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近秦琢的状态和对季秋的态度让许助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许助好歹是名校高材生,虽然平时在季秋的衬托下显得没那么伶俐,但能混到这个等级也是双商在线,最近一直在替秦琢关注季秋那边。他隐约记得以前听一个离职的前辈说过当年秦琢在美国分公司坐稳的第一年组织团建就是定的小樽。
在许助继续在心里努力回忆的时候,秦琢又继续说:“让hr那边给季秋安排两个助理,初筛一轮后让她自己选,以后她的工作报告优先汇报。”
“好的。”
秦琢又坐了一会儿,才缓缓下车。
大概是许助的工作效率奇高,之后没过几天,季秋就在办公室听到大家讨论关于团建的事了。
这儿的员工和季秋关系都不错,有时候看见她就会上来问几句,季秋通常也就笑着把话题扯过去,现在她不是秘书办的,谈论这事儿不大好,她离开秦琢身边就是为了让自己一点点从他身边抽离出来,习惯这东西需要时间来培养,也需要时间去消磨掉。
期间她从hr那边得到了面试名单,hr那边还暗示说她可以直接从秦琢的秘书办调人过去,毕竟以前都在她手底下干事,用的顺手,但季秋还是拒绝了,抽了一个下午时间面试了条件不错的三个人,最后挑了其中两个,想要自己带。
现在季秋主要的工作是掌管技术分配还有和总监一起接触一些新技术的引进,这些都是她一直跟着秦琢在做的,这方面她和秦琢算是一起起步,两人最开始都是萌新,后来一起拉着往前走,秦琢最后走向管理这一块儿,她则作为补足更多得去发展技术,所以这个位置其实早就是为季秋准备的,如今她提前下来,唯一不够圆满的点大概就是资历问题,只能通过实力让别人闭嘴。
季秋渐渐找到了当年在美国时候那种忙得抽不出时间去想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她目前正需要的。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团建的时间。
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和祁年见过面了,微信上两人的聊天也是他提醒她吃饭比较多,她回的很简单,甚至忙起来都忘了回。
秦琢临时担下秦肃的位置后也忙得很,两人基本只在高层会议上能见面,那束勿忘我已经枯萎很久了,但不知道为何那之后每隔三天许助都会过来送上新的花,然而见面的时候秦琢不会提。
团建前一天晚上季秋和蔡敏一起收拾行李,好久没有出去玩过,蔡敏很兴奋,收拾了满满一个大箱子都是拍照好看的衣服,她经营的,这次出去也是为了多拍点粉丝福利,不愧是十分接地气的名媛。
收拾到一半季秋收到了祁年的消息,对方如今在巡回画展欧洲站,出去前其实也和季秋说了,这次来信息也是问她去日本多久,两人能不能撞上回程的同一个时间。
季秋看着手机,半晌打字:【回国后一起吃顿饭吧。】
祁年:【嗯?要聊聊吗?】
季秋:【嗯。】
祁年那头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行。】
季秋收回手机。
蔡敏一直用余光偷瞄她呢,季秋也没特意瞒着,但蔡敏见季秋没有主动跟自己聊的意思,也没有问了,两人把行李收拾好早早睡下。
第二天是在机场汇合,两人到的时候秦琢和许助都已经到了,坐在vip间在低头说话,哪怕是团建但秦琢的工作是不可能搁置的,两人今天都穿的不正式,但手上捧着ipad还是离不开工作。
见到季秋和戴着墨镜的蔡敏,秦琢看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平板上,季秋和蔡敏坐到他们对面,蔡敏是对秦琢没好气,季秋是为了不打扰。
快要上飞机了许助才停了下来,登机的时候季秋才发现自己坐在秦琢旁边。
蔡敏瞪了坐在身边的许助一眼,许助拧头看向窗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从帝都过去北海道还几个小时,大概是半个月的忙碌下来,面对秦琢的时候季秋难得有一些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应对的感觉,所以她盖上毛毯,打算把这一路睡过去。
可等她戴上眼罩,身边的人似乎拿起了一本书来看,低声问她:“还记得邹老吗?”
季秋顿了顿,靠在椅背上,半晌应了一声。
“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看他?”
他翻页的声音很安静,书页擦过的声音莫名撩动人心弦。
季秋裹了裹自己,微微侧身背对着他的方向,回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说的大虐是什么程度的虐,对我来说在秦琢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很虐了,后面这种虐还会充斥在很多细节里,她的每一个态度和皱眉其实都在虐秦琢,这事儿其实讲真算是惩罚吗?后知后觉其实不是错,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一直觉得单恋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对方没必要对单恋自己的人负责,会感觉到虐是因为秦琢是喜欢季秋的,这虐才能成立,但他们其实都并没有觉得秦琢有做错什么,包括季秋。秦琢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喜欢,而对于季秋而言,秦琢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他的错,我也不知道表达清楚没有总之虽然秦琢现在是活该但我从头到尾也不觉得这是对他的惩罚或者要他来个怎么轰动的惨痛代价,他要不爱季秋这就完全就是另一个现实题材的故事了。
还有这本书看这收藏是不会V的,所以一直到完结都是缘更,抱歉抱歉,等不过来就完结再来吧!
