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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结实有力的手臂,虚虚地环绕在宝扇周围,宝扇从那紧绷的肌肉上,能感受到血液流动时的炙热。

    满腮的胡子,宛如路边的杂草丛,黑如玄墨的眼眸,像极了丛林间狩猎的野兽。宝扇与那样的眼眸对视,只觉得下一瞬,面前的男子,便要俯身啃咬她的脖颈。

    娇弱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宝扇扬起手臂,环绕在容昭的脖颈。织金丝线绣成的宽敞衣袖,随着宝扇的举动,而缓缓落下。温润光滑的玉臂,便丝毫无遮掩地放在容昭的脖颈处。

    容昭眼眸微合,神情晦暗不明。

    宝扇轻轻踮起柔臀,整个身子好似凌空悬起,周身上下,唯一的倚仗便是容昭。她青涩至极,举止生疏地如同早春新结的青果,虽模样稚嫩,却让人口舌生津。这枚小巧可口的青果,正在向容昭传递着自身的滋味。

    宝扇将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印在容昭的两片薄唇上。

    杂乱如同野草的胡子,蹭到宝扇白嫩柔软的脸颊上,生出了丝丝痒意,还剐蹭出了细长的红痕。

    宝扇紧闭双眸,试图用柔软,叩开容昭合拢的双唇。

    唇齿依偎,相依相拥的一刻,宝扇脑海中浮现出「相濡以沫」的字眼。

    带着炙热触感的手掌,抚上宝扇纤细的腰肢。

    宝扇身子轻颤,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指摩挲她腰肢,像是在丈量长度的动作。

    宝扇向前扑去,几乎是紧紧地贴在容昭的胸膛,听到隔着布帛传来的沉闷的心跳声,宝扇竟然觉出几分心安来。

    容昭带着凉意的声音,从唇齿间泄露出:“你不是止渴的梅子。”

    即使温香软玉在怀,容昭仍旧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他固执地询问着刚才的问题。

    刚才的亲近,已经耗费了宝扇不少的力气,她双腿软绵绵的,手臂也没了力气,重新跌坐回容昭的腿上。

    听到容昭的追问,宝扇眉眼低垂,凌乱的发丝为她增加了几分惑人风情,好似池水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原本是清清白白。却被落入池水的胭脂粉盒,染红了脸颊。

    宝扇吐息尚且不稳,说话时带着几分羞人的娇嗔。

    酸甜各半,滋味甚好。

    容昭顺着宝扇葱白的手指望去,视线落到她微微发肿的唇瓣,目光立即变得晦暗不明。

    容昭突然收紧了手臂,原本端的是大马金刀的坐姿,此时双腿合拢。

    而坐在容昭腿上的宝扇,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吓,发出轻呼声,搂着容昭的玉臂,越发紧了。

    容昭眉峰拧成墨团状,声音冷冷:“没有尝出来。”

    宝扇心中微惊,暗道:明明方才他已经吃了许多……怎么会没尝出来青梅子的滋味。

    宝扇扬起头,刚刚想要说出心中的疑惑,便被灼热的呼吸,立即夺走了全部的呼吸。

    与宝扇软绵绵、丝毫没有力气的轻吻不同。

    容昭落下的吻,如同他令人生畏的模样一般,气势磅礴,有风雨欲来之势。

    美人在怀,哪个能不浮想联翩,心思浮动。

    更何况,如今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怕是没有男子能够抗拒。

    容昭亦是如此。他从未见到过宝扇这般的女子,往日里男男女女从他卖肉的摊子前面经过,容昭未曾分给过他们半分眼神,只因为无论男子女子,都比不上银钱珍贵。

    可是当宝扇靠近他时,容昭才明白,世上还有这般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的女子,腰肢细的让人想用力箍紧,肌肤比刚出锅的豆腐还要滑嫩,令人想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容昭抬着猛兽,走过一条条街道时,清楚地听到了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有的说他是除掉祸害的英雄,有的讲他模样可怖,比猛兽还要骇人,看起来野性难驯,像极了山野中莽撞粗鲁的野人。

    看到宝扇时,容昭恍惚觉得:他大概果真是骨子里的蛮横。若非如此,怎么会看到那张雪白的脸蛋时,便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肆意翻滚,久久未曾停歇。

    而当宝扇说道,可以望梅止渴时,容昭仿佛魂魄离了身体,连自己随口询问了什么,都没有在意,只静静地看着宝扇潋滟柔软的唇瓣,心中生出了许多不堪。

    可是种种不堪,都成为了现实。容昭拥着比棉花还要柔软的身子,将那惦记已久的唇瓣噙在口中,他本以为,肆意叫嚣的血液,会有所平息,不曾想心中诱发的不堪,如同山野中的野草,肆意生长,再也无法抑制其蔓延。

    容昭想将怀中的娇人,肆意妄为一番,却只能适可而止,将她松开。

    看着宝扇雾蒙蒙的眼眸,和凌乱不堪的唇瓣,容昭面容冷峻,声音冷冷:“你在惑我的心神?”

