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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站起来试图与祁嘉理论,可是不论中文英文都没有从祁嘉那里讨到半分便宜,最后只得悻悻地摔门而去。

    路白菲则在一旁听完了全程,包括

    Ethan

    说的那些诸如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你答应我去酒吧还装什么清纯”

    一类的话。如果不是祁嘉竭力将他拉住,路白菲根本不会轻易放走

    Ethan。

    房门重重关上,一片狼藉的室内倏然静了静。

    祁嘉有点不敢去看站在身旁的路白菲。过去的几个星期,他一直没和

    Ethan

    断过联系,总有意无意地吊着对方,私心或是要利用

    Ethan

    这个追求者的。如今目的达成,路白菲也该猜到了他的用意,祁嘉心里发怵,小声地叫,“哥,你没事吧......”

    一面伸出手,想要去牵住路白菲的一只衣袖。

    忍无可忍的路白菲在他触到自己的手背皮肤的一瞬突然将他抓住了,在祁嘉有些惊慌的低呼中将他一下反压到墙上,开始不由分说地吻他。

    他吻得很凶,因为收敛不好力道也把祁嘉弄得很痛。

    他吃醋、嫉妒,对这种难堪的局面感到愤怒又无能为力。

    他明知道祁嘉是故意为之,却也不能怪他。

    他太清楚祁嘉的这一套把戏。他爱的这个人,是个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偏执狂,是个表面孤独又冷淡、背地里却要把人碾碎了掏心掏肺的病态作精。

    可是路白菲真的太爱他,就算这份爱情被敲碎了,一寸一寸扎在路白菲身上,他也想要忍痛爱下去。

    他对祁嘉说,“以后别这样了嘉嘉......

    别用这种方法考验我......”

    “不要再答应别人出去,不要接受其他人的花,不要这么理所当然地做这种伤人的事......”

    路白菲说到最后,气息似有些不稳,声音也有点发颤。祁嘉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路白菲,神思却有些恍惚了。

    那么优雅又干净的一个人,刚为祁嘉动手打了架,身上沾污了大片的酒痕;明明有着很好的教养,却因为爱上祁嘉而变得这样狼狈不堪。

    祁嘉的内心忽然获得奇异的满足感,他又想起了自己常做的那个梦。

    路白菲撑伞等在雨中,等了太久。而祁嘉就站在他身后,不出声,安静看着他,也不会让他离开。

    祁嘉突然抱住路白菲,开始回吻他,手下撕扯着他的衣服,胡乱地去扒他牛仔裤的扣子。

    路白菲觉得祁嘉疯了,谁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做爱!?

    他们应该冷静下来,应该聊一聊,以确保今天这种荒谬且混乱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可是祁嘉不同意,他眼眶红红的,嘴唇不肯分离,深吻间发出让路白菲难以招架的呻吟,要让他抱着自己去沙发。

    他们有好些天没见了,擦枪走火一点就着。

    祁嘉不停地诱哄着路白菲,“我们现在做了...

    我就原谅你......”

    路白菲就算有错,也不该用这种毫无理智的方式弥补。何况祁嘉才是错得更离谱的那一个。

    或许是年轻本身就带有某种不能抵抗的原罪,当路白菲最终还是抱起祁嘉,把他扔在沙发里,又与他厮磨在一起,这一刻他们以为的亲密无间最终却将演变为一条无法弥合的裂痕。

    路白菲的妥协、路白菲的迁就,还有他为祁嘉一降再降的恋爱底线,只是满足了另个人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那个曾经在歌唱比赛的决选前夕,要他选择参赛还是分开的恋人,在这一回的纷争中得到了食髓知味的快感,确认了路白菲的害怕失去。于是就在短短数周后,他又以几乎同样的方式向路白菲提出了分手。

    而这一次的起因,是路白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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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生日见面会。

    以路白菲如今刚刚出道的新人的身份,顺应公司的安排,举行一场与歌迷互动的生日会,显然是不可避免的。

    路白菲事先安抚好了祁嘉,答应当天活动一结束,就赶在十二点以前到家,再和祁嘉单独庆生。

    祁嘉勉强算是答应了。他自小埋头学习,除了休闲时间玩玩游戏,此外是个很少了解娱乐圈生态的人,对于粉丝间的各种痴狂行为也缺乏全面认识。以为见面会就是路白菲在台上唱唱歌,和粉丝打个招呼,此外也没往深处去想。

    这次的见面会由于现场名额有限,也同步开通了现场直播。祁嘉本来是不愿多看的,可是这天毕竟是路白菲的生日,他按捺不住对恋人的想念,到了直播快结束前的十分钟,还是点了进去。

    现场的气氛经过前面几个活动环境的升温,此时已炒得十分热烈了。有位歌迷抽到了幸运号码,站起来念了一封自己写给路白菲的信,又在信的末尾亲昵地叫了他

    “老公”。

    路白菲听后立刻制止,说,“不能这么叫。”

    场下旋即爆发出起哄的笑声,更多的年轻女孩开始此起彼伏地冲台上喊着,“老婆,老婆,你好美!”

