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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只管信口胡诌,哪管洛京里死的是谁,他见我神色如常,悠然笑道:所以,你在说谎。

    我没说谎!

    有何凭证?

    笑话。

    天下的凭证那么多,

    他难道样样识得?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伸手去腰间解下那枚碧绿的玉珏,缓缓递到对方面前。

    对方先前还目露轻视,只粗粗扫了那块玉一眼,神色登时变了。

    下去。

    什么?

    我说下去!

    听他连声怒喝,我吓了一跳。

    行驶中的马车渐渐停下,不待完全停稳,我便急忙跳下车,落地时甚至崴了脚。

    再回首看,那车舆已如风驰电掣,扬尘而去。

    第三十一章

    入夜。

    我一瘸一拐地蹩回老宅,却见杀墨与杀砚二人于大门口匆匆套车,有些莫名:夜已深了,你们不休息?

    杀墨见是我,神情一惊:我们去找郎主……

    话音未落,便被杀砚兜头拍了一巴掌。

    我疾走上前:他如何了?

    杀砚见我步步紧逼,讪笑道:郎主在洛京,刚被圣人擢拔,我等盘桓陈郡日久,合该早往他身边去。

    哦,这是好事啊。

    我说着,便一提腿,稳稳坐到车前:既如此,也将我带去吧。

    杀墨见状,连连摇头:夫人不可!郎主在洛京群狼环伺,自身难保,何谈分出精力照拂夫人?!

    杀砚见杀墨和盘托出,叹了口气:之前郎主会逃到滁州,正是被嫡兄刺杀重伤,如今他被圣人赐了战勋职田,老家主却让他禅与兄弟,否则便是不孝不悌,正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洛京、嫡兄、你死我活……

    听他们这么说,我终于明白,瞿晃为何一看那玉珏就变了脸色。

    我思忖半晌,缓缓道:可万一他赢了呢?

    他若赢了,那便是家中独大,从此再无牵累,是不是?

    两人沉默。

    所以你们留在此地,是受了慕容垂的命令,他在洛京官拜龙骧将军,身旁的人定然一同加官进爵,而你们身在陈郡,却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杀墨闻言,勃然变色:夫人怎可如此说我们?

    杀砚见他情绪激动,连忙按住了安抚:你怎的没有一点城府?

    又朝我冷道:夫人不必激将,若您执意跟来,回头郎君问责起来,我等是要褪层皮的!

    我淡笑一声:此言差矣,你们带着我,尚可将责任推在我身上,可若是撇下了我,而我在陈郡出了差池……

    话音落下,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第三十二章

    所幸,陈郡距洛京不远。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说的便是这天下王都的皇城。

    这里街道通敞,纵横交错,城门贯直,足容九车并行,两侧布置官署寺庙,坊墙内深宅大院、豪奴成行,牡丹丛开,香风数里。

    暮色已垂,御街上仍然行人如织,摩肩擦踵。

    我掀开车帘,眨也不眨地观望着长街景色,杀砚在前面低声道:夫人,前方就是司徒府、并太庙太社,过了此处,前面便是郎主的府邸了。

    嗯。

    能在此处有宅,可见慕容在洛京已成著姓。

    车轮笃笃,渐渐将一众府院抛在后面,然而不过一炷香时间,驾车的两人忽然勒停了马匹,

    怎么了?

    我下了马车,却见对方目视前方,面色大变。

    不远处高门轩敞,上陈白花,一行女御披麻缟素,手捧执绋鱼贯而出,身后数名挽柩,只听挽歌阵阵,哀哭遍耳。

    我懵了:这,这是谁的奠礼?

    杀砚杀墨互看一眼,默然不语,他们似乎同时保有一个秘密,是我所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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