    明明是他心绪纷乱,却偏偏要将苦恼的根源,推到宝扇身上。

    可是懵懂无知的宝扇,瞧不出眼前男子的狼子野心,只作温吞的鹌鹑模样,听到容昭带着寒意的话语,以为是自己的惑人法子太过愚笨,被容昭识破,而且招惹了他的嫌弃。

    宝扇下意识地想要抓紧身下人,但怯懦的性子让她不会,也不敢去抓容昭胸口的衣襟,只将绵软的柔荑,轻轻地放在容昭的胸口。仿佛在为一头发怒的野兽梳理毛发。

    宝扇弱弱地承认了一切。

    容昭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圆润的弧度令他不禁心中躁动不安。

    容昭将宝扇的柔荑,扯到自己的心口,隔着厚厚的布帛,感受着那绵软的触感,躁动的心绪才逐渐趋于平稳。

    容昭厉声质问:“为什么?”

    宝扇脸色发白,哪里胆敢说出真相。若是容昭知道,是因为淳如郡主不愿意兑现承诺,才将自己送来,好让容昭率先违反约定,以便淳如郡主和王后水到渠成、理所应当地毁掉诺言。

    依照容昭的蛮横脾性,恐怕会亲自找到王后和淳如郡主,讨要来一个说法。

    到时候,王后和淳如郡主丢弃了颜面,定然要将宝扇这个小侍女,拿来处置撒气。

    但宝扇并不想为王后和淳如郡主遮掩,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自从王后细细筹谋,将宝扇送进偏殿时,宝扇便早已经没有了去路。

    事情不成,她是办事不利的无能侍女;

    事情顺利,一个理应迎娶淳如郡主的莽夫。却因为小侍女的引诱,失去了分寸,淳如郡主定然不可能再留她待在府中。

    况且,在容昭心中,迎娶淳如郡主,大概是一件从天而降的好事,佳人在怀,荣华富贵。而这种种美妙,都被她毁掉了。

    宝扇只能费些心思,让容昭对自己生出怜惜,对淳如郡主熄灭了心思。

    她将脸颊贴在容昭的心口,宛如枝叶摇曳的莲花,依偎着身姿高大、性情可靠的大树。

    宝扇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丝丝红晕,周身上下,连纷乱的发丝,都透露着惹人怜惜的脆弱。

    宝扇纤细曼妙的身子,全然依赖的模样,仿佛只有身下人,才是她在这世间,唯一可以依靠之人。

    “我……我想陪着你……”

    绵软柔弱的声音,令容昭心神恍惚。但他仍旧保持着理智,冷声问道:“为何?”

    他这般行径粗鲁的莽夫,在王公贵胄眼中,是最为低贱之人。

    这府中,连引他来偏殿的侍女,眼神中都隐隐透露着嫌弃。

    何况是宝扇这般,生的仙姿?i貌,如同冰雪捏成的美人。

    宝扇双眸澄净纯粹,无丝毫杂质沾染。

    她语气放轻,好似缥缈悠长的云雾,微风一吹,便尽数散去。

    “你生的高大威猛,有你相护,日后……定然无人会欺负我了……”

    容昭神色微凝,声音中仿佛掺了寒冰,尽是凛冽冷意:“有人欺负你?”

    即使是再为莽撞之人,在遇到柔弱佳人时,也会变得心思细腻,见微知著。

    “是侍女……还是郡主?”

