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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她心中一动,想起一件旧事来,刚要脱口而出,又忍住了。

    开春就是阿然的生日,到时候当做生日礼物送她好了。

    第211章

    ◎明月x燕然4◎

    皇帝休沐,百官自然也休沐。

    这日,沈琴心一大早就去了林府,手里还提了一份礼盒。

    只是依旧吃了闭门羹。

    等她走后,门子赶紧来向王首春回禀。

    “王管家,沈大人来说,陛下恩赐了年礼,其中的金银,她要留下办年,年礼请王管家同享。”

    门子说到这里有些为难,讷讷补充:“沈大人说是陛下恩赐之物,小人便不敢回绝。”

    说着将礼盒奉上。

    王首春接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份御用年糕,一份印了福字的御馍,一包用福纸包裹的礼袋,上面还系了红绳,她解开,里面冒出金灿灿的光来,竟是一袋金瓜子。

    紫嫣顿时眼睛发亮:“哇,好可爱,姐姐,我可以摸摸吗?”

    王首春揉了揉眉心,暗忖这都是御赐之物,既然受了,绝无退回去的道理,遂将礼盒递过去。

    紫嫣马上招呼了其他姐妹一起来瞧金瓜子。

    金瓜子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但这可是女皇陛下赐下的东西,与那民间之物自然不同,而且这每颗金瓜子上,还打上了“御赐”的字样。

    这下身价又翻了不知多少倍,关键是谁舍得拿出去送人啊,肯定要放在家里供奉起来,传给子孙后代。

    王首春也想到了这点,御赐之物,向来不外送,都是留在家里当成宝贝供奉,何况沈琴心又是出了名的忠君爱国,怎么舍得送给她?

    她向门子道:“去将沈大人请回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门子这些时日饱受困扰,闻言忙不迭地去了,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沈琴心就匆匆赶来。

    “王管家,你是不是有事交代我?”

    王首春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她脸色甚红,鼻尖上还沁出了一层薄汗,看来是走的又急又快。

    她又细细观察她的神色和眼神,发现她并无丝毫不耐烦,眼底反而透着隐约的期待,仿佛极盼着自己给她交代什么活儿一样。

    这就令她十分惊奇了。

    以前的沈琴心,跟她可是针尖对麦芒,处处针对,在她印象中,可不大好相处,现在被自己招呼来招呼去,竟一点不生气?

    她问道:“御赐之物,你怎么敢外送?”

    沈琴心听她竟是为了问这件事,微微一笑:“王管家你原来是担心我办错事,你放心,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因为王管家不是外人。”

    王首春瞬间领悟她这话的意思,顿时恼了,柳眉倒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琴心吓了一跳,没敢吱声。

    她这些时日慢慢能听懂王首春语气中的喜怒哀乐,此时察言观色知道她是生气了,但又不知道她为何生气,只能小心翼翼地道:“王管家,我说的话都是心里话,并无第二个意思。”

    紫嫣在旁着急地直搓手,得,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王首春又压下了火,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个木头计较,问道:“你可要拿回去你那些金银地契房契?”

    这话让沈琴心一脸迷茫,然后紧张地看着她:“我没想拿回去啊?”

    王首春看她这幅表情,立刻知道,她真的没一点心思拿回去自己的家当,心里更是惊奇,她本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多久,等到忍不住了来找自己索要时,便好趁机狠狠奚落她一番。

    没想到她吃了这么久的闭门羹,还是没打算要回去?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花了这么大笔银子,又送出全部家当,却得不到任何回馈,估计早就翻脸了。

    她摆摆手:“无事了,沈大人且回吧。”

    沈琴心好不容易进府,哪舍得走掉,忙道:“王管家,我今日休沐,家中无事。”

    王首春便拿眼睛看着她,似笑非笑,沈琴心越发紧张,鼻尖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王管家,我听说你近来格外繁忙,恰好我得空了,愿为王管家分担。”

    王首春盯了她一会儿,回头叫紫嫣:“沈大人要帮我们分担,你找找看有什么活计,都交给沈大人,也省得辜负沈大人一片盛情。”

    紫嫣立刻听出她要捉弄人,笑盈盈道:“好呀。近来府中杂事确实多,譬如昨夜马棚被雪压塌了,急需修建,库房需要清点,年夜饭准备哪些菜,给下人们安排几桌?还有皇后娘娘年后定带着陛下回府,届时如何置办饭菜等等,哎哟这事情真是多如牛毛,都等着人干呢,沈大人你不会嫌烦吧?”

