狗屎!我无非就是想上你,无非就是要看到你在我眼前,多简单,我让你知道,有多简单!”
“宋居寒……”何故看着镜中赤裸的自己,和宋居寒眼中的疯狂,心里升起一股惧意。
他从未见过宋居寒如此失去理智的样子,那野兽一般的眼神,还是人吗。
宋居寒粗暴地打开何故的身体,将怒张的欲望顶了进去,做了他近半年来遥想了无数次的事。
何故疼得脸上直冒冷汗,可也比不上此时的心痛,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绝望与羞耻,他后悔喜欢过这样一个畜生,他后悔自己付出的七年爱意,他后悔走进这个泥潭。
他后悔,他后悔,他后悔!
宋居寒蛮横的侵犯让他浑身无力,他勉强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还看到了宋居寒的……眼泪。
宋居寒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爬了满脸。
他疯狂地想着身下的人,想着他们曾经有过的甜蜜,想着何故对他的温柔、对他的疼宠、对他的好,想到简直要他的命。
他在集合了圈内各种大牛、演员、投资商的群里看到何故跟别人搂在一起的照片时,第一反应并不是难堪、丢面子,而是痛,痛得他无知所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他知道何故原来如此之重要,他会好好珍惜,他发誓他一定好好珍惜,他可以谁都不要,他只要何故,只要何故。
可是何故不肯回来了,无论他做什么,何故都不肯回来了,还和别人在一起了。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原来喜欢一个人却求而不得是这么绝望,那何故在那七年里,都承受了什么?
他做着他一直想做的事,却体会不到任何快感。他看着何故痛苦的眉眼,终于视线彻底模糊。
他退了出来,何故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
他听到有人在砸门,那声音令他厌恶憎恨不已,那么远、又那么近。
他看着几乎是蜷缩在地上的何故,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遍。
他颤抖着蹲了下去,想碰触那温热的皮肤。
何故却打开了他的手,眼里满是憎恶。
那一刻,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停止了运转,血液都跟着冷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听着自己机械般说道:“何故,你别想离开我。你妈那个市值不过十几个亿的小公司,你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男朋友,我捏死他们跟玩儿一样。这是你自己选的,我想好好对你,你不要,这就是你选的。”
何故看着他的眼神空洞而冰冷。
门外的人已经开始踹门,拼命叫着何故的名字。
宋居寒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你会来找我的。”他猛地推开了门。
门外传来一声痛叫,接着是身体撞击在壁柜上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最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何故在冰冷的地板上僵了很久,才有力气慢慢爬起来。他颤巍巍地抓过浴巾,围住自己狼狈的身体,然后,忍着那难堪地痛走出浴室。
门外,周贺一晕倒在地上,额角肿起了一个青紫的包。
何故浑身脱力,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身体剧烈地发抖,最后,眼泪狂涌而出。
他曾经最爱的人,伤他最狠、辱他最深。他何其可悲,何其可笑啊。
宋居寒,宋居寒,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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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何故找酒店员工借了一身衣服,并留下五百块,让他给周贺一再买一套,然后忍着身体的不适离开了。
他不管周贺一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他此时都没法面对周贺一。
回到家,孙晴和素素都还没有醒,他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钻进了被子里。
身体的疼痛已经算不了什么,毕竟心还在油锅里煎炸。
他一点都没有估错,宋居寒还是那个宋居寒,所有的深情、温柔、讨好,都是伪装出来的,把狼的本性掩饰起来装食草动物,又能藏得了多久?那终究是狼啊,有一天一定会原形毕露。
他居然还有些许怀疑,宋居寒是不是真的转性了。
这就是宋居寒,一个自私、冷酷、霸道的混蛋。让他在昨晚彻底确信自己的判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再对这个人有丝毫的幻想,也不会再对自己的决定,有丝毫的动摇。
甚至于他以为终身难戒的对宋居寒的喜欢,也已经支离破碎。
他曾经以为他要得到宋居寒才能得到幸福,死也没想到,有一天事实会彻底反过来。简直是对他前半生最大的嘲讽。
他把自己最好的七年青春,葬送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
何故一觉睡到中午,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迷糊中摸过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清晰地写着:周贺一。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电话不死心地接茬响起,何故干脆把周贺一的电话屏蔽了。他暂时真的不想处理和周贺一之间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缓了一会儿,何故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餐桌上留着饭菜和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孙晴带着素素一大早去写生了,见他没起来,以为他累了就没叫他。
何故松了口气,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已经冷了的饭菜。
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冯峥打来的,不死心地约他出去吃饭,他回也没回,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放下筷子,歪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天黑之前,他醒过来洗了个澡,孙晴和素素回来的时候,他看似已经恢复了常态,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眼中至深的疲倦还是让孙晴起了疑窦,但被他一笔带过了。
临睡前,他收到庄捷予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晚上的京城街头,照得很昏暗模糊,但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就能认出来。那是他抱着周贺一的照片,他也没想到,明明是抱着醉酒的人往车上拖,这个角度看上去,却非常地暧昧亲密。
庄捷予的语音追了过来,简直是在吼:这是谁这是谁这是谁!
