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侍郎夫人突然有一个荒谬的念头出来:莫非,方御医是状元夫人的私生子,所以,喆哥儿就像了状元夫人这个祖母?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心急,想多码一点,可是一看,都十二点多了,就先放上来了。下午再继续。
☆、第83章
只那么一瞬,韦清眉就浮起许多念头,再一一印证小玉兰的行径,突然像打开天窗一样,通透了起来。
侍郎夫人又开玩笑道:“莫非,王妃才是状元夫人亲女儿,这外孙像了舅舅或是外祖母,比比皆是呢!”
侍郎夫人一句话,石破开惊,众人面面相觑,都笑道:“莫非状元夫人先前认错了女儿?”
另一边,夏仲芳听得小玉兰和方执平并方执心来了,正引了他们进来。
小玉兰嘴里笑道:“一眨眼,哥儿就满月了,可是快呀!”
夏仲芳笑着应了一句,领着小玉兰走向韦清眉。
小玉兰一见喆哥儿,便伸手想从韦清眉手中接过去抱一抱。
韦清眉见小玉兰伸手来抱,只一避,脱口就道:“我的外孙,凭什么给你抱?”
小玉兰怔在当地,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挤出笑道:“夫人搞错了罢!喆哥儿是我外孙啊!”
韦清眉似笑非笑道:“你外孙模样儿怎会像了我呢?”
小玉兰这才去细看喆哥儿的眉眼,这一看,猛吃一惊,却是很快答话道:“王妃的祖母是你们王家人,喆哥儿相貌和你们相像,也是有的。”
“我可不是王家人,我自姓韦。”韦清眉嗅着喆哥儿身上的奶香味,只抱得紧紧的,这会脑海清晰着,慢慢道:“姨夫人,你瞒得我们好苦啊!”
小玉兰涨红脸,一副受欺负的样子道:“我就知道,你们瞧不上我,我这就走。”
太傅夫人早拦住她,冷声道:“姨夫人,你今日不把话说明白,是休想走了。”
韦清眉定定神,扬声道:“姨夫人,你当年在破庙中,先是用瑜娘换了我们的芳娘,后来又把芳娘换给夏家。你想着瑜娘跟了我们,反正不会吃苦。芳娘给了夏家,反正她不是你亲女儿,你也不用操心她。是不是?”
韦清眉的话一出,众夫人嗡嗡声,都不敢置信。
方执平和方执心呆在当地,王妃不是姨娘的女儿?那姨娘这冒充王妃生母之罪,可是……
夏仲芳听着韦清眉的话,呆在当地,姨娘不是自己亲娘,状元夫人才是自己亲娘?
太傅夫人也恍然,夏仲芳是自己侄孙女,她相貌像了自己,也是正常之事。
韦清眉已接着朝小玉兰道:“也因此,芳娘在乡下受苦十几年,甚至被季鸣春休弃,你才不闻不问。至芳娘到了京城,当了王爷的奶娘,虽风传简家要认回她,你一样不出来说话。非得简家要证芳娘身份了,特意去请你,你才出来说话的。”
小玉兰脸色全变了,却还道:“我为何要这样做?”
韦清眉冷笑道:“你自然是怕说出实情,瑜娘成了私生女,身子又病弱,会受不住这个打击。而芳娘,反正受了很多苦,再承受一个私生女的身份,一样会活得好好的,也就狠心认她为亲女了。”
韦清眉的话合情合理,而小玉兰的行径,也确实不像是夏仲芳的生母。众人交头接耳起来,却是相信夏仲芳才是韦清眉的亲女了。
夏仲芳想着小玉兰那天不顾自己,才致自己被沈玉仙打了巴掌的事,也有些恍然过来,姨娘不是生母,才没有尽力护着自己罢?
韦清眉说着话,又道:“姨夫人,我们养了瑜娘十几年,就算她是你的女儿,我们还一样会当她亲女儿来养着,不会让她受苦的。但你这样对芳娘,妥当么?你这品行,配当人母亲么?”
小玉兰脸色灰白下去,依然分辩道:“状元夫人,你这样说话,只是推断,并无真凭实据。”
“你要真凭实据?”韦清眉朝不远处正走过来的王星辉喊道:“老爷,派人请了钟奶娘和瑜娘过来!还有,先跟瑜娘说,不管她身份如何,反正,咱们是当她亲女儿,以前是,以后也是,不会有变。现下咱们认回芳娘,就是多一个女儿,而不是换一个女儿。”
王星辉在另一头和沈子斋说话,听得这边动静,这才走过来的,一时听得韦清眉的话,不由呆住了,芳娘才是亲女儿,瑜娘却是小玉兰的女儿?
