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卸了妆,就着冷水吞了两片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我又记起了曾经。
我是个孤儿。
福利院院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猥亵小姑娘,还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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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女孩子去接客。
很难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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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还有人当老鸨。
轮到我遭毒手时,我狠狠踢了他的裆,拼命逃了出来,被沈阿姨捡回家。
我就成了周时的妹妹。
后来,阿姨看到我和周时紧握的双手,笑得合不拢嘴。
「女儿也好,儿媳也好,总之呢,小湾是我们的家人。」
周时有个歌手梦,我有个演员梦。
那些寂寂无名的岁月里,我们互相取暖,撑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
可幸福总是遥不可及。
而不幸却避无可避。
几年后,沈阿姨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与此同时,周时被唱片公司骗了,不但拿不到钱,还陷入了版权纠纷。
他不敢告诉我。
偷偷卖了自己做音乐的所有设备,白天去工地当小工,傍晚卖炒饭,深夜送外卖。
一边给沈阿姨攒钱治病,一边还债。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为了保护周时的自尊心,我假装不知道,到处试戏接戏。
只要给钱就拍。
有导演给了机会,让我演个小配角。
只是开拍前一天,临时加了一场被猥亵的戏,尺度比较大。
「你能拍就拍,不能拍换人!」
我坐在花坛边哭了一下午,下定决心:「导演,我拍。」
杀青那天,我刚拍完那场大尺度的戏,出了一身冷汗,缓了好久才喘匀气。
脑海里总浮现出院长那张恶心的脸。
胃里阵阵作呕。
周时哭着给我打来电话:
「咱妈快不行了,小湾,你赶紧回来吧。」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戏。
我这种小角色,是没有让剧组人员等我的特权的。
不拍完,按照合同,我一分钱都拿不到。
「阿时。」我听到自己近乎虚脱的声音,「再等我一下,我拍完就回去。」
当晚,我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可还是来晚一步。
沈阿姨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小时,你不许怪小湾,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吃了太多苦。以后无论贫富,你都要好好待她,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我扑在病床前泣不成声:「妈妈……」
「叫什么妈妈!你不配!」周时用通红的双眼瞪着我,「许湾,在你心里,我妈还没你的工作重要是吗?」
我流着泪,疯狂摇头。
不是的。
我只是不忍。
不忍看周时那双弹钢琴吉他的手,被砖块磨得出血生茧。
不忍看他卖掉梦想,浑身沾满炒饭的油烟味。
不忍看一个音乐才子,纠缠在债务里无法自拔。
我想着,等我拿到这笔钱,就能帮他早一点脱离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