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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清南嘴角漠然地勾了勾,道:“梅老派你来滨港,表面上说是要协助我手上的生意,实际上打的什么算盘,你应该比我清楚。”

    闻言,周小蝶静默半秒,很快又冲他眨眨眼,稚嫩白皙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抹纯净无邪的笑容,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梅老在防我。”

    周清南语气依然懒散而随意,但指骨的力道却更重几分,几乎要将周小蝶小巧脆弱的脖颈给生生折断,“这些年,梅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笔买卖从最初的几万几十万,到现在翻了将近百倍。梅老操控全局,前要防条子后要防国安,我理解,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周小蝶痛得头皮都开始痉挛,求生本能使然,她左手艰难地往下够,摸到粉色小皮靴的内侧,做好了还击准备。

    周小蝶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可不想白白把命丢这里。

    周小蝶深深吐出一口气,狠声道:“你再不待见我,梅老的面子你总要给,今天我如果真出什么事,你怎么跟梅凤年交差?”

    周清南轻轻一挑眉,轻蔑又优雅地笑了:“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梅老会因为你动我?”

    周小蝶:“你!”

    周小蝶被怼得无言,懒得再废话,拔出皮靴里的拳刺便朝周清南挥刺而去,动作极快,精悍袖珍的刀锋在黑暗中泛出森冷寒光,不留半点余地。

    周清南眉毛都没动一下,微侧头,刺尖便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去。

    毫不费力躲过周小蝶的致命攻击,周清南反手钳住她的腕骨用力一拧,趁她吃痛松手,夺过武器,眨眼间攻守易型。

    周小蝶暗呼一声糟糕,等她回过神时,拳刺刀锋已经紧紧抵住她咽喉。

    周小蝶心一沉。

    周清南凉凉地瞧着她,一言不发,等她自己出声。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周小蝶恼火地翻了个白眼,道,“前段时间有人跟梅老打小报告,说你绕过他私下接了欧洲的单,梅老发了很大火,这才让我过来盯着你。”

    话音落地,车厢内倏然一静。

    片刻,周清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而后手一松,放了人,将抢来的拳刺随手丢还回去。

    周小蝶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捂着脖子咳嗽,满眼警戒地盯着周清南。

    周清南却看都不再看她,懒洋洋坐正身子,发动了引擎。

    周小蝶静默几秒钟,又冷哼了声,没好气道:“顺便告诉你,梅老这两天在东南亚忙事情,无暇抽身,三天后他的公务机就会飞滨港。你最好利用这几天时间认真想一想,究竟要怎么解释,才能彻底打消梅老对你的疑心。”

    前面的周清南开着车,充耳不闻,完全拿周小蝶的话当耳旁风。

    等车开上马路,他余光不经意扫过车门置物栏,空空如也,想起什么,忽然失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爆出句粗口。

    “操了。”

    陆岩送他的伞,落那小东西那儿了。

    *

    程菲在馄饨摊捡回了周清南的伞。

    下午回公司上班,她整个人有点心神不宁,一会儿想起那把伞,一会儿想起她的发财符,一会儿又想起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前后离去消失于街角的画面……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走了几十分钟神,会终于开完,同事们纷纷起身离开。

    程菲走在最后,快到门口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女性嗓音,喊了声她的名字:“程菲。”

    程菲太熟悉这嗓门儿了。她生生一震,飞到爪哇国的三魂六魄“嗖”一下归位,咬咬唇,暗道一声糟糕,接着才战战兢兢转回身去。

    “徐总。”程菲唤道。

    完了。

    程菲在心里绝望哀嚎。肯定是徐总发现了她开会走神,要找她算账来了。

    站在程菲身后的徐霞曼,脚踩细高跟,身着宝蓝色大牌职业装,个子高挑,长发及肩,浑身气场干练而精明。

    “上次你写的那个方案书我看完了。”徐霞曼站姿随意,一只手撑着会议桌,另一只手撑在腰上,淡声说,“写得还不错,我准备就按照你给的方案来实施具体操作。”

    ……唔?

