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1章

    Eric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压了压心脏部位,可这番话他却怎么都听不懂。

    “等你将来有孩子就明白了。”唐启森也不多解释,这些话以前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错过了许多,幸好现在还有机会。

    Eric耸了耸肩,懒得再想这么深奥的事,从身侧拿了个文件夹递过去:“那个陈立刚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价钱也谈妥了,明天他会联系姜晚好。余款我都提前付了,姜晚好手里的钱应该够了,不用卖沐水东郡的房子。”

    唐启森简单看了眼那份合同:“周子尧那边呢?”

    “他急着把房子买过去,就是怕姜晚好发现什么,现在估计早慌了。”Eric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微微抿唇,“该处理的我也处理过,什么都没留下。”

    唐启森扯了扯领带,只“嗯”了一声就闭上眼。

    Eric心里微微一叹,什么情情爱爱的,还真是头疼,幸好他一点儿也没兴趣。

    ***

    晚好顺利和陈老板签了合同,价钱居然比之前说好的还要低,她没想到陈老板会这么怕老婆,心里憋着笑,可面上还是非常客气地:“麻烦你了,待会一起吃饭?”

    陈老板心里窝火,偏偏还发作不得,这会儿哪有心思和她再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姜小姐,你可比你父亲厉害多了。”

    晚好愣了下,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老板直接起身,想走又扭过头来看她:“那些照片,我希望不会再出现!”

    “那是自然,我非常守信用。”这话却让陈老板脸色更阴沉了几分,晚好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借机讽刺对方。

    晚好拿着手里的房产证左看右看,摸着上面自己的名字,眼泪浸在眼眶里,她总算完成父亲的心愿了,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彻底安息。

    她回去这一路心情都很激动,想给晓静打电话,可又记起有时差,以前难过的事不想告诉别人,现在有开心的事了,可也依旧找不到个可以分享的人。晚好碰巧看到通讯录里的“周子尧”三个字,指尖停在那里。

    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了,居然连电话也没打,晚好不知道周子尧到底在想什么,可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她都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犹豫再三,晚好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周子尧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的:“晚好?”

    姜晚好的手指紧了紧,莫名地紧张:“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很少主动约他,就连电话都很少打。周子尧难得有些迟疑:“对不起晚好,我很忙,改天好吗?”

    大概是第一次拒绝他,他自己也不习惯,又补充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在青州,可能要过两天才回去。”

    原来他出差了。

    晚好急忙摇了摇头:“你先忙,等你回来见面再说。”

    “好。”周子尧轻声笑了,过了会儿又说,“结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想好也没关系。”周子尧忽然打断她,话语里有些笑意,可听起来无端让人觉得压抑,“我等你,多久都等。”

    晚好沉默了,心底难受得厉害,她还是愿意相信周子尧的,希望他有苦衷。这么多年建议起来的信任,一旦瓦解,她真怕自己会受不了。

    也是这时候晚好才发现,她远比想象的在意这个人。

    她站在暮色-降临的街头,抬头望了眼晦涩的天,明天似乎又要下雨了。晚好低着头往前走,踩着自己孤单的影子,可下一秒,有车忽然停靠在了路边。

    她抬头看过去,居然又是唐启森。

    唐启森笑的非常自然,胳膊搭在窗棱上:“这么巧。”

    晚好点了点头:“巧。”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一点儿也没有想和他继续交谈的意思。

    感觉到她情绪失落,唐启森有些意外,不是刚签合同?应该很欣喜若狂才对?怎么不按剧本来。

    他的车缓缓跟着她,盯着她的侧影看了会儿:“今天签合同了?是不是该庆祝下,顺便答谢我。”

    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姜晚好现在的脾气又臭又硬,要说服她得花点功夫才行。可没想到,话音落下,那女人忽然停了步子,转头看他时眼神挺平静:“好啊,去喝酒吧。”

    “……”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十分抱歉

    T

    T 那个关于更新我想了个办法,就是以后定两个点更新,如果中午十二点没有,就会在下午十九点(7点),这样也防止大家白天一直刷,大家觉得可以吗?或者有更好的意见也可以提哒=3=

    另外,下一章大家想看看唐先生知道自己媳妇儿邀请自己喝酒,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时的精彩表情咩?哦呵呵呵,一定灰常郁闷

    ☆、第二十七章

    地方是姜晚好找的,很普通的一家家常菜馆,唐启森也不嫌弃,坐在那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晚好点完菜之后,又叫了几瓶啤酒上来,这会儿才抬眼看向他说:“你就别喝了,待会还要开车。”

    唐启森也不置可否,只盯着她问:“你不开心?”