沈子斋见一众夫人围着喆哥儿说话,只以为在逗喆哥儿,开始并不是很注意,待听得那边说话越来越大声,这才诧异起来。这会挤过来一听,也是目瞪口呆,芳娘才是王状元亲女儿?
夏仲芳悲喜交集站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希望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稍迟些,简太傅和简飞文夫妇也被请到王府中。
及后,王瑜和钟奶娘也到了。
王瑜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己是小玉兰的私生女,只认为这是夏仲芳要打击她,故意设局害她,目的,是为了不让她进府当侧妃,因一心要来给自己分辩,狠狠还击夏仲芳,所以一听来人的话,二话不说,带了钟奶娘就来了。
韦清眉一见王瑜,马上拉了她的手道:“瑜娘,阿娘养了你十九岁,不管事情是如何的,你永远是阿娘的女儿,不会有变。”
王瑜见众人怪异地看着她,心头也剧跳,莫非自己的身份真有疑点?她定定神,反握了韦清眉的手道:“阿娘,我只有你这个亲娘,不会有别的娘亲。”
小玉兰听得王瑜对韦清眉表白,心头略闷痛,只一会又定下神来,也好,若待会分辩不过,反正状元夫妇还当瑜娘是亲女,一样会给她谋未来,我还怕什么呢?
沈子斋这会抱过喆哥儿,一时看看喆哥儿,一时看看韦清眉,再去看夏仲芳,颇有些百感交集。若早知道芳娘是状元爷亲生女儿,本王何须费什么心机去纳王瑜为侧妃了?
简飞文和白氏方面,听得王瑜才是简家私生女,却是愕然。简飞文双眼在小玉兰和王瑜并夏仲芳脸上巡来巡去,心下暗道:怪不得自认了芳娘回府,我一点感触也没有的,原来她不是亲女。
一时众人静下来,韦清眉便让钟奶娘说起当年的事。
待钟奶娘说完,众人基本已信了,只看着夏仲芳,暗叹道:王妃身世还真是曲折,从前确然是受苦了。
王瑜眼见沈子斋怜惜地看着夏仲芳,再无法安坐下去,狠狠心站起来道:“王爷,你便如此信任王妃么?外间谣言传得那样烈,难道全是空穴来风?哥儿像我阿娘,王妃未必就是我阿娘亲女儿了。”
外间谣言?众人一听,这才想起最近风传,说夏仲芳和方御医有染,未婚先有,结果栽给沈子斋,借机嫁了沈子斋为王妃,又在方御医帮助下,造成早产的迹象,瞒过世人。
方御医的母亲韦清惜,正是韦清眉的堂妹。侍郎夫人站在一边,听着王瑜这话,一下恍然,这么说,喆哥儿确实是方御医的私生子了?因此他相貌就像了方御医的母系—韦家那一边的人?
夏仲芳气白了脸,怒道:“瑜娘,你怎能这样诬蔑我?”
“是不是诬蔑你,你自己心中清楚。”王瑜不示弱,看着夏仲芳道:“若不然,哥儿为何像了韦家人呢?”
王瑜不说喆哥儿像韦清眉,却强调他像韦家人,只一味引人往方御医的母亲韦清惜身上去想。
夏仲芳回头朝沈子斋道:“王爷,我是清白的。”
“本王知道。”沈子斋安抚地看夏仲芳一眼,喊人道:“请方御医过来!”
方御医很快来了,听得王瑜的疑问,郎声道:“我阿娘当年生下一子,姨娘也生下一子,阿娘的儿子没了,阿爹怕阿娘伤心,就把姨娘的儿子抱给阿娘养,说是阿娘生的。我就是姨娘生的儿子。也是说,我并不是阿娘的亲儿子,跟韦家并无血缘关系。所以喆哥儿就算像了韦家人,也跟我毫无关系。”
夏仲芳松了一口气,一时手心全是汗。若不是方御医这番证词,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沈子斋便又拍手,喊进两位管事来,让他们说话。
管事道:“先前遵了王爷命令,却是查出来,这回散布王妃和方御医谣言的,却是季鸣春。”说着让人拉了两个人上来。
那两个人直言相认,只说是受了季鸣春钱财,在各府游走,散布谣言的。
待管事和那两个人下去后,沈子斋道:“季鸣春对齐王府有怨,更看不得芳娘好,这才散布流言的。本王和芳娘是夫妻,芳娘如何,本王自是清楚。喆哥儿,绝对是本王的儿子。再有借此造谣者,本王不再饶他。”
沈子斋这话已是说得清楚,他和夏仲芳是夫妻,夏仲芳嫁他时,是否清白身,他自是清楚。
韦清眉接话道:“所以,喆哥儿像了我,芳娘便绝对是我亲女儿了。姨夫人,你还不认么?”
