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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李澈的目光投向李璧月,问道:“李府主,楚不则如今何?在?”

    李璧月答道:“回禀殿下,四天以前?,臣命他去河间,办一件要事,大概一个月后才会回来。”

    李澈又望向裴名,正色道:“喏,孤已经调查过了,楚不则奉命去河间公干,一个月后回来。孤曾听闻傀儡宗的人术法奇诡,能够制作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傀儡。我?们要谨防对方制作了楚堂主的傀儡来挑拨离间,让我?们自乱阵脚。至于承剑府与傀儡宗勾结之言,更是不足采信。好了,孤累了,裴爱卿先下去吧。”

    裴名瞠目结舌。没想到太子?所谓的调查仅仅是问李璧月楚不则去了何?处,分明就是一点也?不愿意怀疑承剑府的意思。

    他还想再说什么,李璧月锐利如刀的目光朝他看来,嗓音清冷:“裴大人,殿下要休息了,你?还不告退吗?”

    裴名离开之后,李璧月感激地望向李澈:“多谢殿下回护。”

    她?知道李澈刚才之言的意思。今日之后,就算楚不则的真身出现在太原,承剑府也?只需推说那是傀儡就行了。但?在高如松从河间回来之前?,她?终要找到楚不则,将一切问个清楚明白。

    李澈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如昙花般乍然开谢,随即又笼上一股清愁,安慰道:“阿月,你?不要逼自己太紧,一切也?未必无法转圜……”

    李璧月轻轻摇头:“殿下放心,李璧月没有那么脆弱。不论?最终是什么结果,我?都?已有准备。殿下是为龙脉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整两天,后日我?亲自护卫殿下前?往二龙山。”

    ***

    从太原城西的小孤山一路向北,便是一座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山峰。

    两辆马车在山谷中停下,一行人继续徒步上山勘查龙脉受损的情况。

    走在最前?面的是浑天监监副孟松阳,他手持罗盘与八卦镜,寻找方位。李璧月护卫着李澈跟在他的后面,牧天风和宋白珩落在最后。,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松阳今天并未着官服,而是身着一身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李璧月主动攀谈道:“孟大人,你?如此装束,莫非从前?也?曾出家做过道士?”

    孟松阳笑道:“不瞒李府主,下官从前?确实曾在玄真观出家。不过下官资质驽钝,始终不曾得道,后来便还了俗,找路子?加入了浑天监,又慢慢熬了十几年,才到如今的位置。”

    “玄真观?”李璧月心中一动,十年前?武宗服丹而亡,紫清真人被下狱,玄真观的道士要么被杀、要么逃亡。如今长安城虽然仍存有玄真观旧址,但?已是一片墟丘,就连长安坊间也?甚少有人提起这座曾经的天下第一观。

    李璧月问道:“不知孟大人当初在玄真观中师承何?人?”

    孟松阳有些赧然,道:“下官正是拜在在紫清真人门下。紫清真人一生?有八个亲传弟子?,道号分别为守道、守拙、守静、守清、守真、守宁、守知、守玄。下官行二,道号守拙,可能是师父见我?笨得可以,便赐了这个名字。下官也?着实拙劣,在师兄弟几个中最不成器,熬到四十多岁,就连最后入门的小师弟修为也?在我?之上,师父见我?实在不是这块料,便放我?下了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璧月莫名想起玉无瑑,长孙璟曾经说过,先天真炁只能由一派掌门亲自传承,玉无瑑体内的道源心火是由紫清真人亲自传承。她?从前?以为紫清真人没有亲传弟子?,才在临终之前?将道源心火传给自己的侄儿云翊。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守拙”早早离开玄真观,紫清真人也?还有七名亲传弟子?,他为何?会选择将道源心火传承给当时?十二岁、毫无道门根基的云翊。

    若说云翊于道术之上天赋异禀也?并不太像,当年紫清真人身为大唐国师,武学根基与谢嵩岳不相上下,其师弟清尘散人在高阳山也?能与巅峰期的傀儡尊主同归于尽。至于玉无瑑嘛,也?不能说他不行,他也?精于各种?术法,连傀儡术这种?艰深的学问也?能自学成材。只是他偏科严重,几乎完全不会武功,如果紫清真人指望他将来能振兴道门,还是太勉为其难了。

    还有,十年前?的云翊从未到过长安,而紫清真人被下到诏狱之后也?不可能逃脱,道源心火是何?时?传承?

    她?又问道:“那你?的其他几位师兄弟呢?”