    “谁说的。”晚好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嘴角向上扬了扬,“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很开心啊。”

    唐启森勾了勾唇:“是么?”

    她那副样子任谁都瞧得出来情绪低落,可他不愿往别处想,这会儿能让她这样的原因还真不多,只要想到其中一种可能性,他就觉得十分不痛快。

    菜很快就上齐了,可姜晚好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玻璃杯里放了冰块,啤酒的涩味被缓冲了不少。唐启森从来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好,很快三个瓶子就见底了,可那女人连脸颊都没红一红。

    留意到他的目光,晚好微微一笑:“很奇怪吗?以前是怕你不喜欢,所以不敢喝,其实我很喜欢喝啤酒,白的也行,就不爱喝红的。”

    唐启森并没接话,或许姜晚好叫上他并不是无意的,分明有话想对他说。

    那女人眨眼的功夫又仰头喝了一大口:“其实你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啊。我妈很早就跟人跑了,我爸开猪脚店,一个男人活得特别糙,所以我也跟个假小子似的,认识你以前,一直是短头发。”

    唐启森喉结动了动,却依旧没开口说什么,的确,那样的姜晚好对他来说很陌生。

    “后来我爸有钱了,他打小就觉得欠我,所以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尽量满足我。还学人家送我去国外念书,我哪是念书的料啊。可他说,女人就得镶层金,那样才能嫁得好,不会嫁个像他一样没出息的。”姜晚好眼里含着泪,可脸上依旧在笑。

    唐启森见她这样,无端就觉得胸闷,默默移开眼:“他是个好父亲。”

    晚好几乎是马上就点头了:“当然。”即使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母爱,她也从未觉得缺失过什么,甚至很满足,因为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相顾两无言,唐启森看着她微垂的眼眸,其实姜晚好除了家世上不得台面之外,真没哪里不好。

    他走神的瞬间,晚好也正好抬头看过来,忽然撞进她乌黑的眼底,唐启森的心跳居然快了一秒。他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听那女人说:“我爸这辈子只夸过两个人,一个你,一个周子尧……可他原来看人这么不准啊,说你有责任心,说周子尧重情义。”

    她顿了顿,故意跳开和他有关的部分:“要是知道对方在背后算计他的房子,不知道心里多难过,就像我现在一样。”

    果然是周子尧!姜晚好忽然约他来喝酒,听她絮絮叨叨讲一堆废话,原来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唐启森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袋,牙都快咬碎了。

    他拿过一旁的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狠狠喝干了才说:“如果你问心无愧,不必因为别人的过错而难过,这不值得。”

    谁知那女人听了只是笑:“唐启森,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用值不值得来总结。”

    唐启森有些听不懂这话,人和人之间不就是那样?尔虞我诈,互相利用,要说感情,也不全是无私的。他遭遇过的背叛远比姜晚好要多得多,说到底这女人还是见识太少,这么点事就受不了。

    ***

    姜晚好低头又喝下大半杯酒,还没形象地打了个酒嗝,看向他时一双眼像是隔了层水雾,在灯光下越发透亮:“你不懂,我和周子尧认识七年了,他帮了我特别多特别多。我爸刚没的时候,我活得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他担心我出事,天天跟着我……”

    如今想到那些可能都是假的,都带着目的性,她便觉得心寒,曾经一度多么感激上天在她最糟糕的时候赠与她周子尧和石晓静这两个朋友。

    她显然有几分醉态了,唐启森看了眼桌子上,转眼又空了好几个酒瓶。他脸上么什么情绪,可心底并非一点波澜也没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嫉妒了,那个从来都只是跟在他后面,被他光环掩盖的男人,第一次让他生出了嫉妒这种情绪。