小玉兰脸如死灰,再也强辩不得,只把过失推到章奶娘身上,道:“若有换错,也定然是章奶娘偷偷换的,我并不知情。”
王瑜站起来想指责小玉兰,一时头昏目眩,再也站不住,却是晕倒了。
“瑜娘,瑜娘!”
韦清眉和小玉兰同时发了一声喊,还是韦清眉近着王瑜,已先一步去扶住她。
小玉兰不由自主抢上前去,一时呆站在着,自己关心则乱,这么样的,已是明明白白向众人承认,王瑜便是自己亲生女了。
方御医一时上前给王瑜把脉,道:“不过气急攻心,略歇一会,缓过气来便好了。”说着给王瑜掐人中,又按穴位。
王瑜一时睁开眼来,眼泪纷纷,只去看韦清眉道:“阿娘,阿娘,你不能不要我。”
韦清眉忙搂住她道:“怎会不要你?你是阿娘养大的,现下又没夫婿疼着,阿娘自然还是疼你。”
小玉兰见韦清眉疼惜王瑜,心头大大松口气。
夏仲芳好容易认回生母,见韦清眉搂着王瑜,却不是滋味。
沈子斋转头,悄悄去握了她的手道:“芳娘,你有本王疼着呢!”
夏仲芳一把甩开沈子斋的手,走过去喊王星辉道:“阿爹!”
王星辉赶紧应了一声,百感交集道:“芳娘,这些年你受苦了!”
夏仲芳听得这一句话,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哽咽道:“我第一次见到阿爹阿娘时,便觉得亲切,那时偷偷羡慕过瑜娘,希望自己也是你们女儿。今日能认回亲爹娘,却是得偿所愿,从前受的苦,全抵得过了。”
众夫人听着夏仲芳的话,一时也落下泪来。
韦清眉这里搂了王瑜,朝夏仲芳喊道:“芳娘过来!”
夏仲芳一时上前,喊道:“阿娘!”
韦清眉一伸手,把夏仲芳也搂进怀中,眼泪下来了,道:“芳娘,你受苦了,以后,自有阿娘疼着你!你和瑜娘,都是阿娘的女儿。”
小玉兰虽白了脸色,却庆幸着,现自己把一切责任推到章奶娘身上,料着众人也不能把自己如何。且状元夫妇还当瑜娘是女儿,以瑜娘的见识,到时嫁进王府当侧妃,一样有机会取代夏仲芳,当上王妃的。
沈子斋这会拍拍手,喊进苏良道:“方家姨娘冒充芳娘生母,罪不可恕,拉下去乱棍打死!”
“王爷,你饶过姨娘一命罢!”王瑜虽不想认小玉兰,可证据确凿,由不得她不承认。现下一听沈子斋要乱棍打死小玉兰,若不求告拦阻,若显得自己心硬冷酷,以后名声更坏了。
夏仲芳虽恼怒小玉兰冒认生母,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不管小玉兰真心还是假意,自己都是真心认她为母的,已有了感情,却不忍她丧命。因也开口求道:“王爷,姨娘虽有错,到底没有作下大恶,就饶过她一命罢!”
沈子斋见王瑜和夏仲芳同时求情,一时道:“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把方家的姨娘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送回方家,警告方家一番,好好看着她,不许再出来乱攀亲。”
苏良应一声,自让人上来拖走小玉兰。
简飞文看着小玉兰被拖走,有些不忍卒睹,一时见得白氏的眼神,又定了神。
白氏倒是冷声道:“还不去认女儿?”
简飞文这才回过神,走上前喊王瑜道:“瑜娘!”
韦清眉推一把王瑜道:“叫阿爹吧!”
