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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但祁嘉没有立即拒绝,只说,“好啊,哥。”

    路白菲把手里的渔夫帽扣在祁嘉头上,走去路口打了一辆车,又让出租车多开了十余米停在祁嘉跟前。他把祁嘉带到临近高铁站的一间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给他点了饮料和小食。祁嘉很聪明,只字不提家长层面的那些糟心事,只是低着声和路白菲聊天,问他在宁城有过的生活轨迹,了解他的童年、他的初中高中,他和本地的朋友同学们常去游玩的地方,诸如此类的寻常话题。

    两人在咖啡厅里没坐多久,祁嘉就开始出现中暑的症状。他面色潮红,因为眩晕而撑着头,双眸似泪未泪的,看着让人心疼。

    路白菲陪他在卡座里待了很久,又请服务生去买了藿香正气水回来,后来也没再提要让祁嘉独自乘车的事。

    这天傍晚,他们一起上了开往棠城的高铁。整个商务舱就他们两名乘客,祁嘉戴着路白菲给他买的口罩,蓄长了的额发稍微遮着眼,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列车在广播以后平稳地驶出车站,祁嘉靠着椅背,说,“哥,我睡会儿。”

    路白菲今天话很少,捏了捏他的手,“嗯”

    了一声。

    有了路白菲陪在身边,祁嘉心里踏实,积攒多日的困意这时全涌上来了,不多一会儿他就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路白菲拿了手机,走到两截车厢之间给父母打电话。

    白莎的号码没人接听,他又给父亲打了两次,路康最终接了,问他在哪里。

    路白菲看着不远处偏头睡着的祁嘉,说自己在去棠城的高铁上。

    手机那头的路康沉默了几秒,问他,“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妈妈生气。”

    路白菲心里不好受,还是应道,“是。”

    他转而又想,这种对恋人和伴侣太好的基因也许就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他始终没办法对祁嘉置之不理。

    路康也没再讲什么别的,或是因为对儿子太过失望,最后他只说,“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有责罚,没有呵斥,也没有重话了。

    路白菲曾经是个顾家而孝顺的好孩子,时至今日仍然是。父母对他的态度令他自责难安,慢而深地切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让路白菲喘不过气来,甚至无法面对自己。

    他和祁嘉在深夜回到了酒店公寓。因为有专人打扫,屋内收拾得一如既往的干净,好像前些天的兵荒马乱都没发生过。

    祁嘉没有主动地亲近路白菲,他知道对方情绪有些低落,就连对自己的温柔里也透出一丝少有的哀恸感。这让祁嘉的内心产生了某种无法描述的满足,因为这个不自知地、却又甘愿被他折磨的爱人而变得难以控制。

    祁嘉先洗了澡,躺在床上。过了半小时,路白菲才进入卧室。

    他穿了一身干净的

    T

    恤和休闲裤,单膝压上床垫,同时关掉了床头灯,然后在祁嘉身边躺下,伸手抚了抚他的前额,确认他没有发烧。

    祁嘉在黑暗翻了个身,与之相拥。路白菲将祁嘉搂得很紧,头埋在他颈间,没有说话,无声却胜于千言万语。

    祁嘉亲吻他的额际,吻了很久,才说,“我爱你,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然后抓着路白菲的头发,迫使其抬头,又与他紧贴着双唇,厮缠深吻。

    前半夜他们没有做,祁嘉身体虚弱,伴随有轻微咳嗽,路白菲不忍心弄他。加之刚从宁城回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路白菲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后半夜祁嘉醒了,摸着躺在身边的人,看着他在黑暗中的侧影......

    祁嘉慢慢攀过去,开始吻路白菲的下颌、吻他的喉结。

    路白菲睡得不深,旋即就醒了,半睡半醒地任凭祁嘉撩拨了一会,也激起了他体内的一点邪火。他突然扣住祁嘉的肩,猛地将他压回床上,什么也没说,就开始半啃半吻地在祁嘉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他一直是在床上温柔体贴的恋人,少有这样粗暴的时候。后来他对祁嘉说,“是你自己要来的,那你好好表现吧。”

    然后扣着祁嘉的腰,将他摁坐在自己身上。祁嘉根本躲不开,呻吟求饶也没有,一边动一边哭。

    这样的位置是他最怕的,入得太深,像要将整个人撕开似的,祁嘉很快就有些神思恍惚,不受控制的眼泪落在路白菲肩上。

    路白菲背靠床头坐着,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欲望的痕迹不重,却好像压抑着什么不能言明的痛,他又伸手去揉祁嘉的脸,问他,“哭什么,没让你舒服么?”