    他以为姜晚好对周子尧只是感激,可如今看来,似乎还多了点别的,至少比他想的要深一些。

    大概问题,会比预期的要棘手。

    而且他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介意这件事。

    姜晚好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后来就没什么逻辑了,一会讲她小时候的事,说他爸每次去相亲第一件事就问人家介不介意他有个女儿,能不能对他女儿好?最后被人家狠狠损了一顿,再后来就没人给他介绍了,他便一直没再娶,独身一人过了一辈子。

    一会又说唐启森,说大学校庆,她第一次上台表演,期期艾艾等他来献花,结果等来了周子尧,室友们都在追问周子尧是不是就是她丈夫……

    那些破碎的片段,被她一字一句地勾勒出来,居然像是清晰地发生在眼前。唐启森也从没想过自己耐心能这么好,听着一个醉鬼发牢骚,居然不觉得无聊,反而心里隐隐有些难受,有些疼。

    “我不想失去周子尧这个朋友,可我也不想和他结婚。”姜晚好含糊不清地说完这句话,忽然抬手指向对面的男人,笑了笑,“结婚太可怕了,一点都不好。”

    她说完就将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唐启森在那坐了很久,一直无言地注视着她,最后才俯身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微微叹了口气:“我以为,只有我才能让你这么在意,原来不是么?”

    ***

    唐启森带姜晚好出来的时候才开始犯难,送她回去么?可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开车不安全。怀里的女人酒气熏天,他还真没什么兴致,想了下,最后直接带回了酒店,这样子回去北北今晚就不用睡了。

    他给小曹打了个电话,对方听到姜晚好不回家睡,惊得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唐启森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可他绝对没想到姜晚好的酒品那么差,在电梯里就开始发疯,一会哭一会笑的,害他被无数人围观。

    唐启森这辈子就没这么难堪过,他铁青着脸把姜晚好从电梯里拖抱出来,刚想吓唬她两句,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唐启森被她折腾的一身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这会儿脾气变不大好,粗暴地帮她去包里拿。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喝醉酒的人完全没逻辑,她毫无预兆地伸手来抢,唐启森一个没防着就被她狠狠打到了手背,手机也应声跌落在地上。就那么巧,机身一下子撞上了刚刚合住的电梯门板,彻底黑屏关机了。

    走廊上安静下来,只剩姜晚好盯着自己的手机直抽气,唐启森强忍着怒气,把她那破手机又给捡了回来。

    姜晚好回头瞪着他,眼眶红的跟小兔子似的:“你赔我手机!”

    “赔!”唐启森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了,正好,重新买个新的,直接把周子尧的号码列入黑名单得了!

    他重新把人捞回来,姜晚好还在心疼她手机,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我才刚买的新款呢。”

    唐启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给你买最新的。”

    晚好盯着他看了会,这才不吭声了。

    唐启森见她安静了些,拿了房卡准备开门,谁知道一松手的功夫这女人就沿着墙根往下滑。她今天穿了条浅紫色连衣裙,料子柔软,他胳膊一伸将人支撑住,可不小心连她的裙摆一并给勾在了腕表上。

    这下子春-光无限,唐启森一下愣住了,那两条笔直的长腿还真是……

    晚好也感觉到身-下凉凉的,也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和他对视,那有几分傻气的模样让唐启森心底某根弦“嗒”一声就断了。

    可他还残存一丝理智,如果这时候乱来,姜晚好醒来恐怕更难办,他向来都知道如何从别人身上获得最大利益,所以这么点小诱huo很快就忍住了,淡定地将她的裙子整理好。

    ***

    姜晚好身上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唐启森将人扔进浴缸就不管了,可他洗完澡出来也不见那女人,不会在里边睡着了吧?

    唐启森想今晚可真够荒唐的,先是陪姜晚好买醉,原因居然还是周子尧。然后又被人一路指指点点拖着个醉鬼回来,再然后,还要对个毫无自觉的人保持君子之态。

    他捻了捻隐隐作痛的眉心,还是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姜晚好?”