王瑜只紧紧扯着韦清眉的袖角道:“阿娘,我只想跟着你。”
韦清眉安慰道:“只是认亲爹,并不是让你跟他走,你还是我的女儿,自然还住在王家。”
王瑜这才站起来,福下去喊道:“阿爹!”
简飞文应了,拉了王瑜过去拜见太傅夫人并白氏。
太傅夫人感叹道:“姑表相像,因此芳娘像了我,瑜娘却像了王家人。若不是阴差阳错,何致于这会才真相大白?”
白氏因着夏仲芳的经历,一直不喜欢她,现下换了王瑜当庶女,王瑜是状元夫妇养大的,虽病弱,可一直清清白白,且有才名,却是很快认可了,这会道:“瑜娘,你想在王家当女儿便只管住在王家,若想回简家,简家一样欢迎你。今日证了身份,你并无损失,倒是多了一个娘家。”
候着王瑜走开,韦清眉搂实夏仲芳,给她擦眼泪道:“芳娘,你现下是王妃,且又育了喆哥儿,总算是老天补偿你一些了。以后有夫婿儿子疼着,又有阿爹阿娘疼着,不用再哭了。”
夏仲芳还是委屈着,继续抽泣了几声,这才道:“瑜娘得阿娘疼爱十几年,现下阿娘还是疼着她,我不依!”
韦清眉低声道:“好啦,阿娘以后多疼你一些。今晚就安歇在王府,一直陪着你,可好?”
夏仲芳破泣为笑,撒娇去勾韦清眉的手指道:“阿娘说话算数。”
韦清眉摸着夏仲芳的脸道:“你看看你,都育了儿子了,还撒娇?”
夏仲芳抱住韦清眉手臂道:“以后王爷要是敢欺负我,就有阿爹阿娘做主了。”
之前虽认了爹娘,但简飞文冷漠,小玉兰是姨娘,说不上话,自己一直孤立着。现下认了亲爹娘,才真正有靠了。
至晚,韦清眉果然安歇在王府,陪着夏仲芳说话。
夏仲芳只觉十九年来,这一晚,是最为安心的一晚。
沈子斋在书房中和两位谋士说话,道:“若早知道芳娘是王状元亲女儿,便不必请纳王瑜为侧妃。如今惹翻了芳娘,想要讨她欢心,却是不易。”
乔绍元道:“圣旨已下,王爷却不能再反悔了。且王家娘子既然是简太傅孙女,她又有才名,王爷纳为侧妃,一样不亏。”
罗君用道:“是的,王爷娶了王状元亲女为正妃,纳他养女为侧妃,自然和王家紧紧缚在一起了。简太傅那一头,对这个私生女,未必有多少重视,倒不用多虑。”
王瑜这会在王家,却是睡不着,只坐在窗下出神。之前虽也有疑惑,可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真是简家的私生女。如今这身份,一旦嫁进王府当侧妃,事事件件便被夏仲芳压一头了。
钟奶娘见得王瑜房中有灯光,忙过去敲门,喊道:“瑜娘!”
王瑜听得喊声,开了门,请钟奶娘进去,一时叹息道:“奶娘,阿娘现下只顾着芳娘,不顾我了。”
钟奶娘安慰道:“夫人初和王妃相认,自有话要说,这才会安歇在王府的。你只放心,夫人养你十九年,感情可比王妃深,不会不理你的。”
王瑜到底是伤感,抹泪道:“我是私生女,你们定然睡我不起了。”
钟奶娘忙去搂她道:“怎么会?又不是你的错。大家只会更怜惜你,不会瞧你不起的。”
王瑜心下道:可是,王爷一定瞧我不起了。不,我一定要博得他另眼相看。至少,要把芳娘压下。
夏仲芳这会在跟韦清眉保证道:“阿娘,我一定加紧学些知识,到时贵女夫人宴会,我纵不能吟诗作对,也能说几句风雅的话,不给你们丢脸。”
韦清眉摸着她的头道:“学识这种,须得日积月累,你不必心急。阿娘以后每月都过来几次,专门教你读书画画。咱们把以前漏掉的,都学起来。将来也当一个才女。”
夏仲芳幸福地倚进韦清眉怀中,“阿娘,我真希望自己还没出嫁,可以日日跟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强调,身世不是主题,不用太激动。
☆、第84章
夏仲芳十几年受的苦,是一日一日受的,是懵懵懂懂过去的,在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的命,并没有十分抱怨,至现下,一点一滴回忆起来,方才醒觉,原来当时在受苦。
韦清眉听夏仲芳说道略懂事起,就要洗碗扫地,五六岁起,天还没亮就要挎了篮子,把全家的衣裳拿到小溪边洗,回来还要喂猪,做鞋做针线,七八岁时,已能做全家的饭食,担起大部分家务等,一时滴了泪,搂住夏仲芳哭了,“可怜的芳娘!”
