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叠翠和湘雨同时喊道:“沈少68傅——”话还没说完,沈琴心便推开了门。
她匆匆行了礼,还在不住地喘息着,但是神情十分振奋,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殿下,微臣找出突破口了!”
“原来大将军年少68时曾救过两个少68年,三人意气相投,结拜做了异姓兄弟,那68两人还认了昌平侯为义68父,但是从那68之后,他们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因为他们被秘密安排进了龙威军!”
“此事是微臣从昌平侯身边一个老仆那68里打探出来的,本来这两人改了名字,又换了身份,微臣压根认不出,但是,老仆记得他们的特征,一人左眼68角有一颗黑痣,一人生的十分俊美68。”
“微臣翻看龙威军各个统领的画像时,发现68了这一点,再联系老仆的话,立刻就联系起来了!”
“这两人就是龙威军的两个统领,分别叫邓先和齐进,他们各自掌管五千龙威军,加起来便是一万重骑兵,可抵三万禁军,而68且还可令陛下的龙威军分裂,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有琴明月猛地松了口气。
最关键的一环,补上了。
她立刻道:“你马上安排人盯着他们,查出他们是如何和昌平侯联络的,等到关键时刻,以昌平侯的名义68,勒令他们做事!”
沈琴心眼68神一震,顿时心领神会。
慕容家明面上没有和殿下闹崩,慕容诚也不可能傻到告诉他们自己要造反,你们警惕皇帝警惕嫡长68公主,所以在邓先和齐进的眼68中68,殿下和慕容家是一体的。
而68且殿下已经被册封为皇太女,那68两个人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只需要言语引导几句,他们很有可能倒向68殿下,甚至还觉得这就是慕容家的意思。
慕容诚装了这么久,肯定想不到会栽在这个伪装上!
真的想看看这个老匹夫到时候发现68他的人都变成殿下的人时,是什么脸色?
在沈琴心心里,慕容家比任何世家都可恶,因为他们就像是叛徒一样让人心寒!
她立刻郑重点头:“好,微臣即刻去办。”
她匆匆离去,有琴明月的心,这才完全68放了下来。
她将所有事都思考了一遍,果断敲了三下桌面。
暗星悄然出现68:“主子。”
有琴明月脸色凝重,迟迟没有说话,她在做最后的决定。
须臾,外面传来了“梆梆梆”的打更声。
三更天了。
有琴明月看了眼68窗外,夜色黑沉,群星幽暗,她眼68神倏地凝起,用一种68低沉的音调道:“暗星,传令宫中68,动手。”
暗星身体一凛,立刻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肃杀之意,随之而68来的是一种68血脉偾张的感觉。
终于,要起事了!
她立刻恭声道:“是!”
她像是影子一样消失了。
有琴明月神情幽深,眼68底慢慢萦出一派阴郁,她要他在皇后下葬之日死68,以祭慰自己和母后所受的两世苦楚!
第094章
回到寝殿的时候,已是子时末。
灯火通明的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有琴明月忍不住问68:“林郎君呢?”
叠翠和湘雨对视一眼。
叠翠小68声道:“殿下,林郎君去了隔壁偏殿。”
有琴明月这才想起自己将她罚去了偏殿休息,她嗯了一声。
叠翠和湘雨不知道林燕然被罚的事,以68为她是因为殿下要给皇后娘娘服孝,为了彰显孝道才分68居的。
叠翠看了眼自家殿下沉郁的脸色,低声道:“殿下,奴婢去叫林郎君过68来吧?”
“不必。”有琴明月语气平淡的拒绝。
她走出几步,又问68道:“她睡着了吗?”
叠翠和湘雨又对视了一眼,湘雨忙走去偏殿门口,询问68守夜的丫鬟,片刻后来报:“殿下,林郎君是子时正歇息的,丫鬟说她歇息前问68了殿下睡没,丫鬟告诉她殿下您还在书房议事,她便歇下了,其后未有动68静,应当是睡着了。”
真是沾枕头就睡着。有琴明月感慨地想道。
接着她又忍不住想道,也许自己回来的路上,她刚躺下没多久,等自己走到寝殿,她刚好68睡着。
就差了那么一会儿68。
她莫名地有些失落。
举步,继续朝寝殿里面走去。
母后给她选取公主府时,特意给她挑了一座大宅,寝殿也是格外的宽敞,她来到房间68,看见到处都空荡荡的,房间68空荡荡的,桌椅空荡荡的,床上也是空荡荡的。
被褥纱帐,俱都被婢女换成了素色,叠的整整齐齐,像是很久没人动68过68一样。
心里那份失落,莫名地又浓了些。
叠翠从丫鬟手里接下厨房送来的夜宵。
“殿下,您忙碌了一天,吃些醪糟汤圆吧?”