    孟松阳叹了一口气道:“当然都?死在十年前?那场祸事之中。下官被师门所弃,反倒因此因祸得福,苟全一条性命……”

    一行人沿着山谷上行,走出一段距离,李璧月感觉身后空荡荡的,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牧天风和宋白珩远远落在后面。

    ,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宋白珩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师父他年龄大了,爬不了山路,求殿下垂怜,容他休息一会再走……”

    李澈神色晦暗。从长安到太原一路上,牧天风各种?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李澈若是发怒,牧天风就立刻伏地请罪说年纪大了。若说将他问罪,他也?没有误什么大事,反倒显得东宫狭隘寡德、对长者不慈。若是将他罢官,一来浑天监并没有可用之人,二来倒正遂牧天风之意。

    他想,从前?二龙山龙脉是玄真观镇守,玄真观如今没了,既然孟松阳曾是紫清真人的二弟子?,颇有些见识和本事,如此有没有牧天风差别不大,便道:“牧监正既然体弱,带他先回马车休息便是。”

    宋白珩谢了太子?恩德,便扶了牧天风下山去了。

    孟松阳走走停停,观测这二龙山的山川水文与地形地貌,忽地他停下脚步,指着深涧中生?出的一株石笋道:“奇怪,这石笋倒像是本来并不长在这里?的……”

    李璧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石笋上宽下窄,果然突兀。仔细看去,石笋上似乎还有字迹,只是被浓云遮盖,看不清楚。

    她?向李澈道:“那石柱有字,我?过去看看。”

    她?凭虚御气,飞跃绝壑,稳稳落在石柱的顶端。

    石柱上的字是用宝剑削出,一笔一划,剑意淋漓,字体她?极为熟悉。

    “辛亥七月十二,与紫清同游二龙山。山中生?地火,十日不绝,浓烟蔽日,山林尽毁。此火有伤龙脉,紫清惶急,吾笑之曰:‘老道无计矣’。遂一剑凌云,削西峰以平地壑,地火遂灭,紫清拜服。天既生?我?浩然剑,要平人间不平事!玄真、昙摩,终须逊我?一筹,哈哈!承剑府谢嵩岳立。”

    之前?,李璧月见过紫清道人献给天子?的奏疏,写了谢嵩岳一剑削西峰平地火的事迹。没想到,她?竟然能在这里?找到二十五年被谢嵩岳削过来的西峰,还有谢嵩岳用剑留下的时?刻。

    天既生?我?浩然剑,要平人间不平事!

    玄真、昙摩,终须逊我?一筹!

    可以想见那时?候的谢嵩岳是多么的年轻潇洒,意气风发。

    那时?候承剑府、玄真观、昙摩寺也?不像现在这样?斗得你?死我?活。

    她?以手抚上石柱刻痕,历经二十五年,上面的浩然剑意依旧凌厉孤峭。

    她?心中生?起一股慨然之气,前?辈斯人都?已作古,后辈自当砥砺。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发生?了那场宫变?

    还有许多真相等着她?去寻找,她?又怎可因为一时?的挫折而裹足不前??

    天既生?我?浩然剑,要平人间不平事!

    此等慷慨之意,谢嵩岳沛然于胸,她?李璧月也?不遑多让。

    谢嵩岳未竟之事,她?李璧月当继之。

    第094章

    龙脉

    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

    李璧月下来时飞度绝壑,但要跃起这么高上去是不可能了。

    她凭自?己的身法,纵身跳到山谷中间,

    又向上攀爬了一段,

    回到了刚才上山的大路上。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唤她:“李府主,

    等一下我——”

    李璧月回身驻足,原来是刚才送牧天风下山的宋白?珩又折返回来。

    李璧月问道:“小宋大人,

    殿下不是许你送牧大人回马车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一来一回,

    距离不远,

    又都?是山路,

    这?位少年天文博士的鞋子都山石磨破了,

    不过看起来精神十足。

    宋白?珩道:“师父年迈,

    走不得?山路,

    可?是我还年轻,

    多爬两?趟山路又有什?么打?紧。何况我这?趟出门,

    最要紧就是跟着太子殿下、李府主还有孟大人增长增长见闻。这?二龙山中的龙脉,我可?是从来没没见过呢……”,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跑得?气喘吁吁,说话倒是像连珠炮一样,一派少年人的天真与活力?。

    两?人回到方才发现题字的地方,

    李澈与孟松阳正在树下休息。前方有一道断裂的山脊,无法再向前。宋白?珩左眺右望,问孟松阳道:“孟叔叔,我们走了这?么远,

    这?山中也没有看到龙啊,

    这?龙脉到底是在哪里?”

    孟松阳悠然笑道:“这?龙脉其实就在我们脚下。真龙依山川行走,山为?龙的骨骼,

    水为?龙的血脉。”

    李澈心中一动,问道:“那不知如何得?知龙脉是否受损?”

