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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说完这些感觉到被自己压住的单薄身躯剧烈一晃,有那么一瞬间,唐启森觉得于心不忍,可看着她高傲地抬高下巴,狠狠瞪着自己的样子,他的心脏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姜远山也没你想的那么磊落,当初和周子尧的父亲称兄道弟,最后却盗取了周家的秘方。这还不算,后来周家经营不善需要周转找上你父亲,是他见死不救的。周子尧对你父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晚好从来都不知道,或许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了,又或许父亲有意瞒着她……印象里家里的生意的确从她小学的时候稍微有些好转了,再后来到初中,就彻底地变成了那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那阵子她记得似乎是有个叔叔来找过爸爸几次,可每次爸爸都将人迎去街口的地方,她好几次都只看到个背影。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无言以对,这还是那个她心目中正直高大的父亲吗?晚好眼里噙着的泪,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唐启森看不得姜晚好质问自己的模样,尤其是那副近乎蔑视的样子,他想刺伤她,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受。但终于看到她悲伤的眼泪,他却一点儿也不痛快,甚至比刚才还要难受。

    唐启森搞不清楚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变得不正常了,自从遇上她第一天开始就不正常了!他觉得喉咙那里像被什么堵得慌,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哭什么……”

    哭什么?晚好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子尧难过,还是因为父亲,或者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如此糊涂。

    她平时很少哭,真的到痛极了忍耐不住,也会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即便是要在人前哭,那个人也一定不能是唐启森。人都有这样莫名其妙的骄傲,尤其是在伤过自己的人面前,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像是老旧的幻灯片一样,一会是父亲年少时教导自己,要活的坦荡善良,做个好人。一会又是周子尧站在医院门外的寒风里,握紧她冰凉的手指说,一切还有他。

    当真相揭穿的时候,晚好其实并不恨周子尧,在他的立场为父报仇没什么错,更何况是父亲有错在先。但她也不怨怪父亲,只是替他做错的一切觉得难堪,这个人终究还是他的父亲,哪怕他劣迹斑斑,依旧不能改变是她父亲的事实。

    父亲即使品行恶劣,对她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只能说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人。

    唐启森见她哭起来完全没有停住的样子,眼泪似乎比洪水还要汹涌,他从没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过,这一刻他才开始慌,他似乎……办了件糟糕至极的事。

    分明他之前也是要瞒着她怕她受伤害的,甚至将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打发的差不多了,结果,却是他自己受不住激将将真相亲口告诉她的!

    唐启森这才意识到,姜晚好总是让他方寸大乱,无论之前有多么精密完美的计划,一旦和她扯上关系就什么都完了。可怎么会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回过神就见姜晚好转身要往外走,唐启森用力将她的身子重新扳回来按在门板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反常地发抖:“去哪?”

    ***

    姜晚好这才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样子:“不关你的事,放开。”

    这时候唐启森才发现,姜晚好眼底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打击过度的样子,她甚至看起来非常理智,和他说话时思路清晰极了。

    他马上明白了,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你要去找周子尧?”

    之前怕周子尧不肯说,所以来找他,现在了解了所有真相,就决定去找周子尧了?她会怎么决定,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换做以前,唐启森是非常有信心的,可现在看起来,姜晚好变得实在太多了,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晚好被他捏的肩胛骨一阵阵地发痛,她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快燃烧到了极点:“说了不关你的事!唐启森,我今天郑重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姜晚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唐启森只觉得脑袋被狠狠擂了一拳似的,眼前都一阵阵发花,他强迫自己冷静,可声调依旧控制不住大了不少:“你他-妈再说一遍,姜晚好,我不过是不想看你活的跟个傻瓜一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周子尧带你出现在公司,看我和路琳在一起,这些全是他安排的!”

    晚好觉得哪怕是这样,心居然也不会疼了,只是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

    “呵……”姜晚好笑看着他,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珠,“是不是误会,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场错误,总是要纠正的。”

    唐启森另一只手的捏的很紧,骨节泛着森白,又听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因为我无法打动你。你心里住着一个人,所以那段婚姻,注定要结束。”

    晚好却抬手拦住了他:“之所以被称作‘当初’,就是因为都过去了,唐启森,你也是我的过去了,别再来烦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去吃饭,待会来送分,然后上章因为我换了个软件码字,好像标点符号出问题了,我待会修一下,不是伪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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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晚好语气平和地说完这番话,这才伸手去开门。唐启森感觉到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冲,想也不想就将人拖了回来,狠狠吻住。