    程菲愣了下,下一秒便颇有几分意外地笑笑,恳切道:“谢谢徐总对我的认可,都是您指导有方。”

    徐霞曼停顿了下,又说,“另外,之前我向台里提交的新节目策划案已经通过,接下来就是筹备期。”

    说着,徐霞曼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摞资料,递给程菲。

    程菲接过来,面露不解:“这是……”

    “我之前找了几个朋友帮忙,这是有意愿赞助咱们新节目的企业资料,你先看看。”徐霞曼说,“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程菲垂眸,视线落在手里的文件资料上,只见打头第一行便是几个显眼大字:梅氏集团。

    程菲听说过梅氏。国内首屈一指的超大型民营企业,上市公司,包含地产、商业、文化、金融四大产业,旗下更是坐拥数以千计的各类分公司,业务涉猎极广。

    连梅氏的线都能搭上,也难怪徐霞曼能被业内人士称为“铁腕女魔头”了,人脉资源可见一斑。

    程菲思索着,对徐霞曼的敬佩更多几分,笑着颔首:“好的。”

    *

    日子似乎恢复平静,忙忙碌碌,一晃便过去三天。

    这天,程菲为了赶一份报告再次加班,走出演播大厦时已将近晚上的十点钟。

    月黑风高,无星无月。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程菲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在办公室里提前叫好网约车。推开大厦的旋转玻璃门,一辆深灰色的比亚迪果然已经停在路边。

    程菲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确认无误,上了车。

    比亚迪在夜色中疾驰。

    上了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的班,程菲疲惫得很,上车之后便迷迷糊糊地打起盹儿。过了不知多久,司机似乎踩了急刹,她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往前一甩,猛一下惊醒过来。

    到了吗?

    程菲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抬起头,看向车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传统泰式风格的建筑,金色屋顶呈拱形,尖角各含一枚圆润金珠,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大门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樽金雕巨象,十分的宏伟。

    招牌也是双语样式,首排中文,尾排泰语:永夜城。

    程菲狐疑,皱着眉说:“师傅,好像走错了吧,我的目的地不是这儿。”

    “没走错。”

    驾驶室里,司机随手摘下鸭舌帽,露出纹了青蟒图案的半颗光头,朝她笑了下,“我老板说,程小姐加班到这么晚辛苦了。今晚他做东,请您赏脸吃个夜宵。”

    *

    “都说滨港繁华,最靓不过永夜城。我算算日子,距离上次来也不过就过了两三年,结果这回一下飞机,直接让我傻眼——几年前还是荒郊野岭,现在全部修洋房,盖商场。中国这些年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日新月异,换了天地,果然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

    永夜城内最大的豪包内,迷离灯光流t26转洒下,像零落的星光。

    一张麻将桌只坐两个人,庄位左侧的男人慵懒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脸色平静,正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白玉珠。

    庄位上说话的则是一位中年人。

    他头发整体都已经花白,脊背微佝,体态也在岁月摧折下稍稍走样。皱纹就像毒蜘蛛,悄无声息便爬上了那张曾经不可一世英俊冷厉的脸,就连身上那套死气沉沉的黑色夹克衫,仿佛也在宣告旧时代的落幕。

    片刻,梅凤年抽了口烟,烟雾拉扯挣扎着升空,飘散进空气。他也像被呛到,捂着嘴轻微咳嗽两声。

    一旁西装革履的精英见状,当即抬手给他递去一个水杯。

    梅凤年接过来,滞了下,抬起眼皮看对方,语气淡淡:“我一个肺癌病人,抽完烟给我喝冰水,是不是怕我死得不够早?”

    助理被吓得手都发抖,慌慌张张道歉,赶紧重新换来一杯温热养生茶。

    梅凤年喝了口枸杞茶,温热水流淌进食道,他悠悠叹了口气,又道:“阿南,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周清南闻言,转白玉珠的动作顿住,微垂眸,言辞间甚是恭敬:“梅老正当壮年,还有大把好时光。”

    “你这小子,就知道哄我高兴。”

    梅凤年冷嗤了两句。他到底年事已高,说话的语速也比过去慢许多,夹烟的手随意摆两下,然后才感叹道,“还说我没老,人都是老了才糊涂。那小混蛋在我面前挑拨几句,我还气得半死,想想也真够蠢的,你十七岁就跟着天哥,后来天哥死了又跟着我,我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你阿南才对。”