    孟松阳指了指脚下道:“殿下您看,这?里原本有一条江流从两?山夹缝中奔腾留下,却因为?地震的缘故,山脊断裂,河水断绝,就等同于龙骨被断,龙血流失,龙气因此损耗,所以?潜龙不得?不暂时蛰伏。好在真龙之脉虽然受损,有个二三十年也能自?我修复。只是没有真龙庇佑,我朝这?二十年少不得?灾难连连……”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如今大唐内忧外患,恐怕也是与此有关。”

    李澈皱眉:“二三十年太久,先生既然曾是紫清真人座下的二弟子,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孟松阳道:“有是有,只是恐怕无法施行。”

    李澈:“怎么说?”

    孟松阳道:“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人为?修复龙脉。将断裂的山脊重新填上,将堵塞的河道重新疏浚。”

    李璧月插言道:“以?如今的二龙山的山势来看,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要在太原一地征集民夫,半年内应可?完成。”

    孟松阳道:“此两?点?确实不难,难的是最后一点?。要将已经?流失的龙气找回,重新灌入地脉之中。”

    李澈问道:“那流失的龙气该怎么找?”

    孟松阳道:“难点?就在这?里,从前在玄真观时,师尊紫清真人体内有玄真观世代?所传的道源心火,能够感应龙气所在。但自?师尊死在诏狱之后,道源心火不知所终,所以?这?流失的龙气下官也不知该如何找起。”

    李璧月心神一震,她再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道源心火的名字。事关玉无瑑,她本能地生出警惕之心。

    她再次向孟松阳问去,却见孟松阳也正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李府主,方才下官提到道源心火,李府主神色一变。李府主难道曾经?听说过这?东西?”

    李璧月转眸间,神色已恢复一片淡然,说道:“自?然听说过。承剑府浩然剑种、玄真观道源心火、昙摩寺佛传明灯本来就都?是传承三派祖师的法宝,只是功用各不相同。本府只是没想到道源心火可?以?用来感应龙气所在。”

    孟松阳道:“原来如此。”他转头望向李澈道:“所以?如今想要修复龙脉,便是要先找到道源心火的下落。”

    李澈面露忧色:“可?孟大人不是说,紫清真人和七名亲传弟子不是在十年前都?死在诏狱了吗?这?道源心火又该从何找起?”

    孟松阳道:“道源心火乃是先天真炁,不增不减,不垢不灭,就算紫清真人死了,道源心火定然还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据我所知,玄真观的正统心法名为?世间道,在尘世间体验世情,最终修得?大道,未必需要出家做道士。我想紫清真人在玄真观之外另有传人也说不定。”他向李璧月瞟了一眼,接着道:“微臣听说承剑府巡查庙堂,辖掌江湖,有无数密探。如果动用承剑府的密探,想必不难找出道源心火的下落。”

    李璧月心电急转,她没想到孟松阳绕了一大圈,竟然是将心思动到她头上,还是让她去找玄真观传人和道源心火的下落。

    虽说孟松阳奉圣命修复龙脉,最后将此事归结到玉无瑑和道源心火之上也无不合理之处——就连玉无瑑自?己也曾说过他曾奉师命看顾龙脉,只是清尘散人突然去世,他很多事情没搞明白?,目前修复龙脉有困难。

    但道源心火之事着实过于敏感,玄真观十年前涉嫌献丹毒杀天子,此案牵连甚广,就连她现在也搞不清楚武宁侯府的血案是否来自?玄真观的牵连。也正因此,玉无瑑的另外两?个身份,玄真观传人和武宁侯府嗣子,不管哪一个都?是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禁忌。即使李澈对她非常信重,她也不敢将此事和盘托出。

    可?李澈已经?朝她看了过来,郑重道:“李府主,龙脉之事非同小可?,道源心火之事劳烦你了。接下来我会?让太原府方面派人修复山路,疏浚河道。希望承剑府也能尽快找到道源心火,修复龙脉。”

    李璧月自?然无法拒绝,低头道:“李璧月遵命。”

    李澈又道:“孤也知晓,当初因为?先帝死于毒丹一事,大肆牵连,以?至于玄真观正统灭绝,实在过于严苛。若是李府主真能找到紫清真人的再世传人,孤希望李府主能转告他,只要他愿意襄助修复龙脉,孤能允诺他在昔日旧址上重建玄真观,发还曾经?被抄没的金银、法宝、法器、田产等,恢复玄真观曾经?的地位。如果此人确有真才实学,孤还可?以?允诺,将来孤继位之后,可?封他为?大唐国师。”

    李璧月:“是。”

