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孩子,”太太看着手机。这角度奇特,其他人都看不见,女人只是在笑,“致远从小就是个很有爱心的孩子,关心同学。那些疾病慈善基金,每年他都捐几千万——”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把这照片转给我,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夫人把手机递了回去,神色和蔼,“这是李局发给你的?J市派出所的李局?”
“是啊是啊。”区域长陪着笑,“说那晚上小林总去了,中心医院的王书记和李院长也有亲自去看望,也不知道谁拍的照片——”
0110
110.林致远你别管我
110.
谁拍的照片,那不重要。
那边高层齐聚,喜气洋洋,这边碧荷拿着电话给梅子解释了一番林致远是上门来看望她的朋友。然后她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一边。葱已经剥好了就在餐桌上,碧荷看了一眼,让男人拿进来洗了。
正在遥远的地方众人嘴里被夸上天的男人老实的拿着葱进了厨房,那让无数人家破人亡的手指此刻拿着几根葱在厨房冲水,他抿着嘴站在她身边,高高大大的,水流冲过他的指尖,看起来很不熟练的样子。
男人都这样,碧荷看了一眼想。以前陈子谦——也是这样的。不喊他做事他就不做,天天就知道坐着等吃饭。
哪个男人都一样。
不能要求太高。
只要听使唤,就行。
大厨做饭,三五下已经搞定。中午阳光热烈的时候,碧荷的饭菜已经上桌。蘑菇还在锅里熬着汤,碧荷盛好饭,喊他坐在饭桌边,桌子上甚至还有佣人摆放着的鲜花。
“开吃吧。”她端起碗。
多一个人吃饭好像真的没那么冷清。她炒了花蛤,回锅肉,青菜,锅里还熬着蘑菇汤。冰箱里其实是有酸肉的——她说过的,这辈子她都不想吃酸肉了。
男人端着碗也在吃着,一口,又一口,慢慢的咀嚼,咽下去了。
“碧荷你做的饭真好吃。”他赞美她。
梁碧荷亲自给他做的饭。他现在离完美,只差一张结婚证了。
要先结婚。
女人嘛,结婚了,就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了。
慢慢来。不能急。
“嗯。”女人答应了一声,拿着手机看着,又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
还要多赞美她。
一会儿厨房开了,她放下手机,起身去了。
手机就在桌面上,几条信息弹了出来。
“【文件】
《林县旅游攻略.doc》”
男人端着碗,慢悠悠的瞄了一眼,然后眯了眼。他抬头,厨房里面的身影隐隐约约。
他耳聪目明,其实刚刚在客厅,他也已经听见了什么。
又弹出一条。
“碧荷我们二号是开车过去还是坐车?你要是开车的话,我就不开了,我们都带……”
“酒店你看看这家。爱丽丝酒店。”
“【图片】”
“488,啊还在涨价啊!我们要赶紧订!”
厨房里熬着的蘑菇香气传到了鼻尖,肉片已经放入了进去。男人挪开眼,手指捏着筷子,喉结滚动了几下。这是梁碧荷做的饭菜的味道。他以前吃过三年,那么好吃,是真的符合他味蕾的味道。
去了米国,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直到记忆复苏。
以后,他又有了。
聊天记录弹过,又是新闻推送。他垂下眸。
女人端了汤出来,又给他盛汤。吃完午饭,外面晴空高照,屋里凉风习习。天意最新的全息投影机打开着,正在播放丁磊最近拍的新武侠电影——《白袍大侠》。
立体投影,肉眼全息。家庭影院,身临其境。是一个关于惩恶扬善的故事。
碧荷拿着手机,一边看电影还在一边回着什么。
她表弟打过电话来,约她一起回北湖,她躲去阳台接电话,还是让他听见是拒绝了。
4S店又打了电话来,说保养什么的,她说好,有空就去。
又有一个电话来。她躲去阳台接电话,声音低低的,说什么订房,那么贵,开车——油费,路桥费。男人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然后他自己的手机却又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爸。”他看了看,接起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的时候,女人的电话也打完了。
“我明天要先回趟S市,碧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他约她。老头子说他哪个战友要从京城來——如今已经是京城实权人物了,让他回去见见。
推脱不了。
明天,就是国庆,十一了。
“我不去。”女人摇摇头,果然拒绝了。
男人眨了眨眼,又等了几秒,她并没有和他说别的什么事的意思。
“那明晚我办完事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林县?”
