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钱婆子坐下道:“芳娘何必忧愁这个?那头不是有简家的人来认你么?你一朝成为简家娘子,配王爷也配得上了。到时求求简太傅,让他作主,你不就可以当王妃了?”夏仲芳苦笑道:“嬷嬷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啊!就算奴家是简家娘子,也只是私生女,身份依然不光彩,是当不得王妃的。再一个,传闻王爷之所以生病,却是因太子所致。很明显,太子和王爷不和。若奴家当了简家娘子,简太傅身为太子太傅,断没有把孙女许给对头为妻的道理。”
钱婆子愣了愣道:“哪芳娘有何打算呢?”
夏仲芳道:“却是打算不出什么来,这才苦恼啊!若说抛下王爷不理,只奔简府去当贵女,一时又做不出来。就算真奔了简府当贵女,其实简府贵女未必好当!且白氏夫人不嫉恨奴家也罢了,居然亲来接奴家,其中自不简单。奴家想要活命,还得先依着王爷。说到底,王爷还要奴家喂奶,不会轻易抛了奴家。”
钱婆子脸色变了变道:“芳娘是说,简家来认你,未必是好事?”
夏仲芳道:“可不是么?一个私生女,遮掩也要遮掩掉,哪会任流言传来传去?还要大张旗鼓来相认的?若白氏夫人是奴家的亲生母亲,他们上门来相认,自还说得通,可白氏夫人同奴家毫无关系,偏贤惠成这样,却教奴家不安了。”
钱婆子一听,不由对夏仲芳刮目相看,感叹道:“芳娘啊,你不说,老婆子还真想不到这么多的。只想着你是简家娘子了,有的是好前途,再没忧愁的。”
夏仲芳握了钱婆子的手道:“嬷嬷,咱们共过患难的,自跟别人不同。且在王府中,奴家也只敢跟嬷嬷交心了。现有简家认女的事,奴家反时时不安了。这些时间,嬷嬷多帮着奴家留意,若有什么事不妥,嬷嬷赶紧告诉奴家。”
钱婆子自然应下了,一时道:“老婆子寻不到女儿女婿,也亏得跟着芳娘,若不然还不知道流落何方的。芳娘好,老婆子才好,自然跟芳娘一条心。”
夏仲芳道:“嬷嬷放心,奴家若有未来,定然给嬷嬷养老,让嬷嬷过安稳日子。”
钱婆子接触了夏仲芳这些日子,知道她是一个说话算数的,闻言不由大喜道:“有了芳娘这句话,老婆子自然安心的。”
她们说着话,一时青竹进来了,便止了话。
青竹却是向夏仲芳道:“夏娘子,适才小丫头来说,刚刚苏娘子提了食盒求见王爷,说是请教了方御医,特意为王爷煲了药膳。”
在青竹看来,夏仲芳迟早会成为沈子斋的侧妃或是妾侍,而她们这些服侍夏仲芳的,将来自还会跟着夏仲芳,这会苏玉叶有动静,她是该来禀报,提醒夏仲芳的。
夏仲芳一看时辰,讶然道:“她这么晚过来?”
青竹道:“据说那药膳煲了半天,现下才煲好,怕搁到明天搁坏了,因忙忙提过来的。”
钱婆子不由看夏仲芳一眼道:“芳娘先前也一手好厨艺的,得空也要煲煲汤水给王爷喝才成。”
夏仲芳正要说话,就见莫婆子揭帘进来,笑道:“苏娘子来了,说是看见有光亮,知晓夏娘子还没安歇,过来瞧瞧夏娘子的。”
钱婆子道:“苏娘子倒会做人,不过来了几日,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送个药膳给王爷,还要拐过来瞧一下芳娘,她也有心。”
夏仲芳道:“她是苏府贵女,王府贵客,奴家不过小小奶娘,倒不能怠慢她。”说着站起身,亲迎出去。
☆、第27章
苏玉叶进得夏仲芳的房里,两人落了座,自有丫头捧上茶来。一时说起沈子斋的病情,苏玉叶笑道:“说起来,却要替表哥谢谢夏娘子的,他这病,若不是夏娘子舍身相救,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只和表哥说,将来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给夏娘子安排一条后路的。”
夏仲芳本来笑着,听得这话,心里微微一沉,苏玉叶的意思是说,让自己安份当奶娘,将来自然给自己一条后路,至于别的,让自己不要多想?虽则自己本也不敢多想,可是这话由苏玉叶来说,便让人极不舒服了。
钱婆子在旁边听着,这时插嘴道:“苏娘子这话,可有些偏颇呢!我们夏娘子现是王爷的奶娘,是王府的人,给王爷喂奶治病,是理所当然的事,哪儿要等着什么后路了?且简家来认我们夏娘子回去,夏娘子放着简家贵女不做,却留在王府,又岂会等着什么后路了?再好的后路,难道比得过当贵女?”
