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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有的话,”霍听澜伸手,带着罕见的强硬用指尖把卷子抵在桌面上,不许叶辞往书包里藏,双眼乌沉,透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气,“就自己写吧。”

    叶辞抽不动卷子,焦灼得抓了把头发,硬邦邦道:“我平时……也不写。”

    霍听澜默不作声地望他两秒,眸子一转,沉缓地,一字一句道:“当学生,还是要有个当学生的样子。平时看你表现得还算懂事,没想到学业上这样放任自流,连作业都不写……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替你家人管教你。”

    说着,他收回抵着卷子的手,淡淡道:“这些卷子写不完,你今天就别走了。”

    吃了霍听澜一番教训,叶辞反倒暗暗松了口气,像渡了一劫。他摊平卷子,转着笔,开始在霍听澜眼皮子底下磨洋工。

    不走就不走吧。

    反正,霍听澜总得回卧室睡觉吧。

    一阵安静后,霍听澜悠悠评判道:“……非暴力不合作?”

    叶辞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打定主意和问题少年磨到底似的,霍听澜取来一支钢笔,用指节重重叩了叩卷子,不紧不慢道:“那我就一道一道陪你磨……从这道题开始。”

    叶辞一怔,忙不迭竖起耳朵听,身子都不自觉地摆正了,坐姿莫名乖巧。

    霍听澜余光瞥见,唇角浮起抹笑,又飞快隐了去。

    身为一流名校的金融系高材生,霍听澜摆弄高中数学题像玩儿一样,讲解水平更是甩搜题软件十万八千里。叶辞本就擅长数学物理,无非是辍学荒废太久基础差,脑筋仍是灵光的,听霍听澜讲了一会儿,之前卡得想死的几道难题登时醍醐灌顶般通透。

    “……基础偏薄弱,但头脑很聪明,我讲得这么快都能跟上。”霍听澜的语气较之前温和了些许,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就是故意不学,是不是?”

    “……嗯。”叶辞抿了抿唇。

    就坡下驴地撒了谎,他脸有点儿烧,不敢抬头。

    “还敢‘嗯’?”仗着叶辞不敢看他,霍听澜微微翘了翘唇角,声线却严肃,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孩。

    叶辞耷拉着脑袋听,听着听着,心中疑窦渐生,薄而灵秀的眼皮微微打着抖,要看不看地朝霍听澜斜,觑一眼,又倏地收回来。

    不知怎么,他隐约觉得……霍听澜像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在于他难以坦然接受旁人的温柔与善意,那会令他窘迫难安,待他严厉些他反倒自在。而霍听澜今晚这番表现恰到好处得不自然,字字句句都在顺毛捋,像是看穿了他,有意为之,好让他安心接受帮助。

    但这有可能吗?

    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凭什么?

    叶辞理智地摆正思维。

    霍听澜倚着桌沿,眼眸低垂,玩味地把叶辞千变万化的微表情看着,忍着笑,沉声道:“一直偷偷瞪我,怎么……怪我训你了,不服气?”

    逗小先生,真是乐趣无边,很难收手。

    “不,”叶辞被抓包,嗖地盯回卷子,“不是……瞪。”

    霍听澜又敲打了几句。

    像刺儿头被念得烦了,为求耳根清净姑且妥协,叶辞答应霍听澜以后会尽力提高作业完成度,不懂就找他问。

    目的已达到,卷子上仅剩最后一道题,霍听澜收起话头,用钢笔点了点题干,道:“继续。”

    他今晚这套操作,与其说是给了叶辞一个台阶下,不如说是即兴给叶辞搭了座天梯。

    高考落榜一直是叶辞上一世的遗憾。

    或许是受叶红君重病的影响,叶辞曾想报考某所医学院,可惜高三那年他遭遇了太多的挫折,成绩一直没能撵上来,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也不允许他复读。后来他为了生计在赛车场跑比赛,期间也一直没放弃自学,可惜后来参加的成人高考也落榜了……