    里边没人答应,唐启森等了会,还是推门而入。

    姜晚好居然蜷缩在墙角就睡过去了,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唐启森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了,他怎么一时糊涂就把人给捡回来了呢?简直是自找麻烦。

    他耐心地拍她脸颊,睡梦中的人还知道不舒服,瓮声瓮气地好像撒娇一样:“好疼呐。”

    “起来,到床上睡。”唐启森扯着她胳膊把人带起来,结果她顺势就往他怀里倒,软软的身子,尤其是胸前那两团,挤压得唐启森身上全是滚烫滚烫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我有点事得出门,大家先看,二更可能稍晚,等不及的阔以明天看哈。

    ☆、第二十八章

    唐启森自认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姜晚好那75E的好身材,没几个男人真能把持得住。他扣紧她的后脑,眸色越来越沉,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撩得全身都着了,只要一丁点火苗,就能燃起熊熊之光。

    偏偏她还不自知,瞪着一双近乎无辜的眼,对他软绵绵地撒娇:“我想睡觉,好困。”

    她简直将他当成了床垫一般,抱着来来回回地蹭,唐启森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摆在面前的美食,到底吃还是不吃?

    他最终强忍着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将人安置在大床上,可她迟迟不肯睡,嘴里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启森发誓,如果她胆敢喊出谁的名字让他不痛快,他一定狠狠办了她。可最后姜晚好也没清楚地说出什么来,絮叨了一阵就彻底安静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渐渐放松的神情,忽然有些不想就这么离开,踟蹰几秒,还是微微俯身吻上了那双唇。

    又甜又软的滋味,和记忆里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也只有这时候的她才乖觉的可爱,不会总用那种防备带刺的目光盯着他。

    他有些难以自持,放肆自己流连其中,濡湿的四片唇纠缠着,像是有细细密密的触角挠得他全身发痒。他撑着床垫强迫自己停下来,却意外地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那黑眸湿漉漉地,像是带着一层模糊的光。

    房间里的光线被他刻意调暗了,这会儿两人对视着,无从分辨彼此眼中的情绪。

    “为什么亲我?”她低低哑哑地问了这一句,眼睛却执拗地盯着他。

    唐启森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清醒,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俯身再次将唇贴了上去。一吻作罢,她的气息全乱了,他这才沉声开口:“因为想亲。”

    晚好瞪着他,眼底像是藏了几分孩童的委屈:“骗人,你又不喜欢我,以前从来都不会主动亲的。”

    唐启森怔了一怔。

    唐启森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待了有多久。或许这样的夜晚太宁静,又或许今晚发生了太多事,他忽然恍恍惚惚地记起了从前。

    他的确是很少主动吻姜晚好,就连少有的情-事,也绝对算不上温柔。记得他们结婚的第一天,他因为应酬喝了很多酒,可思绪绝对是清明的,明知道开始时她全身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摆弄,却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记得他进去的时候,她一直说疼的,可他也不舒服,被她箍得几乎要爆炸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哄了几句之后就继续了,当时她沉默地紧紧回抱着他,居然一声不吭。

    那晚他反常地失控了,平时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居然完全无效,一次次占有她,甚至用她最抗拒的姿势。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是真的沉溺情yu,还是带着自我厌弃的发-泄?

    总之他有些不知节制,而她竟然也无声配合着。

    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上班了,可没一会就接到了那女人的电话,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究竟有什么事,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她耗着?于是准备挂电话,她这才急了:“我、我还在流血,也有点疼……”

    她的声音就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幸好他都听明白了,可他忙得要死,于是说:“我让管家带你去医院。”

    这话却遭到了姜晚好的拒绝:“不用不用,你要忙的话,我自己去好了。”

    那会儿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寻常,一点点失落都感觉不到,以至于唐启森后来也常常忽略了太多事。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全都变成了一把刀,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唐启森想,姜晚好从小没有母亲,所以在这方面想必是迟钝又被动的,可他当时甚至没有温柔一点,也没耐心一点……

    她当时挂断电话以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去的医院?

    他极少会有后悔的时候,现在却渐渐地觉得很不是滋味,似乎以前看似不经意的东西,现在重新审视,全都变样了。

    究竟变得是时光,还是自己的心,已经不得而知了。

    ***

    晚好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是头痛加胃痛,她捂着额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一些事,可断断续续地怎么都无法串联起来。她的目光落在酒店的厚重窗帘上,这才如梦初醒般弹坐起来。

    “醒了?”门口传来慵懒的男声,唐启森穿着浴袍,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晚好的思绪飞快运转,在确认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再看向那男人时,却越加戒备了。这人平时也没少吃她豆腐,昨晚居然那么君子?

