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紫嫣也给了她一个眼神,“姐姐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知道啊?”王首春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和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道:“沈大人,你说的什么好意恶意,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以前你我之间或许有不愉快,但都是过去的事了,从今往后,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打扰我,今日府中忙,便不留沈大人了。”
“请——”
如此明显的送客之意,沈琴心自然不好再留,她便抱拳道:“是我来的不巧,赶上王管家忙的时候了,王管家可否告诉我,平日什么时辰比较得闲,我明日再来探望。”
嘶——
王首春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她不止脑子有泡,而且那些泡都破了。
她赶紧道:“特别忙,一直到过年都忙,丝毫不得空,沈大人快请吧——”
沈琴心凝望着她,见她满脸冷淡,还带着很多不耐烦,一副迫不及待要将自己赶走的姿态。
她心道,她肯定是在怪我辜负了她心意,所以才这么生气,既然如此,那今日便顺着她,明日再来找她。
她便又行了一礼,道:“好,我明日再来探望王管家。”
说着朝外院走去。
王首春:“?”
紫嫣:“?”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紫嫣忽地拍了下大腿,叫道:“姐姐,我知道了。”
王首春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什么了?”
紫嫣瞅了她一眼,未语先笑,捂着嘴唇,咯咯咯笑得前俯后仰。
王首春以为她还在笑自己以前对沈琴心有意思,顿时恼羞成怒,扑过去要挠她的痒痒。
紫嫣却捉住她双手,笑眯眯道:“姐姐想知道沈大人为何这般说话行事吗?”
王首春道:“因为她脑子有泡。”
紫嫣顿时笑的捂住肚子。
“咯咯咯因为……因为她以为姐姐还喜欢她呢,她这是孔雀开屏了!咯咯咯咯,笑死我了!”
王首春呆住,旋即羞的面红耳赤,扑过去要撕她的嘴。
却被紫嫣跳起来躲开,往廊下跑去。
跑到王首春追不上的地方,她叉腰大笑:“姐姐,你不会还喜欢她吧?不然被我戳破了怎么恼羞成怒?”
第二日,沈琴心下朝后,又精心收拾了一番,来到了林府。
进去才知道,王首春带人出去采买了,她在府中等候,喝了三盏茶,总算等到门子喊了一声:“王管家回来了!”
她立刻放下茶杯,匆匆迎上去。
王首春今日穿了身绿缎面的袄裙,那绿色极为娇嫩,偏她皮肤又白,衣色肤色映衬在一起,相得益彰,清新脱俗中透着抹艳丽,显得妩媚风流,十分动人。
沈琴心乍一望去,心头止不住地一跳,心脏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噗通噗通。
接着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觉得眼前的王首春,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明艳,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压抑着心跳走上前去,抬手抱拳:“王管家,你明日若还要出门采买,我愿同去,与你分忧。”
哪知王首春看也不看她,匆匆道:“沈大人见谅,我忙得很,实在无暇招待。”
说着留下紫嫣安排人搬运货物,自己则朝府内走去。
沈琴心看了眼她急匆匆的背影,只当她在生气。
哄人她无甚经验,但是做事却是擅长的,便没追上去,而是站在门前,开始指挥下人干活。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公主府的老人,和她熟识,自然听她的指挥。
紫嫣被抢了活计,乐得在旁看热闹。
看到一半,她跑进府内找王首春,一五一十说了。
“姐姐,没想到那个沈大人竟这么呆,你都不理睬她了,她居然半点知觉没有,还把我的活儿都抢去了,仿佛和咱们是一家似的。”
王首春听到一半,暗啐了一口,自己上赶着时,她高傲的跟只大公鸡似的,自己不理睬她了,她反倒贴上来了。
下贱。
听完整句话,她猛地炸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柳眉倒竖。
“你说什么?她把你的活儿都抢去了,还指挥我们的人干活?”
“好好好,竟敢抢我王首春的饭碗?!”
“来人——”
赤豹五个人立刻跑过来了:“王管家,有什么吩咐?”