    霍听澜想亲手弥补他的缺憾。

    他希望叶辞有权做选择。

    卷子最后是一道有三个小问的大题,没十分钟讲不下来。霍听澜已单手撑着桌面站了好一会儿,体力再好也略感疲惫,他读着题,随手扯来转椅,坐到叶辞旁边。

    他这一坐,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了些。

    饱含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沉沉罩下,那压迫感使叶辞下意识地舔了下唇,唇瓣光滑红亮,唾液弥漫出香子兰的甜糯。

    萦绕在周身的Alpha信息素提醒了叶辞,他从卧室搬到书房写作业不是为了听霍听澜讲题,而是为了向霍听澜提供信息素,以推迟其易感期的到来。

    回家后,何叔还委婉地提醒他撕掉阻隔贴,方便信息素扩散……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霍听澜正在闻他的味道。

    ……不是。

    挺正常的治疗怎么给想成这样?

    叶辞管不住脑子,越想越别扭,像是嫌颈椎酸痛要揉一揉,他反手捂住后颈,觑向霍听澜。

    果然,霍听澜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侧脸因专注而格外英俊。

    一看就知道没在胡思乱想。

    叶辞一阵羞惭,端正态度认真听讲。

    难得叶辞头皮发麻的题目对霍听澜来说颇为简单,他写写算算带讲解思路,还闲着半个脑子。

    ——半个蠢蠢欲动的、属于Alpha的脑子。

    它擅自捕捉、分析着自叶辞身体逸散出的每一缕气息。

    香子兰味道的信息素。

    很甜。

    这种原产于热带雨林,在旧时风靡欧洲皇室的香料植物又被称做香草或香荚兰,那种甜蜜的味道很容易令人联想起奶油。

    霍听澜不露痕迹,大方从容地望向叶辞,向他提了个关于公式代换的问题。

    叶辞怕磕巴惹人烦,抿着唇,左手欲盖弥彰地揉着脖子,右手唰唰写出一串公式。

    他散发着奶油的气味。

    人也确实像一小匙绵白软腻的奶油。

    柔柔的、颤颤的,徒劳地试图遮掩自己的甜香,伪装强硬,生怕引人舔食。

    偏偏越这样就越招人。

    A+级Alpha的嗅觉太灵敏,除去Omega信息素,霍听澜还能被动地、嗅到些别的。

    漂洗领口袖口的衣物漂白剂,气息生涩,像消毒水。

    还有柑橘香型的洗衣液,从涤纶面料运动服中散发出暖融融的、澄净的味道。

    以及微量的汗水,不难闻,极淡,小动物般热烘烘,又鲜嫩,浸着里面那层纯棉布料的纤维,被少年的体温腾腾地蒸起来,带着青涩鲜甜的肉感……

    这是他十八岁时的爱人。

    穿着校服,捏着一支中性笔,皮肉白嫩得宛如泛着光。

    濒临易感期的Alpha腺体得到安抚,变得平静。

    然而,有些别的东西蠢蠢欲动了起来。

    霍听澜不动声色地闻着叶辞的味道,眸光晦暗,爱欲涌动,语调却平直,好像真没起半分歹心。他仅是调整了下坐姿,将左腿放松地叠在右腿上,挡住侧方可能投来的视线,微笑道:“……最终答案就是这个,明白了吗?”

    “明白了。”叶辞点头,激动得都不磕巴了,“这个思路很新颖。”

    霍听澜的解题方法刁钻有趣又省步骤,叶辞从没见过这么奇妙的操作,眸子亮晶晶的,急不可待地从书包里抽出本习题集,想找一道同类型题趁热打铁独立做一遍。然而习题集刚摊开,他就意识到自己“洗心革面”速度太快,顽劣少年的人设还没立稳就血崩了。他讪讪地抬眸,对上一双高深莫测的黑眼睛,心脏咚的一跳,用指头抠了下习题册卷翘的边角,此地无银地找补道:“您今天,说得都对……我会改。”

    霍听澜略一颔首,似笑非笑道:“知错就改,很好。”

    他这个态度,叶辞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霍听澜就是故意那样做的,用管教代替怜悯,悄悄顺着他,让他能坦然地接受帮助。