    听到「郡主」一字,宝扇身子轻颤,这样的恐慌畏惧,被容昭看在眼里。

    宝扇虽然一言半语都未曾透露过,但容昭已然明白。

    他在正殿见过这位淳如郡主,人端坐于上首,却未曾正眼瞧过他。

    这样轻视的目光,容昭早已经习惯,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时他只满心想讨要,本应该归属于自己的珍宝。

    可这位淳如郡主,却只字不提,让原本对她无感的容昭,生出了几分嫌恶。

    宝扇纤细的手臂垂落,仿佛是无意般,触碰到容昭的手掌,她以退为进,声音细细:“我知自己如此行径,失去了体面,惹得你心生厌烦,也是在情理之中。

    况且你这般勇猛,能击倒野兽,日后便能如约迎娶郡主。我这般蒲柳之姿,如何能……”

    宝扇抽身离开容昭的怀抱,整个人如同秋日落叶,轻飘飘,颤悠悠的。

    她虽然没有低声啜泣,但一双盈满了水光的眼眸周围,早已经布满了胭脂色。

    泪珠欲落不落,最为惑人,这般我见犹怜的可人模样,又有哪个男子,能不见之心软。

    宝扇声音柔柔:“只是做出了这等不知羞的举动来,已经是?G了郡主府的颜面。

    若是被郡主知道了,扔去荒野,或是随意嫁出去,也是、也是自然的……”

    她声音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不能说全。

    容昭伸出宽大的手掌,揽着宝扇瘦小柔弱的肩膀,肃着一张面容:“既然决定要惑人心神,便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你已经是我的人,难道还要配给其他人?”

    宝扇鼻尖通红,宛如雪中麋鹿,眸子纯粹,盈满了茫然无措。

    “可是,按照约定,你是要迎娶郡主的人。”

    容昭长臂一伸,将宝扇揽在怀里。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王后不愿意兑现承诺,给他约定好的珍宝,已是无妨。

    猛兽的尸首,他们要留下便给他们罢,他只要带走宝扇。

    容昭心想:猛兽耗费了他三日时光,身上的衣裳草鞋都被扯破了,不能再穿。

    不过有幸,他并非得不到赏赐,猛兽是他的祭品,而宝扇,是他的战利品。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水润唇瓣,吐露出有关于许诺之事。

    容昭收紧眉峰,待宝扇仔细讲清楚约定,才明白众人口中所说,珍宝一事。并非是金银珠宝,而是倍受王后宠爱的淳如郡主。

    第117章

    世界五(十九)

    容昭浓眉紧拢,仿佛散不开的浓稠墨团。配着那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睛,只叫人瞧见了,便心中发慌。宝扇心尖砰砰直跳,以为容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区区小侍女,竟然差点让容昭与泼天富贵失之交臂,顿时生出了恼怒。

    宝扇惯会识人眼色,清楚如今的境况,自己若是想要博取容昭的怜爱,定然要做出一副迫于无奈,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伸出绵软细腻的柔荑,轻轻推搡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炙热胸膛。

    软绵绵的纤细身子,也试探着探出脚,往地上伸去,整个人想要挣脱容昭的怀抱。

    容昭正沉浸在,因为大字不识,被富贵人家诺言中的文字游戏所迷惑的愤怒中。在容昭这等草民眼中,所谓珍宝,便是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锭,而非是眼高于顶的淳如郡主。

    容昭正心中郁郁,余光?燃?怀中的娇人,正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逃之夭夭。

    容昭心中大惊:既然没有了金银赏赐,到手的柔弱美人,哪里还能让她挣脱。

    因此,宝扇的脚尖刚碰到地面,脸上紧皱的眉眼舒展开来,她水润的红唇微微扬起。

    下一瞬,宝扇便被容昭结实有力的手臂,拉回怀抱中,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扛在了容昭的肩膀上。

    宝扇声音柔柔,带上了几分羞恼:“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何况你又要迎娶郡主,为何做出这种出格的行径来。莫非在欺辱我手无缚鸡之力,无力阻拦你……”

    话语最后,已经带上了细碎的哭泣声。

    若是久经风月,见识多了内宅女子心机手段的男子,听到了这番话。定然是要与宝扇好生分辩一番:明明是你先来勾我心神,惹得我心思浮躁,怎么又作清白无辜模样,反过来哭啼啼地嗔怪,怨我欺辱于你。

    听到宝扇轻柔的哭泣声,容昭眉峰越发紧蹙,他没有哄过姑娘家,只与野兽打过交道。

    这会儿也下意识地想用驯服野兽的法子,来哄宝扇。容昭心中思绪转动:野兽性子蛮横,皮糙肉厚,怎么折磨都不为过。

    而宝扇仿佛脆弱的瓷瓶,稍微一碰,便要碎了化了。

    他大掌掀开宝扇的衣裙,露出雪白的亵裤。

    容昭控制着力气,拍打着宝扇的柔臀。

    即使隔着布帛,容昭也能感受到那柔软的形状,和它主人一般,小巧软绵。

    他试着软下声音,但显得十分僵硬:“你是我的,不准逃跑。”