    沈琴心忙道:“不会。”

    王首春暗暗观察,见她脸上一点烦躁表情都没有,紫嫣说要带她去做事,她便真的跟着去了。

    不由地又十分意外。

    她哪知道沈琴心正暗暗振奋,只感觉自己和王管家又近了一步呢。

    这一日,紫嫣将沈琴心使唤的团团转。

    中途跑回来找王首春:“姐姐,她真是把干活的好手,府中大小事务,我开始只拣不紧要的丢给她,她很快处理完,我又挑了几样要紧的丢给她,她也处理的又快又好,我索性把手上事,一股脑交给她了,她这会儿正干的起劲呢!”

    下午,紫嫣又来道:“姐姐,沈大人这人真不差,脾气好,有耐心,做事认真,姐妹们都抢着把活儿给她做,她居然也不拒绝,全都接下了。”

    王首春道:“她以前就是公主府最得力的内臣,府中大小事务都归她管,如今林府可比公主府轻松多了,她干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紫嫣挤眉弄眼地道:“姐姐,那你可要抓住了,这样又大方又能干的人,可不多。”

    王首春翻了个白眼。

    冬日天黑的早,申时中,府里全部张了灯,王首春命人叫来沈琴心。

    “沈大人,今日多谢你援手,只不过府中内眷多,不宜留你用饭,还请沈大人勿怪。”

    沈琴心听出她送客之意,应道:“好,我自回家用饭。”

    王首春瞧出,她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

    只是沈琴心却没走,仍站在她面前。

    王首春挑了下眉尖:“沈大人还有事?”

    沈琴心脸色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模样,片刻后拱手道:“王管家,我下次来,可否别让门子拦我?”

    王首春又挑了下眉尖:“为何?”

    这问题把沈琴心难住了,思索半晌,方郑重道:“因我实在想每日见到王管家。”

    王首春脸色一变,立刻道:“我府中要开饭了,沈大人快快请回,恕不远送。”

    沈琴心只好走了。

    第二日再来,门子没拦她。

    她高兴极了,感觉又和王管家近了一步,然后这天又被紫嫣使唤着干了半天活。

    王首春倒是闲了起来,躲在房里,烤着炭火,懒洋洋地看闲书,看了一会儿,叫来紫嫣询问:“她在干什么?”

    紫嫣眨巴着眼睛:“姐姐问的她,是谁啊?”

    王首春失措地挖了她一眼:“我谁也没问。”

    紫嫣笑嘻嘻地跑了,过了会儿,沈琴心一身寒风地进来:“王管家,你叫我?”

    王首春立时知道自己被姐妹坑了,只得道:“没事,我就是问问沈大人,可还习惯?”

    她就是临时应急的话,可听在沈琴心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只当她在问自己习不习惯为她做事?

    “习惯,王管家还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

    语气很诚恳,带着丝丝期待,像是特别希望为她做事。

    王首春心道,怪不得她招陛下喜欢,原来是个天生的实干人。

    她瞅了她一会儿,道:“你不冷吗?来烤烤。”

    沈琴心很高兴,立刻答应了一声,走到她身旁端端正正坐下,将手伸出去烤火。

    两人还是头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王首春有些别扭,暗暗后悔刚才不该邀请她烤火。

    沈琴心这时偏脸,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看了她手中的书一样,道:“我府中很多藏书,你若是喜欢,我再去多搜罗一些。”

    王首春道:“林府的藏书更多。”

    沈琴心顿时不会接话了,林府的藏书就是以前公主府的藏书,那确实比她沈府多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道:“那个玉簪我去退掉了,换成了银子。”

    说着取出银票,递过去:“给你。”

    王首春有些无语,不知道她怎么做到这么坦然自若地把银子都给自己。

    “你不怕我都花了,一文钱也不给你留下?而且便算我都花了,陛下和皇后那里,你也说不上理。”

    沈琴心道:“你说过只进不出,我当时就记下了。”

    王首春又被打败了,转脸瞧了瞧天:“今日不早了,沈大人请回吧。”

    沈琴心很是不舍,思索半晌,总算想出一个理由。

    “王管家,我肚饿,有吃的吗?”