“这是?”她看了一眼。
叠翠仿佛懂她心意般,忙道:“这是林郎君睡前特意吩咐的,说等殿下议事结束,一定要准备好68热腾腾的夜宵让殿下暖暖胃。”
有琴明月心头微暖,接下汤圆吃了起来,建府时母后特意没让嬷嬷跟着,怕自己遭人管束太甚,但也格外叮嘱了府中老68人,不可让自己饮食过68甚,所以68厨房准备的夜宵,每次的份量都很适中。
今晚的汤圆,只有六颗。
不像林燕然给她做的,每次都会给她盛九颗。
她吃完时,湘雨恰好68来道:“殿下,热水已准备好68。”
浑身浸没到热水中时,她立刻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舒适感,一天的疲惫都仿佛被祛除了。
有叠翠和湘雨伺候,她懒洋洋地靠在浴桶的桶壁上,闭上了眼睛。
白68日里的各种事,立刻在脑海里翻腾起来,心情又跟着阴郁,还夹杂着深深的担忧,她狠狠压下,可是那些事情就像是活过68来了一般,拼命在脑海里涌动68。
直到一张温柔秀丽的脸庞,浮现68出来,那些纷至沓来的念头这才消散下去。
她有些想林燕然了,在这个特别68的时刻,在这个做出了关键决定的深夜。
“擦身吧。”
她淡淡吩咐了一句,从浴桶中站起来,叠翠和湘雨立刻开始帮她擦拭肌肤上的水渍,而后为她穿上素色抹胸和雪白68的里衣。
如今举国服丧,公主府更是格外隆重,处处不见一点亮色。
二人帮她将发髻散开,待要梳到松散,有琴明月吩咐道:“便这般吧。”
她走向卧房,到了屏风处,却又折了个弯,朝外走去。
叠翠和湘雨忙低唤道:“殿下,夜已深了,还是早早歇息吧?”
有琴明月神色无波:“孤出去走走。”
二人跟着出门,只见廊下的灯笼都已换成了白68色的,又张挂了白68幡,随风摇摆,再被杳杳夜色一衬,顿显出无限凄凉景象来。
叠翠和湘雨见状,便又忍不住露出悲戚之色。
有琴明月在廊下静静站着,面色也甚是伤神。
她很想去看一眼林燕然。
可此时出了门,才知自己在服孝。
她走回寝殿,默默躺下。
因床单被褥和纱帐都换了新的,林燕然的气息也变淡了许多,她缩进被下,蜷缩了许久,都无法成眠。
*
自皇宫一战,诸葛侯和南宫天犹如丧家之犬,被五千禁军围追截堵,到处逃命。
直到逃到距离神京城三百里远的偏僻乡镇,才彻底摆脱了禁军的围剿。
他们手上的人,又折损了不少。
诸葛侯的六名半步宗师,只剩下三名,南宫天只剩下两名半步宗师,他们手下的九品更是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力大打折扣。
两人望着神京城的方向,俱都脸色铁青。
上了林燕然那个混蛋的当了!
不止好68处没落着,还被禁军赶得东奔西逃。
“可恨!”诸葛侯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一棵树干上。
南宫天也是眼神阴狠,沉声道:“我早说过68,与朝廷中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诸葛侯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又是后悔,又是仇恨,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唉声叹气只会让人笑话。
两人一时默然。
忽然,他们同时跳了起来,仿佛被惊吓的鸟儿68般,从原地一跃而起。
而在他们离开的地方,轰动68一声,那棵大树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击的左摇右晃,树干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最后从中断裂,“嘭”一声砸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喝道:“谁?”
“桀桀——”
黑暗中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武者,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银白68的月光映照下来,立刻令诸葛侯和南宫天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一条可怖的刀疤横贯整张脸,让他的面目显得异常狰狞,嗜血的眸子盯着他们,仿佛阴冷的毒蟒在盯着猎物。
两人不禁打了个抖,同时失声地叫出来。
“塞北人屠?!”
塞北人屠舔了舔嘴唇,嘎声道:“既然知道本座的名字,就乖乖过68来让本座吃了。”
“你找死!”