他们是林燕然的亲卫,可是林燕然住进了皇宫,他们又不能阉了自己做太监,便只好住在林府,每逢林燕然要出宫,他们才能追随在她身边,抓紧时间尽自己亲卫的职责。
王首春莲脸生寒:“去把沈琴心给我撵出去,关闭大门。”
赤豹得了令,带着林峰几人朝外走去,他们和沈琴心也是熟识,自然不好真的将她撵出去,而是寻了个理由将她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沈大人,王管家今日出门采买,累的极了,实在无暇分心,所以命我等送一送沈大人,还请沈大人见谅。”
沈琴心一听这个理由和自己猜的丝毫不差,半点没有多想,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三日下朝后,她马不停蹄赶去林府,却被门子拦住。
“对不住了沈大人,王管家说这几日府中太忙,不见外客。”
第四日、第五日过去,依旧吃了闭门羹。
沈琴心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王首春这是不想见自己。
她暗忖,我以为我道歉后,王管家的气快要消了,没想到她还在生气……
她回到府中,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解决方法。
可是这人的心思吧,有时候真的连自己都捉摸不透,明明以前不知道时,看见王首春压根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觉得她有点不顺眼,可现在知道了她竟然喜欢自己,心里就跟下了蛊似的,总是不由自主想到她。
沈琴心辗转反侧了一夜,总算想到了自己弟弟的那些话。
刚正不阿的沈大人,之前还觉得那些办法不是正经人能用的,结果天微亮,就喊了自己的管家来,吩咐他去首饰店,买一支上好的翠玉簪。
那管家是她母亲离京前留给她的老人,忙问道:“小姐你这簪子是要送何人?”
沈琴心皱眉:“无需多问,只管买去,品质要上佳。”
老管家呵呵一笑:“小姐,这送簪子,可不是简单的事,老奴需要知道你要送的人是年轻还是年长,是坤泽还是乾元,如此才好针对性地采买呢。”
沈琴心一听有道理,道:“我送年轻的坤泽。”顿了顿,她又道:“她甚是貌美,眼界也高,你可要用心挑。”
老管家一听,天呢不得了了,自己的小主子这是开窍了,喜欢上坤泽了?
他满口答应下来,等沈琴心去上朝时,去城中有名的首饰楼挑发簪。
这日,沈琴心带着玉簪,上门求见,依旧吃了个闭门羹。
但是临走前,她将礼物塞给了门子,门子只好呈到了王首春面前,王首春压根不沾手,吩咐紫嫣退回去。
于是第四日,沈琴心再次带着一份点心前来求见时,收到了闭门羹和退回来的玉簪。
她站在林府大门前,风中凌乱。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王管家不是喜欢我吗?我都这么表示了,她怎么一直拒绝?
这天林燕然也溜出了皇宫玩,从紫嫣口中得知这个八卦,顿时笑得肚子疼,晚上她回到皇宫,对有琴明月说了这桩趣闻。
有琴明月听了,也是好笑不已,道:“我这位沈诸葛,所有聪明都用在了政事上,于情之一字还真是一窍不通,看来她有苦头吃了。”
林燕然笑道:“若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吃再多苦头也是值得的。”
有琴明月听出她一语双关,不觉莞尔,主动投入她怀里,摸着她脸庞道:“阿然,此事我们可要帮她们?”
林燕然摇头:“感情的事,帮是帮不了的,但是——这热闹可不能不看。”
“你是不是明天又要往外跑?”
“娘子你猜到啦?”
有琴明月捏她的脸:“朕不许。”
林燕然将她抱紧,掌心贴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感受下面的胎动,嘴里笑眯眯道:“娘子,你上朝的时候,我也不能出去嘛?”
有琴明月抿了抿唇:“你是不是现在就觉得皇宫无聊了?”
林燕然赶紧道:“没有的事,我娘子和宝宝都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是我想和你一同上朝,你不愿意……当初柳蓁蓁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要和你二圣临朝,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林燕然啧了一声:“瞧瞧,又翻旧账了,师姐说的,我一个字也没答应好吧。”
有琴明月还是锲而不舍问道:“可我不一样,我是你妻子,我想和你共治天下,你的才华和能力也足以胜任,你为何不肯?”
林燕然心头一跳,暗道此事万万不可,她本来就对权力毫无兴趣,之所以肯陪有琴明月回来,完全是为了让她施展抱负,了却前世遗憾,而她心里,实际上更向往的是种田打猎或者浪迹天涯。
而且,她已经领了军事大权,再掺和政权,难免又招惹群臣议论纷纷。
真有自己娘子解决不了的事,她自不会袖手旁观,平常也会为她出谋划策,当个幕后的贤内助,难道不香吗?