    王首春先是盯着她看,看的沈琴心惴惴不安,鼻尖疯狂冒汗,忽听她嗤笑一声,道:“沈大人这是仗着把家当都给我了,便想赖在我这里讨吃讨喝?”

    沈琴心脸红:“我是真的饿了,下朝后没顾上吃东西,就来找你了。”

    王首春神情一顿,接着朝外面喊:“问问厨房,饭菜好了没,催一催,尽快端上来。”

    有琴明月从林燕然口中得知两人关系渐渐融洽,又惊又喜,只是很快又沮丧起来,冲着林燕然道:“阿然,是不是你作弊了?”

    林燕然道:“怎么可能,王管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认定的事,谁也没法改变。”

    有琴明月哼唧了一声。

    林燕然从背后抱住她,探头瞅她:“怎么啦?她俩眼看有希望成好事,娘子不高兴吗?”

    有琴明月道:“自然高兴。”

    只是语气仍是失落,一点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心里暗暗想着,得不到阿然说一万遍“我爱你”了,伤心。

    林燕然哪舍得看她这幅模样,忙哄道:“娘子是不是以为自己输了,所以不高兴?”

    有琴明月想嘴硬不承认,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硬不起来,遂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燕然道:“这是我和娘子之间的打赌,输赢还不是我和娘子说了算?我觉得是娘子赢了,娘子你觉得呢?”

    有琴明月喜地转身问道:“真的算我赢了?”

    林燕然点头:“当然了,我娘子赢了,我比自己赢了更高兴。”

    又道:“所以,娘子有什么事想我做?”

    有琴明月顿时羞的又背过身去,林燕然拥着她低问:“娘子告诉我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有琴明月又喜欢她哄,又盼着告诉她,直到林燕然追问了三次,她才趴在她耳朵上,小声地说了出来。

    林燕然听完一愣,她还当是什么为难事,原来是想听自己说情话,当即勾起唇角,笑道:“娘子的提议是极好的,但是我有个不同的意见。”

    有琴明月紧张极了:“阿然你不愿意吗?”

    林燕然趴到她耳朵上,嘴唇轻轻触碰着她软白的耳瓣,却没说话,而是细细轻碰,软软的嘴唇挨在上面,又痒又酥。

    有琴明月咯咯了两声,左躲右闪,却被她箍住腰身,怎么都躲不开。

    林燕然这才缓缓道:“娘子,我、爱、你……”

    温热的气息将她的声音送入耳中,一个字一个字往里蹦,仿佛在耳膜上跳舞。

    有琴明月身心皆颤,趴伏在她肩头,脸挨着她的脸,声音娇美:“喜欢。”

    林燕然轻声道:“我的提议便是,以后每日,我都对娘子说一遍,娘子觉得如何?”

    有琴明月立时悄悄计算了起来,自己要和阿然过一辈子,一辈子自然不止一万天,那岂不是比自己想要的一万遍还多出好多?

    她顿时觉得赚到了,不由地心花怒放,颔首:“甚好。”

    林燕然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那里已写了不少字。

    “娘子,宝宝的名字,我已经想了不少出来,不过你是母皇,也要出力,你帮我看看,选哪个字好?”

    有琴明月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瑾、瑜、昭、瑶光、晗晞、锦宁、子希……”

    她微微一笑,兴致盎然道:“阿然,这些名字都甚好,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抉择,不如我们各自写下自己心中所想,然后再比对之,看看我们会否心有灵犀?”

    林燕然道:“娘子,咱们皇室字辈严格吗?”