    祁嘉心知对方已经洞悉一些事了,不是全被蒙在鼓里,心里却为这样的相互折磨和路白菲表现出的最大限度的忍耐退让,而觉出一种异样的快感。

    最后祁嘉几乎是快要晕过去了,路白菲才压着他发泄出来。在祁嘉浑身脱力地跌落会床上时,路白菲及时将他搂住,贴在他耳边,哑着声,慢慢地说,“对不起,嘉嘉。”

    爱是真的,所以歉意也那么深切。

    很多年后,祁嘉在信号不佳的广播电台里听到了路白菲熟悉又带陌生的声音,唱的是他那一首占据歌曲榜榜首长达六个月的大热单曲。

    在副歌段里有一句歌词,“......

    爱到分崩离析,爱到众叛亲离,爱到无能为力。”

    不同于其他歌手的情歌,路白菲始终唱得平静,没有咬牙切齿和撕心裂肺,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从一段激烈回忆里冷眼走过。

    后来的祁嘉也知道后悔了,知道有些伤害是难以复原的,知道如果人被伤透了,终究也会离开。

    但此刻他拥有的,仍然是一个完整属于他的路白菲。愿意为他放弃,对他包容,甚至毫无缘由地成全他的这份令人窒息的爱。

    30

    你的天空如果等风起

    作者有话说:因为祁嘉的插手,路白菲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偏离。

    他原本应该在大四进入家族公司实习,接触制药产业的各项流程,或许再读一个在职的研究生学历,而后脚踏实地从公司中层做起,积累足够的人脉和经验,在恰当的年龄进入管理层,最终接任父亲路康的职位。

    然而因为一场义无反顾的恋爱,这一切都变了。路白菲不必再履行对家人的承诺,不必西装革履地出入办公室,他回到了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身份,面临着继续求学或毕业求职的选择。

    到了大三的暑假才决定读研显然为时太晚,但路白菲觉得仅凭一张大学文凭在自己这个专业是没有什么求职前景的,他还是决定冒险搏一把考研。

    就在他全力以赴准备投入复习时,录音棚的老板靳鹏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让去一趟店里,至于具体是什么事,靳鹏有点神神秘秘的,不肯在电话里透露。

    路白菲虽然摸不着头脑,第二天还是骑着自己的小电摩去了一趟乐器行。

    周一上午的店里没什么顾客,只有靳鹏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柜台边的皮沙发里抽烟聊天。路白菲出门这趟穿得挺随意,T

    恤牛仔裤和一双夹脚凉拖,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学生。

    他走到靳鹏跟前,靳鹏招手让他坐,又立刻对坐在身边的男人说,“这就是小路,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学生。”

    然后他转向路白菲,说道,“这位是浪潮娱乐的经纪梁雄,他前几天刚听过你的几个

    demo,对你很感兴趣。”

    路白菲先是愣了愣,问,“什么

    demo,我没发给过你吧?”

    靳鹏把手里的烟摁熄了,说,“祁嘉给我的,说是你最近写的几首新作。”

    路白菲有点疑惑地笑了笑,他刚回棠城不到一周的时间,没有听祁嘉提过这件事,一时间也感到困惑不解。

    坐在靳鹏身边的梁雄适时递来一张名片,路白菲接在手里,看到名片上印着的几个烫金的字:浪潮娱乐,艺人经纪,梁雄。

    “是这样的,同学。”

    梁雄人长得高大,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话却说得很圆滑,像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很久的人。

    他是来邀请路白菲参加一档即将开播的唱歌选秀节目,并想请路白菲作为第四期的素人踢馆选手登场。

    近些年的综艺节目竞争趋于白热化,观众的口味也愈发挑剔。这档节目开办至今第五年了,从最初的声势浩大到如今的夹缝生存,目前正在寻求赛制的多样化以增加选秀的看点。

    不料录制在即,先前谈妥的踢馆选手突然转投了另一档明星选秀。为了不让节目开天窗,梁雄等人不得不四处掌眼新人。正巧他与靳鹏熟识,就这样在靳鹏的人的合照,灯光太乱,照得人面目恍惚。这时一见着本人,梁雄才发觉自己挖到宝了。路白菲人靓条顺,从店门口走到沙发边的区区几步,已经让梁雄看出了未来之星的潜力。