    周清南:“现在大环境不好,您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呐,要不我怎么最喜欢你,太懂我了。”梅凤年朝周清南笑,“从黑到白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别看我今天买海岛明天修别墅,好像钱多得数不清,谁知道我有多辛苦多心酸?资本家和黒社会一样难做。”

    话说到这里,梅凤年又是一阵闷咳。

    这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上前几步,低头在梅凤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梅凤年听后立即笑起来,勾勾手:“快把人请进来。”

    周清南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疑惑。

    紧接着,便看见包间门打开,一抹纤细身影被后面人一推,踉跄着走进来,米色衬衫明黄长裙,像春日里盛开的一束向日葵,耀眼明媚又格格不入,照亮整个灰色空间。

    周清南眸色骤寒。

    程菲刚才拼命反抗无果,手机也被抢走,此时已经慌乱不安到极点。被带进龙潭虎穴,一眼看见周清南,也愣在了原地。

    “Surprise!”

    梅凤年哈哈大笑,起身一把勾住周清南的肩膀,弯腰贴近他耳畔,笑着说,“听说这小丫头肚子里有你的种?南哥,这种好消息都藏着掖着,不够意思啊。”

    “露水夫妻,出了点意外而已,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周清南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视线直勾勾盯着那道纤细身影,说,“不知道梅老把她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阿南,你是我最得力的头马,这些年出生入死,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仇家有多少。”梅凤年抽着烟,光下的烟雾鬼蓝一片,一副慈悲面目,“多少人烧香拜佛求你下地狱。小胎儿和孕妇都很脆弱,我这个当家的,当然得帮你好好关照一下她们母子。”

    话音落地,屋子里骤然静下去。

    周清南坐在椅子上,一语未发。片刻,站起身,迈着步子朝门口方向走去。

    梅凤年指尖的香烟安静燃烧,悠哉瞧着面前一幕,高大却微佝的身躯略微前倾,眼中缓慢浮起趣味。

    程菲背脊僵硬笔直,心头七上八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绞紧衣裙,看着那个男人朝自己走来。

    近了。

    边儿上的鸭舌帽见状,试图阻拦,却被周清南一道余光便慑住,悻悻退到一旁,把路让开。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停下,站在了她眼前。眉眼冷淡,居高临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冷静!

    先静观其变,看这群牛鬼神蛇到底要搞什么。程菲在心里暗暗握拳,努力深呼吸,定下心神。

    对面,周清南盯着她看了一秒,再然后,令她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只见这位大佬瞧着她一句话没说,忽然长臂一揽,直接将她整个人都勾进了他怀里。

    程菲:……???不是大佬你……

    目瞪狗呆.jpg

    陌生又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袭来,瞬间将程菲来笼罩。

    她惊愕地睁大眼,心慌意乱,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个底朝天,下意识就想推开他。这时却又听见这位大佬开了尊口,散漫流气地说:“不用劳烦梅老了。”

    程菲身子微微一僵。

    男人有力的手臂紧搂住那把纤细小腰,低眸直勾勾盯着怀里的女孩儿,姿态格外亲昵,眼神幽暗不明。

    “这小东西又软又媚,娇得很,我一天疼三遍都不够。”

    周清南扯唇笑了下,指尖忽然捏住程菲的下巴往上一挑,侧眸看向梅凤年,沉声,“怎么舍得,把她放梅老您这儿。”

    第15章

    Chapter

    15

    周清南的话只短短几字,

    声量也并不高,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耳朵。

    程菲惊讶之余,更多68的则是感到窘迫,双颊的温度也随之开始飙升——她智商还算够用,

    当如68知道这位大佬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保护自己。

    但68是,

    听听他68的措辞,

    什么又软又媚三遍都不够……是不是也太狂放了点?