    有琴明月霸气道:“从太祖起,本是定下了字辈的,但是我父皇庶子登位,将这个规矩给断送了,我如今继承大统,自然更不需遵循旧规,我们孩儿的名字,便按照我们心意来取。”

    林燕然很是高兴,应道:“好。”

    兴致勃勃去旁边取了泥金冰纹的梅花玉版笺,和有琴明月一人占了书桌一头,各自书写。

    一刻钟后,两人比对。

    只见林燕然写的是:“瑾瑜、瑶光、晗晞、昭。”

    有琴明月写的则是:“瑶光、晗晞、瑾瑜、昭。”

    林燕然哈哈大笑:“娘子,我们选的居然一模一样,唯有顺序不同。”

    又有些发愁:“这可如何是好,这四个名字都甚好,实难取舍。”

    有琴明月道:“这有何难,我们又不止一个孩儿。”

    林燕然柔声道:“我虽然觉得咱们一个孩子好,但既是真的有皇位继承,那也只好辛苦娘子多生一个了。”

    说着拥住她,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心疼怜惜之意呼之欲出。

    有琴明月心中倍加受用,却又有些纳闷:“阿然,你难道不盼着我们多子多福吗?”

    林燕然柔声道:“我当然盼着多子多福,只是怀孕生产实在太过辛苦,我真的不想娘子受这份累,所以咱们至多两个孩子便好。”

    有琴明月默了默,幽幽道:“可是我愿意给阿然多生宝宝。”

    林燕然亲亲她:“两个就够了,现在看娘子怀孕,我都心疼坏了,生两个,也是因为咱们是皇族,不然生一个最好。”

    有琴明月完全不能苟同,可是林燕然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疼惜,她便只好压下自己的想法,转而说道:“阿然,你觉得我们第一个孩子,叫哪个名字好?”

    林燕然看了看两人写的,顿知其意,笑问:“娘子是不是属意瑶光二字?”

    有琴明月眨了下眼,没说话。

    林燕然道:“我只盼着我们的孩儿德才兼备,含章秀出,却忽略了她是要做皇帝的人,本身就光芒万丈,耀华璀璨,压根无需美好字眼来衬托——”

    “这么一看,娘子选的瑶光二字,最合适不过,神瑶之国,瑶光自现,光芒四射,真可谓是天造地设,无与伦比。”

    有琴明月欢喜地抱住她脖子,在她脸上蹭了蹭。

    “阿然,你和我真是心有灵犀,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两人高高兴兴定下第一个孩子的名字,林燕然道:“娘子,第二个宝宝的名字要现在定下吗?你属意哪个?”

    有琴明月看了一眼:“交给阿然来定,你喜欢哪个选哪个。”

    林燕然顿时犯了难:“每个都好听,真是不好选啊,可惜皇儿的名字又不能取字,不然都能用上。”

    有琴明月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除了嫡长子女不可取小字外,其他皇儿还是可以取的,阿然你尽可以都写上。”

    林燕然立时高兴起来,念道:“那我是这般想的,怀瑾,字子瑜,晗晞,字子希,昭,字锦宁,娘子觉得哪个好?”

    有琴明月盈盈一笑:“我都喜欢,阿然别急,等到皇儿降世再定。”

    林燕然实难取舍,便依了,如此也可以再多揣摩揣摩,兴许还有更好的。

    到了年三十那天,林燕然陪着有琴明月在宫内过了年,吃罢年饭,眼看那雪又下起来了,按照规矩,两人需得守夜,但是两人又哪肯去守这个规矩,便手牵手去踏雪。

    皇宫到处张挂着宫灯,将勤政殿前的广场映照的雪亮无比,两人手牵手穿行其上,听着雪花落地的声音,一时都是无话。

    有琴明月忽地转过脸来瞧着她:“阿然,你在想什么?”

    两人已可心灵感应,但有琴明月怀有身孕,不宜太过动摇心思,林燕然便主动和她切断了。

    她闻言一笑:“娘子你猜猜,猜对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有琴明月脱口道:“你在想我们夺权的那个夜晚?”

    林燕然转身将她抱起来,在雪地上转圈。

    “娘子真聪明,答对了。”

    有琴明月随着她脚步旋转,雪白皮毛的帽子脱落,秀发起舞,她伸手去捉雪花,嘴里高兴道:“那我有什么奖励?”