    唐启森光是看她的脸色也猜到这人在琢磨什么,扯起唇角冷笑:“你昨晚那副样子,我还真下不去嘴。”

    晚好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下,难不成还要谢他嘴下留情?

    “吃早餐,床凳上有新衣服。”唐启森扔下这句就走了,像是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就为了等她醒来似的。

    晚好拿着衣服跑去卫生间,照镜子时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里面那个蓬头垢面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女人,真是自己么?难怪唐启森都变柳下惠了。

    不过昨天她心情真的很郁闷,太想找个人倾诉了,可她的人生还真是孤单啊,居然都找上唐启森当倾听者了。

    晚好甩了甩头,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对对方说了许多从前的事,要搁平时清醒的时候,她一定是只字不提的。不过那人大概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当年都不在意了,现在怎么可能忽然就上心呢。

    她洗漱完毕,见唐启森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手里拿着今天的早报,他也已经穿戴整齐,手腕上的钻表在清晨的阳光里泛着耀眼的光。

    晚好打算直接去公司,可她此刻胃里早就空了,闻着一阵阵的小米粥香味,眼睛都直了。宿醉后最适宜这种清淡口味,那阵阵香气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全活了,可唐启森一向不爱中式早餐,她狐疑地看了眼那人,难不成是给她准备的?

    唐启森才不可能这么细心,所以一定是凑巧!

    “愣着做什么?过来。”见她发呆,他也只微微抬了抬下巴。

    晚好也不客气,坐在那端起粥碗就开始喝,唐启森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又说:“不用急,公司那里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本来喝粥喝的正香的人猛然就被呛到了,咳得一阵天昏地暗,晚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帮我,请假?”

    她几乎可以想象刘芬接到他电话时的精彩表情,以及此刻公司里满天飘飞的流言八卦……

    相比她的震惊,唐启森就从容多了,慢条斯理地将报纸一点点折好,这才看着她说:“放心,没人敢说什么,更何况也不是乱说,我们的确关系不一般。”

    “打住。”晚好急忙拦住他继续往下说,“咱俩关系太一般了。”

    唐启森顿了顿,也难得没有反驳:“你高兴就好。”

    晚好被他这话噎得半天都顺不过气来。

    吃完饭回公司,唐启森非要送她,晚好眼看时间已经赶不上了,反正顺路,没必要拘泥这个。路上想起来该给小曹打个电话问问北北的情况,这周小曹和她的班都被错开了,两人几乎见不上面。

    她在包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的手机,后来才记起昨晚似梦似醒间好像摔坏了?可摔坏之前,似乎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到了。”唐启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晚好说了声“谢谢”,下车之后,唐启森忽然又对她按了按喇叭。她回头看到他的车子停在一大排梧桐树下,枝桠料峭的街头,他微微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姜晚好,不管你信不信,我说重新来过是认真的。我有耐心,总能等到你回头。”

    晚好这会儿听着,心情居然都没有任何起伏,不管真假,她都不可能回头了。她朝唐启森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就往售楼部的方向走,可很快她的步子就停住了。

    因为侧前方,正站着风尘仆仆的周子尧。

    可,他不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补齐,抱歉晚了,因为在犹豫吃与不吃,后来觉得以唐先生的老谋深算,绝对不该这时候下手的,所以还请大家再忍耐下啦

    T

    T

    ☆、第二十九章

    周子尧气色不太好,脸上倦容很明显,眼底也隐隐拉满了血丝。他站在那沉默地注视着她,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双眼,可无端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晚好紧了紧手指,主动朝他走过去。

    “怎么忽然回来了?”