    被容昭这样对待,宝扇几乎羞愤欲死,但心中也逐渐安定。

    她一双清灵的眼眸,布满了雾气蒙蒙,隔着水汽,宝扇看到了偏殿的正门,侍女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似乎想要窥探偏殿中的境况。

    于是,容昭的哄人法子,并没有奏效。

    趴在他肩膀上的宝扇,反而越发泣声涟涟。

    容昭闻声,身子一僵,因为满腮胡子的遮挡,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有容昭清楚,他面颊上的滚烫热意,以及身上的异样。

    听着这样的哭声,他竟然一点都不想继续哄。而是想要宝扇哭的更多,最好是因为他而哭,因为其他的私密事情而哭……

    容昭心想:自己当真是个野性未驯的蛮人,连女子的哭泣声,都能让他心思躁动不安。

    想要悄悄窥探的侍女,?燃?容昭黑沉的神色时,险些吓破了胆。

    她抚着胸口,平稳狂跳不止的心跳声,脚步急匆匆地离开。

    夜色寂静,侍女走在小路上,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偏殿望去,看着烛光跳动下,亲昵交叠的人影,不禁面红耳赤。侍女轻唾一声,骂道:“真是个天生会勾引人的狐媚子,连那等粗鲁的汉子,都能下得去手!”

    侍女自然清楚,宝扇是领了王后的命令,去勾引容昭。

    但当宝扇当真成了事后,侍女却又觉得,是宝扇性子放荡,与能捉猛兽的野人,做一对无媒苟合的鸳鸯,令人不齿。

    王后得知容昭得了宝扇的身子,心中大喜,忙带着淳如郡主去「捉奸」。淳如郡主得知事情成了,她不必再为诺言之事担忧,脸上尽是轻松。

    去往偏殿的路上,淳如郡主想起刚才小睡时,梦到的俊朗面容,面颊羞红地向王后诉说着:“以后不再弄这些许诺之事,对于所嫁之人,我已经有了眉目。

    那人的面容,我记在心中,只需要找来上等的画师,将他的面貌画下。”

    王后拉着淳如郡主的手,宽慰着她:“放心,到时将画像张贴至王土的每一寸角落,定然能找到你的意中人。”

    淳如郡主轻轻颔首,心中满是憧憬。

    两人在偏殿前停下,殿中的娇怯声,轻飘飘地传过来,令人心潮澎湃。

    领路的侍女,见状主动上前一步,将殿门打开。

    侍女只看到蜜色的肌肤上,滑过晶莹的汗珠,旁边如同羊脂白玉般的雪肌,让人瞧了便口干舌燥。

    殿门的缝隙只打开了一丈宽,侍女便与神色冷凝的容昭面面相对。

    侍女只瞧见,淳如郡主亲自挑选的金丝楠木椅,朝着自己飞来。

    她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跌倒在地面上,再也没了打开殿门的胆子。

    金丝楠木椅撞到门扉,发出剧烈的响动声,令偏殿外的众人齐齐噤声。

    他们听见殿里传来?O?O?@?,却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外。

    半晌后,还是王后身旁的侍女,领命打开门。

    容昭面容尽是寒意,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敞开着大片蜜色的胸膛。

    躲在他身后的,是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的宝扇。

    她鬓发微乱,一张柔美的美人面上,尽是无边春意。

    王后面容严肃,侍女见状,指着两人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

    王后向侍女投去制止的眼神,脚步轻移,走上前去:“你可知道,要迎娶淳如郡主者,不能娶妻纳妾。”

    容昭颔首。

    王后面容稍缓,语气放轻:“这侍女心思不正,故意诱你失了分寸。让你错失郡主郎君之位,实属可惜。你捉到猛兽,为民众除去祸害,本该……

    只是如今境况,我只能给你几锭金银,再好生处置这不懂规矩的侍女,以作补偿。你看如何?”