    叶辞捏笔杆的手指用力得泛了白,他低头翻习题集,像是在找题,实则是为掩饰酸胀的眼眶。

    霍先生……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吸崽吸到in而调整坐姿的霍狗:确实。

    第10章

    叶辞翻着习题集,找了几道霍听澜讲过的类型题,独立做了一遍。

    做了会儿题,情绪总算平复下来了,叶辞几次三番抬头朝霍听澜张望,想趁视线碰巧交汇时道声谢,可霍听澜工作起来心无旁骛,叶辞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逮着机会。

    犹豫了一会儿,叶辞轻轻叫了声:“霍先生……”

    他搬到霍家这么久,几乎没主动和霍听澜说过话,屈指可数的几次交流都是霍听澜先开口,他回话,所以就一直没称呼过霍听澜什么。

    霍听澜都用余光观察他半天了,果不其然,等来一句别扭的“霍先生”。

    上一世,叶辞也是这样。

    从认识,到追求中的暧昧期,永远是一口一个礼貌到生疏的“霍先生”。关系熟稔后,他拗不过霍听澜,终于改口直呼其名,可哪怕是在最亲密的时期他也仅仅是去姓叫名,别的一概不肯叫。被撩拨得狠了,就红胀着一张春桃似的脸蛋,垂着头,窘迫又难堪地攥着指尖儿不吭声。次数多了,霍听澜知道他是真的叫不出口,不止是性格,也有语言障碍的因素,就再不忍心再那样逗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安慰自己去姓叫名也足够亲密。

    霍听澜稍一沉吟,放下文件,慵懒地倚着椅背,指尖轻叩桌面,没回应那声“霍先生”,而是岔开话题,幽幽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

    “……是吗?”叶辞不自在起来。

    霍听澜语气不咸不淡:“怎么叫得这么正式……我还以为你要找我谈生意。”

    叶辞不吭声了,垂着眼,隐露愧色。

    再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婚姻关系,又同住一屋檐下,他这样称呼,摆明了是和霍听澜生疏……

    他感觉霍听澜有点儿不高兴了。

    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

    “下次,”霍听澜琢磨着他的神态,眼中浮起一抹笑意,试探道,“叫霍叔叔。”

    年龄差十二岁,一个是社会人士,一个是学生,加上霍楚两家老爷子是同辈,叫“叔叔”确实合理,而且关键是,霍听澜一直对这个称呼心痒。

    在某些场合……有奇效。

    “……”叶辞闻言,下颚线绷了绷,嘴角扳平了,浑身都散发着“没有下次”的别扭气息。

    几秒钟后。

    他撇开脸,竟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时期的叶辞,烘化了外面那层凉薄的冰壳,藏在里面的小东西原来这么乖,这么软……

    霍听澜敛回目光,无事发生般,模样沉静地扫视着文件,唯独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了起来。

    ……

    他故意没问叶辞方才叫他是做什么,五分钟后,叶辞果然重整旗鼓,期期艾艾地叫道:“霍叔叔……”

    霍听澜莞尔,从鼻腔溢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嗯?”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严格来说已经过了使用“某叔叔”这种叠字称呼的年龄,他以为凭叶辞这么别扭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叫得生硬些,没想到一字不差。

    一把清凌凌的、少年的嗓子,隐含懊恼与耻意,偏偏又乖,轻轻叫着叔叔……

    霍听澜心下轻叹。

    真的要命了。

    “今天辛苦您了,给我讲了……这么多题。”叶辞打了腹稿,一气呵成。

    “不客气,”霍听澜定了定神,合上一份文件,又翻开另一份,“有不会的就随时来问。”

    叶辞看着他手边那一厚摞文件:“您工作,很忙吧?”

    “忙不忙看情况。”霍听澜淡淡道。

    叶辞了然,以为他的意思是他有忙的时候也有闲的时候,不确定。

    霍听澜唰唰几笔在合同上签了个字,补全后半句:“学习的事情要紧,你来问题我就不忙。”

    他神色从容,仿佛在说很平常的话,叶辞却像挨了记暴击,昏头涨脑地挤出两个语气词:“……呃,嗯。”

    就算他没见过世面好了……他活了十八年,除了叶红君,从没有人待他这么上心过。

    他一向清楚怎么应付不欢迎他的人,比比谁的拳头硬就行了。

    却没人教过他怎么跟对他好的人相处。

    他想接近,想等同等的好意回报,却又怕自己笨拙露怯。

    霍听澜抬眸,见叶辞嗫嚅着,整句的话都挤不出,心头软了软,终于收了神通,柔声安抚道:“只是举手之劳,不会麻烦我。”他弹了下手里的文件纸,笑叹道,“琢磨这些比做题累多了……就当帮我换换脑子了,好吗?”