钱婆子这话,一来点出夏仲芳现下是王府的人,而苏玉叶不过是客,她这般越过沈子斋和沈玉仙说话,有待商榷;二来也点出夏仲芳肯舍了贵女身份,留下当奶娘,自有别的原因,并不是苏玉叶一句承诺安排后路就能抵消恩情的。
苏玉叶被钱婆子噎了一口,一时有些暗悔,不该太过心急来说这话的,因笑道:“我不过替表哥来示好,嬷嬷可莫要误会好意才好?”说着站起来告辞。
夏仲芳也不留她,只送到门口,看着她走了,回转身进房,脸色才沉了下来。
钱婆子冷笑道:“不过来了王府几日,已是摆出当家主母的款了,再过一些日子,还不作了王府的主?”
夏仲芳被苏玉叶这一敲打,也生了警惕,沈子斋病情已好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时候他们再寻一位合适的奶娘过来喂奶,则自己岂不是两头不到岸?在王府稳不住脚跟,又绝了简府那条路,以后如何是好?
这会儿,太子也在忧虑,很快的,便召了谋士田安墨进去商议,道:“皇上心意难测,近来更是诸多刁难之处,又突然疑惑齐王的病跟本太子有关,如何是好?”
田安墨答道:“熬!太子只要再熬两三年,便成了。这时节实在不必出手去对付齐王。若是齐王这个时候出事,太子更洗不脱嫌疑。皇上疑心一起,难保就……”
太子也寻思着,皇上现突然撤了梅长亭将军之职,改封韦清耳为西北将军,是向自己暗示,太子之位也一样可立可废么?且近来风传,苏淑妃和四王爷有来往,倘沈子斋出事,皇上一时迁怒,再被苏淑妃一挑拨,真个召了老四上京,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时节,还真不能出错。
田安墨又道:“不是传闻简太傅孙女在齐王府当奶娘么?便让简太傅着手,利用他孙女交好齐王。先稳定皇上和齐王的心,等梅将军再度掌兵权,或是皇上他……,那时还不是太子说了算?”
太子这阵子因着景宗皇帝猜忌,颇有些焦头烂额的,闻言点头道:“罢,不过一个黄毛小子,皇上在时,就让他好好活着又如何?”
不几日,简太傅便和王氏老夫人说了一番话,王氏老夫人听了,便令人去齐王府接夏仲芳。
夏仲芳接到传话,便去求见沈子斋,把自己想回简府拜见太傅夫人的想法说了。
沈子斋看着夏仲芳那张酷似太傅夫人的俏脸,一时也说不出不许她去拜见的话,因道:“多带一些人过去,不要乱吃东西,早去早回。”
这几句虽是平常的话,但听在夏仲芳耳内,却有感触,王爷这是把她当了王府的人,才会说出这番话罢?
简家派来接夏仲芳的,是简木青的弟弟简木玄等人。
简木玄今年十五岁,是简府长子长孙,因得简太傅亲自教导,年纪虽小,作风却稳重。他得了简太傅嘱咐,今儿来接夏仲芳这个传闻中的姐姐,心中自有计较的。
这会陪客的,是季鸣春。他看着简木玄一副贵家公子派头,再回想当日嫌弃夏仲芳,因而写下休书的情景,又再次悔青了肠子。若当日不休弃夏仲芳,凭自己与她患难夫妻的情份,简家认了女儿后,焉能不重视自己?且简太傅是太子太傅,一待太子登位,简家的人自然水涨船高,自己作为简家的女婿,自也能得到好职位。现下可好,自己娶了病郡主,任了一个小小闲职,想要在官场大展身手的想法,却是泡汤了。
简木玄自知道季鸣春是夏仲芳前夫,心中微微鄙夷,脸上却不显,只和季鸣春周旋。
又坐了片刻,便有丫头过来道:“夏娘子来了!”