她当即笑道:“娘子你有所不知,我生来无大志,只想做个宠冠六宫的皇后。”
有琴明月心道,你要是无大志,天下间谁人还有大志?
她瞅着她,故意道:“皇后是不是说错了,朕可没有六宫,统共只有你一个罢了。”
林燕然立刻道:“娘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嫌我昨夜喂得不够饱?”
有琴明月:“……”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失措地瞪了她一眼:“你又胡说?”
林燕然却不说话了,埋脸在她身上,跟条小狗似的嗅来嗅去,口里痴迷地道:“娘子,你好香……”
有琴明月很快就受不住,先爆发了信息素,她肚子渐渐显怀,林燕然已不敢磨她的嫩唇,而是趴下去,用嘴唇不住亲吻,很快就令她的粉嫩嘴唇变得水汪汪。
有琴明月攥着她的头发,眼神迷离,嘴里低低地道:“阿然,其实我很小心眼……”
林燕然好一会儿才腾出功夫回她:“我知道。”
“你一个人出宫去玩,我也不舒服,我想你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时时刻刻围着我转,阿然,我真的太小心眼,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林燕然这次抬起头来,盛满情欲的眸直勾勾瞧着她:“那你便紧紧霸着我好了。”
有琴明月轻喘了一下,眼眸湿润地望着她:“你说的?我真的霸你紧了,你可不许嫌弃。”
林燕然低着头,深深吮吻着她的湿软唇瓣,好一会儿,才气喘着道:“现在,马上,霸着我。”
这句话对有琴明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回答,她立刻将十指钻入了她发丝中,用夹紧的双月退和一串妩媚入骨的吟哼,给与了她最直接热烈的回应。
这晚有琴明月幸福满足地睡去,四更天时,林燕然主动推醒她,却被告知:“我昨日已经颁布旨意,从今往后,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休沐。”
“今日恰好初五,我要你一整天都陪着我。”
林燕然亲了她一下:“这不是理所应当吗,当然要陪着我娘子了。”
吃罢了早膳,有琴明月拉着她的手,去了勤政殿。
林燕然还以为她带着自己去批改奏折,结果进殿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娘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皇宫寻宝吗?”
有琴明月神秘一笑,牵着她的手,径直走上高高的龙椅。
那龙椅十分宽大,九龙环绕,气派非凡,她坐下来后,旁边还剩下一大半富余的空间。
她冲林燕然招手:“阿然,你也来坐。”
林燕然无奈道:“娘子,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有琴明月轻轻哼了一声:“你过来陪我嘛。”
堂堂女皇陛下,坐在龙椅上冲她撒娇,林燕然哪里受得住?马上走过去坐了下来。
毕竟是龙椅,哪怕林燕然不稀罕,可还是觉得很新鲜,屁股在上面挪来挪去,又到处东张西望。
有琴明月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阿然,你感觉如何?”
林燕然实话实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高一点,宽敞一点。”
说着清了清嗓子,端正身体,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冲着下方空荡荡的大殿道:“众位爱卿,平身——”
“娘子,我学的怎么样?”
有琴明月掩唇偷笑,倒在了她身上,林燕然便将她搂住。
“娘子,为什么带我来坐龙椅啊?”
有琴明月依偎着她怀抱,柔声道:“阿然,我知道你不稀罕权力,可这是我所拥有的东西里面,最拿得出手之物,所以我想让你坐一坐这把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椅子,因为我想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给我的心上人享受。”
林燕然感动地抱紧她,先是亲吻她的秀发,却觉得不够表达汹涌的情绪,又去亲吻她光洁的额头,还是不够,慢慢往下啄吻,噙住了她的红唇。
两个人都甚是动情,于龙椅上拥吻许久。
彼此分开时,林燕然见她眼波流转,妩媚若水,颊似火烧,娇艳胜花,心中悸动不已,忍不住想:龙床睡过了,龙椅现在也坐过了,倘若能在龙椅上和真龙天子颠鸾倒凤,岂不是比做神仙还快活?
这想法一出,就根本压不住了。
有琴明月见她盯着自己眼也不眨,有些害羞,往她怀里缩。
“阿然在想什么?”