    “……好。”叶辞眸光微颤,认真点了下头。

    有霍听澜辅导,叶辞看见了希望,学习劲头噌地就上来了。除去学校布置的作业,他还要补习之前休学落下的进度,为了完成给自己制定的目标他不到凌晨不睡觉。连续一周熬下来人都憔悴了,皮肤倒仍像嫩笋般白净,可眼底那两抹淡青也格外明显。

    霍听澜又欣慰又心疼,怕叶辞熬坏了,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去书房撵人,亲自盯着他回房休息。

    叶辞嘴上答应得乖,却偷偷把叠成小豆腐块的卷子揣进口袋,蒙混过关,在卧室挑灯夜战,困了,就溜到露台上抽支烟。

    他睡眠一向少,身体也扛得住折腾,为了给叶红君筹钱治病,最艰难的那一年他经常白天黑夜连轴转,打工时困极了,就支着脑袋在收银台上打个盹儿,一睁眼就又有力气干活了。

    然而,可能是这段时间被霍听澜养娇了,这么熬夜苦学了小半个月,叶辞还真累病了。

    这天周五,叶辞惯例早起,下床从书包里翻出几板药。

    大约是疲劳导致免疫力低下,被感冒病毒趁虚而入,这两天他一直不太舒服,反复发热,困倦乏力,肠胃也受到了牵连,肚子莫名闷痛酸胀。

    叶辞把药片抠出来,在手心聚了一小把,一股脑吞了。

    消炎的、抗病毒的、退烧止痛的……

    这种蛮横的用药习惯是他近两年养成的,一天打几份工的情况下他有个头疼脑热也没空去医院,索性广谱打击,把可能对症的药都吃上,早点儿好病免得耽误上工。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感冒相当顽固,叶辞吃了两天药都不见效,难受得绷不住了,吃早餐时模样病恹恹的,终于被看出了端倪。

    “叶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何叔关切询问。

    “没事,”叶辞忍着反胃含了口粥,硬是吞下肚,“就是……有点烧。”

    何叔看看那张烧得潮红的脸蛋,觉得不像低烧,便提议道:“我替您向霍先生说一声,让先生给您请半天假,再叫医生过来看看……您觉得呢?”

    “不,不麻烦了……谢谢您。”叶辞起身离席。

    他怕霍听澜知道了要加倍严格地盯他睡觉,但他真的很想尽快撵上学校的进度。

    结果何叔传话飞快,叶辞刚到学校,霍听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向他确认是否真的没有大碍。

    “真的没事……我吃药了。”叶辞走出教室,在走廊拢着手机说话,因为烧得发蔫,嗓音格外软。

    “什么药?”霍听澜追问。

    为了让人放心,叶辞结结巴巴地报出一大串药名。

    霍听澜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过量服用感冒药可能引发肝肾功能损伤,你不知道吗?”

    叶辞微怔,他确实不知道。

    什么肝肾损伤的……听都没听过,他就知道那样好得快。

    霍听澜轻轻叹了口气,问:“……体温多少?”

    “我没量……”叶辞听出霍听澜不高兴了,急急道,“肯,肯定是低烧。”

    说是低烧,其实他对发热温度没概念,反正没烧躺下就一律按低烧处理。

    “低烧……”霍听澜知道叶辞对“低烧”的定义异于常人,皱着眉吩咐,“去医务室量一下,量完给体温计拍照发给我,如果烧得严重我去接你。”

    “真不用,”叶辞舔了舔嘴唇,“今天一上午都,都是主科,我,我想在学校,上……”

    霍听澜罕见地打断他,语气沉凉,声音很低:“想让我亲自去给你量?”