简木玄一下站起来,一时见众丫头拥族着一位美貌娘子进来,那美貌娘子相貌和姐姐简木青极相像,便知道她是夏仲芳了,因上前行礼道:“见过姐姐!”
夏仲芳看了看眼前的俊哥儿,还没说话,已有人代她介绍道:“这是简府的玄哥儿,正是娘子的亲弟弟。”
夏仲芳先头几日,已是打听过简府的人事关系,这会一听,便知道这是简木玄了,一时道:“简小郎不须多礼的。”
简木玄抬头道:“姐姐这称呼可不对,就是府中下人,也只喊玄哥的,姐姐喊小郎是生疏太过了。且喊我玄哥儿罢!”
夏仲芳见简木玄相貌俊俏,说话有礼,笑容可亲,自也感到亲切,因从善而流,喊道:“玄哥儿!”
简木玄笑着应了一声,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道:“祖母可是翘首以待姐姐的,姐姐随我走罢!”
夏仲芳略有些紧张,再回心一想,又放松下来,若简家的人是自己亲人,自己无须害怕。若她们不是亲人,自己更不必害怕。
沈子斋却是吩咐苏良用王府的马车送夏仲芳过去简府,又让苏良看着时辰,差不多就接了夏仲芳回来,苏良自然应了。
简木玄见是苏良护送夏仲芳,便知道,沈子斋确是重视夏仲芳了。
一行人到了简家,早有人把夏仲芳迎进去。
太傅夫人王氏老夫人一听夏仲芳来了,一迭声喊道:“快迎进来!”
夏仲芳进了太傅夫人的正房,便见满屋子人,当中檀木交椅上坐着一位年纪五十出头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眉眼极熟悉,分明是自己老了的模样,一时也呆住了,一直听传言,说自己相貌像太傅夫人,只以为夸大,没想到真个这样像!
太傅夫人也吃惊,这芳娘果然比青娘更像自己了。这模样儿,定然就是自己嫡亲的孙女了,还用找什么证据呢?
夏仲芳很快回过神来,上前拜见太傅夫人,盈盈福下道:“老夫人金安!”
“快起来!”太傅夫人令人扶起她,拉到身前细看,又道:“要喊祖母,喊什么老夫人呢?”说着指着屋子里几个妇女,一一介绍给夏仲芳,让她过去一一见过。
众人也讶异,一时笑道:“芳娘这相貌这作派,还真个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呢!”
见过众位夫人后,太傅夫人便让夏仲芳坐在身边,只喊府中小一辈的上来和夏仲芳相见。
简木青见夏仲芳相貌果然和她相像,一时已是不快,一个私生女,且是下贱的奶娘,居然长得和自己相像,着实难忍。待得太傅夫人喊她过去和夏仲芳相见,更是暗恼,自己本是简府大孙女,向来只有弟弟妹妹来见过自己的,现下却要自己向这奶娘行礼,口称姐姐,实在丢脸。只太傅夫人的话,她也不敢违了,只得板着脸上去见了见。
刚进来时,因人多,夏仲芳也没看到简木青,这会她上来相见,猛然一见她的脸,不由慌了慌,一时脱口道:“妹妹免礼!”
简木青似笑非笑道:“想来姐姐当惯了奶娘,却是不惯别人行礼,这才会慌成这样罢?”
简木青的话一出口,简木蓝便附和的轻笑出声,一时众人倒是静了静。
夏仲芳也不恼,淡淡道:“谁叫奴家没有好爹娘呢,若不然,谁要当什么奶娘了?”
太傅夫人已是喝斥简木青道:“青娘休得无礼,芳娘在外受苦,好容易回来一趟,怎能伤她的心?”她说着,摆手道:“你们都下去,让我和芳娘说说话!”
众人一听,一一告退。
待房中静了下来,太傅夫人拉了夏仲芳的手道:“芳娘啊,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罢!”
“老夫人,奴家……”
夏仲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傅夫人拦住了。
太傅夫人笑着拍拍夏仲芳的手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是有情有义的,可你既然是简家娘子,怎能住在王府任人轻贱?”
