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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broadens

    my

    world

    outlook,这个

    “outlook”

    不太恰当,如果用

    “worldview”

    会更好一些。”

    路白菲听他说完,倒也很大方,说,“这个文档里还存了我其他几篇真题作文,都是最近写的,你也帮我看看吧。”

    然后趁着祁嘉坐在电脑前一脸认真地帮他纠错,舀了些肉菜在他碗里,再端到他跟前,劝道,“边吃边看。”

    祁嘉拒绝不了这种润物无声似的温柔,就算没有胃口,也接过碗开始慢慢进食。没过一会儿,路白菲又得寸进尺,扩大了管辖权,走过来阖上笔电,说,“吃完了再看。”

    祁嘉就这么被他变相地哄着,吃了一小碗米饭搭配肉丝煎蛋。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的确会增加一个人的好情绪,祁嘉从沙发里起身,和路白菲说

    “谢谢”

    时,一张略显冷淡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路白菲让他继续回房休息,又说,“下午我要去趟录音棚,临时有个活。”

    祁嘉好像没料到路白菲会这么说,那一瞬间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懵然。路白菲又补充道,“估计要比较晚才会回来。”

    他一说完

    “回来”

    两个字,祁嘉像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你忙你的。”

    路白菲把用过的碗筷收进厨房,又在里面洗洗刷刷了十几分钟,再出来时祁嘉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路白菲走到茶几边,低头看了一遍祁嘉帮他修改的作文。

    路白菲的英文水平并不差,两年前考四级是在基本没有复习的情况下拿了

    640

    分,但是经由祁嘉调整后的作文,换发出一种精炼优雅的语感,减少了非母语写作者常见的生硬造作,语序和修辞变得流畅自然了许多。

    路白菲不由得想,祁嘉这个人,傲还是有傲的资本。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给几篇应试教条的八股文注入了改头换面的灵气,想必他在专业上的能力更为惊艳。

    后来路白菲挎着背包出门,祁嘉披着一件粒绒外套一直跟着他走到门口,脸上有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祁嘉并不是一个惯于伏低做小或故作可怜的人,路白菲心里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那个在家庭合照上毫无笑容、眼神凌厉的高中生,所以见到他流露出对于自己的依赖不舍,也有点心疼;另一方面大概是真心把祁嘉当作自家弟弟了,没有多想就揉了揉他的头,说,“有事给我发信息,我可能看手机不及时,但是忙完以后会回你的。”

    祁嘉点头说

    “好”,任由路白菲揉头三秒。

    直到路白菲拿开了手,说声

    “走了”,继而将门带上,祁嘉又在紧闭的门边站了片刻。

    路白菲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了,祁嘉暗忖。随即涌起一丝丝雀跃。

    他以为他们之间要达到

    “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的过程会像温水煮青蛙,来得煎熬且漫长,没想到才两天时间,就能让路白菲对自己作出一点回应。

    祁嘉拖着虚软的脚步回到卧室,两手撑在床沿边,呆坐了很久。路白菲在这套公寓里进进出出留下的影像,又浮动在他眼前。

    祁嘉是聪明又尖锐,甚至偏执利己的,少年时期的一些经历让他对社交缺乏信任,更愿意以自己擅长的能力对抗这个世界;而路白菲那样温润优雅,时常表现出一种超龄的成熟,他的存在就让祁嘉觉得心安。

    祁嘉想得累了,慢慢往下躺倒,闭起眼睛继续惦念路白菲,同时在心里嘱咐自己一定沉住气,不要早露端倪。利用路白菲的同情心,利用他们之间的种种联系,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鹏哥这次扔给路白菲的是个比较棘手的活,虽然报酬也开得比平时多一倍。路白菲和另一个棚监老师守着一支本地经纪公司准备打造的偶像小团队,为一支单曲一连录了六个小时,嗓子都说哑了,才勉强完成副歌的部分。

    中途他走到录音棚外喝水休息,也掏出手机查看消息。已到傍晚七点了,祁嘉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路白菲反倒有些放心不下,去了一条,问祁嘉:晚饭吃了吗?

    祁嘉回得很快,附着一张照片,是把中午没吃完的番茄煎蛋和米饭煮在一起了,看着红澄澄的一碗,好像挺有食欲。

    “......

    吃了,哥,你吃了吗?”

    祁嘉发的是语音。他那边独自在家,背景安静空旷,声音也轻缓,又带着一点沙哑。

    路白菲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听完以后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牵挂,鬼使神差又听了一遍,才回复了一条语音:我还没吃,你先休息着,我大概十点到家。

    稍后进行的修音工作虽然琐碎磨人,但好歹是不用听那群小孩鬼哭狼嚎地唱高音了,路白菲扛着倦意修了几轨,觉得大概能听了,混音的工作就交由另一名老师完成。

    他背着吉他离开了录音棚,骑上自己那辆二手电摩先去买些宵夜,然后在二月的深夜里迎风骑了几个街区,接近十一点才回到祁嘉的公寓。

    祁嘉没睡,在给他等门,这是路白菲没有想到的。

    客厅就开了一盏落地灯,别的房间都暗着。祁嘉倚在沙发里看电脑,路白菲输入密码进门,站在玄关和他对视。

    祁嘉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声音慵懒,说,“我正想给你打个电话。”

    路白菲顺手摁开了门廊的灯,把整片客厅都照亮了,然后走过去站在沙发边。

    他是想说点什么的,比如自己带了宵夜、或是今天录音棚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但视线不经意落在祁嘉那片雪白的肩颈处,滑到嘴边的话突然全忘了。

    祁嘉穿的睡衣仍旧只系了两颗扣,他这会姿态懒倦地倚着沙发,领口就垂落得很低。清晰匀称的锁骨露出来了,前胸也敞开了一点,路白菲觉得再看不妥,连忙转开视线,说,“你退烧了么?去穿件厚点的衣服。”

    祁嘉坐着没动,笑说,“室内有恒温设定,不冷......”