第20章
小樽的风水云涧是秦氏旗下子品牌,主打做温泉酒店,虽然相较于秦氏一直做的星级酒店风水云涧显得有点小众,但在小樽当地也是很出名的,自下引流出几个偌大的温泉池,VIP间还有自带的私汤,发挥了小樽的优势,又有秦氏本身的质量基础,游客想要预定都要提前几个月。
这次团建比较着急,加上又是冬末初春,是旅游和泡温泉的好时候,然而许助理也是很努力得和风水云涧那里协调出了几十个房间,高层管理层都往下有私汤的房子住,其余员工基本住楼上,但是大家出来玩儿自然不会每天闷在房间里,所以住有没有私汤的房间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没差。
秦琢和季秋几位也都挑了高层大客房住,把有私汤的房间让给了别人。
然而好像自打落地后,季秋的精神就显得一般,众人下榻酒店,季秋和蔡敏住一间房,两人刚把东西放下,季秋就收到了秦琢的消息。
秦琢:【下午三点出门?】
从机场转车过来磨磨蹭蹭已经到了两点多,季秋看了眼时间,回了一句“好,大堂等。”
他们还要去挑点伴手礼去看望邹老,提前出门,再喝两个小时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蔡敏也是挺敏锐一人,见季秋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用胳膊肘撞了撞她:“难得出来玩儿还绷着个脸。”
季秋笑笑:“没有。”
她摩挲着包包,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气,哪怕这儿刚下过一场厚雪,积雪把许多东西覆盖住了,但阳光洒下来,许多东西都无法躲藏。
三点,季秋准时出现在酒店大堂,秦琢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默契得往外走,许助已经给他准备了车,秦琢有驾照,坐了驾驶座。
小樽的生活步调很慢,北海道的人和风景都很随意且温和,虽然靠着运河,但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多。这儿以前也是北海道经济的繁华地,还被称作过“北方的华尔街”,但这同时也是许多浪漫故事的发源地,因此整座城市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新旧与艺术交织,有一种复古的罗曼蒂克的氛围。
他们去拜访的这位邹老名叫邹岐山,是年轻时候为了爱人远离故土,漂泊到这里的手艺人,在小樽已经生活了五十多年,当年秦琢季秋和他相识的契机是当时他们在寻找风水云涧的装饰琉璃灯,他们一起走在大街小巷中,最后在一家质朴的店铺里认识了邹老,也看上了他制作的丁香小盏。
丁香花代表初恋,邹老的妻子早逝,但他用许多形式留住了她,丁香小盏是以镂空丁香花制作的落地灯,把手是波浪状,这儿的艺术灵感来源大多与海有关,其中最为精妙的就是从镂空的花纹往里看,用琉璃制作的丁香花瓣随意洒落在灯盏里,通过发光,映出来的形状每一盏都独一无二。
当时秦琢和季秋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准了这盏灯,后来和邹老谈了好几次,但一开始因为订单量太大邹老拒绝了好几次,但季秋也不气馁,每天傍晚都准时出现在店里看邹老制灯,一老一少聊了小一周,最后把邹老给谈下了。
风水云涧的温泉边每隔十几米就会摆放一盏丁香小盏,其中还有同样出自邹老之手的别的琉璃灯,是风水云涧独有的招牌特色之一。
这些年邹老负责后续的维护也一直和风水云涧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但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快两年没问候了,知道邹老是不在乎虚礼的人,所以秦琢和季秋选了当地有名的一盒伴手礼就上了门。
邹老住在一条长街的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庭院,悉心栽种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旁边还有一幢房子和这里相连,那里是邹老的工作间,也是邹老的私人书房。
进门前,季秋看着那栋房子的方向有些走神,秦琢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解。
季秋回过神来跟上,门没关,两人进门后季秋喊了一声“邹老”。
茶室那头传来回应,秦琢和季秋拖了鞋袜踩在木地板上,这儿的保暖设施做的很完善,毕竟邹老年纪也大了,在这方面秦琢当初也帮了忙。厚袜子踩在地上没有声响,两人走到茶室,就见邹老坐在茶桌前已经烹好了茶,手法讲究,但姿势有点随意,他在异国多年并未被这里同化,一直保持着入乡随俗但有着自己节奏的生活方式。
“来了?快坐下暖暖。”
邹老是个和善的老人,精瘦,看起来有些顽固,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老人,无妻无子让他看起来比别的老人要独,但那双眼淬了风霜就是对某一件事的执着。
他一看就是个很长情的人。
屋里还烧了柴火,老旧的欧式壁炉运作了几十年却没有想象中脏乱,角落里还有一把摇椅,上面搭着厚毛毯,还有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季秋让秦琢先坐,然后自己去厨房把伴手礼直接分在碟子上,抹茶香味混着红豆的甜糯一下子盈满鼻腔。
邹老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他平时都喝苦茶,但今天两个年轻人来了他就沏了大吉普,还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喝了。
就这样一叙旧就聊了两个小时。
秦琢接了个电话,走到靠近庭院的长廊去接。
这时候邹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转回来对季秋说:“你们吵架了?”