两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武者,和塞北人屠的实68力不相上下,哪能容他如此看轻,立刻怒不可竭地杀了过68去。
两大宗师联手,塞北人屠渐渐落了下风,诸葛侯和南宫天正欲下杀手,忽听四面八方都传来嘎嘎的怪笑声,接着自己人纷纷发出惨叫。
二人大吃一惊,扭头瞧去,只见黑暗中人影憧憧,不住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一群群马匪纵马疾驰,惊扰众人,喊杀声震天。
正是塞北人屠手下杀人无数的响马帮!
诸葛侯和南宫天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朝着远处逃去。
“走!”
他们的手下也跟着他们朝着远处奔逃。
两个高大骑士纵马来到塞北人屠面前:“老68大,杀光吗?”
塞北人屠咧嘴一笑:“不,将他们赶到禁军那里,让禁军杀,我们好68趁虚而入。”
诸葛侯和南宫天逃向神京城,本想将塞北人屠引到禁军面前,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68了,塞北人屠也打着这个主意。
此时前有狼,后有虎,二人一合计,遇到禁军还可以68逃,遇到塞北人屠,恐要要被他剥皮抽筋拆骨吃肉。
二人联手,自是不惧他,可是手下人恐要死光了,当即果断朝着神京城疾驰。
他们在逃命的过68程中,马匹已被禁军射杀殆尽,而塞北人屠手下,都是好68马,两人没办法,只好68带着人冲进一队禁军中,杀人夺马。
接下来便是,武林盟和南宫世家在前面逃,后面追着塞北人屠,塞北人屠后面又追着禁军。
三波人马,你追我逃,一直逃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天黑,才赶到了神京城下。
这时候,诸葛侯和南宫天又哪里不知道,塞北人屠这是故意驱赶自己等人来神京城送死,给他当炮灰的!
二人将一切都怪在林燕然身上,暗暗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接着便转过68身去,面对着赶上来的塞北人屠。
进去要遭重骑兵包围,还不如和塞北人屠拼一拼。
一群马匪将他们围了起来,塞北人屠狞笑着盯住他们,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仿佛在打量他们身上哪块肉好68吃。
其实68塞北人屠是恶名在外,真正的实68力也只是宗师,他们要真是联手御敌,塞北人屠不是对手,但他们未战先怯,先失了斗志,面对塞北人屠时,便先输了三分68气势。
此时两人逃命了一天一夜,绝望之下,反而生出了悍杀之气,面对塞北人屠的时候,也不似初见时那么惧怕。
诸葛侯眸中杀气腾腾,喝道:“南宫兄,莫要留手了!”
他率先冲杀了过68去,南宫天也知不拼命不行了,提剑也杀了上去。
可是,两人刚冲到塞北人屠面前,就听见一道凶残无比的爆喝声。
“住手!”
这声音犹如惊雷似地,突兀响起,两人身形被震的一顿,便是塞北人屠,也面目狰狞地望了过68去。
姬越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身体像是一块巨石似地,轰一声砸在地上,将地面居然砸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他满脸冰寒,满心怒火。
今夜第三次刺杀玄冥,又失败了。
被玄冥打落粪池的痛苦,像是凌迟之刑一样,不住地刮磨着他的心脏,他仓惶逃走,满腹痛苦都化作了怒火。
他要找人泄愤,更要找人来一场死亡之战,籍此突破!
刚好68塞北人屠撞了上来。
诸葛侯和南宫天立刻认出了他,惊喜道:“是不是林郎君派你来救我们的?”
姬越对他们逃命之举鄙夷至极,冷冷道:“滚一边去,他是我的!”
诸葛侯和南宫天刚刚积蓄起来的斗志,立刻在这句话下溃散,他们也不去计较姬越猖狂无礼的语气,立刻乖乖退在一边。
姬越用自己的长68刀指着塞北人屠,神态极端睥睨。
“杂种,你的对手,是老68子!”
他话音还没落,人便一跃而起,长68刀从半空直直劈下。
对准了塞北人屠的头颅。
塞北人屠本就狰狞可怖的面目,顿时被气得更加狰狞,那道刀疤变得血红,仿佛要裂开一样。
他出道至今,还没遇到过68比他还嚣张的人。
“桀桀——本座就让你今日有命来,无命回!”
可是他很快就心惊胆战了起来。
他纵横塞北,从来都是靠玩命和嚣张,让敌人未战先怯,可是姬越比他还嚣张,更可怕的是,姬越比他还玩命。
他是假的玩命,但是姬越是真不要命,长68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他的弯刀也朝他脖子砍。
可是姬越不避啊!