林燕然哪肯说实话,看了看她的肚子,强压下满怀旖旎,暗道等生了宝宝,定要哄娘子来试一试。
这时可不能说出来吓到她,嘿嘿。
因这天没有早朝,沈琴心早早吃过早膳便来到林府,门子又用同样的借口将她拒之门外,她径直走了进去。
门子以前就是公主府老人,相当于是她的旧部下,哪敢阻拦她,只得小跑着赶去通知王首春。
王首春正在吃早膳,闻言也没责罚门子,挥手让人退下了。
紫嫣在一旁偷笑。
王首春气闷不已,抬眸朝廊下瞧去。
沈琴心走到拐角处时,停了下来,先是整理自己的发丝,接着又正了正发冠和衣领。
紫嫣憋着笑道:“瞧瞧,孔雀又来开屏了。”
王首春一口稀粥差点没喷出来,赶紧用帕子捂住嘴。
沈琴心恰好走到她面前,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道:“王管家,今日可要出门?”
王首春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偷偷将口里的稀粥咽了下去,用帕子优雅地擦拭了唇角,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沈大人来的真巧,我正要出门。”
孰料沈琴心立刻道:“如此甚好,前两日我送的礼物约莫是不合王管家心意,今日我陪王管家一起去街上,若是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王管家的眼,王管家尽可挑去。”
王首春无语至极,毫不客气地道:“笑话,我要什么东西,难道不能自己买?”
沈琴心认真道:“王管家自然可以自己买,但是沈某也愿为王管家效劳。”
紫嫣看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王首春揉了揉额,幽幽道:“沈大人,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清高孤傲的样子,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大习惯。”
沈琴心耳朵里只听得见她说的“喜欢你”三个字,心像是被小锤子捶打了一下,剧烈地跳起来,脸迅速发烧,连看都不敢看她,仓促地敛了眸。
“……我去中院等王管家。”
她走后,紫嫣捧腹大笑,撺掇王首春去和她逛街,王首春翻个白眼:“呵呵。”
这日自然是没去成。
但是临走时,紫嫣偷偷告诉她:“沈大人,加油。”
沈琴心一听,心思又浮动万千。暗道,王管家对我的喜欢,连她身边人都知道了,我怎么能如此蠢钝,直到现在才明白。
次日下朝,她特地将家里的银票都揣入怀中,满怀憧憬地来找王首春。
“王管家,听说你上午已经采买过了,下午可否与我同游?”
她一来,王首春身边的几个好姐妹全都鬼鬼祟祟地围了上来,一个个交头接耳,挤眉弄眼,炯炯有神地看王首春热闹。
王首春被弄得烦不胜烦,心下一横,觑着沈琴心道:“我要什么,你便买什么?”
沈琴心努力了多日,总算等到她回应,脱口道:“自然。”
王首春立刻呼朋唤友,将自己留在林府的六个好姐妹都叫上:“走,出门逛街去,沈大人出银子。”
众姐妹都笑嘻嘻跟着,闹哄哄出门了。
沈琴心骑着马跟在她们马车旁,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总觉得哪里不对。
逛街,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难道不该是自己和王管家两个人逛街吗?
可是她又不敢说,怕被怼。
马车来到神京城最豪华的一条街道,王首春带着六个姐妹,径直去了一座气派豪华的金楼。
金楼的金东家早就认识她,马上笑逐颜开地迎了出来。
“什么风把王管家吹来了?快快有请——”
接着又是一惊:“没想到沈大人也莅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王首春以帕子掩唇轻笑:“咯咯咯,金东家,今日便是沈大人做东,请我们几位好姐妹挑金首饰呢,你有什么好东西,尽管端上来。”
沈琴心眼皮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金东家一听是大生意来了,立刻带着大家去了三楼雅间,亲自伺候。
将那镇店之宝一一都端了上来,每个伙计手里捧一件金灿灿的首饰,足足站了两排。
六个好姐妹发出欢呼:“哇,好漂亮!”
一人拿起一样,细细端详,爱不释手。
王首春则是姿态优雅地坐在曲背扶手椅上,一边品茗,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姐妹们,喜欢哪样,只管挑。”
六人先是偷笑,接着扭头道:“姐姐,真的要挑啊?”
王首春看了沈琴心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沈大人,真的要挑吗?”