    分明是为王后做事,事成之后,王后仍旧要责罚自己,以平息容昭的怒气。

    宝扇心中发凉,但并未表露在面容上。

    她紧贴在容昭宽阔的脊背上,身子轻轻发颤。

    容昭被惊扰的火气,随着温热身子的抚慰,逐渐有所平息。

    他看着对面的一行人,除了为首的王后是面容平和,其余众人,皆是严阵以待,好似唯恐自己突然生事伤人。

    容昭捉来猛兽,本就是为了金银,如今面对王后的补偿,他却声音冷冷:“我不要金银。”

    他回首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宝扇,继续说道:“我只要宝扇,和再见那猛兽一面。”

    王后温和有礼的面容,险些要维持不住,她扯着嘴角,追问道:“金子银锭,足够你过活许久。听他们所言,你是个卖肉的屠夫,日子定然过的很是艰辛。有了这些金银,不是能更好过些?”

    容昭面容冷峻:“我不要金银。”

    王后本以为,让宝扇使了美人计,事成之后,容昭定然会勃然大怒,将不能富贵荣华的怒火牵连到宝扇身上。不曾想,容昭竟然是个死脑筋。区区美色,便能将他蛊惑。王后心中涌现出莫名的滋味,但也不再规劝,应了容昭要求,让他将宝扇带走。

    容昭将宝扇的柔荑,捉到自己手中,准备去见猛兽一面。

    淳如郡主心念微动,待两人经过时,突然唤住宝扇。

    “离开了郡主府,你便是屠夫的妻子了,日后可要好好过活。”

    淳如郡主的视线,落在娇怯的宝扇身上,见她脸颊上的红晕,仍旧未曾散去,心中轻嗤一声,转身看向容昭。

    与容昭黑黢黢的目光相接时,淳如郡主心头浮现一阵心慌意乱。

    容昭却不看她,转身叮嘱宝扇道:“销了奴籍,无人可以再差遣你。”

    王后将宝扇给了容昭,自然会让她恢复平民身份,而不是顶着奴隶的名号继续过日子。

    宝扇轻应一声,回握着容昭的手掌。

    淳如郡主却气极,心道容昭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宝扇的旧主,叮嘱两句又有何妨。

    怎么落到容昭口中,便是她仰仗昔日主人的身份,意图差遣宝扇。

    刚才涌现的心烦意乱,被淳如郡主抛到脑后,她身子一转,连声「告辞」都未对王后说过,便翩然离去。

    王后心中轻叹,为了弥补淳如郡主的失礼,便亲自带着容昭他们,去往猛兽关押的地方。

    众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等野兽,下人们以为,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找个地方挖坑掩埋,便是用烈火焚烧,总归没有什么有用的用处。

    容昭敛眉听完了下人的打算,注视着猛兽的目光沉沉。

    他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向院子里的侍卫问道:“可有短刀?”

    得到王后的颔首允许,侍卫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来。

    容昭大步走到猛兽的尸首旁边,俯身细看。

    他将猛兽的筋骨脉络记忆在心中,白光闪烁,短刀向着野兽刺去。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响声,一张完美的野兽皮,便被容昭剥了下来。

    在此之前,容昭便已经打算好。他带着宝扇,不可能将野兽的尸首再拖回去。

    而且,他身上是干净的新衣服,这样拖回家中,定然要磨损掉一件新衣,一双新鞋子。

    可是若是将猛兽扔在郡主府,容昭又觉得实在可惜。

    他思来想去,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容昭将猛兽的毛皮剥掉,留给郡主府猛兽的皮肉。

    这猛兽体型大,皮肉也坚硬难煮,滋味定然算不上好,就算拿去贩卖,也卖不了多少银钱。

    而毛皮便不同了,这样大一张,拿来做什么都是合算的。

    容昭将猛兽的皮毛拆下来,身上没沾染丁点血迹,足以可见,这样剥兽皮的举动,他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

    容昭将毛皮脏污的一面,卷在里侧,拿在手中。

    他将短刀还给了侍卫,走到宝扇面前,用那只刚刚拆皮的手掌,去捉宝扇的柔荑。

    宝扇早已经面色惨白,不只是她,其余众人,连王后在内,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冰凉的手掌,握住宝扇柔荑的一瞬间,宝扇心头一跳,身子如同落叶,颤悠悠地倒了下去。

    第118章

    世界五(二十)