夏仲芳抬眼看着太傅夫人,虽是初次相见,分明感觉到一份真心的疼爱,一时有些感叹。
太傅夫人又道:“你搬回来住,每日榜晚自派人送了你到王府见王爷一面,直至他病好。且你回来了,作为简府娘子去救王爷,便是施恩,是他的恩人。你住在王府,只是王爷的奶娘而已,救治王爷,是份内事,不值一提。”
夏仲芳一下心动,这果然是好法子,既能当贵女,又能奶王爷,两头的路都通了。但是,简家和齐王府,不是因为太子之故,并不来往么?这样子能行?太子能答应?
太傅夫人似是看穿夏仲芳的想法,叹息道:“不管如何,我是你祖母,定然不会害你,也不让人害你。你别担心!”
夏仲芳从被季鸣春休弃那时起,便感觉无依无靠,有些没了活路似的,到进了王府当奶娘,也时刻担忧着,这会听到这句暖心的话,不由红了眼眶,一时喊道:“祖母!”
太傅夫人伸出手摸摸夏仲芳的头道:“今晚回去住一晚,明儿收拾一下,便回来好了!”
☆、第28章
外间,简木蓝拉了简木青问道:“姐姐,那个奶娘真要到咱们府中,当咱们的姐姐么?”
简木青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
简木蓝小声道:“姐姐不是最得祖母宠爱么,怎会不知道?”
说起这个,简木青有些醋意,祖母一直最宠爱她,今儿为了那个奶娘,居然训斥她了。害她在弟妹跟前没了面子。
简木蓝看着简木青的神态,又小小声道:“咱们简家是什么人家,怎能任一个奶娘当咱们姐姐呢?没的丢死人。再走出去,一被人问起,都要脸红了。”
简木青也能想像沈青旋嘲笑的嘴脸,是的,自己的姐姐去当王爷的奶娘,不被人笑才怪?
两姐妹说着话,见简木玄走过来,简木青便叫住他问道:“那个奶娘在王府是何情形?这么急巴巴来认亲,是在王府混得不好么?”
简木玄略知祖父急于认回夏仲芳的原故,只这些事并不能和府中嘴碎的女眷们说,因道:“大姐姐在王府混得可不错,我过去时,一大堆奴婢使唤着,穿金戴银的,王爷又着紧,怎会混得不好?还不是祖母一听她相貌和二姐姐你相像,忙忙就令我去接她回来的。”
简木青一向当着大姐姐,这会听得简木玄改口唤她二姐姐了,一时气急道:“还没作真呢,你就改口喊她姐姐了?”
简木玄道:“祖母都认孙女了,还不作真?你当祖母闲着没事认孙女玩呢?”
是的,那奶娘相貌如此像祖母,连说话音调和神态也有几分肖似,祖母见了,自是当了嫡亲孙女了,还有假么?简木青郁闷着,一时甩袖走了。
简木蓝去追简木青,又回头嗔简木玄道:“哥哥真是的,又惹恼姐姐了。”
简木玄愕然,是我惹恼的么?
里面,太傅夫人已是和夏仲芳商议起把何嬷嬷也请到简府授课的事宜了,笑道:“我和何嬷嬷有交情,让她转来简府授课,顺带也教导起木青和木蓝,正是便宜呢!你祖父虽是太子太傅,究竟太忙,只有一点时间指导玄哥儿的功课,其它人的,也是不得空指点的。”
夏仲芳听着太傅夫人一项一项说着,却是真正为她着想的样子,一时思前想后,似乎没理由再拒绝搬进府的,因道:“一切就由祖母安排了!”
太傅夫人一听松了口气,肯回来便好。既知道她是自家孙女,却放任她在齐王府当奶娘,如何过得心里这一关?就像当年皇上贬了星辉一家出京,自己这个做姑姑的,连送也不敢去送一程,白内疚了这些年一样。如今皇上又召星辉一家子回京了,只怕自己却是没脸去见他们的。
沈子斋从夏仲芳出门后,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安,因出了房门去找方御医说话,两人沿着园子走了半圈。
方御医道:“王爷也无须太过忧心,夏娘子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定然不会半途弃下王爷这个病人就走。”
沈子斋被方御医看破心事,有些微恼道:“老方啊,除了喝奶这个法子,你就没别的法子了么?这般被一个奶娘挟制着,怕她一去不回的感觉可是不好。”
方御医想了想道:“王爷喝了这些时间的奶了,肠胃也养好一些了,现下我把药方再改一改,加些和胃的药下去,王爷直接喝药,料着也使得的。”
沈子斋一想药的苦味,马上摇头道:“算了,本王还是继续喝奶吧!对了,本王现下或能自己喝药的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犹其是夏娘子。”
方御医道:“王爷不若试着自己喝药,放过夏娘子罢?”
