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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若要对人好,自然要说得明明白白,否则被人曲解,岂不委屈?

    我听了,将抹恪唻茵布一丢:不过微末贱人之语,有谁愿听?

    身居高位之人,即便轻声细语,也会被人奉若纶音,而卑贱如泥之人,即便于道中大声号哭,结果又能有什么改变?

    对方听我这么说,微叹口气。

    沉默良久,他又问道:

    不过,你一个庶人女郎,如何惹到了皇室中人?

    他这一问,实实在在踩了我的痛处。

    我夷然一笑,笑容嘲讽:告诉你,你会帮我杀了她吗?

    对方正要回话,阿二匆匆走来,神色惊惶:女郎,主人不知为何,怎么叫都叫不醒!

    怎么会!?

    我连忙撇下一干人等,随他匆匆离去。

    身后,杀砚杀墨两人俯下身,却是压低了嗓音吐槽:郎主,这小娘子好烈性!

    是啊,瞧着柔弱,委实呛人!

    闻言,那人眼波微澜,只是淡淡一哂。

    第十九章

    我阿耶自从在菽饼店子受了惊吓,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甚至连汤水都喝不进了。

    在某人授意下,杀墨杀砚延来了昨日那名良医,经他数次用艾灸气海、百会两穴,人是醒了,却嘴歪眼邪,口流涎水。

    见我神色忧愁,老叟叉手行礼:令尊年龄已大,有此风痹之症本是寻常,女郎且放宽心。

    此症,无法可治么?

    除非能去上京……老叟说着,连忙改口:或是圣人所御的洛京、世家所踞的陈郡,往这两处寻宫廷御医、杏林圣手,或有一线希望。

    因胡羯南下,滁州往他城的方向遍布流匪,且随时都有被兵戎袭击的可能,如今城内早已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这希望听起来,竟是单薄而渺茫。

    送走老叟后,我拿起阿耶手臂,轻轻贴在自己面颊二一兰上。

    难以置信这张曾经宽大温暖,能为我遮风挡雨的手掌,如今居然如此干瘪冰冷,仿佛一用力便会捏碎。

    屋内一盏孤灯,烛影飘摇。

    屋外却是狂风渐起,入夏第一场暴雨,即将席卷而来了。

    第二十章

    几日后,天气晴好。

    我推开轩窗,却见一个修长身影摈弃左右,独自在院中缓行。

    似是感觉到我的凝视,对方一顿。

    我忙将窗牗合上。

    再次坐到镜前细看,只觉脖颈酸痛,那梦中留下的勒痕颜色稍轻,但仍有一圈红痕触目惊心,如一道蜈蚣蜿蜒于肌肤上。

    忽地,身后门开了,带起一阵冷风。

    面前的菱花镜倒映一身霜雪般的白衣,和披泄肩上的墨发,对方唇色极淡,肤色冷白,碧眼清湛,如一汪凝着秋水的平湖。

    看起来不光不凶煞,甚至有些温柔。

    上京已陷于胡羯之手,圣人已携宫妃子女逃往洛京,你若往南,一路上凶险万分。

    我合上妆奁,听他语气柔和,便轻声回道:可我阿耶病得厉害,自然是要去大城延医的。

    话音未落,一股酸楚已冲上鼻腔。

    对方窥见了我眼里闪动的水波,微微愣住,紧接着长眉一蹙,低声道:你流泪了。

    不用你管。

    呵,前几日我还是你男人。

    见我哑口无言,他蓦然笑道: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倒真是个好性子呢。

    我移开眼,却仍能感觉那双眼在打量我。

    之前他狠狠看我,并不会带来这种遍体发烧的羞耻感,如今的目光却似乎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含义,看得我浑身发毛,后背出了层冷汗。

    此刻虽不说话,却感觉空气十分胶着。

    你……

    他刚出声,我便忍不住站了起来。

    怎么?

    没,没什么。

    我默默坐回去,只听对方娓娓道:杀砚杀墨已打探了,要杀你的人是文昭县主,此女同时又是西贵妃最宠爱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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