    他觉得这次不一样了,姜晚好出了这道门,或许就真的永远追不回来了。不管是不肯轻易认输还是别的什么,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姜晚好走。

    仓促间磕上来的唇齿,疼得晚好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没想到唐启森还能这么无耻,之前因为某些事刚刚对他生出的一点点好感也被彻底揉碎连渣都不剩。她用手厮打他,指甲狠狠陷进他皮肉里。

    可这人这次像是铁了心地做点什么,居然轻轻一抬手臂就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呼吸全被他堵住了,无法呼喊出声,等能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就被人用力甩到了床上。

    总统套房的床果然不一样,她被那么狠地摔进去,除了脑袋一阵晕眩之外居然没有半点疼痛感,可心却和撕碎了差不多。

    那些曾经疯狂爱过的记忆,现在怎么看都变成了一张张讽刺的小丑面孔。

    “唐启森!!”她听到自己近乎颤栗的声音,剩下的话再次被他的唇-舌淹没了,接着就是衣裳布帛碎裂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她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这时候才知道之前几次他根本没用全力,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有多大,这一刻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唐启森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他的气息分明又那么真实,连印在她脖颈间的痕迹都带着野兽的气息。晚好抬腿踢他,被他的膝盖给压制住了。

    他用力揉-捏着她不断晃动的两团,另一手已经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晚好看着拢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这世界上离婚的男女那么多,他们的结局却是最不堪的这一种。他非要将她最后一点尊严都给踩碎了才罢休么?

    两人僵持不下,她连连失防,双-腿被他大力分开,接着已经被那硬-物给抵住。

    晚好的脑子“轰”一声就炸开了,以前男女力量悬殊下她争不过对方,可眼下再被他如此轻-薄,之前的愤怒像是双倍膨胀起来。人在盛怒之下的力量都不容小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他推开的,接着便是想也没想,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唐启森眼底的猩红渗人极了,额角本就凸起的青筋狰狞毕现,晚好都疑心下一秒这人会一巴掌扇回来。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瞪着她的那双眼越来越幽深,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人,唐启森觉得全身哪哪都被撕扯着疼的厉害,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姜晚好太不听话了,明知道怎样会让他疼,她却偏要那样做。

    她在报复他,一定是的!

    唐启森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不敢看她眼底的情绪,转身就离开了酒店房间。明明他一点也不在乎姜晚好的,可为什么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却比想象的还要难过?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就连当初和路琳分手的时候都不曾有过……陌生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界定……

    晚好大口呼吸着,瞪着屋顶的水晶灯奋力咽下眼角的泪,听着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消失,随即也马上裹紧自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那间房。

    ***

    唐启森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来自姜晚好的辞职信。本来一个小职员的去留绝对不需要他经手,可前几天他亲自替姜晚好请假的事儿已经被传得风言风语,人事部经理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意思。

    他握紧电话,喉咙像被什么给生生扼住了半晌发不出声音。

    “要不,给她放个长假?”人事经理见他迟迟不说话,支吾着试探道。

    唐启森却马上拒绝了,声调冷冷地:“不用,马上批准。”

    “啊?”人事经理意外之余瞬间就明白了,这种有钱人又怎么会对个普通员工动真感情呢?虽然姜晚好长得漂亮身材好,可大老板明显就是跟她玩玩而已。现在腻了,自然就要打发的远远的。

    他急忙连声应着:“是是,我这就去办。”

    对于这件事,刘芬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晚好办理离职交接时,她便阴阳怪气地同她说:“像唐总那样的人,一看就不像是会对谁动真感情的,聪明点的女人都该离他远远的,就你傻乎乎地往前凑。”

    晚好听了也没解释什么,只低头收拾自己的。

    刘芬又说了几句,见她都没什么搭理自己的意思,就索性闭嘴了。等晚好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伸手拦住她。

    晚好都纳闷了,自己平时也没怎么得罪过她,刘芬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呢?可刘芬开口说的话却让她完全愣住了:“我和兴城那边的经理有点交情,他们那边现在正缺人,这是她名片。”

    刘芬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又抿了抿嘴说:“

    以后和人相处,别总是有事没事都往肚子里咽,别人会觉得你没脾气好欺负。”

    晚好看着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女人,心里翻涌着一阵热流,最后鼓足勇气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

    刘芬不自在地扯了扯嘴唇:“谢什么,我就是觉得平时少了个能欺负的对象,怪可惜的。”