“不行,喝惯了她的奶,一想不能喝了,就很难受。”沈子斋说着,再看日头,度着夏仲芳要在简府用午膳的,一时叹息道:“简家人多,她这一去,只怕乐不思蜀了。”
“王爷在想念夏娘子?”方御医有些惊讶。
“谁想她了?不过奶瘾上来罢了!”沈子斋说着,抬步就走。
方御医喃喃道:“还没过午呢,就有奶瘾?”说着脸色一变,“不好,王爷有了奶瘾,以后不喝奶了,岂不是要戒奶?戒奶也要看季节的,宜在秋季,若是别的季节戒奶,肠胃不适,极易因此生病的。”
直到午后,夏仲芳才回府了。她一回来,绿梦便知道了,自去禀了沈子斋。
沈子斋正和方御医说话,闻言道:“待会儿请芳娘过来说话。”
绿梦应了,退了下去。
这里方御医交给沈子斋三支线香,说道:“这是前儿特意配制的清心香,嗅了无害,王爷且用着。”
沈子斋接过线香,转头唤人进来燃点了,笑向方御医道:“午后要读书,自要静心,且燃一支看看效果,要是好,你多制一些。”
方御医点点头,看看时候不早了,却要赶过去药房配药方,便站起来告辞。
沈子斋候着方御医走了,又着人去催夏仲芳过来。
夏仲芳那里,已是洗漱一番,换了衣裳,正和钱婆子说话。
钱婆子听得夏仲芳要搬至简府的消息,不由微张了嘴,惊讶道:“芳娘不是说简府贵女不好当么?”
夏仲芳道:“这样两头走,却容易当一些。简府怕齐王府会指责他们亏待奴家,齐王府一样会怕指责,双方反而不会亏待了。且奴家感觉着太傅夫人有疼爱之心,有她护着,奴家在简府应该不会太难过。待得奴家阿爹阿娘从江南赶至京城,三口六面分辩清楚奴家的身世,那时再无疑问,便真正能放心了。”
钱婆子道:“芳娘到那儿,老婆子反正是追随的。”
夏仲芳道:“自然要带着嬷嬷一起搬。齐王府人事简单,苏管家御下得力,虽有些人说闲话,并没有给奴家难堪。到了简府,反怕有些人会说三道四的,到时奴家不便反驳的,嬷嬷能分说就分说,不能分说且忍着。横竖啊,奴家是比不得简家正牌的娘子。但从当初被休,差点寻死,到现下能进简家当贵女,已算一步登天,些许闲话,便得当作耳边风了。”
钱婆子笑道:“老婆子也是分得清轻重的,自不会乱说话。且待芳娘异日择了贵婿,那时有归所,万事大吉。”
夏仲芳暗叹口气,择贵婿啊,只怕不易,将来能找个中常人家嫁了,只怕就要烧高香了。之前让方御医给承诺,不过是为了一个希望,一个心安而已。
正说着,便见沈子斋又使丫头来请她过去。
夏仲芳只得整衣随丫头过去见沈子斋。
眼见夏仲芳来了了,沈子斋开口便道:“舍得回来了?”
夏仲芳想着太傅夫人的话,只得鼓起勇气道:“王爷,太傅夫人让奴家搬回简府去住,每日傍晚再过来给王爷喂奶。”
“什么?”沈子斋脸色一沉道:“本王不许!”