今晚的确不是安排她见公婆的最好时机。看着她的脸,他喉结滚动,“带上晨晨。让晨晨过去看一下。这是十年才有一次的庆典,让他感受下传统文化。那边挺好玩的,小孩应该很喜欢。”
“林致远你不用管我。”
女人犹豫了一下,这回终于说了话,“我考虑考虑。我就算要过去也是自己去——去了我再联系你。”
必然不会联系他的。
她自己和朋友去,与“和他一起去”,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旅游,一个显然有其他意思。
庆典是大家的庆典,祭祖是他家的祭祖。
“vali二号要过去,”男人看着她,“你要是想去,二号就坐他车,反正他也是一个人。”
“哦。”她点头。
“我家在那边也有酒店——”
还有自家房产宅院,很是宽阔。她和他住一个房间就可以了,再给拖油瓶安排一个房间。
“不用啊。”
碧荷简直要怀疑他知道了什么,她说,“我要是去的话,我同事她会一起安排的,林致远你别管我。”
0111
111.那时候,是爱的
111.
还不要管她。
男人看着她的脸,女人脸红扑扑的,瞪着圆眼睛看他。现在还不敢强迫她——男人喝了一口汤,没有说话。
下午管家Vali过来了,送来了一些她的衣物,新的加一些旧的。他另外还提了一个密码箱放在了客厅。碧荷已经发过微信问他她的旧物在哪里:她的旧家具旧家电旧衣物。碧荷已经发现丢失的不仅是陈子谦的衣物,还有陈子谦的渔具,烟灰缸,还有结婚的相框——那天她明明亲眼看着佣人抬出来的,可是如今屋里也没有。
当然丢失的不只是陈子谦的东西,她自己的吹风机衣架护肤品什么的也都丢的七七八八,都换成了新的。林致远如今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还肿着,面无表情,好像又有些怔忡,她怕他又犯病,不敢问他。
“先生昨天吩咐别人拉走了。”
管家似乎也不知道,只是在微信上回复,“我也不知道拉去了哪个地方。梁小姐具体您可以问下先生的。”
碧荷站在卧室,还是没有问。她只是看着男人提着箱子蹲在衣帽间,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保险柜。然后他打开了vali提过来的密码箱,里面一叠一叠的软妹币露了出来,整整齐齐。
“你放这么多钱在我这里干嘛?”
碧荷皱眉发声,直觉不想帮他保管贵重物品。说起来她自己的家当还在包里——于是又拿着包翻。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把这些钱都码进了密码箱,整整齐齐。不用白不用,碧荷又把自己的家当也放了进去。她只有几个小小的盒子,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一个戒指,还有就是结婚的时候陈子谦给她买的三金。那时候换房装修陈子谦也没钱了,碧荷挑了小的,三件加起来才二十来克。
“这些现金是给你平时花的。”
把保险柜合上,男人这才说,“碧荷你拿去花,没有我再给你补。”
“我不要。”
这些现金,大概是一百多万。碧荷表示拒绝。可是却是哐的一声,密码箱合上了,锁链在里面发出了一阵盘搅声。
“你拿去买菜,买衣服,买首饰——”
“我不要,我自己有钱。”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不够了就告诉我。”
“我已经在安排mavin给晨晨挑老师了,”他低头看她,又说,“晨晨的学习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
梁碧荷的拖油瓶儿,得赶紧处理了。
下午是碧荷去接的晨晨,还不知道叔叔给他安排学习计划的小朋友笑得十分开心。
可是看见了客厅里打电话的男人,他又有些失落。
“妈妈叔叔的锁不是修好了吗?”吃完晚餐碧荷带儿子出去散步,晨晨牵着她的手问,“他为什么还要在我家吃完饭?”
碧荷捏着儿子的手,感觉心里沉重。
失去了父亲,儿子变得很敏感。她并不想让儿子提前接触成年人的世界,可是又很难去解释这件事。
“因为叔叔不会做饭——”她说。
“妈妈你骗人!”晨晨说,“婷婷老师和黄静瑶婆婆都说叔叔是我的新爸爸!”