    宝扇再醒来时,正躺着床榻上,头顶是整条圆木搭建而成的屋梁,几缕枯黄的茅草悬在梁上。微风一吹,茅草便轻飘飘地坠落在地面上。宝扇扶着床榻,坐直身子,她这才发现,床榻是用石头混合黄泥筑成的,躺上去时本应该硬邦邦的。但宝扇却只觉得软绵,她伸出手,摸着身子下面铺垫的棉被,模样瞧着有九成新,或许是根本没有用过,因此内里缝制的棉花,还是柔软至极。

    宝扇穿上绣鞋,走出屋子,发现这是一处小院,从略显空荡荡的院落可以看出,主人的贫寒落魄。矮小的茅草屋中,传来阵阵炊烟,食物的香气从中泄露出来。

    宝扇走到茅草屋旁,看见容昭正手持长勺,在锅里不停地搅动着。

    香气越发浓郁了。容昭像是察觉到什么,转身向屋外看去,见到是宝扇,他紧绷的身子稍稍舒展。容昭不擅长厨艺,平日里一个人,胡乱凑合几口,能果腹就可。可如今,他除了自己,还有宝扇要养,不能再过以前那种得过且过的生活。

    容昭熄灭了火,将煮好的汤盛到碗里,端到宝扇面前。

    他这样野蛮的人,惯来不会说什么软话,连让人喝汤,都是冷冰冰的语气,好似在恐吓旁人。

    “你胆子太小,喝点汤补身子。”

    容昭没有提在郡主府时,他看到宝扇晕过去后,慌张接住她,暗暗后悔不该让宝扇目睹这等骇人场面。

    毕竟宝扇身子柔弱,性子又软,未曾见识过剥皮拆骨的画面。

    只是容昭不舍得将猛兽的皮毛扔掉,只能用细绳将毛皮背在身后,空出两只手,抱着宝扇回家。

    宝扇也想起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晕倒的,她身子轻颤,抬眸瞧着容昭,知道容昭对她怕是有几分真心。

    不然也不会舍弃金银,只要求带她回来。

    宝扇伸手接过汤碗,转身坐在院子中的矮凳上,小口小口地抿着碗里的汤。

    她本以为,容昭这般粗手粗脚的野人,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入口。

    浓白的汤进入口中,宝扇只觉得鲜香美味,腹部暖融融的。

    这做汤的法子,是容昭用了十几个铜板,和邻家婶子换来的。

    如今看着宝扇一副乖顺模样,仔细品味的姿态,容昭脸上没有丁点喜色。

    他目光灼灼,只盯着宝扇雪白滑腻的手看。

    那样一双手,却捧着瓦片似的破碗,碗口还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这是生平头一次,容昭觉出几分窘迫来,为自己的身份贫寒,家境不堪。

    他转身离开,再出现在宝扇面前时,已经换好了出摊的衣裳,浆洗的发白的外袍下裳。容昭站在宝扇面前,眼神幽深:“我去卖肉,你好好待在家里。”

    容昭本想将宝扇锁在家中,自己将钥匙拿在手里,这样宝扇就能安静地待在家中等他了。

    只是容昭又担心,家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宝扇被锁在家里,她区区弱女子,想跑也跑不出去。

    容昭思来想去,最终将家里唯一的一把钥匙,蛮横地塞在宝扇手中,声音冷冷道:“我在东街卖肉,你想来便来。”

    宝扇握紧手中的钥匙,抬头朝着容昭露出柔柔的笑容。

    容昭偏首避开她的视线,宝扇并未受到打击,她站直身子,绕到容昭面前,凝视着容昭一双黝黑的眸子,轻声细语道:“汤很好喝。”

    容昭脸颊发烫,他庆幸自己面皮并不白皙,因此宝扇无法发现。他闷声道:“汤是给女人喝的,家中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若是喝不完,便倒掉罢。”

    骨头熬制成的浓汤,容昭哪里能舍得倒掉。

    宝扇声音轻柔,轻轻颔首:“这样好喝的汤,定然是要喝完的。”

    宝扇喝完了碗中的汤,觉得精神好了些。

    她向来是懂得辨认局面的,如今容昭将她领回家中,她便是容昭的女人了。

    日后,宝扇便要依靠着容昭过活,在容昭羽翼的保护下安稳度日。

    宝扇轻轻扫过院子中的布置,并没有走进茅草屋中,为容昭洗手作羹汤。

    一来,她并不擅长厨艺,做出的饭菜,论滋味并不能比得上容昭。

    二来,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是凭借好厨艺来牢牢地留住男人的心的。

    如果厨艺果真能留住男人,那每个女子都身怀一手精妙的厨艺。而大户人家中请来的厨子,又有何等用处。

    院子中有一口大水缸,宝扇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注满了清水。宝扇眉眼转动,心中微定:容昭果真如她所想。虽然他模样蛮横,但为人勤快,性情勇猛。