韦清眉哭着,骂起小玉兰来,只说就该乱棍打死,不该饶她。
夏仲芳忆及往事,也恨起小玉兰,若不是她换了自己,自己何至于和亲爹娘分离十几年,受这些苦楚?可是今日见沈子斋说要乱棍打死她,一时之间却是想着毕竟一条人命,而自己虽受苦,现下还活着,这才为她求情。只这会,也哭道:“或不是她,女儿定然跟着爹娘,也能如瑜娘一般成为才女。”
母女说着话,韦清眉劝夏仲芳道:“芳娘,你如今是王妃,又育了喆哥儿,却不能和王爷闹脾气了。女子这一世,要依靠的,始终是夫郎。只要王爷对你还有情,就得和他好好过。和离这件事,再不要提。这世间和离的女子,有哪个过得好了?劝你和离的,是要陷你于水深火热中。”
夏仲芳一下又红了眼眶,“可是一想王爷要纳瑜娘为侧妃,女儿又膈应了。”
韦清眉叹息道:“若不是突然接到圣旨,我们怎肯答应让瑜娘当侧妃?只圣旨既然是王爷请的,自还要王爷去求皇上撤旨。至于瑜娘那一头,我自会劝她,到时再给她择一个良婿,不会让她进来和你争宠的。”
“阿娘!”夏仲芳松了口气,抱紧了韦清眉的手臂。自从见到王瑜开始,夏仲芳心底就有微微自卑,深心里是认为,自己比不上王瑜。一旦王瑜进府为侧妃,自己纵是正妃,只怕也没了说话的余地。如今为了哥儿,自己是须得坐稳正妃之位的。
韦清眉是想着,上次撤旨还罢了,这次再撤旨,只怕难了,但这件事自有沈子斋去操心,她反正只希望两个女儿都过得好。
第二天,韦清眉见了沈子斋,便道:“王爷,我家已嫁了一个女儿给你,是不会再嫁第二个的。封侧妃之事,你再求皇上撤旨罢!”
沈子斋昨晚和两位谋士商议,两位谋士虽认为不该再求皇帝撤旨,以免惹怒皇帝,但沈子斋自己认为,想和夏仲芳和和美美,还真不能在这个时候纳侧妃,特别是纳王瑜。这会听着韦清眉的话,便道:“夫人放心,本王自会进宫求皇祖父,巧以名目撤旨的。只瑜娘那一头,却要夫人多加安抚,以免她怨恨芳娘。”
韦清眉听着沈子斋的话,略欣慰了一些,点点头道:“芳娘受了十几年的苦,只盼王爷好好待她,让她和哥儿安稳过日子。”
沈子斋点头应承。
待送走韦清眉,沈子斋已是递了折子进宫求见景宗皇帝。
第二天,沈子斋就进宫了,且先去见了景宗皇帝,禀了夏仲芳身世一事。
景宗皇帝听完也称奇,因道:“前日淑妃还问起,说道哥儿满月,王府想必热闹的,可没想到热闹成这样了,还揭了当年换婴一事的。”
沈子斋道:“皆因哥儿相貌像了状元夫人,状元夫人一推断,这才揭露的。”
景宗皇帝道:“状元夫人是一个聪慧的,当年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王妃既然是她亲女,资质也不会坏到那儿去。”
从宫中回来,沈子斋和夏仲芳见了面道:“本王已和皇祖父禀了你身世一事,皇祖父听得你是王状元亲女,却是点了头。已嘱话说,过半个月后,就让咱们抱了哥儿进宫一趟。”
夏仲芳见沈子斋不提撤侧妃的事,她便也不问,待得沈子斋过来亲热,她虽不推拒,表情却冷淡着。
沈子斋见她如此,也有些无奈,只得松开手道:“芳娘,你究竟要恼到什么时候啊?”
夏仲芳指着心口道:“这儿被戳了一刀,伤口未愈,怎么笑得起来?”