捏着儿子的手一紧。
林致远搬过来了,不少人看见了。她不能阻止他搬过来,也不能阻止他顶着那引人瞩目的气质和脸到处乱晃,更堵不了别人的嘴。
“他不是新爸爸。”
儿子抗拒的心那么强烈,碧荷只能这么说,“晨晨只有一个爸爸——叔叔就是叔叔。”
“那叔叔今晚还要住我们家吗?”小朋友的问题十分尖锐。
一股气在喉咙之间堵着,碧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不住我们家。”她咬牙,最后说。
回到了401,男人不在这边,这让碧荷松了一口气。他的办公用品在隔壁,他是会去隔壁办公的。叔叔不在这边,晨晨也很高兴。晨晨还要看动画片——趁着儿子看动画片的功夫,碧荷给林致远发微信,让他“先别过来。”
“我待会过去找你。”怕他非要对着干,她又补充。
这回男人回了一个问号。
“你就在那边等我,我待会去402找你。”她说的清清楚楚。
没有了那个叔叔,晨晨好像更开心了,妈妈好像又是他以前的妈妈。洗澡,睡前故事,碧荷抱着儿子,和晨晨说了后天“妈妈和晨晨”要出去旅游的事情——让他别告诉叔叔,晨晨答应了。最后她还从网上找来了一些花絮给孩子看。关了灯哄睡了晨晨,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儿子卧室,看见了客厅中间站着的男人。
已经洗过澡换过睡衣了。男人身材高大,细腰长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丝绸睡衣贴着他的身材,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睡吧。”他拉扯她要去卧室,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微信似的。
“林致远今晚我们去你那边。”碧荷握着他的手,压低声音。
她不想打破对孩子的承诺。
男人没有说话。
“我还没去过你那边呢。”她挪开眼。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不然你就自己在这边住。”碧荷作势要生气,“我自己过去住。你密码不就是我生日?”
“一起去。”
男人很快做了让步,又去抱她。
是被男人抱过去的。
从401一直到402。碧荷第一次踏入的领居家。四室一厅打通做了一室一厅一书房,光客厅就有八十平,装修格调。男人直接把她抱在卧室,压到她身上,脱掉她全身的衣物,掰开她的腿,一下子把头凑到了她腿间。
“唉啊——”
碧荷躺在床上吸气,看着他卧室几何形状的吊灯。
腿被人掰到大开,花瓣和蜜豆被人卷到了唇舌间吮吸,津津有味,咂咂作响。他的舌头用力的舔舐花瓣的沟壑,一阵酥麻。碧荷吸着气,感觉他高挺的鼻子喷洒着热气,挤弄着敏感的花芯,花芯一股股的流着水。林致远还有这种爱好——高中时候就有的。以前他性致好的时候经常抱着她舔半宿,又压着她干半宿,十八岁的他精力充沛,经常把她折腾得第二天走不了路。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爱的。
后来,他走了。
灯在天花板上发着光。
这次他也吮吸舔了很久。他的舌头深入了她的身体。然后他提高她的腿,握着阴茎压了进来。
“嗯哼~”卧室里有女人的哼声。
阴茎插入穴内抽插,男人耸动着,低头吮吸她的乳。
“碧荷,碧荷。”他压着她,把她裹在怀里,喊她名字。
“我们要死在一起。”死死的抱着她,他只是说。
0112
112.最好别回来
112.
林致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走了,那个叫Bryon的助理和两个保镖来接的他,走的时候晨晨还没起床,碧荷意思意思的站在门口送他。电梯门在四楼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站着有人了,是七楼的那对婆媳。
“早啊梁老师。”
大家都是认识的。门厅里站着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一个女人,两套房门都开着,一眼可以望见客厅的装饰。婆媳两个站在电梯里张望了一下。看了看两套房里时尚的装修,又着重看了看眉目俊美的男人——还有她,笑吟吟的打招呼。
“你们好,早。”
碧荷回答。明明也没什么的,可是到底是一个寡妇,一大早和四个男人站在一起,她却自己又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四个男人已经进了电梯,七楼婆媳还在观察,林致远的目光又一直在她身上——碧荷却又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此刻不该出来送他的。
“回去吧。别送,孩子该醒了。”
他又说话。随着他的话出口,空气中一片沉寂,似乎什么已经盖棺落定。
阳光落在他脸上,身姿挺拔,眉目俊美。
在众人的目光中碧荷不想回答的,可是又不能不回答。她看着地面嗯了一声,低不可闻。
电梯终于一点点合上了的时候,碧荷这才全身一松。血液回归全身,她松了一口气,眼睛又有些热。她完了,她想。七楼婆媳,还有昨天晨晨带回来的消息,无一不是显示此刻小区已经谣言满天飞;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此刻不是清朝了,谁也不能把她拉去浸猪笼。
就是嚼口舌而已。
舌箭伤人。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总算是走了。这段时间他在这边,把她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但是他也不是没功劳,他半夜帮她把晨晨送去医院,她是感激的;至于其他的,什么把她的家具家电全换了,还给了100多万的现金——
关上门碧荷站在门口想,也够了。就算他这次一去不回,她也觉得已经够了。
最好别回来。
就像是一个句号。
年少的爱情啊,未完结的剧情啊,生活啊,通通都可以是句号了。她如今一个寡妇,还能期望些什么呢?