    不然也不会能打死人人惧怕,敬而远之的猛兽。

    宝扇用葫芦瓢舀了清水,梳洗过后,又梳理了纷乱的鬓发。

    宝扇抬头,看着悬挂于天空正中央的圆日,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将大门合拢,挂上锁,寻容昭去了。

    东街。

    容昭支好了摊子,站在肉摊后面,等待着主顾来买肉。

    日头逐渐攀升,耀眼的阳光,照的人目眩神迷,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容昭正为主顾劈砍猪骨头,他手法极准,不会将猪骨头砍地四处飞散。

    接连几个时辰的活计,使容昭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宽阔的脊背上,也浸出大片水痕。

    即使身上穿的是浆洗发白的旧衣裳,容昭也不舍得。

    他将外袍褪下,露出精壮的肌肉,打着赤膊剁肉。

    蜜色的肌肤,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令周围的空气,都蒸腾了几分。

    来容昭这里买肉的人,越发多了。其中女子居多,惹得东街其余的屠户心生不满,语气中也带上了嘲讽。

    “屠夫!你不是捉到了猛兽,怎么还来卖肉?”

    “捉到猛兽的赏赐定然不少罢,何必还来顶着烈日,干这些腌?H的活计。”

    容昭性子孤僻,东街上的屠夫们,大都一起喝过酒,去过下三流的勾栏。

    但容昭与他们没有交际,因此常常受到这些屠户们的排挤。

    屠户们在得知容昭除掉了猛兽时,心底尽是酸涩。

    他们心中不甘,明明都是屠户,为什么容昭如此威猛,还有望迎娶淳如郡主,他们却要一辈子卖肉为生。

    只是容昭没能如愿富贵,也没得到赏赐,屠户们心中逐渐平衡,这会儿看到容昭的生意好,心底的酸意,又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有知道内情的人调侃道:“屠夫不愿意娶郡主,愿意娶侍女!”

    众人哄堂大笑。

    郡主府中放出消息,容昭因为和侍女无媒苟合,辱没了郡主颜面,这才让郡主毁了约定。

    街上的屠户都觉得,容昭看着面容冷硬。其实和他们没什么差别,也是个贪恋美色的。

    有看不过眼的摊贩出声制止道:“你们不好好卖肉,整日乱嚼舌根,难怪没有屠夫的生意好!”

    屠户们大声嘲弄着,甚至彼此间眉飞色舞,开始谈论起容昭和宝扇的事情来:“往日里叫你去快活,你不肯去。怎么这次倒是心甘情愿,是不是那小侍女的床榻功夫……”

    「咣当」一声。

    刚才说话的屠户,立即噤声不语,瞧着突然飞来,落到自己双脚之间,闪耀着白光的长条砍刀,脸色发白。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质问道:“屠夫!你这是做什么!”

    容昭这才正眼看他,瞧着面前这人大腹便便的模样,神色仿佛淬了寒冰。

    “你再胡说八道,就砍了你的舌头。再敢到处乱瞄,便剜了你的眼睛。”

    说着这般恐惧骇人的话语,容昭却神色淡淡,仿佛自己所言,极其稀松平常。

    可就是这般淡然的他,更令众人恐惧。

    东街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怀疑容昭的威胁是假。毕竟他能凭借赤手空拳,除掉猛兽。而他们中哪一个,能与威风凛凛的猛兽相比。

    街道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容昭继续卖肉。

    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驻足在容昭的摊子面前,他扬起头,原本紧绷的面容,在看清楚来人时,微微松动。

    “你……怎么来了?”