    她看着李澈急切的目光,心知龙脉变故使得?这?位储君心忧如焚,竟然凭空许下如此厚诺。

    李璧月虽然应命,但并没有真派人去找的打?算。横竖等太原府方面修复山路、疏浚河道都?需要不短时间。如今玉无瑑和道源心火就在她眼皮子地下,那就拖过半年再说。

    夕阳既下,在天边熨出幻紫的色彩,流云摇曳着,镶出耀眼的金边。

    李璧月一行人下山之后,绝壑中那座谢嵩岳曾留下剑刻的石柱之上,出现了另外两?个人影。

    一人着银,一人穿紫,两?人脸上都?带着青铜面具,正是傀儡宗的尊主和执事刑天。

    傀儡尊主以?手轻抚石上字迹,喟叹道:“登高携手繁华地,斜阳老尽英雄。当年谢府主何等人物,最后也死于阴谋之下,难怪你楚不则一直愤愤不平。相形起来这?李璧月就差多了,谢嵩岳为?她而死,可?她贪慕权势,一心巴结太子往上爬,竟从来没想过要报仇雪恨,远不如你这?般真性情。”

    楚不则不置可?否,淡淡道:“尊主今天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傀儡尊主道:“故景故地,正好怀思故人。‘天既生我浩然剑,要平人间不平事’,当真好书法!刑天执事不来品鉴一番吗?”

    楚不则:“尊主如果无事,刑天告退了。”

    “等等。”傀儡尊主道:“本座今天来这?里,自?然是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浑天监副监,孟松阳。我希望你帮我杀了他。”

    楚不则不解:“杀他?此人只是浑天监一个官而已,方才他也说了,除非有道源心火,不然谁也无法修复龙脉,尊主大可?不必担心他能修复龙脉。”

    傀儡尊主冷笑道:“这?个人出身玄真观,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是死了比较令人放心。说起来,这?是刑天执事彻底归顺之后的第一件任务,你不会?拒绝我吧。”

    楚不则道:“当然不会?。只是他和李璧月在一起,晚上也住在馆驿,只怕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

    傀儡尊主摇头道:“这?你不必担心。此人生性好赌,当年就是因为?赌博被紫清那个老道逐出了玄真观,他三天不赌,就手痒得?不行。这?一路跟着李澈进京,早就憋死了,今晚他必定会?找机会?去赌场。任李璧月武功再高心思再细,也管不到别人赌钱不是。”

    “明日拂晓之前,我要见到孟松阳的尸体。”

    入秋以?后,天黑得?越来越早,太子车驾到太原城门时夜幕已沉。

    李璧月骑在马上,护送马车入城。

    忽然,后面有人叫她。

    李璧月回头,见孟松阳从后来的马车跳下来,小跑到她的马前。

    李璧月眼神一掠:“孟大人,什?么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松阳赔笑道:“李府主,下官有一位朋友,就住在太原郊外。下官与他分别几?年没见,好不容易这?次到太原来,想去朋友家中拜访,就暂不回驿馆了。先同李府主说一声。”

    孟松阳并不是承剑府的人,这?事本不需向她报备。只是浑天副监职司不大,为?这?事找太子也没必要。估计是怕太子临时有事找他,所以?同她招呼一声。李璧月微微点?头:“孟大人随意,不知大人晚上可?还回驿馆?如今傀儡宗肆虐,孟大人一人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孟松阳道:“我只是去朋友家里略坐坐,亥时之前一定回去。”

    李璧月点?头,车队缓缓进入太原城。

    孟松阳向北走了约二里之地,便到了一座小镇。这?小镇毗邻太原,人口?不多,青楼酒楼赌场倒是一个不少。太原城的一些公子哥儿出城行猎,也最喜欢在这?里逗留,这?些年也渐渐热闹起来。

    孟松阳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摸进了一间赌坊。

    他平生没别的爱好,就是爱赌,甚至因为?赌钱被恩师逐出了玄真观。不久后玄真观卷入武宗服丹而亡一案,满门被杀,只有他一人保全性命。他认为?是好赌救了自?己一命,越发赌得?不可?收拾。

    而且赌博多年,他的赌技越发精纯,几?乎每次都?能收获不菲。

    一个时辰之后,他便摸着鼓鼓囊囊的腰包从赌坊里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开成了一朵花,在这?太原郊外的小赌坊,果然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高人。不过一个时辰,他的赌资就足足翻了十倍。若是在长安,十次中未必有一次能有这?么好的收获。

    忽地,他看到前方的高树之上,有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手持弓箭,冷冷注视着他,箭尖的金属反射出冷月的莹光。

    孟松阳毛骨悚然,冷汗扑簌而下,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这?种事情他有过经?验,一在赌场赢多了难免遭到庄家的忌恨。若是赌客本就孤身在外,少不得?被打?一顿,抢回赢得?的赌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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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松阳还是很识时务的,他迅速滑跪:“在下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赢得?多了些。庄家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将所得?银钱如数奉还。”

    树梢上那人冷声道:“我不要钱。”

    孟松阳悚然:“那你要什?么?”