    晚好兀自笑了下,刘芬虽然平时凶了些,可这人心眼其实并不坏,大抵是在那个位置,注定了不能和她们太亲密。

    ***

    “早给你说了,当初把人睡了就什么事都没了。”Eric看了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忍不住发表看法。

    唐启森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一直注视着窗外许久都没动。

    Eric终于觉得不对了,微微侧目瞧过去,正好见姜晚好抱着纸箱往对街走过去。他撇了撇嘴巴,哀哀叹了口气:“不去送送吗?或者解释一下,好歹你也在背后为她做了那么多。”

    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站在她身后远远望着,绝对不是他唐启森该有的风格才对。

    可站在那的男人纹丝不动,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Eric自知无聊,也索性闭嘴什么都不说了。正好秘书进来送东西,他便顺手接了过去。

    “快递?还是同城的。”Eric见唐启森一点反应也没有,干脆就拿了裁纸刀帮忙拆开,谁知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个,是沐水东郡那套房的公证证明。”

    唐启森这才转过身来,Eric被此时的他吓了一跳,平时看起来总是意气风发的男人,今天就跟变了个样似的,气色差到了极点。

    Eric咳嗽了一声:“那个,不就是失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面前这个自大又自信的男人,这一年内可连着失了两次恋了……他免不了向对方投去同情的目光。

    可唐启森压根没看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快递。

    他死死盯着上面的每个字,姜晚好只是原封不动地将东西寄了回来,却连只言片语都没给他。唐启森此时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只觉得心里空空地,看着这些东西,全都变成了他自以为是的证明。

    不管他做什么,姜晚好都不稀罕了,一点儿也不稀罕!

    Eric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叹为观止,他还从没见唐启森这么失态过,正想安慰他几句,这人忽然拿着那份快递就冲了出去,步子又快又急。

    姜晚好准备步行去地铁站,离入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忽然被人用力抓住了手臂。她回头看见来人,表情都没丝毫变化:“有事吗”

    这话还真是似曾相识啊,晚好也懒得和他讲太多,只说:“既然是你想送给我,我也有不接受的权利吧?”

    唐启森眉心紧了紧:“你何必固执?”

    “现在固执的是你。”晚好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说的话再寻常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来过,为自己好好活一次。所以过去的任何东西,都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唐启森怔了怔,她的过去,他第一个就会被剔除。

    晚好想了想,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于是抿了抿唇道:“再见。”

    “姜晚好。”唐启森在她身后又开口喊她,声音黯哑,晚好没有回头,只脚步微微一滞。接着听他说,“对不起。”

    好难得的三个字啊,晚好等了太久太久,可惜已经晚了,现在听起来曾经受过的那些委屈和疼痛,如今早就麻木了。不管这三个字是为了曾经还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一如两人初次重逢一样。

    唐启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

    “辞职那么突然就算了,怎么还要搬走啊?”小曹看着一直在收拾行李的人,急的在门口直转悠。

    晚好回头笑看了她一眼:“傻瓜,辞职了当然要搬走啊,这是公司的宿舍。更何况我现在把家里的房子买回来了。”

    两人算起来也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了,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感情自然是好的没话讲。晚好看着她微垂的脑袋,走过去搂着她肩膀用力勒了勒:“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就是搬去别的地方而已。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去住,我那有很多空房间。”

    “算了,离公司那么远。”小曹也知道自己太感性了,这会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晚好笑着不再说话,小曹看了看她脸色,这才小声嘟囔一句:“你是为了躲唐总吗?”

    晚好自从上次听到小曹给唐启森打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会儿稍稍沉吟之后便实话实说:“不是为了躲他,是为了我自己。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小曹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最后忍不住又问:“那唐总,真的没机会了吗?虽然他不承认,可我觉得他对你……”

    “小曹。”晚好吁了口气,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和他不可能的。他不会爱谁,爱的只有自己,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太累了,我早就怕了。”

    小曹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懂那么深刻的道理,只是她看懂了晚好眼里的坚定。所以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就是,没有几个人曾经爱过被伤过,还会傻乎乎站在原地等待的。

    晚好趁着北北去上学的时候,陆陆续续搬了些东西回老宅,那里基本打扫下就可以入住了。虽说是家里的祖宅,可装修都不算旧,而且地理位置非常好。小曹和她过去时也感叹:“的确比宿舍环境好多了,可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继续卖房子?”

    晚好想了下,又看了眼屋子:“不了,我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小曹刚刚问完,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敲门。院子是独门独院,因为在街边所以大门直接是敞开的,两人一起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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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一章卡了很久,实在非常抱歉!