季秋笑着说没有。
邹老隔空点了点她,笑骂:“撅个尾巴我都知道你们怎么回事。”
刚才就有聊到季秋去技术部的事,但那会儿邹老没问,如今倒提起来了:“让你去技术部也是好事,有的东西凑到跟前看就容易被光糊了眼,隔远了一些才能看的真切。”
季秋低头喝茶。
邹老叹息一声:“我当初就跟你说感情的事情最怕用力过度,那些书笺......还在隔壁,你要拿回去吗?”
季秋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琢就短暂聊完电话进来了。
季秋于是闭上了嘴,把话题扯开。
邹老意味深长得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刚在说什么?”
秦琢坐下,瞥了一眼季秋。
季秋被茶稍微烫到舌头,缩了下肩膀,很细微,但秦琢看了后把伴手礼推到季秋跟前,季秋连忙塞了一口,用凉凉的糕点缓缓。
邹老回他:“在说北海道这场大雪,估计还得下几天......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这儿也是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
季秋闻言神色淡了下去,秦琢没有察觉,回想了一下,印象最深的是当时他找到用琉璃制成的兰花花瓣红酒杯,捎了一整套回去,后来作为那一年夏佳楠的生日礼物,以他和季秋的名义一起送了出去。
想到这里他才下意识看向季秋,却只来得及见她站起来,说吃噎了,要出去走走。
邹老仿佛什么都察觉不到,点点头说那你去吧。
她一转身,秦琢的心下意识一紧,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邹老像是也看不见男人眼里的云涌,淡定得添了一口热茶,和秦琢聊起来经营的事。
季秋穿上鞋,套上大衣,慢慢走过铺满植物的小路,这条路像是日本动漫电影,带了点老旧和浪漫的色彩,当年她很喜欢,老在这里来来回回。
不过是过了两年,心境居然已经变了那么多,最大的变化就是当时她每踏进这栋图书室都带着期待,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她想把那里属于自己的秘密全部带走,又想把它们全都留在那里,因为她知道他根本不会去,那些好歹是她当年的希冀,尘封于书本里比销毁要好得多。
她推开大门,这儿显然邹老每天都来,打扫的很干净,到天花的大书架堆满了无数图书,却没有多少灰尘的味道,甚至还隐约散发着油柏纸和汽油灯混杂一起的香气。邹□□惯用高级香松点燃了在这待一下午,摩挲过木桌都能感觉到木头被人打磨擦净到发油发亮。
书架是个大环形,中间还立着六个大书架,前头的都是一些技法的指导书和游记,甚至还有邹老自己出版的关于制作琉璃灯的讲解教科书,小众的出版社,但做工很精致,日本人在工艺方面每一项都热爱做到极致,这些书捧在手上就像艺术品。
第三排开始是一些植物养护类的书,第四排开始出现了一些,大多是日本作家的,有太宰治、东野圭吾、渡边淳一、夏目漱石......当然也有国外的,中美欧参半,邹老也喜欢看情爱,这些或浪漫或压抑或悲伤的爱情能让他想起他的妻子。
季秋的手指摸到《追忆似水年华》停了下来,这本书一直放在当眼的位置,她用手指轻轻一抠就把书拿了出来。
书的内页夹了东西,是一张书笺,上面还绑了一根小穗,经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发黄。季秋看了那小穗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动,也没有打开,缓慢得,把书放回原位。
第21章
到底是舍不得。
季秋原路返回,到玄关的时候看见秦琢和邹老在茶室出来,两人穿上大衣,邹老身子骨还坚朗,里头就和着一件毛衣外套套了短棉袄就准备出门。
“去吃饭。”
秦琢整理衣襟,走出门的时候往左侧看了看。
另一栋楼房安静得伫立在那里,以前秦琢也去看过,但居然一直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时为了磨邹老答应签合同,季秋老往这里跑。
那会儿是冬天,老人家喜欢坐在书香味里看书,季秋就也跟着,她本来就喜欢看,干脆一老一少就各看各的,秦琢那会儿忙着风水云涧,但每次过去都看见季秋埋在书籍里读的忘我。
秦琢也爱看书,但接触公司之后就很少再碰了,对于那时的他而言看书的时间都是奢侈。
季秋回来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很静,静得让他心里发慌。
他刚才接完电话回头隐约听到什么书笺,可随后邹老也没顺着说下去,他却没忘。
因为那时候她的侧脸分明是有话想说,见他回了就自然而然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