夏仲芳垂下头,低声道:“奴家当日进王府当奶娘,并没有签下什么契约,也没有承诺要一辈子当奶娘,现祖母来认,没理由相拒。”
沈子斋其实也知道,现时朝中有变化,太子反不敢对他下手了,至于简太傅认孙女回去,却又让孙女每日过来给他喂奶,这分明是有意联亲的意思了。但是自己明明随时能喝奶,以后却要眼巴巴等着,实在……。
夏仲芳见沈子斋不语,又道:“王爷放心,奴家每日必过来的,风雨无阻。”她说着,见案上燃了线香,便嗅一口,只觉甜香袭鼻,极是好闻,不由红了脸。
且说方御医回到药方,拿出药材正要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翻柜子,这一翻不由自语道:“不好,却是错拿了助情香给王爷送去了。他这会嗅了,只怕要闹腾的。”
这会儿,沈子斋朝夏仲芳招手道:“过来!”
夏仲芳感觉到房中有些热意,本想站起身去把另半边窗子打开的,才站起,见得沈子斋招手,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立在他身边。
沈子斋抬头看看夏仲芳,手一伸,已是把她拉坐到自己膝盖上,叹息道:“本王是不舍得你啊!”
夏仲芳以往只有喂奶时才坐在沈子斋怀中,这会不喂奶也坐了,总不自在,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沈子斋按住道:“本王要喝奶了!”
夏仲芳俏脸生霞,喃喃道:“王爷,要晚间才喂奶的。”
“现下一样可以喂的。”沈子斋说着话,已是熟练的掀夏仲芳的衣裳,去找她的丰盈处,一边又揉又捏的,低声道:“等不及晚上了。”
夏仲芳今儿出去一趟,离了王府半天,再跟沈子斋说了要离开的话,心下也有些怅惘,分不清是舍不得沈子斋,还是前景未明所致,这会被沈子斋一揉一捏,不知为何,却是没有抵抗,只软绵了身子,发出呻.吟声。
沈子斋手一探,已是罩在丰盈处,因这会没有涨奶,手感却极好,掌心处感觉到软绵绵的,不由揉了下去,另一只手已是掀开胸衣,头一低,就叨住了另一边丰盈处,大力吸吮起来,“啧啧”声道:“好软好滑!”
夏仲芳全身酥软,不由自主搂住沈子斋的脖子,轻启红唇,呢喃喊道:“王爷,王爷!”
沈子斋吮吸了一阵,越吮越不能满足,因吮不到乳汁,越加口干舌燥,一时听得夏仲芳的呢喃,心尖更是发痒,只一抬头,噙住夏仲芳的红唇,猛的伸进舌头,吮她香舌那点芳津,直吮得夏仲芳发出娇喘,摊在他身上,这才松开她。
夏仲芳候他一松开,迷糊一下,突然醒过神来,忙忙挣扎着要下地,心下暗道:莫非被他下了迷药,怎的着了迷似的?
沈子斋温香软玉在怀,是无何如何不肯放的,只搂紧夏仲芳,一口又叨在她丰盈处,只把舌头那点津液涂在她嫣红处,打着旋儿舔着,含糊道:“别走!”
夏仲芳再次软了下去,手托到丰盈处,把它往沈子斋嘴里塞进去,呢喃道:“王爷不是要吸奶么?”
“嗯!”沈子斋满嘴丰软,只狠狠吮下去,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探夏仲芳的裙底。
夏仲芳不能自己,呻.吟出声,一时张开腿,任沈子斋的手指滑入温软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很快会有第二更。
☆、第29章
沈子斋指腹去摩夏仲芳一处地方,摩得有些水儿,手指向下,已是探进桃源洞口,浅水戏虾,百般挑逗着。
夏仲芳娇喘着,求道:“王爷,王爷,奴家,奴家……”后面的话低不可闻。
沈子斋浑身着了火似的,把夏仲芳抱起放到案台上,整个人压了上去,隔着裤子顶在夏仲芳桃源洞外,问道:“心肝,要不要?”
“王爷!”夏仲芳星眸半张,推着沈子斋低喃道:“奴家这是中了迷香吗?好难受!”
沈子斋本来已是箭在弦上,一听迷香两个字,几年前中毒的情景突然涌上心头,心里一惊,清醒了一大半,硬生生撤回身子,转身去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又倒一杯淋在夏仲芳脸上,见夏仲芳一个激灵,眼神不再迷离,这才吁口气。
这个时候,方御医已到了房门外,听绿梦说道沈子斋吩咐过不许她们进去,脸色不由微变,只在外喊了一句王爷,不顾一切就冲进去了。
沈子斋听得声响,拿了被单盖在夏仲芳身上,回头道:“老方,你快来把脉,看看我们是不是中了迷毒?”