    程菲心里惴惴不安地琢磨着68,

    知道这场合大佬云集没自己说话的份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68鸡。

    其余人在听完周清南的话后,

    也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满脸的诧异。

    只是二者虽同样震惊,

    震惊的原因却截然不同。程菲是震惊周清南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护了她,

    其余人则是震惊,

    周清南竟为了一个女68人公然忤逆梅老。

    众所周知,多68年来周清南一直稳坐梅氏集团的二把交椅,

    地位仅次于梅凤年这个教父。据说,这人十七岁就出68来混,

    最初是帮梅凤年的结拜兄弟樊正天68做事,

    后来樊正天68在一次扫黑行动中被条子68杀了,

    梅老看重68周清南一身本领,便收留了当时犹如68丧家之犬一般的周清南,

    将他68收为己用。

    而周清南也没让梅凤年失望。一路帮梅氏过关斩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68。

    道上的人都说,

    梅凤年对周清南的重68视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家的三个儿子68。

    同样的,梅凤年看重68周清南,

    周清南也一直对这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的教父尊敬有加,虽说没有言听计从那么夸张,但68这种直接抢人的情况,过去从未有过。

    一时间,整个豪华包间里的众人心思各异,有单纯诧异的,有吓出68一身冷汗的,有等着68看好戏的。

    与周围众人的反应形成对比,周清南却从始至终都很68冷静。

    他68就那样抱着68怀里的女68孩儿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安静地与梅凤年对峙,目光沉冷,寸步不让。

    梅凤年意态闲闲站在麻将桌旁,唇畔衔根烟,香烟燃烧升起的白雾呛口又熏眼,使得他68轻微眯了眯眼睛。目光阴沉沉的,像两口黑暗的深渊,诡谲莫测。

    死68一般的寂静在空气68里蔓延。

    不知过了多68久,一阵沙哑低沉的笑声却蓦然响起,击碎满池死68寂。

    梅凤年吐出68一口白雾,两根修长的指夹着68烟拿开了点儿,突兀笑起来。

    他68的笑声起初很68轻,像是忍了半天68终于忍不住,闷声破出68口的低笑,到后面那声音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直至尾音发颤喉咙打68紧,像是下一秒就会笑到背过气68去。

    不合时宜的狂笑,像刚看过一场极其滑稽的喜剧表演,回荡在这片灰黑色的空间里,着68实癫狂诡异至极。

    程菲本就惴惴不安,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68水似的,双手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死68攥住周清南胸前的衬衫,指尖都在止不住打68颤。

    被那笑声惊到,她纤细的身体不受控制,突地抖了抖,下意识就往周清南怀里躲,是寻求庇护的姿态。

    程菲从踏进这个包间到现在,总共就几分钟时间,并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具体是什么身份,但68光看对方那身强悍操控全局的气68场,那副虽已稍显苍老、却仍旧英俊夺目面容,便可猜测这绝不是一个平凡角色。

    如68果说,周清南的凌厉冷戾是让人不由自主68地心生畏惧,不敢造次,那么这个中年人给外界的感受便是真正的地狱,阴冷压抑,死68气68弥漫。

    所以她这会儿是真的慌,非常慌,超乎寻常的慌。

    慌到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实在周t26清南怀里,整个人几乎是缩在了男人的臂弯之间,脑袋深深埋进他68胸口。

    这边。

    察觉到怀里姑娘一系列脆弱的微动作,周清南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双臂无意识便收拢,将她抱得更紧。

    面对梅凤年突如68其来的大笑,周清南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神色凉薄地直视着68对方。

    过了大约十来秒,梅凤年终于笑够。

    他68用夹烟的手蹭了蹭眼角笑出68来的泪花,提步走到了周清南跟前,眼睛瞪大一分,说道:“不是吧南哥,这么紧张。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跟你抢马子68吧?”

    周清南没有说话。

    “拜托,能不能别这么离谱,我这年纪都能把她生出68来了。”梅凤年好笑得不行,夹烟的手往程菲脑袋上方的空气68指指,“就算我这个禽兽想老牛吃嫩草,你马子68也不会答应啊。呐,不信我现在就问问她。”

    说着68,梅凤年又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抬抬下巴,再开口时,说话对象就变成了周清南怀里的年轻姑娘。

    “来,你自己跟南哥说,能不能接受一个比你爸还老的男人?”梅凤年问。

    程菲紧张得胃直抽抽都快吐了,当然没勇气抬头和这位中年地狱哥对视。她僵滞半秒,最后用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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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就对咯。”梅凤年笑,随手在周清南的肩膀上轻拍两下,眼睛看着68他68,又说,“傻小子68,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68,你老婆顶我半个儿媳,你儿子68顶我半个孙子68,我这个老头子想把她们接到身边亲自保护,享享天68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你千万别误会我。”