    那人答道:“有人想要你的命。”

    刹那间,一枚羽箭如划落夜空的流星,坠落到他的心上。孟松阳还未感觉到疼痛,就永远失去了意识。

    楚不则从树上跳下,他将孟松阳的尸体检视了一番,露出疑惑的神情。

    孟松阳出身玄真观,还是紫清真人的二弟子,他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竟会?死得?如此轻易。好在傀儡尊主的交代?他已经?完成,他拎起孟松阳的尸体,转身离开。

    第095章

    算命

    晚饭之后,

    李璧月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京城送来的文书。

    承剑府目前由长孙璟坐镇,每隔几日会有一些重要文书由驿马送到太原,

    由她批示。从前,

    楚不则得闲时会帮她处理一部分,如今楚不则身份败露离开?,

    便只?能由她亲力亲为。

    等她将一大摞文书处理完,搁笔之时?,

    外面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已是三更时?分。

    忽地,

    她听到外面门开的声音。

    李璧月想起之前孟松阳说起会在亥时?回来,

    也就?不理会,

    径直回床上睡觉。

    可她躺了?没一会,

    再次听到有人?进出的声音。她心?中奇怪,

    按说孟松阳亥时?回来,

    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为何进出个不停。,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披衣而起,到了?中庭,却见宋白珩正扶着牧天风从茅房那边回来。见到她,宋白珩一脸歉然道:“对不起,

    李府主,师父他大约久未离京,到了?太原有些水土不服,因此晚上起夜的次数多了?些,

    打扰了?李府主休息。”

    李璧月淡淡道:“没事?,

    不知孟大人?可回来了?吗?”

    宋白珩答道:“孟大人?的房间在我和师父的隔壁,这一晚上没有听到动?静,

    应该还没回来。”

    李璧月奇道:“孟大人?之前不是说亥时?便回吗?此刻三更已过……”

    宋白珩“哦”了?一声:“李府主原来是操心?此事?,依我看,孟大人?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为何?”

    “因为……因为……”宋白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李璧月一挑眉,声音冷了?数分:“怎么?你们有事?情瞒我?”

    “不是……”宋白珩连忙道:“此事?告诉李府主亦无妨,不过李府主切莫告知太子?。其实,孟大人?昨夜并不是去?访友……”

    李璧月:“那他去?了?何处?”

    宋白珩道:“大概是去?了?赌坊。”

    “赌坊?”

    “孟大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赌钱。这一路从长安到太原,每回歇在驿站时?,他总要想办法跑出去?赌一次。若是赢了?,大概能在亥时?前回来。若是赌输了?,第二天早上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李璧月咋舌:“难道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发现此事??”

    宋白珩:“从长安到太原,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坐在马车里。孟大人?若是赌了?通宵回来,白天就?在马车里睡觉。太子?……太子?并不曾查问这些事?……”

    宋白珩说话的时?候,牧天风一直闭着眼睛,好像站着睡着了?。李璧月一声叹息,李澈这次带出来三个人?,一个老眼昏花、万事?高高挂起,一个赌棍,唯一能堪大用的只?有宋白珩,可惜年龄太小,修复龙脉真的能指望这些人?吗?

    她向宋白珩道:“按照律例,官员参与赌博者直接罢官。本府念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暂不追究。等孟大人?回来之后,请你转告他仅此一次,不可再犯。否则别说太子?殿下,我李璧月绝不轻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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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白珩讪讪地点头道:“是。”

    第二天早上李璧月起床时?,孟松阳果然回来了?。他听了?宋白珩的警告之后,一早便求见李璧月告罪,李璧月又劝诫了?几句便打发他去?了?。

    她今日另有要事?,太原王氏的柳夫人?邀请她去?王家,说是有要事?相告。李璧月当初扶持柳夫人?掌控太原王氏,曾让对方?帮忙打探傀儡宗的消息,这次柳夫人?亲自下帖相邀,说不定是有关于傀儡宗的重要情报。

    再到椿茂堂时?,柳夫人?亲自相迎。

    她如今一身素服,面色红润,精神倒是比之前在酹月楼相见时?好了?许多。一见到李璧月便热情迎了?上来,行礼道:“李府主。”又引着李璧月在花园的亭中坐下。

    已入冬月,太原城中一番萧索之景,太原王氏的花园中还栽种着耐寒的松竹,点缀着一片绿意?,亭中四?角装饰着几株晚开?的霜菊。

    李璧月呷了?一口丫鬟献上的香茶,开?门见山道:“柳夫人?今日相邀,莫非是有傀儡宗的消息?”