    ☆、第三十四章

    来人年纪不是很大,穿着简单清爽的白衣黑裤,乌黑的发丝下五官清俊帅气。他双手插兜径直朝晚好走过去,说话时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低沉嗓音:“我是林祁。”

    晚好很快就会过意来:“林叔的儿子?我记得,进来坐。”

    他说完刻意停顿了下,眸底有一闪而过的轻蔑:“成不成还要看你后天努力了,这可是件苦差事。”

    晚好听他说完,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认真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让林叔放宽心。”

    林祁似乎也不善言辞,见她不说话之后便皱了皱眉头,微微沉吟几秒才说:“那你明天过来。”

    “好。”晚好笑着和他说再见,林祁看着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小曹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等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说:“这谁啊,看起来好臭屁。”

    “对啊,记得小时候不这样的。”晚好想起出国前林祁的样子,小屁孩一个,成天跟在她后边一声声叫“姐姐”的,如今见面倒一点不认识她似的。

    小曹也没再多问,只狐疑地盯着她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晚好耐着性子和她解释:“我年纪不小了,是要为将来打算下。林叔家是做甜品的,牌子已经很响了,我去拜托过他几次,他老人家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同意我加盟。”

    一说甜品店又姓林的,小曹也马上想到了是哪一家。那家在陵城的确很出名,有不少分店,而且生意异常火爆,酒楼也开了一家又一家……晚好家这个位置倒刚刚好,可做餐饮这行,确实得做好比其他工作更能吃苦的准备才行。

    晚好看她一脸的欲言又止,马上就笑了:“别用这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该为我高兴才对,这是我打小的梦想。我不是个特别有出息的人,所以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很简单,开家小店,做喜欢的美食,这就够了。”

    小曹很少见晚好笑的这么开心,看得出来她此刻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她也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我那手艺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倒是这几年手里攒了点钱,你如果需要就拿去。”

    晚好看着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谢谢你营营。”

    “哎,别叫我这名字!”小曹一脸懊恼地警告她,“不许再叫了啊,再叫我就翻脸了。”

    小曹全名是她的一大雷区,只要看过她身份证的几乎没一个不笑话她。她自己也很郁闷,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她爸当年对三国到底得有多狂热,才能给她取“曹营”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名字。

    身在曹营心在汉,小曹还真害怕自己将来会遇上个名字带“汉”的情敌。那得多悲剧啊。

    不过小曹的钱是用不上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晚好发现一旦决心去做某件事,真的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她拿祖宅向银行申请了贷款,因为林叔家的牌子已经做得很大,所以她的店面也不能太寒酸,于是投资绝对不能小。

    不过听说贷款数额巨大的,没有点关系根本办不下来,所以晚好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幸好一切都很顺利,一个月后她终于接到了银行的电话。

    ***

    晚好忙的差不多了,心态也恢复得很好,终于决定去见一见周子尧。这段时间她几次打算拨通那个电话,可最后关头又都给掐断了。

    想来不只是她,恐怕周子尧看到她也会不自在,当初他会选择那样对她说,晚好自己稍微想一想就都明白了。周子尧或许一开始的确是不怀好意地接近她,可最后到底有多少真假,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人说到底最难控制住的,除了自己的心便是感情。

    晚好去了周子尧的公司,前台小姐刚打了电话上去,那边马上有人下来亲自接待她。来的是个很漂亮的小姐,自我介绍是周子尧的秘书Tina.

    “周总正在开会,您如果方便的话,先在这喝杯咖啡等他一会儿。”Tina说话时脸颊有很浅的梨涡,是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

    晚好不知道为什么,见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微微笑着回道:“好的。不过你不用刻意招呼你,我自己可以打发时间。”

    她被刻意带到了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晚好没想到周子尧这么郑重,反而弄得她特别不自在。Tina听了这话只微微摇头,已经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把您一个人扔这,周总知道一定要不高兴。”

    晚好有些尴尬,想来Tina一定是很清楚她和周子尧的事才对。

    Tina见她一直打量自己,又露出惯有的微笑来:“您别误会,我跟了周总很多年,对他的事自然比较清楚一些。他身边除了姜小姐之外,绝对没有别人能让他如此费心,我的工作有一半都是帮着周总追求你。”

    晚好没再接这话,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喝了口咖啡。

    Tina安静了一会,这才低声开口:“希望姜小姐别嫌我多事,待会周总来了,还请您劝劝他。”

    晚好抬头看过去,见年轻女孩脸上净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说:“周总这段时间,基本都要靠药物和酒精的帮助下才能入睡,这么长此以往,再好的身体也要扛不住。”

    晚好听到这些,心里免不了一阵伤感,再见到周子尧的时候,看着他明显消瘦的面容更是百种滋味在心头。

    周子尧落座后轻轻扯了扯领带,注视着她的眼底写满了深切的思念。他深深看着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飞快地移开眼:“怎么会突然想来找我?”