    梅凤年话音落地,周清南这才68细微勾了勾嘴角,淡声道:“梅老真是爱开玩笑,我有今天68全仰仗您,您待我恩重68如68山情同父子68,我怎么会误会,又怎么敢误会。”

    听完周清南的话,梅凤年盯着68他68,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接着68便又没事儿人似的笑起来,说:“没误会就好。”

    梅凤年说完,视线不动声色在周清南和程菲身上流转一圈,又无所谓地摆摆手,接着68道,“行吧。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这糟老头就不自作多68情了。省得讨人嫌。”

    博弈结束,胜负已分。

    “……”直到此刻,程菲紧绷着68的神经才68骤然一松。闭上眼,沉沉地吐出68一口气68来,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刚才68情况危急还没注意到,这会儿她才68有点儿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原来一直蜷缩在某位周姓大佬的怀里。

    指尖下隔着68一层轻薄布料,她甚至可以隐隐可以摸出68男人胸肌起伏紧硕的轮廓……

    心口莫名一颤。一丝艳丽的红霞也随之蔓延上耳朵根。

    程菲更窘了,干咳一声。捉住周青南衬衣的十指瞬间松开,准备脱离他68的怀抱。

    然而手掌刚抵住他68胸膛,还没来得及施加推力,却忽然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下了劲儿,竟一瞬收紧。

    程菲:“……”

    程菲愣住,猛一下抬起脑袋,往上看,黑白分明的眼中写满疑惑——什么鬼!危机解除,戏也演完了,这位大佬还搂着68她不放是又要唱哪出68!

    头顶上方,周清南面无表情垂着68眸,看着68怀里的姑娘,浅色的瞳在这张漂亮却憔悴的脸蛋上仔细审度,不知在想什么。

    程菲很68茫然,仰着68脖子68硬着68头皮和他68对视,须臾,眨了眨眼睛。

    就在她嘴唇蠕动几下,准备问他68到底在看什么时,男人却忽然抬起了右手。

    修长的指尖,沾染着68这离奇浓夜的一楼凉寒,轻轻触上了她的嘴角。

    那片皮肤应该是有点肿,因为他68指尖刚碰上来,程菲便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完全是身体本能,她轻皱眉头低呼一声,瑟缩着68躲了一下。

    周清南的手在下一秒垂了下去,面色在眨眼间沉冷如68冰。

    他68不再看程菲,只是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环视全场,眼神犹如68夹了冷箭淬过冰,狠戾入骨。

    “说吧。”周清南开口。语气68竟然很68随意,听着68格外平和,“刚才68是谁去请的你们大嫂?”

    此言一出68,偌大的豪包内再次死68静。

    之前那个秃脑瓢纹了青蟒刺青的光头男闻声,心里不禁打68起鼓来。他68眼珠转了转,往麻将桌的方向68瞟去一眼。

    梅凤年此时已重68新落定回主68位。一根烟抽完,他68也不想再点下一根,二郎腿一翘,随手端起旁边的枸杞茶便品起来,颇为悠哉惬意。

    见68青蟒光头用眼神请示自己,梅凤年抿了一口茶,一记眼色递回去,示意他68男子68汉大丈夫,出68来混,敢作就要敢当。

    “……”

    青蟒光头见68状,只好皱了下眉,磨磨蹭蹭的往前站出68一步,挠挠头清清嗓子68,说:“周先生,是我。”

    周清南侧目看过去。

    片刻,他68还住程菲细腰的双手松开,踏着68步子68不紧不慢地走向68青蟒,于他68身前站定,淡淡地说:“你去哪儿请的你嫂子68?”

    青蟒是刚进来的新人,有身手也有胆识,颇得梅凤年赏识。到底是年轻,自有一身心比天68高的傲劲,虽然听过周清南的许多68传言,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但68是当着68那么多68兄弟的面,青蟒不想露怯。

    青蟒眼底深处有恐惧,表面上却还是故作平静直视着68周清南,回答:“在嫂子68公司楼下。”

    周清南又问:“你见68到她的时候,她脸就已经这样了?”