方御医两步上前,倒茶淋熄了助情香,又开窗子透气,这才道:“我拿错了助情香给王爷,亏得王爷……,若不然,毒性发出来,那时就麻烦了。”
夏仲芳俏脸还血红着,这会稍稍清醒,在被单下掩好衣裳,坐起来道:“方御医,你差点害了我们!”
方御医见夏仲芳俏脸盛着两朵三月桃花,红唇微肿,媚态难描难叙,莫名的,心口一跳,只转开脸去,低声道:“夏娘子,你回去泡个浴,喝几杯茶,歇一会就没事了。”
夏仲芳回到房里,钱婆子和青竹见她狼狈,不由暗暗嘀咕:还没到喂奶的时间啊,怎的这个模样?莫非?
夏仲芳进去一照镜子,见自己霞染双腮,春.情荡漾的模样,不敢再看,忙忙令人提水进去,泡了好一会,这才好些了。
钱婆子进去服侍夏仲芳沐浴,一边悄问道:“王爷越礼了?”
夏仲芳摇头道:“并没有。只是方御医拿借了线香给王爷,那线香有助情作用,我们两人嗅了,便成了这个模样。”
钱婆子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没有破身就好。
夏仲芳沐浴完,喝了几杯茶,这才好多了,一时喊采白采红进来帮她打扮,只说要过去见见沈玉仙。
沈玉仙正和苏玉叶说话呢,听得夏仲芳来了,一时对视一眼,去了一趟简府,知道要来说说经过,倒算知礼。
夏仲芳进了房,向沈玉仙和苏玉叶行了礼,这才坐下,把对沈子斋说过的话,向沈玉仙重复一遍,又道:“奴家已和王爷说过,王爷也答应奴家搬至简府,每天傍晚再过来见王爷。”
沈玉仙本来想阻止,一听沈子斋答应了,不由疑惑,一时道:“夏娘子,齐王府一众人却是敬着你,还给你请了何嬷嬷授课,项项件件不亏待,在这儿住着又自在,何不待我哥哥病好了,你再搬到简府呢?”
夏仲芳低声道:“祖母年老,却希望奴家能在身边侍奉。且奴家每日过来一趟,不耽搁王爷的病,因此……”
沈玉仙心下道:你到简府住着,谁知道你每日吃些什么喝些什么,万一有人用心不良,给你下毒,借此来毒害我哥哥呢?不行,这事儿得和哥哥商议着,看看有没有法子拦住夏娘子,不让她回简府的。
待夏仲芳说完话走了,沈玉仙便去找沈子斋,说了自己的担忧。
沈子斋道:“简家既然答应让夏娘子过来喂奶,便不敢作手脚的。先前他们来认人,却是打着认回去不让她过来的主意,现下情况又不同了,只怕他们还要借用夏娘子和咱们亲近。”
沈玉仙不解,问道:“为何?”
沈子斋道:“皇上近来心意常变,先是召王状元回京,接着封韦清耳为将军,取代梅长亭将军之职。昨儿,更是在宫中提及四王爷,说道四王爷文才武功,在诸儿子中是出挑的云云。太子听得这些话,还能不心慌么?皇上能把梅长亭这个将军换掉,难道就不能把太子也换掉?太子这个时候若出错,不定皇上就出手了。现如今,太子怕四王爷上京,反而想要和我交好,把原先撕破的面皮缝补起来。”
沈玉仙听完,长长吁口气道:“哥哥,不管太子如何想,只要他不再害哥哥,哥哥也只有俯就了。若不然,他将来登位,我们兄妹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沈子斋点头道:“我现下还病着,自不能和他硬碰硬,他既然有心和好,我也接着就是。”
沈玉仙道:“虽如此,夏娘子每回来了,要喂奶之前,总还得让方御医把脉,确诊没有差错了,再给哥哥喂奶。”
沈子斋道:“放心罢,不须咱们交代,方御医也必然要这样做的。”
沈玉仙这才放下心来,告辞出去。
夏仲芳那儿,已去见了何嬷嬷,说了太傅夫人的意思。
何嬷嬷果然一口应承了,笑道:“要是别家府中呢,自然不去,太傅夫人开口么,自然要过去的。待明儿车马来了,跟你们过去便是。”
夏仲芳想及苏玉叶最近也跟何嬷嬷上课的,何嬷嬷跟自己一走,那苏玉叶呢?