    他说这些话时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激动。当秘书告诉他晚好来了,他当下就失了仪态,坐在会议桌首位完全呆怔住了。一直都知道她会再来找他的,以她的脾气,一定是清楚了一切才会找过来。

    所以清楚真相之后,她要怎么做?而这个选择一直折磨了他太久。

    今天终于要听到答案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不管平时经历了多少盛大的局面,此刻他的心情依旧紧张到了极点。

    晚好看着他垂眸不语的样子,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由紧了紧,这才轻声道:“子尧,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周子尧喉结上下滑动,半晌才从鼻间“嗯”了一声。

    他知道晚好一定是想清楚了,所以这时候他除了聆听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个等待审判结果的罪人。

    晚好那边也许久都没说话,他终于按捺不住看向她,却见她双眼发红,还在努力微笑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笑容也故意放到最大:“唉,来之前我想了好多好多的台词,可这会儿觉得特别矫情,说不出口。”

    周子尧光是看着她这幅强颜欢笑的样子就心疼,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用力绷紧,脑子里一遍遍地涌现起想握住她手的冲动,可始终不敢轻举妄动。不是怕被拒绝,而是怕看到她眼里真实的情绪,更怕看到她哭泣。

    他那么想保护她,可最终还是伤了她,天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泪。

    晚好低头盯着面前的杯子,默了默才说:“我爸做的那些事,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这是欠你们周家的,一定要说。”

    周子尧心里钝痛的厉害,他强迫自己别去看她,生怕自己会率先忍不住,丢脸地失控。可还是无法自持,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爱上她一样。注视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要爆炸了。

    晚好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微黯哑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这七年,不管中间有多少真真假假,我都要谢谢你帮过我。纵然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可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撑不到现在。”

    她说的语无伦次,之前想好的一切,这会儿压根派不上任何用场,脑子里空白地想不出任何词汇来组织最恰当的语言。

    “我也很卑鄙,明知道自己还没彻底忘记唐启森,还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太想回报你什么了,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我不希望看到你难过,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那感觉太难受了。”

    晚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所以我对自己说,答应你,你那么好,我该答应的。可我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心里想着别人,又安心享受你的爱,那不是太差劲了吗?和当初的唐启森有什么区别,我就这么反反复复地,一直不敢去面对。但你一直没有放弃我,就连事情揭穿了,也还想着保护我,这些是真是假,我心里都很清楚。”

    “子尧,我已经不是当年事事都需要你帮忙解决的姜晚好了,所以知道真相,我为父亲的过错感到难过,更为他觉得对不起你。想到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恨不起来,这样的心情只是折磨了我一个多月我就快要受不了了,更何况忍受七年的你。”

    光是想想他这些年面对没心没肺的她时,该是怎样的心情,她便觉得心疼。她一无所知,可他却怀着这样煎熬的心情爱了她这么久!

    周子尧看她终于哭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尽了全力,再开口时自己的嗓音居然比她还要沙哑:“说到底还是我骗了你太多……晚好,你恨我吗?”

    他还是问出口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终于有勇气去面对了。

    晚好摇了摇头,微微抽噎着:“傻瓜,你不也一样,爱还是恨,自己都分不清了……我也是,所以来见你,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他了,这么多年,是是非非全都搅和在一起,究竟是该把他当仇人还是朋友,还是亲人……她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了。恐怕连他自己也一样,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爱她了,所以才会一直这么矛盾地一边对她好,一边做着伤害她的事。

    “子尧,放手吧。”晚好说完,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看,“我们可以彼此祝福,但绝对不可能厮守。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真的不愿意这种感情折磨你一辈子。”

    周子尧只觉得自己胸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虽然明知道结果,可还是不甘心。但不甘心还能怎么样呢,穷途末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

    夕阳的余晖将街道染成了一片金黄色,晚好往外走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知道周子尧知道她不恨他,是会高兴还是难过。但这一切都不是他们谁能左右的了,有因必有果,当初自己种下的因,今天无论是何种结局,都只能勇敢承受了。