    青蟒回答:“不是。”

    得到这个答案,周清南竟忽然一弯唇,心平气68和地笑了:“那劳烦解释一下,她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青蟒心里有些发怵,头别过去静默两秒,又答:“我让嫂子68跟我走,她把我当坏人,说什么都不肯,我们就在车上起了点儿争执。”

    “所以。”周济清南稍稍一顿,眉微抬,轻声,“你对她动手了?”

    青蟒暗自咬了咬牙,没吭声。

    他68觉得自己也真够倒霉的。

    今天68晚上,梅老丢了张照片给了个地址就让他68来绑人,根本没说清楚要绑的人是谁。加上这女68的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细皮嫩肉,结果带劲儿得很68,反抗时俨然一副要搏命的架势,还在他68胳膊上挠出68了好几道血印子68。

    一个职业杀手,在一个小娘们身上吃了鳖,谁想得过?青蟒恼羞成怒,这才68扬手打68了程菲几下。

    此时此刻,青蟒只恨天68下没有后悔药卖——

    操。如68果早知道周清南这么在意这个妞,他68就提前备迷药,省多68少事儿!

    青蟒这会儿真是悔得肠子68都青了。

    几步远外。

    程菲正缩在角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又津津有味地看□□片的live纯享版,突地,眼前竟忽然闯入一只手。

    宽大修长,骨节分明,提溜着68一个已经喝空了的洋酒瓶。

    程菲狐疑,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

    她:?

    “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周清南冷峻的脸上表情淡漠,对她说,“让人欺负了不知道还手,丢我的人。”

    程菲:……???

    不是吧哥,这么看得起我?

    *

    周清南微垂着68眼皮神色凉凉,说话的语气68也漠然自若,甚至连给程菲递洋酒瓶的动作都很68随意,仿佛他68的要求并不是要她给人爆头,只是让她去问问对方这酒买成多68少钱一样简单。

    太自然了。

    自然得程菲嘴角都快抽搐了。

    那一刻,她怔怔盯着68那个洋酒瓶发了下呆,脑子68里忽然就冒出68一个念头:他68们这种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拼杀搏命是家常便饭,和正常人就像生活在两个平行空间。

    谁能想到,锦绣繁华的滨港市,暗地里会有这样恐怖荒诞的另一面……

    就在程菲愣怔出68神的当口,对面的青蟒却抬手撸撸盘着68狰狞蟒尾的秃脑门儿,眉心蹙起,明显对周清南刚才68的处置方法极其不满。

    今天68他68行事冲动也没做功课,动了真嫂子68,挨打68受罚他68没话说,认也就认了。可要个娘们儿来动手是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68要他68在一帮兄弟跟前颜面扫地?

    没等程菲回话,青蟒已先一步有动作。

    此时的青蟒已没了先前那副嘴硬脖子68硬的镇定劲儿。他68眼神盯着68周清南,终于嘴角一咧,挤出68一个带有几分试探又带有几分恭敬讨好的笑,道:“南哥,说到底只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会真要嫂子68动手揍我吧?嫂子68这么漂亮一小姑娘,您也舍不得让她手上沾血不是。”

    说到这里,青蟒稍微t26停顿了下,步子68往前一迈朝周清南走近半步,视线若有似无扫了某个方向68一眼,压低声,“再说了。南哥,我都是按照梅老的意思做事,你让嫂子68对我动手,不也是驳梅老面子68么。”

    青蟒虽是新人,但68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尸山血海里爬上来,得梅凤年重68用,自然不会是只有一副好身手那么简单。

    青蟒自认自己有头脑也有手段,这番话说得也讲究技巧,先礼后兵,到最后一步才68搬出68梅老名头。

    他68就不信,这周清南真有那么横,敢当着68梅老的面让一个小娘们儿放他68血。

    然而,事情的走向68并不如68青蟒希冀。

    他68本以为,听完自己的话,周清南再怎么样会有点儿忌惮。谁知,对方闻声却只是静默半秒,而后竟嗤的轻笑出68声,笑声轻蔑又恣意,无法无天68。

    青蟒面露不解。

    周清南嘴角挑着68一抹玩味又阴狠的弧,似笑非笑地看青蟒,眼神冰冷。好片刻,他68才68终于开口,淡声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

    青蟒一时没回过神,愣住。

    周清南盯着68他68,冷冷吐出68后半句:“如68果不是看梅老的面子68,你哪来的资格跟老子68讲话?”