何故的手有些发抖,他直接打了越洋电话过去,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怎么有这照片。”
“欧太宁发到一个圈内大牛群里,然后肯定有人转出去啊,他们就说……”庄捷予支吾了一下,“欧太宁这个贱人。”
何故冷冷地说:“说什么?”
“说……宋居寒被戴绿帽子。”
“放他妈的屁。”何故冲口而出。
庄捷予怔了怔:“叔叔,你讲脏话好Man啊,小生有点把持不住。”
何故换了一口气:“你休息吧,挂了。”
“别啊,我这儿大清早。”庄捷予不爽地说,“你抱的谁啊,哪儿来的狐狸精啊。”
“朋友。”
“哼,我不信。”庄捷予失落地说,“感觉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何故想告诉他,确实发生了很多很多事,然而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庄捷予又道:“欧太宁这个王八蛋,他要是单整宋居寒也就算了,居然还利用你,那是在他酒吧门口拍的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欧太宁也是胆子大,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恰巧宋居寒又是事业低潮,就想抢一个代言东山再起,宋居寒是好惹的吗,这下好了,我听说今天the
gate就被砸了。”
“嗯?”
“真爽,一群人拎着铁棍进去,就撂下一句话,‘不伤人’,然后把整个酒吧砸了个稀巴烂,你心里有没有痛快一点?”
“有。”何故真想知道欧太宁现在还能不能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
“不过也是因为俩人有旧仇,宋居寒好像是睡了他的人吧,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里一直记恨呢,哼,都不是好东西。”
何故连听到宋居寒这个名字都觉得难受:“嗯,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连新闻都上过了,还会受这照片的影响吗。捷予,谢谢你的关心。”他知道庄捷予大早上起来找他,是因为担心他。
“客气什么。对了,我下个月就回国了,你一定很想我了吧。”
“嗯。”何故尽力挤出一点笑声,“有点。”
“你呀,可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这点我也喜欢,好了,等着给我接风吧!”
挂了电话,何故上网搜了一下“the
gate”,果然是被砸了,媒体还没报道,同志圈里已经炸开了锅,都纷纷传闻是欧太宁得罪了黑she会。
何故看了一下现场的照片,确实全毁了,他感到有些解气,可心里并没有好受半分。
宋居寒有多“不好惹”,他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那天之后,宋居寒好像一下子在他生活中消失了,不仅不露面,连每天的电话短信都没了,但何故还时常能在各种广告媒介上看到他。从最初的愤懑到麻木,也不过花了几天的功夫。
冯峥来找过他一次,他实在疲于应付,就一起吃了顿饭,冯峥见他魂不守舍,很是失落,俩人不欢而散。
孙晴开始做化疗了,何故这些天一直陪着她跑医院,但她好像心不在焉,时常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还要出去见人。
何故劝了几次不听,就有些火了:“你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工作就不能放一放吗,有什么事情我去帮你跑腿,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啊。”
孙晴叹了口气:“是公司的事,你帮不了我,做建筑和做资本差距太远了。”
何故皱起眉:“就算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
孙晴摇了摇头:“我有分寸的,我这不也没耽误治疗吗。”
何故看着孙晴穿着病号服、带着头套、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他自己就是倔脾气,所以非常了解他妈的性格,但凡是自己决定了的,谁说都不管用。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何故已经习惯了家里医院两头跑,照顾妈妈和妹妹的生活,他终于再次感觉到被人需要。
这天回到家,他再次收到了周贺一发来的短信,要求见他一面,哪怕通个电话。他呆坐了很久,觉得这样把人晾着也不好,但他实在不想和周贺一说话,他害怕周贺一问的问题,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回答,于是他回了条微信:我们就这样说吧。
周贺一马上回了:你还好吗,那天是不是宋居寒来了,他对你做什么了?