    他把选秀比赛的号召力天花乱坠地吹捧了一遍,没想到路白菲听后摇了摇头,说,“谢谢你,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拒绝得如此干脆,这是梁雄完全没有料到的。

    此后的两三天里,梁雄给路白菲打了多次电话,也画了无数的饼,许诺他可能通过比赛获取的名利双收。然而他把路白菲想错了,这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也不想通过什么造星计划一夜成名。

    优渥和家世和从小惯见的追捧,让路白菲对于出名获利并无太多渴望。他总是客客气气地听梁雄说完,又客客气气地挂下对方的电话。梁雄在他那里反复碰钉子,一时间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直到一周后,犹不死心的梁雄抱着再试最后一次的想法联系路白菲,没想到这一回对方竟然松了口,说要先看看合约再做决定。

    梁雄对他的态度转变直呼惊奇,忍不住刨根究底,“是靳鹏劝你答应的?”为了劝服路白菲,这些天里梁雄也没少去拜托好友靳鹏。

    路白菲在电话那头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淡淡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想看我在台上唱一次歌。”

    这位朋友自然只能是祁嘉。

    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时,渺小的个体就犹如洪流中被裹挟着的微小沙砾,无法抵抗也无从预知。

    路白菲大三这年的暑假,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因为投身一场狂热的恋情,也因为祁嘉的占有欲和操纵欲,他的未来逐渐走向一个迷幻的前方。

    祁嘉竭力劝说路白菲参赛,一来是想为他热爱音乐的青春留下一些回忆,二来是想借由参加选秀,进一步制造他与父母间的矛盾。

    回到棠城后,路白菲还没有从与父母缓和关系的期待中摆脱出来,他仍然每隔几天给母亲发些信息,每个周末往家里打电话。

    白莎和路康都不是铁石心肠的父母,何况面对路白菲这个家中的独子,他们也有各种牵挂。

    祁嘉看在眼里,表面不说什么,暗地里却如坐针毡。

    上一次是祁嘉以自己中暑不适为筹码,将路白菲带回了棠城。这样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生病的对象变作路白菲父母之中的一人,结果又会是什么?祁嘉不再深想。

    他以为让路白菲去参加一个为体面家世所不齿的流行音乐选秀比赛,让路白菲的父母眼看着儿子脱离了管束,或将终止这一切,也能使路白菲彻底摆脱父母的影响。

    殊不知祁嘉算尽了人情世故,却没有从中算到他自己的结局。

    路白菲很快被梁雄带去电视台见到了节目组的其中一名制片,三个人坐下来开谈不久,那个看起来有些刁钻的女制片就要求路白菲剪短头发,并直言他的长发造型不合时宜。

    可是路白菲答应过祁嘉,头发一定不会剪。

    于是他态度礼貌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想剪短发。”

    这个制片见惯了各种低三下四的选秀学员,没想到表面看着斯文俊秀的路白菲是个这么刺头的人,一下就有点冒火。而后再与之讨论选歌,路白菲又坚持要唱原创,制片的脸色便愈发难看起来。

    这档节目创办至今已到第六届,几乎没有歌手依靠原创作品突围或踢馆成功,加之制片没听过路白菲的现场,凭借经验判断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根本没有潜力可言。最终还是在梁雄的反复推荐下,直至选秀已经临近开播了,路白菲才接到节目组的电话,通知他去替补一个踢馆的名额。

    而他踢馆的这一场,面临的是竞争最为激烈的两支战队。如果不出意外,路白菲很大概率会成为唱完一首歌就将默默离开的炮灰学员。

    他只去过两次现场,和乐队老师有过总时长不足一小时的磨合。不同于其他学员的踌躇满志以及受到工作人员的各方照顾,路白菲独自一人坐在台下等了好几个小时,带去的一本考研单词他看了半本,其余时间就蹲在后台观摩现场彩排。

    这是他第一次带上耳返演出,第一次适应多台机位,第一次感受立体音话筒,第一次亲临

    5.1

    环绕音的现场。他适应得很快,乐队老师对他印象颇佳,但现场几乎无人在意他。不单节目组没有对他抱有期望,就连路白菲自己,也只是把这次登台当做一段经历而已。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录制的当天发生了一些意外,路白菲原定踢馆的那名学员提前出局了。按照车轮战的赛制,他踢馆的学员只能往前顺移,变为一位夺冠热门的人气学员。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路白菲穿的是一件没有任何品牌

    logo

    的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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