    容昭拧眉,他身上脏污不堪,怎么能让宝扇近身。

    宝扇却丝毫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她侧身走到摊子后面,拿出刚才买来的酸梅汁,递到容昭面前。

    “我一个人待在家中,好生害怕。”

    宝扇水眸轻颤,悄悄地瞧着容昭脸上的神色,唯恐自己跑来找容昭,惹了他不满。

    宝扇见容昭虽然不热络,但也未曾发怒,眉眼逐渐舒展开。

    她拿着一方帕子,轻轻擦拭着容昭额头上的汗珠。

    独属于宝扇身上的莲花香气,此时沾染到容昭身上,仿佛两个人彼此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蜜色的胸膛,随着宝扇的动作微微起伏。

    宝扇这才发现,容昭打着赤膊,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靠的极其相近。

    不知道是天气炎热,日头将人烘烤的烦躁,还是杂乱的心绪作祟,宝扇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逐渐蒸腾,将她的两颊变得羞红发烫。

    容昭何尝不是倍受煎熬。

    他看着雪白细腻的胳膊,在自己眼前摇晃,只觉得喉咙发紧,恨不得将美人揽在怀中。

    可他知道,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在百姓来来往往的街市上,他不能逾矩。

    周围人看向宝扇的灼热目光,让容昭着实不喜。

    他伸出手臂,虚扶宝扇的腰肢,试图将她藏的严严实实,不让旁人窥探。

    轻柔的吐息,似一只无形的柔荑,在轻抚着容昭的胸膛。

    他眉心狠狠跳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躁乱打断。

    一群身披胄甲的士兵,手拿画像,张贴在东街每一处显眼的地方。

    而容昭的身后,便被张贴了一张男子的画像。

    其相貌俊朗,身姿飘逸,据说是淳如郡主梦中之人。

    第119章

    世界五(二十一)

    容昭这次出摊,挣来了不少银钱。因得天色已晚,他去相熟的摊贩那里,买来了一只烧鸡,两封素菜。容昭路过正准备收摊回家、卖酸梅汁的摊子前,脚步微顿,转身朝着宝扇叮嘱道:“我不喜喝这些酸甜物。”

    他皮糙肉厚的,平日里若是渴了,饮些井水便草草了事,何必花那些铜板,买来无知小童才爱喝的酸梅汁。

    宝扇脸色微白,柔软的唇瓣轻颤,声音又细又弱:“嗯。”

    容昭摇了摇装酸梅汁的竹筒,还是沉甸甸的,他准备回家时,将这些酸梅汁热热。宝扇年纪小,性子如同稚童,大概也是喜欢这些酸甜水罢。

    路过城门时,宝扇看到墙上张贴的画像,水眸微动。在容昭的肉摊后面,也张贴了这样一张,宝扇细细端详了许久。直到容昭脸色黑沉,将她大力扯进怀里,闷声闷气地说着「该回家了」,宝扇这才将视线收回,可画像上的男子面容,已经被宝扇记忆在心中。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月色如霜,似在小径上泼洒了银粉,极其亮堂。宝扇与容昭相伴而行,轻声道:“那画像上的男子,果真生的极好,难怪郡主会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闻言,容昭的脚步顿时沉重了些,他面皮发紧,浓眉蹙起,语气中带着些嫌弃:“只瞧模样,便是不中用的白面书生,怕是在床榻上,也是个被女人压制的蠢货。”

    容昭突然停下脚步,俯身靠近宝扇耳边,他带着炙热的嘴唇,贴在宝扇娇嫩白皙的耳尖。

    令人面红耳赤的沉重吐息,传入宝扇耳中。容昭与宝扇耳边厮磨道:“你生的纤细柔弱,区区白面书生,怎么能让你在床笫间尽兴?”

    宝扇瓷白的脸颊,顿时羞红如烈阳,她慌乱地瞟了容昭一眼,清水般的眸子中,满是慌张不安。

    这总归是在外面,怎么能将羞人的话语,在床榻之外讲出来呢。

    容昭盯着宝扇,如同守候着自己的猎物般虔诚专注,他无法忍受宝扇当着他的面,眼睛亮晶晶地夸赞着其他男子,冲动之下,他毫无顾忌地说出孟浪之语。

    宝扇抬起眼眸,嗔怪地瞪了容昭一眼,嘴里责怪道:“在外面,怎么能如此胡说?”

    殊不知,她眼眸中泛着潋滟水光,含羞带怯的神情,令容昭心头发痒。

    朦胧月光下的宝扇,周身仿佛被披上了一层薄纱,如梦似幻,惑人至极。

    容昭紧了紧拳头,强行忍耐着心头的躁动,捉住宝扇的柔荑,加快脚步往家中赶去。

    看着碗筷中被堆积地满满的食物,宝扇恍惚觉得,自己是被容昭当成了稚嫩的小兽,需要精心喂养,待养成后,便能放心地吃掉。

    这样的联想,让宝扇心头微跳,她将碗中的鸡腿撕成细细的肉条,还没撕下两条,便被容昭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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