    这本是粉丝见面活动里最稀疏平常的互动,被粉丝叫过

    “老公老婆”

    的艺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可是祁嘉哪里能接受这种调笑,他看了没几分钟,就从直播间退了出来,撑着书桌呆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胃里不知被什么东西肆意翻搅着,整个人都不好受了。

    眼前的景物变得摇晃模糊,恶心欲呕的冲动愈发强烈,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冲进盥洗室,伏在洗手台边呛咳了好久,耳边全是那些欢快的笑声和亲昵的称呼,怎么也挥之不去。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从盥洗室走出来,发丝滴淌着水,眼神也冷黯了许多。

    他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点开与路白菲的对话框,摁下了几个字发送了出去,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见面会还算准时结束了,路白菲没顾得上卸妆,就匆匆从助理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想要第一时间联系祁嘉。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来自祁嘉的未读信息,只有短短八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

    路白菲,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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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白菲,你贱不贱呐

    作者有话说:还请大家在评论

    “救命”

    时也投一点海星鼓励一下总是忍不住要写虐文的我...(捂脸

    提分手这件事,就好比大呼

    “狼来了”,连续叫上几次以后效果递减,而且极有可能一语成谶,最终真的形同陌路。

    祁嘉或许将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但此时他还拿捏着路白菲的痛处。

    路白菲一见信息就慌了,为了不再耽搁时间,只能佯装自己胃痛发作,让助理尽快送他回家。

    祁嘉所住的酒店公寓里一片漆黑,路白菲把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祁嘉不在家里。路白菲再拨打他的手机号码,却听见熟悉的铃声从床边响起。

    祁嘉为了不让他找到自己,没带手机就出了门。

    路白菲一时间简直无计可施。最后他匆忙换了一套私服,戴上渔夫帽和口罩遮挡面目,又去地下车库开上自己的车,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入夜的城市里四处寻找祁嘉。

    他去了附近的几间酒吧,像个傻子一样挨桌挨桌地看人,差点没被护场的保安轰出去;又去祁嘉喜欢的几家夜宵糖水店找了一遍,跟店主描述祁嘉的样子,得到的回应仍是没有来过。

    棠城新区这么大的地方,路白菲从深夜一直找到凌晨,找得精疲力尽,一度蹲在街边,感觉几近崩溃。

    最后他实在没辙,只能把已经去过的地方再找一次,终于在财大附近的一间民谣吧里看到了和几个同学转场喝酒的祁嘉。

    棠城此时已是深秋了。祁嘉穿着一件宽松开衫,微卷的头发半遮着脸,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

    他一手撑头,一手扶着装酒的玻璃杯,眼微微眯着,正跟一个过来搭讪的女孩聊得起劲。

    民谣吧里灯球晃动,路白菲隔着交错人影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一下落回了原处,可是脚下却完全不想动了。

    他曾经以为,爱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耗尽的。

    就算有爱得热烈与爱的平淡的时期,但爱始终都会在的。他们也会永远牵着手,眼里装着彼此,奔跑过汹涌的青春,爱过漫长的中年危机,直至老去。

    但是这一刻,路白菲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站在与祁嘉相隔不过五六米的地方,看着祁嘉与别人畅谈,又看着祁嘉点了一个

    888

    元的花篮送到了台上。不知是多久之后,祁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眉心似蹙了蹙,手里的酒杯放下了,而后慢慢转回头,看向几步开外的路白菲。

    路白菲找了他一整夜,祁嘉此时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眼里似有深深的倦意。

    祁嘉没想到他会找到自己,一时愣了愣。路白菲走上前,一手撑着吧台,一边将他半护在自己怀里,低声说,“好晚了嘉嘉,回去吧。”

    这时已过了零点,路白菲来到了他二十二岁的第一天。

    二十二岁其实还很年轻,大都数人仍在校园里做着一些傻缺中二的事,在当单身狗或者谈一场二五不着的恋爱,在找工作或者继续心安理得地啃老。

    路白菲因为认识祁嘉,与他相恋,而度过了跌宕起伏的一年。

    祁嘉与他离得很近,喝醉的大脑已然有些沉钝,可是心绪仍然很敏感,甚至因为路白菲的突然现身而变得更为脆弱。

    他不是不爱路白菲,相反他爱得太深切,爱得令人无力招架,才在现实的困顿里频频地伤人伤己。

    祁嘉的心里仿佛有两个人格总在交战,一个劝他好自为之,别再继续作死;而另一个怂恿他肆意挥霍,把路白菲的耐性与宠爱全部耗尽,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善终,路白菲也再无力去爱下一个。

    祁嘉亲手掘出一处坟墓,那里面葬着他自己,也葬着另个人的全部热忱与真心。

    台上的乐队演到了副歌激荡处,民谣吧里一片齐唱,气氛好得不行。

    吧台的这个角落却笼着些微的暗影,像一团乱麻似的心结,无处下手拆解。

    祁嘉坐在高脚椅上没有动,路白菲又掏出了皮夹和手机,说,“你请同学来了?我去结账,我们走吧。”

    路白菲是知道祁嘉的,钱多得仿佛烫手,一群人出去玩乐,一般都是祁嘉买单。

    祁嘉见他这样替自己周全,心里反倒有了怨念。他仗着酒意上头,心火也起来作祟,突然推开路白菲,避着他的视线。说,“已经分手了,你还找过了做什么。”

    用的是最平淡的陈述句,说的仿佛就不是伤人的话。

    路白菲本来不想提起这桩事,只当是祁嘉使了一回性子,接回家就算过去了。偏偏祁嘉不依不饶,一副要跟他坐实了分手的样子。

    路白菲面颊绷紧了一下,似是暗自咬了咬牙,可是仍然没有发作。

    他刚忙完连轴的工作,此时累得连声音都哑了。民谣吧里座位拥挤,空气流通不佳,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遂把口罩往下压了一点,又说,“我们回家再说,我先去结账。”

    祁嘉扎出去的一把利刃,好像埋在了豆腐里,软绵绵地没了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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