沈子斋拂袖走了。
钱婆子劝夏仲芳道:“王妃,你这样,只怕会把王爷推到别有女人怀里啊!”
夏仲芳垂头道:“一见着他,便想起他背着我,要另纳侧妃的事,却是无法真正释怀。”
钱婆子也无奈叹气了。
转眼过了半个月,看看是八月未,秋凉时分,沈子斋便想带喆哥儿进宫一趟,只又怕他初次出门,会受了惊吓。
夏仲芳却道:“只要是我抱着,他都安稳的。”
沈子斋听了,便让人准备起来,择了第二日进宫。
景宗皇帝这天下了早朝,便候在殿内,待听得沈子斋和夏仲芳抱了喆哥儿来了,忙令人传。
一时沈子斋和夏仲芳进了殿,已是行下礼去。
景宗皇帝见夏仲芳抱着喆哥儿,笑道:“快抱过来给朕瞧瞧!”
夏仲芳忙抱了喆哥儿过去。
景宗皇帝一见这粉嫩嫩的娃儿,一时抱过,笑哈哈道:“朕就等着抱重孙呢,可算是抱到了。”
喆哥儿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中,倒也不哭不闹,只攥住景宗皇帝的袖角,好奇地看着他。
景宗皇帝见了,自是欢喜,笑道:“多少朝臣见了朕,双膝都打战呢,你这个小子胆儿倒大,敢和朕对视?”
沈子斋见喆哥儿得了景宗皇帝的喜爱,自是暗喜。
一时景宗皇帝又喊人去传罗道长。罗道长很快来了,行过礼,请了安,这才上前给喆哥儿看面相,看完道:“哥儿好相貌,男生女相,将来不凡。只有一条,须得防着。”
“老道快说!”景宗皇帝瞪眼道:“话儿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罗道长一笑,这才道:“哥儿这般的,三周岁前,除了王妃,忌身边有属兔者。”说着看夏仲芳一眼。
夏仲芳心里一跳,自己属兔,王瑜也属兔,罗道长这是帮自己一把?
沈子斋听得这话,已是趁机道:“皇祖父,上回请旨求封王氏瑜娘为侧妃时,哥儿还没出生呢!王氏瑜娘正是属兔,若这样,倒是……”
景宗皇帝一瞪眼道:“子斋,你纳一个侧妃要搞多少花样?又封又撤的?”
沈子斋忙跪下请罪,只说为了哥儿,希望景宗皇帝能再次撤圣旨。
景宗皇帝怀里抱着粉团团的重孙儿,看着沈子斋跪在地下,想及三儿子这一房人丁单薄,好容易有后,若是……。他叹了口气道:“子斋啊,老三只有你一脉,如今你也有儿子了,朕自然希望你们平安。只是如今圣旨已下,怎能再撤?这要置朕威严何在?”
沈子斋暗急,又叩下头道:“皇祖父……“
景宗皇帝道:“虽封了侧妃,未必一定要现在纳进府中,自可以等哥儿三周岁后再纳。”
夏仲芳愕然,三年后,王瑜就二十二岁了,王家如何肯答应?到时韦清眉还不得愁白了头?她一咬牙,跪下道:“皇上,女子芳华有限,若是等三年,只怕瑜娘会枯萎。只求皇上恩典,另给瑜娘赐婚。”
一时苏淑妃来了,听得沈子斋要撤侧妃,却是笑道:“又要撤啊,这是第二次了,再撤,可就笑话了。”说着去抱喆哥儿,逗弄着道:“哟,好个俊小子,咱们长大就纳十个八个妾侍,才不像你父王那样没出息,纳一个就这样子的。”
景宗皇帝见沈子斋和夏仲芳还要再说,早一挥袖道:“好了,朕也累了,你们回罢!”
待出了宫,回到王府中,沈子斋便去拉夏仲芳的手道:“芳娘,三年时间呢,总有法子磨得皇祖父同意撤侧妃的,或者瑜娘那头自己择了婿,王家再禀上,求皇祖父成全。”
夏仲芳甩脱沈子斋的手道:“若我不是王家亲女儿,王爷会要求撤侧妃吗?”
沈子斋皱眉道:“芳娘,你何必执着,硬要自寻苦恼呢?现下只该同心协力,抚养哥儿平安长大,余者的事,何必一直掀着不放?”