苏玉叶很快听到消息,不由道:“啊,何嬷嬷也要跟着搬去简府?夏娘子脸面这般大?”
丫头笑道:“并不是夏娘子脸面在,是太傅夫人脸面大。”
苏玉叶想及简太傅的身份地位,只得闭上嘴。苏家虽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可淑妃娘娘无子,苏家便矮了别的外戚一截,相比较来论,现时苏家自然不及简家了。何嬷嬷弃了自己这个女徒弟,跟了夏仲芳到简家去,也是能理解的。
苏玉叶身边一个丫头,名唤凝雪的,却是气道:“何嬷嬷真是狗眼看人低,知道简家得势,就要跟着夏娘子跑简家去了?异日待王爷……”
她话没说完,已被苏玉叶打断了,苏玉叶含笑道:“好啦,不要多说了,去看看汤好了没有,要给王爷送过去呢!”
凝雪闻言,便去看汤,只心下还是不爽,寻思夏仲芳还要在王府行走,到时少不得给她使绊子,也算是给自家娘子出气了。
夏仲芳不知道自己又间接得罪人了,只令钱婆子收拾方执心送来的首饰和银票,余者却不准备带走的,笑道:“当时我们来时,并没有带东西来,现下走,除了何嬷嬷送的书籍和字帖外,自然也不带王府的东西走,且太傅夫人说了,一切都备下的,不须奴家带什么。”
钱婆子一听,只得把收拾完的东西笼到一处,准备叫人来登记造册,到时归还沈玉仙的。
至晚,夏仲芳早早收拾了,便过去沈子斋处喂奶,因想着这是最后一歇在王府了,一时便有些小小不舍,看着沈子斋时,也略有微妙感觉。
沈子斋也暗暗品度夏仲芳,进府不过两个月时间,居然脱胎换骨似的,已是出落得娇媚异常。这个模样儿,怎不叫人心动?
夏仲芳见沈子斋不说话,只是看她,不由羞红了脸,低下头道:“王爷看什么呢?”
沈子斋答道:“看美貌娘子。”
夏仲芳不由笑啐一口道:“王爷学坏了呢!”
沈子斋见她这一笑,又另具风情,不由看住了,正要说话,就听得脚步声,只得端正了脸色,作出正人君主状。
却是方御医端了药进来,看着夏仲芳喝下了,这才如往常一样,退到屏风外。
沈子斋吸奶时,想着方御医的警告,却老实了许多,只他捧着夏仲芳丰盈处吸奶时,总忍不住用眼角去瞄她,待见她满脸娇羞,只要自己吸一下,她就抽搐一下时,一颗心又麻酥起来。
夏仲芳总感觉下午那助情香的余韵还在,有些情难自己的,沈子斋一吸,她就浑身酥麻,那酥麻漫向全身,接着腹下一股热潮涌出来,一时脸颊赤红,不能自制的呻.吟起来。
沈子斋听得她的呻.吟声,有些撑不住力,一下倒在榻上,把夏仲芳抱着趴在自己胸口,低声指示道:“双手撑在榻上,俯过来些,让本王吸一吸。”
夏仲芳一边丰盈处还涨着,极是难受,闻言跨坐到沈子斋腰上,向上移了移,双手撑在榻上,俯□子,把丰盈处塞进沈子斋嘴里,喃喃道:“王爷,奴家撑不得很久的。”
“本王很快的!”沈子斋吸着一边丰盈,把玩着另一边丰盈处,一时悄悄屈腿,用膝盖去蹭夏仲芳大腿,几乎又无法自持了。
“王爷又戏弄奴家。”夏仲芳娇嗔着,半闪避着沈子斋,发丝却扫在沈子斋脸上和颈间。
沈子斋只觉全身痒骚起来,伸手指绕住夏仲芳的发丝,在手指缠了几圈,轻轻一拉,拉得夏仲芳俯低头,他把脸全埋进她的丰盈处,吸吮磨蹭着,有些无法自制。
夏仲芳也娇喘出声,夺回自己的发丝,低低问道:“王爷吃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