那金东家和端着金首饰的伙计,也齐齐朝着沈琴心望来,沈琴心心里打鼓,面上却镇定自若:“自然,你们尽管挑。”
六人立刻欢天喜地地挑了起来,挑完了一报价,两万五千两。
沈琴心面不改色地取出银票,递了过去。
心里却在默默计算,两万五千两,是她三年的俸禄。
还好,还能负担。
她松了口气,扭头看王首春:“王管家,请你也来挑喜欢的首饰吧。”
王首春笑眯眯放下杯子:“自然,先等我的好姐妹挑完了,我再来挑,不急。”
她递了个眼色,六个好姐妹立刻笑嘻嘻地又朝其它首饰走去,每人又拿起了一样。
“姐姐,我喜欢这件钗头凤,可以买吗?”
王首春笑而不语,看向沈琴心。
沈琴心微笑:“买。”
“姐姐,我想把发饰、耳环和项链、手镯都挑齐了,可以买吗?”
王首春又看沈琴心,沈琴心仍是微笑:“买。”但是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
金东家在旁边,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拿起算盘飞快报价。
“承让,本是九万两,今日承蒙二位贵客亲至,便算八万八千两好了。”
沈琴心脑子恍恍惚惚,八万八千两,那可是她整整十年的俸禄。
她手抖的更厉害,身上的银票,统共就十五万两,王管家还没挑,不会不够用吧?
嘶……王管家也太大手大脚了,日后银子都交予她持家,会不会都败光啊?
她偷偷朝王首春瞧去,见她似笑非笑,心头又是一跳。
王管家看起来不是贪财之人,她这么做,定然是仍生我的气,又或是想看看我家中财力,是否养得起她?
她咬了咬牙,伸手取出所有银票,全都递过去。
“剩下银子,金东家看看,够买哪几样首饰,都挑出来给王管家包好。”
金东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好好,小人马上办!”
王首春眨了眨眼,啧,她记得在凤凰镇时,这个沈琴心斤斤计较的很,经常和她掰扯银子,一两银子都要和她算个分明。
今日本想让她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居然……撑住了?
据她所知,沈家可没那么多银子,刚才那一摞,不会是她全部身家吧?
呵,你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是吧。
让你充个够。
从金楼满载出来,王首春主动道:“沈大人,看你今日已然囊中羞涩,我们便不打扰了。”
沈琴心听见囊中羞涩四字,又红了脸,暗道,她果然是来试探我家中财力的。
她赶紧道:“王管家请放心,我家里还有银子,明日若你得空,我再陪你出来逛街可好?”
王首春等的就是这个,立刻眼波流转地冲她一笑:“好呀。”
沈琴心呆了一呆,等到王首春的马车走的不见影了,她还没回神。
随从无奈地推醒她:“主子,你今日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十五万两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你以后娶妻怎么办?”
沈琴心轻叹道:“便当是提前下的聘礼吧,剩下的,我再慢慢想办法。”
回到家中,她翻箱倒柜,找出仅剩的五万两银子,坐在椅子上默默计算了良久。
最后喊来沈明:“你搬来与我同住,我要把旧宅子卖掉。”
沈明吃了一惊:“为什么?”
沈琴心哪肯让亲弟弟知道自己为美人豪掷千金,瞪他:“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娘离京前,让我看着你,你不来与我同住,我怎么看着你?”
沈明垂头丧气,只好领命而去,他刚走,沈琴心就吩咐自己的管家:“速速去将房子挂出去,尽量多卖些银子回来。”
老管家叹气:“小姐,你这么大手大脚,须得赶紧娶个娘子回来,不然家中迟早被你败光。”
沈琴心愁眉苦脸,若真娶了王管家,我养得起她吗?
沈府要卖老宅子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王首春耳中,她笑得在床上打滚,道:“果真是打肿脸充胖子,我看她现在定然悔得肠子青了,明日也决计不敢来了。”
紫嫣也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忽然坐起来道:“笑归笑,我可要提醒你,万一你们真好了,那些金首饰,可就便宜我们姐妹了,你别想我们还回去。”
王首春立刻啐了一口:“呸!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她!”
紫嫣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次日午时,沈琴心又来了,门子来报时,传话道:“王管家,沈大人说,她今日也带足了银子,想请王管家和几位姐妹上酒楼吃饭。”
王首春很是诧异,眼珠转了转,让门子去回绝了。
紫嫣笑嘻嘻道:“她真来了,你怎么又不肯去了,怕什么,去呀?”