把孩子带大罢。
林致远走了,古诗来了。
今天是国庆,举国欢腾,打开全息电视,里面载歌载舞,大家脸上都是笑容。碧荷把睡懒觉的儿子从床上弄起来,又给他换上新衣服,赶在十一点到了附近的海鲜城。
以前古诗来拜访她都是直接在她屋里聚的。现在家具家电全被林致远换了,碧荷不想让古诗进房间,只是约到了附近的海鲜城里。路上她又以一支雪糕的代价贿赂晨晨,让他不要和别人提叔叔,儿子啃着雪糕,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十一大家都放假了,海鲜城人流如织,碧荷带着儿子走进了那家熟悉的黄记海鲜,一进门就看见了古诗那靓丽的身影。
“碧荷这里,晨晨小朋友你好~”
古诗穿着T恤和短裙,看起来年轻又活力。她笑嘻嘻的看着晨晨招手,手腕上的新镯子明晃晃的。
“古阿姨你好。”
晨晨啃着雪糕过去了。
“真乖。”
古诗笑嘻嘻的摸他的脑袋,“晨晨好像又长高了呢~”
“阿姨你也长高了呀!”晨晨回答。古诗坐在椅子上,笑的东倒西歪。
“最近过得还好吧?”
“张笑他回去看他妈去了。”
“诶我给晨晨带了点衣服~”
古诗又给晨晨买了好多新衣服,一大包。她一直都挺喜欢送她东西的,碧荷和以前一样,也都收了。晨晨趴在店家的海鲜柜前看着帝王蟹,两个女人坐在桌子上聊着天,古诗又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你现在不去上课是对的,”她说,“身心重要,先散心。”
碧荷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古诗手腕上滑过,镯子明晃晃的。古诗有钱,只提身心;她没钱,要考虑很多现实。
其实很多人上班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并不是为了什么身心健康。
她就是这“很多人”。
“放假了,不如也去哪里玩玩,散散心。”
古诗又说,“我三号回S市,碧荷你和我一起去S市,在我那边住几天。我们去逛逛外滩啊,吃吃火锅。”
“我不去了。”
碧荷笑了笑,轻声说,“我都和同事约好明天去林县了。”
寡妇,是不要随便上别人家做客的。古诗不介意,那张笑介不介意?都是做生意的,比别人会更传统些。
何况她也不想上门去打扰别人。
“林县?”古诗挑了眉,顿了顿,“咦林神老家?啊我想起来了!”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林神老家这几天有大祭!”
“怪不得他最近好像都在国内——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海鲜汤,蒜蓉蒸黄沙蚬,炒圣子,和大龙虾都已经搬上桌了,晨晨扑了过来。碧荷帮儿子拿筷子,垂眸没有说话。
“诶碧荷,”古诗又说,“你这趟过去也好,说不定还可以偶遇林神——”
“算了。”碧荷摇头,又勉强笑了笑。
“去见见林神也可以啊。你是没见他——你那次同学会是见过他了?他现在比以前更帅了,风度翩翩的,简直帅到没边。都老同学了,你过去敲诈他一顿也很正常。”古诗又笑。
“算了。”碧荷摇头,去给儿子盛汤。
“他家在林县其实就是土霸王,诶说起来我都想去看看了,张笑家里其实也在和他家做生意——是和他哪个堂叔吧。”
“这次大祭好像还是他家主赞助的,好像是捐了一两千万。”
“诶碧荷你有他号码没?”
碧荷一直照顾孩子没有说话,古诗又说,“干脆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过去可以联系他——”
“还是算了吧。”碧荷笑,“不用了。”
“要的要的,你打电话他肯定接,”古诗看着她笑,“其实林神好像高中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
0113
113.高中就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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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高中的时候喜欢她。
往事已经折戬沉沙,埋没在时间里。碧荷此刻甚至能对着古诗微笑。儿子就在她旁边,正在美滋滋的啃着蟹腿。是她和陈子谦的儿子。林致远他的外形他的俊美,他的衣冠楚楚仆人环绕,她都见识过了。而今她和他如今的条件,又岂是天差地别可以形容?
“还是不要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