何故回道:我不想再说那天的事了,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周贺一回道:我才该说对不起,我喝多了,又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何故叹了口气:贺一,你没做错什么,但我现在状态不好,我妈妈还生病了,需要我照顾,我暂时不适合见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很抱歉,你特意来中国找我,我却没办法好好招待你。
那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道:对不起,但我喜欢你。
何故心脏微颤,不知道还应该再回什么。
周贺一也没再说什么。
何故想着周贺一那讨喜的眉眼,感到一阵难过。如果,只是如果,给他一两年的时间,他能够把身体里名为“宋居寒”的毒彻底拔干净,而周贺一还愿意接受他,他或许会和他认真地谈一场恋爱。但现在不行,他不想辜负这个热情善良的青年。
去医院给孙晴送完饭,何故打算去接素素下课,素素在上绘画班,时间还早,他可以在附近的咖啡馆坐着看会儿书。
路上,他的手机响了两声,他瞄了一眼,是一封邮件,一闪而过的提示上,被他捕捉到了两个字:勤晴。
勤晴实业?那是他妈公司的名字。
何故有些疑惑地打开手机,扫过标题:勤晴实业资产调查。
何故心里一紧,把车停在了路边。他看了一下发件人,不是他妈,如果不是他妈,谁会给他发这个东西?他赶紧点开了。
调查内容很长,足足有十多页,里面罗列了勤晴最近几次的贷款,欠银行四个亿,公司名下多处产业被查封,还有申城政府出台新的环保政策,要求工业区迁址,勤晴的轮胎厂正好在必须迁址的名单上,另外还搜集了多项证据,质疑勤晴实业去年亏损,做伪账欺骗股民。
何故越看越心惊,手都在发抖。
勤晴实业本来就是小市值公司,这些调查里面的随便一项,都足够让它的股价大跌,做伪账这点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很多分析都头头是道,显然是充分调查过,而只要这些调查被公开,监管部门必然要查,究竟会查出什么来,就不得而知了。
何故关掉了文档,返回邮箱的页面,发现发件人是个陌生邮箱,而且除了这个附件,一个字都没说,但何故却已经猜到了是谁。
宋居寒。
只有宋居寒才有这样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需要的环节,拿到最隐私的信息,作为国内资本界最大市值的公司之一,宋氏传媒的关系网遍布民政商,要从证券市场上打听一个公司,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只有宋居寒,才有这样的动机。想起宋居寒那天晚上撂下的威胁……
短短半个月,宋居寒除了没拿到账本,几乎已经把勤晴给扒光了。
何故扔下手机,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伴随着他的低吼愤怒地响起。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晴每天都那么忙,且不论亏损是真是假,欠了银行这么多钱,又面临迁址这么大的变动,肯定有数不清的难题等着她,何况她正在抗癌,还要和丈夫内斗,简直是内忧外患,雪上加霜。
可她却选择一个人扛着,什么也不说。
何故难受得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拿过手机,拨通了那个他已经删掉却深深印在脑海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宋居寒的嗓音没有了平日的慵懒,很是低沉:“你看完了。”
何故咬着牙:“你想怎么样。”
“来我家,现在。”宋居寒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故发动了车,粗暴地踩下油门,往那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开去。
到了宋居寒家,何故站在门口,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按下了门铃。
门被打开了,宋居寒站在门口,看上去颓废、消沉,整个人瘦了一圈,再没了往日天之骄子的不可一世。
何故难以克制心头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他。
“进来。”宋居寒道。
何故握了握拳头,走了进去。
宋居寒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何故身上移开,那种野兽一般地渴望,让何故心惊。
何故站在客厅中央,一步也不再往前了:“说,你想干什么。”
宋居寒走到小吧台:“想喝点什么?你好像只喜欢茶和水。”
何故走到吧台前,冷冷逼视他:“你、想、干、什、么。”
宋居寒顿了顿,抬眼看着他:“我要你。”
“宋居寒!”何故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你这个畜生,我到底欠你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宋居寒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就是……不能。”
“那些资料,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要是不信,就不会来了,想知道是真是假,直接去问你妈就行了。”宋居寒木然道,“我可以毁了勤晴实业,也可以救它,一切全看你。”
何故一把揪起了他的领子:“你是不是疯了。”
宋居寒勾唇一笑:“大概吧,是你把我弄疯了。”
“你这样做什么意义,我会恨你,我会一辈子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