    叶辞微怔,相处这么久,头一回听霍听澜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也不知怎么,心脏咚地一跳,慌忙道:“不,不用,我……自己量。”

    他拖着步子去医务室,头烧得昏沉,小腹处的闷痛牵涉得双腿虚软,症状居然比早晨吃药前还厉害些。他问校医要了个电子体温计,搭床沿坐下量体温,手里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指尖划过通话记录中的“霍叔叔”三个字时,心中蓦然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大约是……暖洋洋的。

    整个人像是微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东西,被一双温热的手掌妥帖地拢着。

    一种全然陌生的感受。

    这时,电子体温计滴滴响起来。

    39度5。

    心口被那股暖意烘着,叶辞抿着唇犹豫了下,终于没逞强,老老实实拍照传给霍听澜。

    也就两三秒钟,对面回得飞快。

    [霍听澜]:等我。

    过了一会儿,怕叶辞乱逞强,又发来两条。

    [霍听澜]:现在带你去医院,缺的课我可以给你补。

    [霍听澜]:乖一点。

    竟是哄人的口吻。

    叶辞一怔。

    他一个男生……

    什么乖不乖的。

    他被哄得坐立难安,单手捂住脸,怕校医看他。

    那指缝间露出的皮肤已是红彤彤的。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39度5。

    霍叔叔心疼坏了,正准备嘘寒问暖。

    直男辞崽:牛,牛b。

    霍叔叔:……

    霍先生正式变成了霍叔叔,叫叔叔在某些场合有奇效,具体是什么场合呢?审核盯着小编,小编不敢说

    第11章

    霍听澜到得很快,叶辞被他从医务室领走时早自习还没结束。

    陪叶辞看病的是霍听澜的一位助理,姓林,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性Beta,这样的身份陪Omega看病方便,不大用避嫌。

    三人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人少清净,不必排队。林助理大大方方地掺住叶辞一条胳膊,叶辞没有多余力气推托,蔫头耷脑地跟着她走。她先陪叶辞看了内科,做过几项化验后又听从医生建议去了腺体分泌科。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见叶辞难受得厉害,没多说,开了张输液单让他抓紧把点滴打上,又叫家属进诊室谈话。

    林助理去了趟药局,拎回一个塞满药的牛皮纸袋,递给叶辞一杯热水,立在一旁安抚道:“我路过诊室时问了一声,霍总说没什么大问题,别担心。”

    “嗯。”叶辞打着点滴,接过纸杯,“谢谢您。”

    “应该的。”林助理和气道。

    叶辞把纸杯倒了个手,拎走身旁椅子上的牛皮纸袋,局促地示意:“您快坐,今天……辛苦您了。”

    “不用客气。”林助理依言坐下,眼角浮起浅浅的笑褶。

    她是临时被霍听澜派来带孩子的,本以为十七八岁的豪门少爷会很难伺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性子。乍一看模样确实冷峻了些,但向他表露过善意后就一下子变得很好相处了,又乖又礼貌。

    点滴明显是对了症,这么一会儿腹痛就缓解得七七八八了,叶辞小口啜饮着热水,佯作不经意地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个药盒,垂眸看说明。

    [适应症]:适用于缓解Omega生殖腔发育引起的发热、腹痛……等症状。

    Omega生理知识严重欠缺的叶辞懵了几秒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什么腔?!

    生殖什么?!

    叶辞知道Omega有那个器官,可他在二次分化前一直是Alpha的身体,没长过,他还以为……就不长了呢。

    叶辞手一抖,把药盒捏扁了。

    霍听澜向医生了解完情况,正要回输液室,却隔着玻璃门瞥见了角落里臊得像颗小番茄的叶辞。

    大约是看了药品说明书,那小脸盘红得像被蒸熟了,眼神忐忑懵懂,却仍故作镇定地拄着下巴,手里攥着一个变形的药盒。

    霍听澜刹住步子,不可自拔地把他望着,一阵心旌摇荡。

    上一世二人相识时叶辞二十二岁,那时他对自己的Omega身份已全盘接纳,霍听澜没能陪伴他度过这段令人迷茫又羞耻的转变期。

    机体成熟的Omega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生理变化——

    隐秘的腔体发育。

    为保护体内受孕器官而渐趋柔软的腹部。

    触觉变得更为敏感。

    较Alpha更软腻的,羊脂般的皮肤……

    叶辞体内属于Omega的那部分正在变得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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