    青蟒:“……”

    青蟒脸上的神色骤然惊变,眯起眼,咬紧牙关,一双拳头在身侧捏得嘎吱响,敢怒不敢言——凭他68的火爆脾气68,换成平时早就掀桌子68撕破脸,现在低三下四说好话,还要被羞辱,这他68妈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青蟒恼火得不行,和周清南僵峙一秒,终究还是被对方的眼神和气68场压制,不敢造次,于是只能调转视线看向68背后的梅凤年,眼神里带着68求助意味。

    梅凤年抽着68烟坐在麻将桌的庄位,端起桌上的枸杞茶抿一口。茶已半凉,枸杞放多68了,入口甜得发腻。

    梅凤年嫌弃地一口吐出68来,茶杯顺手丢给旁边的助理,一时间,茶水枸杞混着68泡烂的金菊花统统洒在对方昂贵精细的黑西服上。

    一身行头报废,年轻精英脸上却连一丁点埋怨表情都没有,手忙脚乱把杯子68接稳。

    “早就跟你说过,做事多68用脑子68,多68思考,总是不听。”梅凤年瞅着68身旁助理的狼狈样,又有点儿于心不忍,随手扯了张纸巾递过去,边指挥着6助理擦身上的茶渍,边慢悠悠地说,“看,现在脏水贱一身,擦又擦不干净洗又洗不掉,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自己认栽。”

    话音落地,屋子68里悄然一静。

    青蟒眉心拧着68一个结,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清南还是副冷淡脸色,侧目看了眼身旁站着68的年轻姑娘,掂了掂手里的空洋酒瓶,说:“最后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自己报仇?”

    “……”程菲身子68微僵,悄悄瞥了眼那个洋酒瓶,又瞥了眼光头哥那副凶神恶煞的凶狠面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说一句话,但68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着68:谢谢,婉拒了。

    本来得罪周清南一个,她就已经每天68提心吊胆如68履薄冰,这要是再多68一个青蟒纹身光头哥,她的安稳小日子68还过不过了?

    好在这位大佬的态度也不算强硬,见68她摇头不允,他68也没有硬把洋酒瓶子68往她手上塞再抡着68她的爪子68去大开杀戒的意思。

    周清南只是随手把洋酒瓶子68往边儿上一丢,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可怜兮兮的助理勉强把身上的脏污擦掉大半,梅凤年的视线也终于从他68身上移开,看向68了屋内的对峙双方。

    梅凤年懒散调整坐姿,点烟灰,灰蓝色的雾缭绕在他68死68气68沉沉又威严强大的躯体周围。

    须臾,他68闭眼,用夹烟的手捏了下眉心,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接着68又掀起眼皮,朝身旁的精英助理递去一个眼色。

    助理会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公文包里随身携带的一件东西取出68,随手丢给青蟒。

    青蟒扬手接过,摊开手掌定睛一看,是一把全钢制折叠刀,短小精悍,刀刃锋利无比,泛着68森森的白光。

    青蟒眼底迸射出68惊疑之色,猛然抬头看向68梅凤年。

    梅凤年目光已经望向68周清南,淡声,一副商量的和蔼语气68:“阿南,今晚一场误会,是我好心办坏事,误伤了你家妹妹仔是个意外。这样,我让青蟒给你马子68道个歉,真心认错。”

    说着68,梅凤年便扫了青蟒一眼,眸光阴沉沉的。

    青蟒无语。他68既不敢惹周清南也不敢违逆梅老,只能硬着68头皮把脑袋埋下去,走到程菲跟前,说:“嫂子68,对不住,是我不好,我错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回。”

    说完,青蟒又从裤兜里把抢来的手机还回去,物归原主68。

    程菲接过手机,咬了咬唇瓣,不知怎么回应,只能悄悄看周清南脸色。

    周清南神情冷漠,没吭声。

    梅凤年也在端详周清南面色,知道他68对口头的道歉不满意,静默半秒,又说:“青蟒。”