    话音未落,被路白菲扔来的外套给遮住了。

    祁嘉心思既有深沉的时候,却在这种微妙的契机下,反而觉察不出二人之间的暗涌。到底他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天真也在所难免。

    他只注意到了路白菲背后的吉他包,坐直起来,问,“那是什么?你的吉他吗?”

    路白菲取下吉他包,靠在沙发腿边,说,“鹏哥的乐器行新代理了一个国内的吉他品牌,让我带回来试试手感,看好不好用。”

    祁嘉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仰起头来眼神很亮地望着路白菲,“你弹给我听听吧?那天在

    KTV

    我们提前走了,我都没能听你唱一首歌。”

    他的期待是真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向往。

    路白菲忙了一下午一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时却没说别的,就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了,拉开吉他包,取出吉他抱在怀里。下午在录音棚时他已经调过弦了,抬眼问祁嘉,“你想听什么?”

    祁嘉根本不挑,凑近了坐着,说,“你随便弹吧。”

    路白菲想了想,左手低低地拨动一组

    a

    小调分解和弦,两个六拍过后,他干净沉郁的声线在屋内响起,“也许很远或是昨天,在这里或在对岸,长路辗转离合悲欢,人聚又人散......”

    这是几年前一部大热国产电影的主题曲。祁嘉当时身在国外,并未看过电影,也没有听过这首歌。路白菲刚唱了第一句,祁嘉就凝住不动了。

    路白菲穿着一件短袖

    T

    恤,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线条,因为在录音棚忙了大半天,他的头发已经扎得乱七八糟,那个清丽美人的形象被颠覆改变了,反而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英气。

    祁嘉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么惊艳的歌声,更没想到路白菲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这么俊朗迷人。他身上搭着路白菲的外套,两手抓着身下的坐垫,望着路白菲,听他唱

    “跳动心脏长出藤蔓”,又听他唱

    “跌入灰暗坠入深渊”,觉得声声句句都是在唱自己一颗跌宕起伏的心。

    直到路白菲突然停住了,一只手伸过来,捏着祁嘉的下颌,无奈笑着,说,“祁嘉,哭什么啊...?”

    祁嘉才发觉自己竟已潸然泪下。

    记忆里他有七八年都没哭过了。一滴眼泪代表着多少惊鸿一瞥的情动,这一刻就滴淌在路白菲掌心里。

    9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说:小路心软了

    祁嘉低头笑了笑,在路白菲收手的一瞬,突然捏住了他的腕。

    “我才知道......”

    祁嘉又抬眸看向路白菲,慢慢地说,“那些歌唱节目的观众反应,也不都是演的,你一开口我就很心动。”

    路白菲愣了一下,祁嘉把对他的喜欢说得这么坦率直白,反而不能叫他起疑了。

    路白菲只能把

    “心动”

    这个词当做一种由衷的夸奖,笑说,“这么好啊,我有点受宠若惊。”

    祁嘉的手垂下了,改抓着路白菲的外套。外套上渗出淡淡烟味,估计是被录音棚里其他抽烟的老师染上的。祁嘉这时忽然想到,路白菲身边的朋友,还有日常生活的社交圈,似乎都倾向于结识比他年长的人。

    路白菲这个人,心里是有个属于自我的世界的。那个世界表面看来不露声色,下面却波涛暗涌。祁嘉距离他越近,越觉得沉沦入迷。

    “这歌好听,唱完吧哥。”

    祁嘉说。他想在歌声里再靠近对方一点。

    于是路白菲继续弹唱主歌和副歌之间的过渡段,吉他的伴奏减弱了,他的哼唱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往祁嘉心里渗透。

    一曲唱毕,祁嘉毫不吝惜鼓掌,随即感叹,“你怎么会选择去读化学系?太遗憾了。”

    路白菲拿开吉他,靠在扶手边,轻描淡写地说,“父母不支持,我也不想他们为难。”

    这个理由俗套,又很真实,几乎是所有中国家庭都会有的代沟与分歧。祁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在路白菲也没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伸手把宵夜盒子拿过来,问祁嘉,“我带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两样卤菜,你也吃点吧?”

    祁嘉不饿,可是仍然说

    “好”。路白菲掰开一双筷子,递给他之前还把筷子头蹭了蹭,磨掉上面的毛刺,然后又盛了一碗粥放在他跟前。

    祁嘉整个人还陷在刚才路白菲唱歌带来的那股后劲儿里没有缓过来,先听路白菲讲了一些录音棚里的事,而后按捺不住,又问路白菲,“你平时会上台表演吗?比如在酒吧里驻唱什么的?我想去听......”

    路白菲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随意哼唱两句就收获了一枚小迷弟,笑着说,“下周末我们学校有个英语周的初赛,化学系那帮哥们儿又临时抱佛脚,让我用吉他弹唱应付第一轮,你要有兴趣就来吧。”

    祁嘉听了很兴奋,连说了两次,“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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