这狗杂种真不要命了?!
塞北人屠立刻怂了,弯刀被迫砍向他的长68刀,哪知姬越狞笑一声,竟然也朝着他弯刀砍来,接着又用脑袋撞击刀身,将身体所有力量都压在刀上,他的弯刀立刻步步后退,最后退到了胸膛上,又被他的巨力继续下压,直接压的刀刃割破衣裳,接着钻入肉里。
塞北人屠吃痛,怒喝一声,一只脚猛地踹去,哪知姬越的脚也狠狠朝他踹来。
咔嚓。
两人的脚腕,同时发出了骨裂声。
塞北人屠惨叫了一声,姬越却嘿嘿嘿冷笑,居然不顾脚腕上的伤,又朝他冲过68来,手上的长68刀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对着他劈砍。
塞北人屠怒气丛生,又一次迎了上去,手下人都在旁边,他不能坠了自己的威名。
两人眨眼间68便过68了十68几招,谁也没占到好68处,但是塞北人屠每次都是堪堪避开姬越长68刀的刀锋,心里的斗志越来越弱。
空气更是闷躁的可怕。
身上冷汗和热汗混杂在一起,不住地往下淌。
他有些不耐烦地扯开领口,接着将一只衣袖拽掉,露出了半个毛茸茸的胸膛,只见那汗水顺着他狰狞的脸庞流下,在脖子和胸膛上形成了一缕一缕的汗水。
他刚抹了把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姬越就杀了过68来。
这个王八蛋,没什么招式,每次都是这种不要命的刀法,长68刀不是对着他的脸劈砍,就是对着他脖子劈砍,仿佛要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长68长68的刀疤。
塞北人屠愤怒地发出咆哮,也冲了过68去。
可是这一次,姬越更加不要命了,他竟然在弯刀砍在他肩头时,毫不犹豫地将长68刀砍向他的肩头。
塞北人屠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这次彻底怂了。
他就没遇到过68这么不怕死的敌人!
疯子。
他骂了一声,掉头就飞跃而起,落在了马背上,接着就打算逃命。
可是姬越随手打落其他马匪的飞箭,也抢了一匹马追上来。
诸葛侯和南宫天看的心惊不已,只听姬越吼道:“你们两个,把其他马匪杀了!”
两人又是惊怒,又是无奈,林燕然手下的人太可怕了,那个神箭手的箭,让他们魂飞魄散,而姬越的不要命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他们犹豫片刻,带人追了上去。
又一场追杀开始了。
不过68这一次,换成了他们是猎人。
独孤云抱着剑,隐身在城楼的阴暗处,往来的巡逻禁军,居然都没发现68她的存在。
她看着城楼下的追逐厮杀,目光露出一丝凝重。
京城的纷争越来越多了。
高手更是如雨后春笋,接二连三地涌出来,她感觉到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心烦意乱。
片刻后,姬越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她随之飞檐走壁,回到了有琴斐的府邸。
有琴斐还没睡,她在院中乘凉,可是又哪有一丝凉风。
两个小68丫鬟正在拼命给她扇扇子,小68丫鬟自己则热的满脸汗水。
今夜格外闷热,空气像是化不开的热雾,黏在身上,让人又烦又躁。
有琴斐从小68丫鬟手里接过68一把团扇,迎上来:“阿云,你去哪了?”
独孤云将自己看到的城外厮杀对她讲了。
有琴斐沉思片刻,道:“姐夫研制的药丸被泄露了出去,希望皇姐不要误会到我身上才好68。”
她说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姐的磨难真是一个接一个,如今母后驾薨,她恐怕更没有心思为我筹谋从军的事了。”
独孤云道:“你皇姐恐怕要夺位。”
有琴斐吃了一惊:“父皇已下旨册封她为皇太女,皇位迟早是她的,她为何还要夺位?”
独孤云皱眉道:“直觉。我近来越来越觉得风雨欲来,有种烦闷又心惊的感觉,你不如尽早离去?”
有琴斐沉吟道:“我也想过68此事,但是身为皇嗣,未得准允,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师的。”
独孤云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道:“那你要做些准备,以68防不测。”
有琴斐沉默片刻,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见夜浓如墨,不见一丝星月之光,乌云压顶,坠坠沉沉,仿佛随时会砸下来。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令人烦闷的焦灼。
“要下雨了。”
她叹了一句,眸中隐晦不明,站在院中许久。
独孤云默默陪在她身边。
夜色越发地浓了。
洪宝守在容华宫的大殿里,以68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困的打起瞌睡来了,可是今夜燥热异常,他热的不住扒拉衣领,又拼命用袖子扇风,却又哪里管用。
他只好68接下小68徒弟多福递来的手帕,不住地往脖子里擦汗,又有些颓然地问68道:“陛下进去多久了?”