    话音甫落,林燕然已抱着她乘风而起,霎时间雪花纷飞,漫天席卷,青鸾多福等人追来时,原地已失去帝后踪迹。

    慕容清正在府中守夜,忽听门外传来喧哗,接着一道欢喜的声音道:“母后——”

    她大吃一惊,连忙出来。

    只见院中大雪纷飞,廊下灯盏摇曳,火红的光芒照射下,无数雪花翩跹起舞,女儿和女婿从中穿行出来,满面含笑,一起唤道:“母后。”

    慕容清激动莫名,迎上前去:“明月,燕然,你怎么来了?”

    “今日除夕,我们来看母后。”

    慕容清的眼眶刹那间湿润,背过身去,悄悄抹了眼角。

    有琴明月立刻上前抱住她:“母后,我们来了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人欢天喜地进了屋,慕容清连声吩咐人上茶上点心,加炭火,换大氅,浑把两人当做小孩子。

    林燕然和有琴明月陪她闲话了一个时辰,告辞离去。

    毕竟皇宫中还要守夜,宗室看着呢,装样子也要装。

    临走前慕容清依依不舍,直送到外院。

    “你们明日来,母后给你们发压岁钱。”

    林燕然笑道:“那我和娘子可要早点来了,这压岁钱我很久没领到了。”

    慕容清慈爱一笑,目送她们离去,有琴明月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到了皇宫,两人来到宗庙守夜。

    林燕然根本不舍得让有琴明月真的熬一整晚,便将太监宫女都撵出去,只留下叠翠湘雨青鸾等人,而后命她们就地铺了厚厚一层褥子,让有琴明月躺上去歇息。

    “阿然,这真的行吗?”

    有琴明月小声地问了一句,示意她看看上方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

    林燕然道:“怎么不行?你现在身怀龙胎,是有琴家的大功臣,在宗庙里睡觉,列祖列宗都会来保护你。”

    说着扶她躺下,为她掩好被角,然后跪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列祖列宗在上,我娘子身怀龙胎,责任重大,不可有失,我身为她的妻郎,守夜的责任由我一力承担,请列祖列宗保佑我娘子和皇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有琴明月心疼地要命,伸手去摸她额头:“你磕那么重做什么?”

    林燕然道:“给列祖列宗磕头,请他们保佑我妻儿,当然要够诚意嘛。”

    “娘子睡吧,一切交给我。”

    有琴明月伸出一只手,和她的手握着,坦然睡去。

    青鸾几人看的瞠目咂舌,暗道主子和皇后真是胆大妄为啊,居然在宗庙睡觉。

    可是看着主子和皇后这般恩爱,又好生满足,只觉得在祖宗牌位前睡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琴明月一觉醒来,面色红润,气血充足,再看林燕然,仍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一只手还和她的手握着。

    她感动不已,起身将她拉起来,想去揉她的膝盖,被林燕然拦住:“你是皇帝,不许低头。”

    有琴明月投入她怀里,声音哽咽:“阿然,苦了你,待到来年守夜,我必同你一起。”

    林燕然笑眯眯哄她:“哪里苦了,我守着我的妻儿,别提多幸福了。”

    这日帝后共同临朝,接受百官朝贺,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拜年,而后一起为百官赐福,又颁布新年祝愿圣旨,祈祷五谷丰登,四海太平。

    百官拜完年,就轮到帝后去给太后拜年了,慕容清果然给两人包了大红包,林燕然偷偷捏了捏,嘿嘿,都是大额银票,少说也有六万两。

    回到皇宫一拆,果然,两个红包里面都是六万两,加起来可就是十二万两。

    林燕然喜滋滋地同有琴明月道:“母后真大方,这是我收到的最多的一次压岁钱。”

    有琴明月莞尔,道:“你去枕头下摸摸看。”

    林燕然赶紧去枕头下摸,结果摸出一个更大的红包,她拆开一瞧,好家伙,居然是十八万两银票。

    “这是给我的?”她不敢置信。

    有琴明月道:“当然,我也要给我的妻郎发压岁钱。”

    她是记着林燕然昨夜说的话,特地偷偷准备的。

    林燕然感动的眼睛都红了,银子她压根不缺,可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太好了。

    她将有琴明月抱住,头抵在她颈窝里,磨蹭了许久。

    “娘子,有你真好。”

    “有你和宝宝真好。”