两人这里吵了起来,王瑜那一头,已得着消息,道是三年后再进王府,一时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三年后?那时我已人老珠黄,凭什么吸引王爷呢?都是夏仲芳,就算不愿意让我进门,也不必这样拖着我呀?你占尽便宜不算,还要坑我?”
韦清眉怕王瑜想不开,已是进房去安抚她道:“瑜娘,皇上虽不撤旨,王爷也不会等着纳你的。咱们自择了婿,悄悄嫁人就是。待得几年后,封侧妃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阿娘,先查出我是私生女,现下又要撤侧妃,我已成京城笑柄了。”王瑜哭了,“叫人怎么活?”
小玉兰虽被幽闭在方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和方执心道:“心娘,你得帮帮我,让我见瑜娘一面。”
方执心为难道:“姨娘,阿爹已嘱了话,是不准你出门的,若得知我帮你出去,只怕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小玉兰低声道:“心娘啊,老爷这样做,不会为着王府传话,不得不如此的。你若偷偷助我出门,老爷知道了,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不会真个责怪你的。我和瑜娘是亲母女,她如今不好过,我总要见见她,安抚一回的。”
方执心却不过小玉兰,便答应帮她出门。
☆、第85章
小玉兰和王瑜,是在一家茶楼见面的。
说实话,王瑜并不想见小玉兰,可是想及韦清眉如今一心扑在夏仲芳身上,而自己孤立无援,一咬牙,便决定见小玉兰一面了。
小玉兰前两回见王瑜,怕人看出端倪,只远远看着,并不敢近前,如今才好好打量了王瑜一回,红了眼眶道:“也不知道王家怎么养的,倒把你养成一个病身子?如今十九岁了,婚事又不能帮你解决,果然不是他们亲女儿。”
自打韦清眉认回夏仲芳,王瑜心中时时泛酸,总觉韦清眉待自己不如以前,现一听小玉兰这话,更添了一点怨气。只她不愿意在小玉兰跟前说韦清眉的坏话,隔一会道:“姨娘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小玉兰叹气道:“还不是听闻你的婚事要延后三年,为你心急,这才来见你的。”
“姨娘难道有法子么?”王瑜一想起这件事,也是咬牙切齿的,婚事延后三年,亏他们想得出来?
小玉兰道:“你是简太傅亲孙女,王家靠不得,难道不会去求亲祖父亲祖母么?芳娘当时,也全因简家撑腰,这才嫁得齐王当正妃的。”
王瑜低声道:“可是我一直养在王家,跟简家的人并没有感情,他们肯帮我么?”
小玉兰道:“你只管去求,简太傅是太子太傅,若肯出头,总有法子的。”
王瑜沉默一下,另问道:“姨娘,你当初为何狠心把我换给别人?”
小玉兰滴下泪来,“瑜娘,姨娘不得不狠心的。若你跟着我,一定是过苦日子,也做不得贵女。若把你送到简家,在白氏夫人眼皮底下,只怕你也没有好日子过。只有把你换给状元夫妇,你才能活得好。”
王瑜想着韦清眉对自己确实尽了心力,细心呵护着长大,若是跟着小玉兰,确实没可能过得好,因也叹了口气,道:“姨娘,前事种种,我也不怪你了。只我如今自顾不及,却是顾不得你的,你这阵,也莫来找我了。”
小玉兰点头道:“我今儿是偷偷出来的,过后想再出来,只怕也难。瑜娘,只有你过得好,我也才有好日子过。”
见完小玉兰,王瑜且不回家,直接到了简家,求见简太傅。
简太傅也听闻王瑜婚期延后三年的事,不由皱眉,再如何,王瑜是简家孙女,怎能任由她被拖着婚事?
王瑜见了简太傅,便哭倒在地道:“祖父,你要给孙女作主啊!婚期拖三年,那时我已二十二岁了。且三年后,王爷也未必会纳我。”
简太傅未及说话,外间已有人禀告,说太子府的沈子安求见。
简太傅听了,先行安抚王瑜道:“此事,总要想个法子,不会任由你的婚事被拖三年。你且先去见你祖母,待我见了客,回头再论。”说着自出去外书房中见沈子安。
沈子安候着简太傅出来,笑着拜见,两人落座,这才道:“是奉阿爹命令,来见太傅大人的。”
“二公子有话请说!”简太傅笑道。
沈子安斟酌言词,这才道:“我想求娶瑜娘为妻。”
简太傅一怔,探询似地看着沈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