    柳夫人?微笑道:“今日邀李府主前来,头一件事?便是想要感谢李府主。”

    李璧月娥眉淡扫:“哦?谢从何来?”

    柳夫人?道:“当然是谢李府主成就?了?我如今在太原王氏的地位。从前,我身为王氏宗妇,却整天困在深闺之中,仰王道之鼻息而活,提心?吊胆,连自己的儿女也无法庇护,没有过一天开?心?的日子?。虽说王道之死后,太原王氏的声望不如从前,但我们母女两人?总算可以平安相守。”

    李璧月淡声道:“太原王氏就?算一时?没落,夫人?您用心?经?营,也未必没有声势再起之日。事?在人?为,夫人?又何必着眼于一时??”

    柳夫人?先是一怔,随即拜谢道:“李府主雅言,我受教了?。”

    李璧月微笑不语。

    柳夫人?又道:“我知道李府主心?悬傀儡宗的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李府主应该知道武宗废太子?李屿十年前被王道之带回太原时?,在王家住了?一段时?日,那段时?日小女慧瑛得他照顾,也曾萌生?了?些少女情愫。所?以他离开?王家后,小女也曾找人?留意?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太原城外的一些落脚之处。我想李府主顺藤摸瓜,也许能找到傀儡宗的其他据点也说不定。”

    李璧月面露惊喜,道:“如此甚好,不知王小姐所?知的据点是在何处?”,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道:“春鹂,去?请小姐来见李府主。”

    不一会,王慧瑛到了?,在李璧月面前敛衽为礼,道:“见过李府主。”

    经?历父兄相继死亡的家变,她对李璧月十分客气,也夹杂了?些许疏离。

    毕竟重阳之夜她亲眼见证,李璧月只?轻轻跺脚,便足以影响到太原一地的格局,绝非是初见之时?,会被她骗去?算卦的冤大头。

    李璧月脸上浮起一个清浅的微笑:“王小姐,好久不见。如今太原发生?的大事?,王小姐想必都已知情,你若是知道什么,还望据实以告,李璧月不胜感激。”

    李璧月的和善很快消弭了?王慧瑛的紧张,她缓缓道:“是。李屿有一段时?间住在王家,父亲那时?没告诉我他是武宗的太子?,只?说是京城同僚之子?,暂时?托付给他。我那时?候年小,对这个哥哥很是好奇。他在王家没事?,也常找我玩儿。一来二去?就?很是熟稔,我那时?年少无知,还说了?长大要嫁给他的话……”

    “但是,自他离开?王家,我就?很少见到他了?。我问父亲他在哪,他也从来不告诉我,所?以我后来就?自己找……”

    “有一次,我发现他在城中的厚木堂买百年槐木,就?偷偷地让车夫跟着他。他出城不久后,与一个穿着紫色衣服、头戴青铜面具的人?一起离开?,他称呼对方?为师父,语气很是恭敬的样子?。”

    李璧月瞳孔微缩:“紫色衣服、睚眦面具,莫非是傀儡尊主?”

    如果李屿称傀儡尊主为师父,而柳夫人?说过李屿是被一个叫华阳真人?的道人?所?带走。如果这两者本是一人?,那是不是说明傀儡尊主就?是这位道号为“华阳真人?”的道人??

    如此看来,傀儡宗不仅源出道宗,如今的尊主也是道门之人??难怪傀儡宗一心?想要夺取道源心?火。

    王慧瑛又道:“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李府主所?说的傀儡尊主,但那人?很快就?发觉我在后面跟踪,朝我看了?一眼。虽然他离我很远,只?是淡淡一瞥,就?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或许是看到马车上有太原王氏的徽记,他并没有将我怎么样,两人?就?离开?了?。”

    “后来我又在那一带向人?打听,听附近的樵夫说,那边山顶的瀑布之上有一座鹤鸣山庄,山庄中住着一对师徒。我怀疑这鹤鸣山庄便是李屿和他师父在太原城外的修行之地。但是那个戴面具的人?过于可怕,我一直不敢靠近查探。后来李屿自己在小孤山中又修了?一座知一观,他一个人?住,没有那个青铜面具人?,所?以我倒是常去?拜访,也见过他几次。只?是,后来他也有段时?间不回知一观了?,知一观就?换了?那位玉道长……”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倒显露出几分幽怨:“那位玉观主算卦很准,我很是喜欢。不过,自从李府主去?过知一观后,那位玉观主也不见了?,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算卦了?。”