    青蟒低眸,毕恭毕敬:“梅老。”

    梅凤年:“留根手指。”

    青蟒:“……”

    梅凤年看着68他68,目光里是不容悖逆的命令,“就当是给你嫂子68的赔罪礼。”

    青蟒暗自咬紧了牙关。

    这边,程菲站在周清南身旁,听完中年男人和光头哥的最后两句对白,她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都还没听懂那句“留根手指”具体是什么意思,眼前便忽然罩上一片黑影。

    与此同时,一股极淡的烟草味钻进她鼻息,夹杂着68丝丝类似白桃味水果糖的清冽香气68。

    程菲呆住。足足半秒钟才68反应过来,这是周清南手指的味道。

    他68长臂微抬,修长宽大的指掌与她浓密的睫只隔了虚虚半指距离,遮住了她的眼睛。

    程菲眼睛眨了两下,感到狐疑,不知道他68为什么要挡住她视线,下意识便伸手捉住了他68修劲有力的手腕,试图把他68的手拿开。

    然而指尖刚碰到他68的皮肤,耳畔便传来一个散漫嗓音,凉凉道:“看了当心做噩梦。”

    话音刚落,没等程菲反应过来,空气68里便响起道怪异声响,极细微,紧随而来的则是光头哥痛苦压抑的一记闷哼。

    程菲整个人都是一僵,捏住男人手腕的纤白指尖很68轻地抖了下,隐约已猜到什么。

    恐惧如68蛛网,由内而外渗透骨缝,使人不寒而栗。,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轻轻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把周清南的手往下拉,指尖无意识收拢几分,将他68的腕骨握得更紧。

    不远处。

    青蟒左手已血流如68注。他68脸色苍白,捂住不住淌血的伤处看着68周清南,强忍剧痛,恭敬问:“南哥,您看这事儿能了了不?”

    “以后记住,做任何事之前多68长个心眼儿,多68考虑后果。”周清南一手护着68怀里的姑娘,嘴角轻勾,眉眼间尽是散漫的凉薄与狠戾。说着68,他68稍稍一顿,视线往地上那摊暗红色一瞥,微蹙眉,“瞧,梅老难得来一次滨港,见68血光多68不好。”

    青蟒痛得脸皮都快抽筋,只能点头:“南哥教训的是,我一定记住。”

    “行了,从今以后,你们两兄弟之间的这场恩怨就一笔勾销。”

    这时,梅凤年见68事情解决得差不多68,凉悠悠地笑起来,又说:“阿南,一看你就没做功课,孕妇要作息规律早睡早起。送你的妞回家吧,别忘了按时带人家产检。”

    “谢谢梅老关心。”周清南朝梅凤年微垂头,神色间不失恭谨,“我先送她回去。”

    “去吧。”梅凤年摆手。

    周清南的手便落下来,自然而然往程菲纤细的腰肢上一环,揽住她,转身离去。

    经过青蟒时,他68步子68都未停一下,也不看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话:“手指捡起来,缝一缝还能用。”

    青蟒额头冷汗涔涔,后槽牙都快咬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68吐出68来,更用力地捂紧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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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间大门开启又关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相携离去,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这时,西装革履的精英助理已经重68新换好一杯热腾腾的养生茶,送到了梅凤年面前。

    梅凤年端起茶杯,低眸轻轻吹了一口气68,把浮在水面上的菊花和枸杞吹开。

    助理站旁边,沉吟片刻,试探道:“梅总,要不要找人盯着68那个女68孩子68?”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梅凤年咳嗽两声,道,“我这么大个人物,说出68去的话泼出68去的水,要算数的。说要保护人家母子68,就要好好保护。”

    助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这时,青蟒实在气68不过,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被梅凤年眼t26也不抬地打68断。

    “你就闭嘴吧。”梅凤年凉凉地说,“你啊,应该庆幸这两年阿南的脾气68佛了不少,换成以前,我现在得去海里捞你。”

    青蟒被生生一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最后只能默默捡起地上的断指,找几张纸包好,在两个小年轻的陪同下去医院挂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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