    她低着头往另一边走,忽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就见周子尧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他身上的黑色大衣都被淬了一片金色,眼神如暗夜里的星光一般明亮,多像那年初见时的雪夜……

    晚好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干嘛跟着我。”

    周子尧看着她并不说话,只大步走了过来,他不给她任何时间反应,伸手扣住她的后脑,朝着那双粉-嫩的唇用力吻了下去。

    咸涩的液体蜿蜒过唇角,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接-吻,晚好只尝到了酸涩的味道,可那究竟是谁的泪已经不得而知。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只剩咖啡厅里的音乐隐隐约约溢出来:“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这个吻并不深,他在她唇上轻轻吮着,很快就离开了。

    晚好的脸被他按在胸口,只能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声,以及他很轻很轻的呢喃她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像是有话要说,可最后什么都没有,只轻轻的两个字:“保重。”

    晚好再抬起头的时候,视野里全都模糊了,他高大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街对面,而他始终再也没回过头来。

    脸上的泪被风吹着,却怎么都干不掉,晚好用力揉了揉眼睛,对着他离开的方向也说了句“保重”。

    而街道的另一边,唐启森的车停了好一会,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停住了,全身都麻木了一样。直到手边的电话响起,弟弟唐仲骁再次提醒他:“奶奶马上要进手术室了,你接到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发现晚了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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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脸说不好意思了,嘤嘤嘤,一直想写到男主出现,于是就……周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会遇上好姑娘的

    ☆、第三十五章

    唐启森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姜晚好了,可这个女人的名字和模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奶奶身体抱恙入院治疗,他陪在身边,每天都能听到她念叨这女人。什么想念姜晚好炖的鸡汤,想念姜晚好笨嘴拙舌地给她念报纸,想念姜晚好那不怎么高明的按摩技巧,还想念来不及相认的北北……

    他听得烦躁,心里也格外不痛快,找了五星级酒店的师傅给老太太炖鸡汤,结果老太太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阿好做的,光闻着就不一样。”

    唐启森还真不知道姜晚好炖的又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鸡汤吗?难道还能往里放什么秘方不成。

    结果老太太就是连他特意花大价钱请来的按摩师傅也嫌弃:“按的我全身都疼,和阿好比起来差远了。”

    他亲自给她读报纸,老太太照样不买单:“机器人似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听得我直犯困,阿好念起来就不会这么无聊!”

    唐启森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挑来挑去,说到底就是想念姜晚好这个人罢了。可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他压根就拉不下脸来去找对方,何况她那天说的那么坚决,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就算他去了她也未必会买单。

    他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一声不吭地伺候着老人家。结果唐老夫人见他一天天地沉默寡言,越发不待见他了:“追了这么久都没把人追到手,你要拿出对那狐狸精一半的耐心,阿好早就回心转意了。”

    唐启森也不反驳,其实他真没什么追女人的经验,当初和路琳好像也是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究竟是谁主动的他都不记得。

    人一旦年纪大了,对什么都会变得感性,所以老太太天天絮絮叨叨地,没事还提一提北北:“我可怜的小孙子哦,太奶奶都快走了也听不到你叫我一声,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认祖归宗……”

    唐启森觉得头都被老人家给叨叨大了,想到北北就更加心烦意乱。

    等晚上休息也照样不安生,他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脑海里不时就记起姜晚好那天躺在他身-下的画面,就是这张床,上面似乎都还有她的气息她的泪。可分明床单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

    他叫了酒店经理来直接换房间,辗转反侧,结果夜里依旧梦到了她。梦里的姜晚好不再对他横眉冷对的样子,笑的很温柔很动人心魄,那样的她让他觉得舒心极了,抱在怀里的手感别提有多好。

    她对他千依百顺的,什么要求都答应,就和那会儿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差不多,一声声脆脆地叫他“启森”。他抱着她亲-吻,她脸上还有娇-羞的红晕,躺在他身-下被他疼-爱的时候那呻yin声撩得他几乎要爆炸。

    这哪是笨笨傻傻的姜晚好啊,分明就是只妖精!他连在她身体里的销-魂滋味都记忆犹新,热热窄窄的,弄得他舒服极了。

    等忽然惊醒时才发现居然全都是场梦,他这个年纪了还做春-梦,而对象居然是姜晚好。其实之前也梦到过她几次,可每次醒来想着她解决了,就再也没什么感觉。这次却不大一样,他凭着那些残存的回忆发泄完,心里却更加空得厉害,像是有什么悄悄地在心里冒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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