王首春懒洋洋窝在椅子上烤火,哼道:“她请我出门我就出门?倒显得我王首春随叫随到似的。”
紫嫣觑她一眼:“我看是你心疼了吧?舍不得花她的银子了吧?”
王首春立刻扑上去撕她的嘴:“胡说八道!绝无可能!”
第210章
◎明月x燕然3|沈琴心x王首春2◎
这晚,沈琴心再次翻来覆去,睡不着。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昨天不都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自己约她出去,又不肯了?
她实在难以成眠,披了件大氅,起来独坐。
外间守夜的大婢女彩云察觉灯光,轻手轻脚地进来询问:“才刚三更天,小姐怎么突然起来了?”
沈琴心支吾了一声,彩云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性情坚韧,不想说的任凭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便也住口了。
她先将烛光挑亮,接着蹲在铜暖炉旁,打开铜丝罩,用火钳拨弄埋在火灰中的炭块,炭火立刻烧汪了。
这还是陛下体恤自家小姐,特地赏给她的银霜炭,等闲的官宦人家,是没资格用这种御用炭的,连带自己这个下人,也有机会享受一番御用银炭。
彩云心里很庆幸,小姐被当时还是皇后娘娘的太后相中,选为长公主的侍读,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小姐必将飞黄腾达,全都抢着跟在她身边,小姐带了十二人去公主府。
后来还是公主的陛下遇难,公主府举步维艰,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那些人就心思浮动,想尽办法脱离公主府,小姐也随他们去了,最后小姐身边就只剩下自己和红霞两个丫鬟,以及四个亲卫。
幸好老天开眼,叫陛下得了皇位,小姐也跟着飞黄腾达,成了陛下跟前最得力之人,便连自己这几个跟着小姐的下人,也都扬眉吐气啦!如今随小姐在外面行走,以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员、世家子、豪商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呢!
彩云越想越满足,也越发想将自家小姐伺候的舒舒服服,便又走到床边,去试了试沈琴心被窝里的汤婆子,察觉温度尚可,她还是朝外吩咐了一声:“红霞,你去让厨房烧热水,给小姐的汤婆子重新换上。”
沈琴心默默看着她做事,忽地想到彩云和红霞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坤泽,为的便是让自己这个中庸也学一学坤泽的温柔小意,日后好侍奉夫婿。
她心中一动,招手彩云在身旁坐下,问道:“彩云,我且问你,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并且和她约好了一同出门游玩,但是她却突然爽约,还拒不相见,这是为什么?”
彩云一听,就将自家小姐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那天王管家姐弟俩的对话,她也听了一耳朵,自家小姐回来后就魂不守舍,这些天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林府跑。
这不,还眼都不眨地将家底掏空了。
她和红霞拦都拦不住,毕竟小姐自小就颇有主见,她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彩云立刻道:“小姐,你真该把你在朝政上的聪明,分出来一些放在婚姻大事上,你前脚刚为王管家豪掷千金,后脚她就爽约,她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沈琴心大吃一惊:“竟是如此?”
彩云更诧异:“小姐,这些不都是你教我和红霞的吗?你以前读兵书时,还给我们讲过这些兵策啊?”
沈琴心满脸怪异:“可这是兵法,怎好用在……嗯……用在王管家身上?”
彩云无奈至极:“那奴婢实在想不出王管家为何拒绝你了,除非小姐告诉她,府中银两所剩无几了。”
沈琴心顿时大摇其头:“不可能,一则我不会这么说,二则王管家绝不是贪财之人。”
彩云也点头:“这是自然,那奴婢就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沈琴心默念了两句“欲擒故纵”,仍是纳闷道:“她既喜欢我,为何又要欲擒故纵?就不能利利落落地和我在一起吗?”
彩云无奈地直跺脚,“小姐——人家是坤泽好不好,她会害羞的嘛。”
沈琴心恍然大悟,心头豁然开朗,再无挂碍,坦然睡去。
次日下朝,她马上回家换了身新衣裳,拾掇的清新爽利,去寻王首春。
王首春没料到她居然愈挫愈勇,也有点好奇,同紫嫣道:“莫不是你撺掇的?”
紫嫣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可能,我是你好姐妹,岂会出卖你?”
两人正说话,听见门子大声招呼:“沈大人,沈大人,你不能进去,你这样闯进去,王管家会罚我银子的!”