    有琴明月抚着她的秀发,语气异样温柔:“我也是,我除了幼时过年比较开心外,后来每一次过年,都不大如意,母后和我聚少离多,宫中规矩大,便是见到母后也不能久留,后来更是一面也见不到……”

    “阿然,谢谢你昨夜带我去见母后,我很久没在除夕当天和母后团聚了。”

    慕容清重归慕容家的族谱,按照规矩,除夕夜,她是不能进宫的,而且她也要为慕容家守夜。

    林燕然将她抱紧:“不要伤心,我们还有很多个年,每一次都和娘子、宝宝一起过,每一次都去看望母后。”

    “嗯……”

    *

    正月十六,是林燕然的二十岁生日。

    双十年华,在民间,乃是行冠礼的年龄,极受重视,何况还是皇后的生辰,因此有琴明月下诏,百官同贺。

    载歌载舞了一整天,收礼收到手软,妻妻二人是又高兴又劳累,回到自己的寝宫,立刻都换上了便服,一起窝到了贵妃榻上。

    有琴明月斜躺着,林燕然趴在她身边,脸贴在她肚子上,嘴里柔声道:“母后的小瑶光,今天是母后二十岁生日哦,等你出生,母后和母皇一起为你过生日。”

    有琴明月趁着她说话,转头吩咐叠翠,少倾,叠翠取来了一幅画轴。

    有琴明月接下,发觉上面已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还留存了淡淡的檀香,显然是被香薰过,甚是满意。

    她偷偷递到林燕然面前。

    林燕然抬头:“娘子这是什么?”

    有琴明月道:“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燕然喜出望外:“娘子,我的生日礼物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有琴明月道:“这是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由我亲手制作而成。”

    一句话将林燕然钓成了翘嘴,赶紧打开来看。

    画轴略长,她又慌忙站起身来,叠翠帮她牵着另一头。

    画轴徐徐展开,她的嘴巴一点点张大,眼睛一点点瞪大,最后定格成一幅震惊莫名的神情,接着脸上涌现出惊喜。

    她扭头看向有琴明月:“娘子?”

    声音惊喜异常。

    “这是你画的?”

    有琴明月微笑颔首:“嗯。”

    “你当时去看我了?”

    有琴明月仍是微笑,声音软软:“嗯。”

    林燕然越来越激动,重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有琴明月不语,林燕然俯身去吻她,有琴明月探首相接。

    叠翠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半晌没听见动静,她张开一条指缝,瞧见帝后还在接吻。

    青鸾来将她拉走,又令其他人退下,寝殿安静无比,唯有呼吸声和心跳声环绕在二人耳侧。

    林燕然一边吻着她,一边腾出手去,往旁边摸索,摸到了一个靠枕,她拽下来,垫在地上,就势跪了上去。

    贵妃榻低矮,她跪在枕头上,无论是俯身相吻,还是去揉弄她下唇,高度皆是刚刚好。

    室内炭火烧的极旺,偌大的宫殿,温暖如春,空气中荡漾着馥郁的幽香,乾元和坤泽的信息素融在一起,交织成一片芳香的海洋。

    很快便传出了一阵阵细而绵软的娇啼声,声音婉转轻柔,缠绵妩媚。

    林燕然来不及解自己的衣裳,匆匆拽开了衣领,热的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她看着她媚眼如丝地望着自己,鲜红的嘴唇微张,越发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实在太快了。

    有琴明月压根来不及喘出声,下一声叫唤便到了嗓子眼,连绵不绝的娇啼被打断了节奏,拥堵在喉咙,化作一串说不清是难过还是舒服的低呜声。

    青鸾离去前,将那副画摆在了桌上,不知何时,画轴自动展开,垂下来与地相接,刚好露出了全貌。

    长街两侧,挤满了百姓,个个神情激动,身体前倾,有的紧锁眉头,有的握紧拳头,有的则振臂呐喊,寥寥几笔,将这些围观者的神态勾勒的惟妙惟肖。

    他们全都紧张地看着街道中央。

    那里,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乾元当街而立,她身着一袭绯衣,端坐在白马上,手中长剑指向对面的异族车队。

    她面容秀丽绝伦,发丝飞扬,神情坚毅,眉眼间满是自信和勇敢,一人一骑面对着整个车队,却散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正是林燕然单枪匹马挑战蛮族太子拓跋雄鹰那一幕。