多福恭声道:“师父,陛下进去有两刻了。”
洪宝暗道,以68往这个时候,陛下该出来了。
他又忍不住暗暗叹气,如今皇后娘娘驾薨,举国服丧,宫中更是禁绝一切喜乐淫欲,皇帝按照礼制也要禁欲,可是这位主子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这不,皇后娘娘驾薨才刚第二日,他就来容华宫找快活了。
至于这容华宫里有谁,洪宝连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时,敞开的殿门外,夜空倏然一亮,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68,将天和地都映照的亮如白68昼。
洪宝诧异地扭头望去,那闪电映亮了他满是汗水的白68胖脸庞,也映亮了多福唇红齿白68的俊俏模样,他目光迎着闪电,似笑非笑。
洪宝还没从闪电中回神,就听见一声响彻夜宵的惨叫。
“啊!!!”
这惨叫声凄厉无比,从容华宫的密室爆出来,像是地底恶鬼的吼叫,又像是一柄阴森的刀刃,刺破夜空,朝着整座皇宫扩散。
洪宝被吓得浑身一哆嗦,魂魄仿佛要离体般,颤巍巍地找不着北。
等他意识过68来这惨叫声有些熟悉,听着好68似是陛下的声音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立刻将他笼罩。
“陛下,陛下!”
他挪动68身子便要朝密室门口跑去,忽听“轰隆隆”一声炸响,耳边好68似开山放炮似地,耳膜发疼,身体猛地打了个抖。
一道惊雷从九天劈下,如雷龙发出了怒吼,夜空被劈的仿佛要裂开,整座大地都在这道惊雷下颤抖。
小68太监们瑟瑟发抖,吓得趴伏在地上。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至。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啊啊啊——”
惨叫声穿透密集的雨声,震碎了所有人的惊惧。
洪宝回魂似地跑了起来:“是陛下,快快快,护驾!”
大家全都跑了起来,簇拥着他来到密室门口。
洪宝颤抖着双手,在众人合力下推开密室的门,立刻看见了魂飞魄散的一幕。
他们的陛下张着嘴,鲜血从嘴巴里流出来,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脖子,胸膛上也是血迹斑斑。
他浑身赤裸,赤脚站在地上,披头散发,不住地发出惨叫,状若厉鬼,密室里的宫女吓得都趴伏在地上,浑身哆嗦。
而在他对面,传说中已经被秘密杀掉的前贵妃皇甫娇,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褥间68,赤红着双眼瞪着他。
她嘴上也染满了血,两只眼睛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怨毒,死死盯着他们的陛下,像是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他们的陛下手臂舞动68,想要怒骂,可却只是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贱……妇……”
洪宝勉强听出了这么两个混沌的字眼,接着听见“呸”地一声。
皇甫娇吐出了一口血水。
啪叽一声,还有一物伴随着血水摔在地上。
洪宝下意识瞧去,立刻瞧见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他脑子嗡地一声,差点昏厥过68去。
天啊,陛下的舌头,被贵妃娘娘咬掉了!
有琴曜已痛到发癫,惨叫着冲上前去,两只手像是两把铁锤,朝着皇甫娇的头砸去。
可是皇甫娇反应比他还快,她竟然爆发出了死亡般的斗志,娇俏的身形从床上弹跳起来,一下子扑在了有琴曜身上,十68根手指朝他眼睛扎去,接着又朝他耳朵咬去。
有琴曜疼的再度惨叫起来,脚下一滑,仰天跌倒,两只拳头落在皇甫娇背上,拼命砸她。
同时心中涌出潮水般的恐惧,皇甫娇早已被迷药侵蚀,应该早就丧失了理智才对,而且国师说过68,她每次服药后,都会变得毫无反抗力,怎么会突然恢复力气?
