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手里拿着簪子,乱七八糟地在他后背的衣服上划拉着。薛平贵为了显示他此次是衣锦还乡,穿的衣服布料太好了,太结实了。
刚开始,我是故意用簪子用力地扎他、划他,但后来我发现就算我再用力还是不能划开他的衣服。
在皇帝面前,我也有些心惊胆战,越害怕就越用力,越用力越无章法,薛平贵被我扎得哇哇乱叫,但是衣服始终没有划开。
魏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走上前,轻轻将我推开,三下两除二就将薛平贵松绑了。
薛平贵马上将上衣整个脱下,他后背上满是血痕、斑斑点点,十分恐怖。
「大胆,在皇帝面前竟敢如此衣冠不整!」皇帝身边的太监断喝。
薛平贵急忙将上衣胡乱穿好,并向下拉了拉,露出了后背上的「温」字。
老皇帝激动万分,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到薛平贵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个「温」字,泪如雨下。
「不错,不错,是我儿刘温。」
薛平贵一下子抱住了皇帝的双腿,「父皇、父皇,我可找到你了。」他高兴得耳朵都快咧到耳跟了,却硬要陪着皇帝挤出几滴泪水。
我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都快忍俊不住笑出声了。
豹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稍一用力,我屏住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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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的后背也有一个温字」,魏豹微微上前,将上衣解开,轻轻地一推,挺阔的后背上一个「温」字霍然映入众人的眼帘。
薛平贵愣住了,皇帝愣住了,爹爹也愣住了。
魏豹身上有「温」字从未向爹爹提起过,皇帝寻找皇子的事情爹爹是知道的。
「那你们谁是真正的皇子?」皇帝欢喜之后,又感到惊讶,但没有办法确定。
众人都不做声,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辨别真伪。
我向皇帝拜倒,「陛下,皇子身边是否有其他的信物为证?」
皇帝一拍脑袋,「对,还有一枚玉佩。」他呵呵地笑着,「三小姐,你真是个聪明人。」
魏豹从怀里取出玉佩递给皇帝,薛平贵见此脸色苍白,他应该预感到魏豹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他却不是。
皇帝手拿玉佩,微微有些发抖,「是这个玉佩,这就是我赏给刘妃的玉佩,让她给即将出生的孩儿戴在身上。」他重新打量着魏豹,双手捧着玉佩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魏将军,不,温儿,你我父子同殿君臣,却相见不相识啊。」
「父皇,父皇。」魏豹声音颤抖着,我知道他的心意,他终于与亲生父亲相认了。
其实,就在皇帝寻找皇子的消息一出,豹哥就猜到他大概就是那位皇子了。
他欣喜,他害怕。
欣喜的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害怕的是皇宫规矩森严,我若受不了约束万一离他而去,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我告诉他:宫中规矩是大,但只要他心里只爱我一人,只拥有我一个女人,那我愿意为了他忍受那些规矩。
他这才放下心来,并赌咒发誓:此生绝不另娶别人,若违誓言当场而死。
我笑着吻了他,我当然放心,他对我的爱,我看了两辈子,还能不相信吗?
我又提醒他:最好是调查一下当年事情的真相,万一有人在背上刺字冒充皇子,那时就麻烦了。
魏豹行动迅速,他很快查出事情真相:
当年皇帝远征,刘妃身怀有孕即将临盆,但俞妃向来嫉妒刘妃。在刘妃生产之际,放火烧宫,紧急之下,刘妃在小皇子背上刺下一「温」字,将玉佩放在包裹之中,托叶公公将小皇子带出皇宫,逃往民间。
可怜的刘妃葬身于火海。
俞妃发现皇子不见了,命人追杀,叶公公疲于奔命,终于支撑不住,暂住一客栈歇脚。
叶公公感觉敌人紧追不舍,想想逃命可能无望,夜里望着熟睡的小皇子,喃喃地说:「小殿下,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可能我们明天就会死了。可怜你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到了地府阎王问你姓甚名谁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那我就告诉你,你是皇子……」
叶公公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通,把皇子的身世和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着幼小的婴儿讲述了一遍。
可是,他却没想到隔墙有耳。
12
窗沿下,一个黑影趴在那许久了。
他是一个市井无赖,何大年。
其实,他也算是长安城有名的人物,他是何才人的弟弟。
他父亲在世时,官居七品小官,但女儿生得漂亮,一朝被选入宫封为才人,家境正经兴旺了一阵。
但,好景不长,父亲去世,姐姐渐渐失宠,他又无人管束,天天和一班纨绔子弟花街柳巷、招猫逗狗,很快败光了家里的产业。
自那以后,他只能到处行骗,骗钱骗女人。
终于和一个寡妇生下了一个男婴,但寡妇不敢将孩子留下,让他赶紧带走,又看他身无长物,警告他永远不要来找她。
何大年带着刚刚出生几天的婴儿无处可去,只能找了一家客栈暂时赖下。
他手里没有银钱,孩子饿得哇哇直叫,他也饥肠辘辘。
他正在踅摸去哪个房间偷点银两,此时叶公公抱着小皇子住进了客栈。叶公公虽然浑身脏污又满脸憔悴,但是何大年也算有见识,一眼看出孩子的包裹不凡,布料上乘,想着这必是有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