    *

    有琴明月是极品坤泽,既是极品,自然有妙不可言的好处,除了妻妻情事上的趣味外,那便是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

    她不止可以控制自己信息素的释放,还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被永久标记,就连受孕,她也有自主权,只要她不愿意,谁也没法强迫她生孩子。

    她选择的是林燕然永久标记她的那一晚受孕的,如此一来,产期便精准到了具体哪一天。

    到了五月中旬,林燕然便整个紧张起来了。

    御医十二个时辰候命,三个产婆住在了寝殿隔壁,六个奶娘提前养在了宫中。

    总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有琴明月一直被林燕然细心调养身体,体质极好,又每日被她温柔呵护,事事顺心,时时如意,便连做的梦,也都是甜丝丝的,整个孕期,连孕吐反应都极少。

    她浑似没事人一样,每天都吃好睡好,还有精力批改奏折。

    反倒是苦了林燕然,整天提心吊胆,将她当成眼珠子看着,不止寸步不离,睡觉也时不时醒来看她一眼,把把脉,摸摸体温,真正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有琴明月还笑话她:“阿然,你就好好睡吧,日子都算好了的,你急也没用?”

    林燕然也很无奈,可就是操心的不得了。

    两辈子才有妻子,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她既激动,又紧张莫名。

    到了六月初一,连慕容清也搬入了宫中盯着,林燕然更紧张了。

    夜间,有琴明月正在寝宫批改奏折,听见她在一旁嘀咕:“就是这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呢?”

    有琴明月不由地扶额:“阿然,你别走来走去了,走的我头昏。”

    林燕然吓了一跳,忙跑到她跟前:“娘子你头晕了吗?是不是要生了——”

    说着便要传人叫产婆。

    有琴明月赶紧拦住:“我说你走来走去,绕的我头晕。”

    林燕然失落地“哦”了一声,又蹲身,趴在她肚子上倾听。

    “小瑶光,你乖一点,准时出来,千万不要淘气,知道吗?要是折腾你母皇,母后要打你屁屁哦?”

    有琴明月哭笑不得,干脆也不批改奏折了,命人将书桌移走。

    “你扶我去床边。”

    林燕然扶她到龙床边坐下,准备伺候她睡觉,谁知反被她按住:“阿然,你去床上躺好。”

    林燕然:“啊?”

    有琴明月凶她:“你去床上躺好。”

    林燕然乖乖躺好:“娘子,可以了吗?”

    有琴明月捂住她眼睛:“闭上,睡觉,不许说话,也不许偷看。”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是不依我,我现在哭给你看。”

    “哦……”

    林燕然乖乖听话。

    有琴明月挺着肚子坐在她身边,给她揉头:“阿然乖,你睡一觉,你现在不休息好,晚上怎么照看我和宝宝?”

    林燕然只得闭眼假寐,谁料有琴明月按摩的实在舒服,她一个不留神,真的睡着了。

    有琴明月一只手摸着她的脸,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瑶光,你有个好母皇,还有好母后,你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青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搀扶着她躺在林燕然身旁。

    有琴明月躺下就往林燕然怀里挤,吓得青鸾赶紧道:“主子,你万万不可乱动,你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

    有琴明月偷偷又拱了拱,总算拱进了林燕然怀里,冲着青鸾道:“没事了,退下吧。”

    青鸾应了,退到屏风外,却哪里敢离开寸步,只默默守着。

    有琴明月听着林燕然的呼吸声,很快也睡着。

    林燕然睡得迷迷糊糊,忽听见一声呼唤,她浑身一激灵地睁开眼,看见躺在身边的有琴明月正满脸慌张地朝她望来。

    “阿然,我要生了——”

    第212章

    ◎明月x燕然5◎

    林燕然瞬间恢复清明,一个健步从她身上跨过去,跳下床,蹲在床边,紧握着她的双手:“别怕,我在。”

    紧接着回头下了一连串命令。

    “马上请产婆来!”

    “御医殿外候命!”

    “通知母后——”

    青鸾马上领着众人忙碌起来,所有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每个人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后,迅速恢复了镇定。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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