“这是十两,你收好,下次别喊了。”
王首春顿时气得暗咬银牙,好你个沈琴心,居然当着我的面收买我林府的门子?!
等到沈琴心走到面前,她立刻先发制人。
“沈大人,你听不见门子说的吗?我正在为年关做准备,忙的脚不沾地,还请沈大人莫要总来烦扰。”
沈琴心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说道:“王管家,昨日是我的提议不妥,似王管家这等风雅人物,怎好去普通的酒楼,我今日特地带足了银子,愿请王管家上瑶池一聚。”
说着彬彬有礼地抱拳:“还请王管家赏脸。”
旁边的紫嫣等人全都惊呼起来:“瑶池?是那个一顿饭上千两银子的瑶池吗?”
沈琴心颔首:“正是。”
紫嫣等人立刻拿眼神瞅王首春,拼命地朝她暗示:“姐姐,答应啊,快答应,便算你不想去,也可以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啊?”
王首春听说去瑶池,神情一动。
瑶池她去过两次,一次是群英会时郎君拍卖脱胎丸,她和柳郡主一起跟在无忧前辈身边相陪,第二次是无忧前辈收郎君为衣钵传人,她伺候无忧用餐。
因两顿饭都是伺候人的角色,虽则吃到了瑶池的菜,但到底与别人宴请自己不同。
说实话,她有一点点意动。
但是这种想法,她是绝不会表露出来的。
“不好意思,今日不得空。”
沈琴心道:“那明日可有空?”
王首春:“明日也不得空。”
沈琴心还要再问,紫嫣抢着道:“有空有空,姐姐,今日的家务事你不是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嘛,左右都要吃饭,何不去瑶池吃?况且沈大人盛情相待,我们怎好一再拒绝?”
王首春哪料到好姐妹拆自己的台,立刻扭头瞪了她们一眼:“我看你们就是想躲懒,府中事务如何处理完了……”
她话音还没落,紫嫣就上前来环住她右臂,另一位姐妹来挽住她左臂,推着她朝外去:“哎哟姐姐,这事情啊你只需动动嘴皮子交代下去,府中有的是人做,何必耽误咱们上瑶池的功夫呢?”
“是啊姐姐,走嘛走嘛,你看沈大人都望眼欲穿了!”
沈琴心的脸色顿时红了,偷瞧王首春一眼,又匆忙垂眸。
就这么半推半拉,王首春被好姐妹推上了马车。
到了瑶池,正好赶上冰灯展,也不知瑶池从哪里请来的能工巧匠,竟然用冰块雕出了莲花瓣,于中央点上一支红色的蜡烛,便如花蕊一般。
灯光一亮,顿将莲花瓣映的晶莹剔透,剔透中又隐隐泛着粉红的光,好看极了。
而那一整座环湖建筑,每个房间的屋檐下都垂挂着两盏灯笼,五颜六色的光映射出来,顿将湖面装饰的流光溢彩,恍若仙境。
几人惊呼一声,拽着王首春去栏杆前赏看。
沈琴心默默瞧着她们的背影。
王首春被簇拥在中间,左边三个姐妹,右边三个姐妹,她是连针都插不进去。
她忍不住怅然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和王管家单独共处?
此时前来吃饭的宾客渐多,都被湖面冰灯吸引,凭栏观赏。
这时大家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动听极了,都忍不住寻声望去,只见七个如花似玉的坤泽倚栏而立,对着湖景指指点点,言笑晏晏。
众人眼睛不禁亮了,只觉这七位妙龄女子并排而立,比之那冰灯展不知要美上多少倍,立时有那浪荡世家子叫道:“嘿,美人,相请不如偶遇,要不要同坐一桌,本公子请客!”
沈琴心先是一怒,接着一喜,竟感觉像是天赐良机。
她立时起身走到栏杆前,盯着那世家子沉喝道:“此乃皇后府中人,你竟敢出言不逊,你是哪个府上的,我明日定要参你一本!”
嘶——围观之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陛下对皇后的宠爱已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对皇后府中人不敬,不就是对皇后不敬?
这是活腻了啊!
对面那个浪荡子吓得脸都白了,跌坐在地上,被仆从拖着,屁滚尿流地跑出瑶池,连饭也不敢吃了。
其余赏景之人,也都吓得关上窗户,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酒楼,刹那间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