    李璧月哑然,小姑娘倒还惦记上玉无瑑了?,她笑道:“承剑府探查傀儡宗的事?,需要他帮忙。也许等傀儡宗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会回到知一观也说不定。”

    王慧瑛期待道:“真的吗?那李府主你一定要早点查情傀儡宗的事?情,我还要找他算姻缘呢……”

    李璧月失笑:“一定。”

    李璧月离开?王家之后,正要返回驿馆。她已向王慧瑛问了?那瀑布的位置,打算趁今日无事?,带上些人?手探寻王慧瑛口中的那座鹤鸣山庄。

    她才走两步,忽见人?群汹涌着向一个方?向靠拢,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条长街围得水泄不通。

    她若是步行,自然可以从人?群的夹缝中穿过。可她今日是骑着马出来的,便转了?弯打算绕道而行。

    忽地,人?群中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算命算命,松鼠灵签。十文?钱一次,不准不要钱……”

    她忍不住望过去?,只?见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人?正是玉无瑑,他在街上支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她微微一怔,如今太原城正在多事?之秋,李璧月担心?玉无瑑成为傀儡宗的目标,曾对他说过让他尽量少出门,不知他为何还要出来摆摊算命?看到他被一大群人?围着,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她正欲下马过去?一看究竟,却见玉无瑑同时?向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玉无瑑轻轻向她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不要过去?的意?思?

    也对,若是承剑府主出现在卦摊,那就?不是去?算命的,是去?赶客的。

    李璧月虽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何况他很有可能是太子?殿下口中未来的大唐国师,若是有个万一,连太子?此行修复龙脉的任务都要泡汤。她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吩咐店小二给马加些草料,便挑了?个二楼临窗的雅座。

    从二楼向下看,街上的情形便一清二楚。

    玉无瑑在地上摊开?了?一张草席,将签筒中的六十四?支灵签反面朝上在草席上铺开?,吆喝道:“各位太原城的父老乡亲,贫道这手松鼠灵签,与别家僧道算命不一样。客人?您若是想要抽哪支灵签,只?需要凝心?静气看着它,然后深呼吸三次,我身边的这只?小松鼠就?能帮您将这支灵签叼出来,贫道可据此推算客人?您的福祸吉凶。”

    “十文?钱一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若是松鼠叼得不准,贫道不仅不要钱,还另外赔您十文?钱。”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松鼠灵签,这可新奇,我还没见过松鼠会叼签算命的哩……”

    “这道人?看起来太年轻了?,我看说不定是骗子?骗钱的……”

    “哪里。我看这小道士长得面善,又仙风道骨的,怎么可能是骗子?,是神仙还差不多。”

    人?们七嘴八舌的,只?是观望的多,倒没有人?当真去?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时?,只?见一人?拨开?人?群,到了?最前面:“十文?钱又不多,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先来——”

    旁边有人?道:“这人?穿绿色官服,还佩了?鱼袋,看起来是个大官呢……”

    李璧月遥遥看去?,却见这算命的客人?她也认识,正是浑天监的副监,那位酷爱赌钱的孟松阳。

    玉无瑑笑眯眯道:“那请大人?先选中你想要的灵签,看着它,深呼吸三次。”

    孟松阳相中了?一支灵签,几息之后,说道:“好了?。”

    玉无瑑轻轻拍了?拍松鼠的头,道:“小白,去?吧。”

    小白摇着大大的尾巴,白色爪子?在草席上踩来踩去?,意?态优雅得如同一位贵妇。它围绕着一支灵签绕了?两三圈,将之叼起,跳到玉无的肩膀上,将灵签放入玉无瑑的手心?。

    玉无瑑望着孟松阳,笑道:“大人?,您刚才选中的可是这支签。”

    孟松阳点了?点头:“正是。没想到这松鼠当真如此灵验,确实能知道我心?中所?想。”

    配上他那一惊一乍的表情,若非玉无瑑并不认识孟松阳,李璧月几乎怀疑这是他事?先请来的托儿。

    “春来雷震白鸟鸣,翻身一转离尘土。忽过风云交际处,有朝变化更成龙。”玉无瑑将签文?念了?一遍,高声道:“恭喜客人?,这可是一只?上上签,雷发时?节,出入尤成,一朝变化,直到龙门。抽得此签,说明客人?遇事?有贵人?相助,升官发财,万事?咸通,无往不利。恭喜恭喜。”

    孟松阳听了?玉无瑑之言,顿时?乐不可支,连夸玉无瑑算得准。他大大方?方?地付了?十文?钱的卦资,心?满意?足地去?了?。

    众人?见堂堂五品大官也夸这道士算得准,连忙一拥而上。

    “我来,我来——”