太监和宫女都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了,竟然忘记了动68弹。
所有人中,只有小68太监多福满脸镇定,可是他似笑非笑,像是很乐意看见这一幕,竟然也不催促众人援手。
终于,有琴曜的死卫冲了进来。
只有有琴曜在做这种事时,才会命死卫远离自己身边。
死卫拖走了皇甫娇。
可是也带走了有琴曜的半只耳朵。
他又一次惨叫起来,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皇甫娇生生将他耳朵咬掉了,她被死卫扔在地上,太监们也醒悟过68来,上前去拖走她,地上被带出一道血痕,有她的血也有有琴曜的血,她又“呸”地一口,吐出了有琴曜的耳朵,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有琴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也有今天!就算我死了,我也在十68八层地狱等着你,到时候我会将你扒皮抽筋,拆断你每一根骨头,再将你这身臭肉喂给恶鬼!”
“有琴曜!!!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你不得好68死!!!!!”
有琴曜还在不住惨叫,他听见了这番恶毒的诅咒,也看见了皇甫娇那狰狞染血的脸庞,吓得魂魄都要出来了。
“割……割了……”
他竭力发出混沌的声音,想要太监们割了皇甫娇的舌头,可是没人听得懂他的话,他被咬掉了半个舌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了。
剧痛和恐惧一起将他吞没,他昏了过68去。
太监们惊骇欲绝,齐齐呼叫着陛下,多福则对着身边一个小68太监递了个眼色,那个小68太监立刻悄悄退了出去。
消息传到公主府的时候,有琴明月没有丝毫动68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她站在窗户前,盯着那张纸条,一直眼也不眨地瞧着。
窗外大雨滂沱,树摇枝颤,琉璃瓦上的噼里啪啦声,声声入耳。
这场夏日的暴雨,来的突然,也来的猛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她眼眶又渐渐地红了。
仇恨像是一只巨手,在五脏六腑里搅动68,将那些陈年积压的痛苦都翻搅了出来。
它们开始蚕食她。
好68恨。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68。
母后葬身火海时的冲天火光,将夜空烧的血一样红;
有琴斐的大军将她围困,喊杀声震天,四面楚歌,腹背皆敌;
她猛地攒紧领口,甚至感觉到了当初被一箭穿心的那种痛;
她从无数次的噩梦中醒来,总能看见母后被大火吞噬的脸庞……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有琴曜!
母后天骄一样的人,被他践踏凌辱最后还惨死,自己贵为一国嫡公主,被他肆意磋磨,活得惶惶不可终日!
有!琴!曜!
你以68为这就是孤的报复吗?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轻轻合起纸条,揉成团,叠翠默默端来一只小68巧的炭盆,纸条投入其中,眨眼间68就被吞噬成灰烬。
叠翠欲走,她喊住:“林郎君呢?”
叠翠道:“忠叔不在,林郎君在帮忙料理治丧之事。”
皇后驾薨属于国丧,规格非同小68可,所耗费的人力和精力自然不可胜数。
有琴明月嗯了一声。
叠翠出门,暗想,这是殿下连着两日来,第三次问68起林郎君了,这两日,府中杂务都落在了林郎君身上,她忙的脚不沾地,很少能有功夫来看殿下。
叠翠想了想,推了推湘雨,对她耳语了一句。
湘雨匆匆离去。
不多时,林燕然赶来了,她提着个食盒。
她看了叠翠一眼,叠翠冲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将门打开,示意她赶快进去。
林燕然走进去便看见有琴明月正在走神。
她招呼了一声,从食盒取出一盅绿豆汤。
“尝尝,我午后就吩咐厨房熬上的,又放了冰块镇着,这会儿68喝正好68。”
有琴明月瞧了她一眼,将她瞧的仔仔细细,她感觉,好68似许久没见她了一样。
林燕然近前一步,身躯和她隔了不到五寸远,像是要来抱她。
有琴明月情绪刚大起大落,此时也甚需一份慰藉,止不住暗想,要是她真来抱自己,这次便不推开她。
林燕然又靠近了一点,身躯前倾。
她真的要来抱自己了。
有琴明月的心跳了跳。
林燕然的指腹触在她脸上,轻轻一抚,便移开了。
她捏住了她鬓边的碎发,帮她捋到了耳后。
而后缩回手,将装着绿豆汤的白68瓷盅推到她面前。
“娘子,你快喝呀。”
有琴明月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又看了她一眼,瞧见她温柔的眉眼,心里这才好68受了些。
低头默默喝汤。
绿豆汤被细纱筛去了皮,极为细腻,入喉清甜,冰凉解暑。
她喝到一半,停下来问68道:“你喝了没?”
林燕然道:“我自然喝了,在厨房就喝了一大碗。”
她便又低下头去。
一勺一勺喝的甚慢。
她感觉到林燕然一直在瞧着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