    “昨晚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空气都仿若被冻住了一般。周围有行人匆匆而过,晚好并没有紧张,坦白地回他:“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没发生。”

    周子尧依旧是那样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了她这番说辞。可如果这些年他当真了解她的为人,就一定不会怀疑。

    之前晚好想的很清楚了,等周子尧回来就对他摊牌,她从来都不是心思深沉的人,要在这人面前演双簧对她来说未免太难。虽然没料到会这么突然就见到他,还是主动提议道:“去喝点东西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周子尧显然也有话要对她说,点头同意了。

    唐启森的车倏地从两人身旁经过,车窗紧合,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是车身滑过时带起一阵冷冽寒风,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时候晚好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对周子尧说的话。

    两人找了间咖啡厅,这个点还没什么人,他们靠窗而坐,有阳光透过格子窗稀稀疏疏地投射进来。

    晚好盯着自己沐浴在阳光里的手指,踟蹰着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他会这样连夜赶回来,想必已经知道房子被买走的事,陈老板肯定都告诉他了,说不定连买家是自己也一并说了。

    可他却还是这样沉得住气,再开口时依旧不动声色:“喝了酒胃不舒服,别喝咖啡了。”

    这副关切的语气让晚好一阵难过,她不知道对方此刻的关心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明明这双眼如此真诚。

    她实在太笨,从来看不透这些,也越来越分辨不清眼下的一切,于是深深吁了口气,再也忍耐不了了:“房子是我买走的,你和陈老板私下接触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周子尧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可眼神没怎么变,他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我知道。”

    晚好等着他解释,却见他闭口不言,这让她错愕的同时,心脏不由沉了沉:“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对面的男人略作沉吟,再开口却是完全无关的话:“你主动问我,是想给我个机会告诉你,一切都是误会?”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说她天真也好,说她傻也罢,只要他说了她肯定都会相信。她始终相信自己这七年看到的这个男人不是假的。

    周子尧低声笑了笑,可那副样子看起来,却没有多少快乐的感觉。他看着她说:“姜晚好,你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已经有答案,却还要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欺骗自己,现实也不会改变。”

    晚好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子尧从不会这么淡漠地同她说话,更少有这么刻薄的眼神。

    ***

    他似乎很烦躁,在身上随手摸了几下才找到烟,以前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的,这会儿却丝毫没犹疑。

    周子尧将烟点上,这才抬眼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周身那层烟雾的关系,晚好觉得此刻怎么样都看不清楚这个人。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块地我早就看上了,还和人签了协议准备投资商品城。可惜,被你这么一闹,赔了好几十万。”他连语气都不一样了,沙哑中透着一股寒意,像是看着她都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晚好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明明上一秒还在门口等着他的男人,明明上一秒还关心她喝咖啡伤胃的男人,此刻却说着这么冷淡的话。

    周子尧吐了口烟,又幽幽说道:“真扫兴,如果你没发现这件事,我们说不定还能顺利结婚的。现在,游戏结束了。”

    “游戏?”晚好听到自己难以置信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

    周子尧依旧是藏在灰白的烟圈后,模模糊糊的样子,他竟然还低声笑了笑:“对啊,游戏。娶了你,唐启森就一辈子都成笑话了。”

    晚好觉得自己胸口一抽一抽地疼,那感觉太难受了,就好像有所期待的自己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丑。她选择信任他,而现实就是他微笑着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无非就是证明,她再次信错了人罢了。

    已经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晚好霍地站起身,想了想又回过头正视他:“周子尧,你真让我恶心。”

    晚好走的很快,背影马上就消失在了马路对面,周子尧在原位坐了很久,直到侍应过来询问:“先生,还需要别的吗?”

    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忽然又点头。

    侍应狐疑地盯着他看,周子尧指了指面前晚好的位置:“给我一杯和她一样的。”

    “啊?”侍应虽然奇怪,还是依言这么做了。

    周子尧靠着身后的椅背,看着面前早就空了的座位发呆。

    ***

    晚好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有个地方空空的,她从小除了相依为命的父亲之外,几乎没什么亲人朋友。后来认识了石晓静,可因为出国之后也断了联系。在学校她努力和人相处,争着请她们吃饭,同学生日也一定记得送礼物,可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依旧瞧不上她。

    她不在寝室的时候,大家都以嘲笑她为乐,她的主动示好被说成是阿谀奉承,她的豁达被说成是没心没肺、胸大无脑,暴发户的女儿、卖猪脚起家的,各种难听刺耳的标签。

    她常常想不明白,父亲兢兢业业起早贪黑,难道赚来的钱就比谁低一等吗?可她在那个随处可见富二代的私立大学里,永远是被歧视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她认识了周子尧,那个男人的温厚儒雅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这样的友情,一起经历了漫长的七年,到最后晚好都分不清这是友情还是亲情。可她自己知道,她心里非常在意这个人。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