    “道长,先给我算——”

    “我先来的,应该先给我算……”

    ……

    玉无瑑瞬间被各色人?等包围了?,他大声吆喝道:“不急不急,各位父老乡亲请先排好队,按顺序来……”

    二楼雅座之上,李璧月看着这场闹剧,唇角浮笑。

    这所?谓的松鼠灵签,不过是个不太高明的骗术而已。玉无瑑先让客人?看自己选中的灵签三个呼吸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松鼠小白看清楚客人?目光集中之处,自然能轻轻松松将选中的灵签交到玉无瑑手上。

    这所?谓的算命,多半还是骗人?的。

    而且小白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他教坏了?,跟着他一起行骗,简直令人?痛心?疾首。

    等到太阳落山,李璧月看着已经?被自己喝完的三壶茶,忍不住摇头。她竟然坐在这里看着玉无瑑“行骗”了?一下午,没有将这骗子?抓起来。

    第096章

    引蛇

    李璧月回到驿馆,

    刚靠近玉无?瑑居住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数钱的声音。

    “哈哈,今天一下午赚了足足六百个铜钱,

    折合成银两就是?六钱。嗯,

    上次从?乔管事那里得到五十两黄金,折算银子五百两,

    再加上李府主上次给的十两,再加上知一观中所藏的四百两零八钱加八个铜板,

    加起来就是九百一十一两四钱加八个铜板。距离还清承剑府的五万两银子还差四万九千零八十九两……”

    一旁裴小柯反驳道:“师父,

    你算错了,

    这里面要扣掉我的四百根糖葫芦,

    一共是?……”

    裴小柯话没说完,

    门吱呀一声开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承剑府主,

    师徒两人面面相觑。

    玉无?瑑飞快地抓了一把铜钱塞给裴小柯:“小柯,

    你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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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小柯显然已经习惯了玉无?瑑一看到李府主就将他打发走的风格,

    接了钱做了个鬼脸飞速离开。

    玉无?瑑将剩下的铜钱收拢,

    放进?柜子之中,笑着朝她望了过来:“李府主。”

    李璧月向前一步,犹豫着开口道:“承剑府的那笔债务,要不就……”

    “算了”两字还没说完,

    玉无?瑑已飞快接道:“李府主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还债的。”

    李璧月心道:你确实挺努力?的,但下次还是?别努力?了。

    本来,当初玉无?瑑会受伤全是?因为救她。如今李璧月反思了一下,

    觉得自己将五万两的债务全部甩给他好像有点不人道了。从?前玉无?瑑手里能存够三十个铜钱就不错了,

    五万两对他而言着实太多了些。

    而且他的师父清尘散人似乎没有教过他别的生财之道,只?有靠算命这种“骗术”来赚钱,

    着实不可取。

    玉无?瑑见?她目光幽深,沉默不语,恍然大悟:“李府主觉得我?今天是?在骗钱?”

    李璧月薄唇轻启:“难道不是?吗?你今天下午算得六十卦,如果每卦皆准,又为何需要小白配合你玩什么松鼠灵签的把戏,如果不准,你今日不就是?食言而肥吗?”

    “李府主高明?,一眼就看穿我?的把戏。”玉无?瑑哈哈一笑:“但李府主说我?骗钱,这话对也不对。师父曾经说过,普通人无?法扭转天轨印刻下的命运转轮,抽签算卦不过是?在求索命运。我?们?卦师不过是?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当然呢,每卦只?收十文?钱,多了不取。当然也有少数幸运之人能够得到天道的昭示,据此趋吉避凶。

    李璧月蓦然想到当初在海陵他占的那个“否”卦,想到他曾送给她的转运符,不由问道:“既然普通人无?法扭转天轨所印刻的命运转轮,那所谓转运符又如何会有效果?”

    玉无?瑑笑容神秘:“李府主承天授命,自然不在普通人之列,而是?我?刚才?说的少数幸运之人。如果李府主能因为一道转运符而趋吉避凶,那恰恰说明?,转运符本来就是?你命运中的一环。

    李璧月问道:“那你自己的命运呢?”听了他一番玄之又玄、似是?而非的谬论之后,李璧月不由生出?好奇之心,玄真观的传人是?否窥探过关于自己命运的天机。

    可惜,玉无?瑑叹息道:“卦者算不出?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会在何方漂泊,连我?也不知道。好了,不必说这些了,我?有事要告诉李府主。”

    “什么事?”

    玉无?瑑低声道:“今天我?或许碰到了傀儡宗的人——”

    “什么?”李璧月呼吸一跳:“什么时候,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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