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但偏偏殷怜把这个技术用得恰到好处。一般的影片不会设计这么错综复杂的世界观，所以也不会有特意时候强调事情某一面的需求，但是殷怜却做到了。在这个故事里，那小妾的故事在魏明仪的故事里，折射出的是传统对女子的苛责，而被魏明仪所设计杀害的人在小妾的故事里，却是恶有恶报的命运。
这个城里，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对另外许多人产生影响。
桂成山看剧的时候比较晚，而且并未关注支线，所以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关窍。但是很多观众在观看过程之中，因为有本身喜爱或者讨厌的配角，又发觉主线之中似乎还有一些隐藏的线路，就不由自主地开启自由镜头追踪了下去。
结果这么一追踪，就是震撼我全家。
如果说李芳鸣的主线是一部爽文作品，那么所有支线反映出的就是一段段人生，交织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命运的感觉。
网上的议论也有关于这方面的。
一开始还有人在那里大呼小叫，说自己在哪一段背景里又发现了伏笔，哪一段情节之中发现了两段故事宛若命运般的交集。
但随着浮出水面的“伏笔”和“交集”越来越多，观众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定，每次只是把自己的发现添加到原有的列表上，还有人汇总了众人的发现列出了表格和思维导图，结果思维导图密密麻麻超过了几万字，反而引来很多人的惊叹。
随着时间过去，大家不再大惊小怪，伴随而来的反而是越来越强烈的震撼。
其实创作剧本和设计场景的时候，殷怜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她对于场景的安排是一种顺势而为——一开始为了完善剧情逻辑，殷怜和岳珂一起撰写了每个案件的独立篇章，包括原作之中有提示和没有提示的内容，随后设计布景的时候，殷怜发现其中的有些细节完全可以互相联系起来，就把这些剧情归纳了一下，然后进行了重新的安排和调整。
观众总觉得创作是一种很感性的工作，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创作是一种感性的心态做理性的工作。创作之中，逻辑是骨，阅历是皮，感情是血肉。
血肉是必然要依附在骨骼上的，所以逻辑若是不行，故事便会显得畸形，让人有一种不适感。
相反，若逻辑精巧，那么依附在其上的血肉也会显得栩栩如生起来，如同此时。
随着关于剧情的讨论度提升，《鸣芳洗冤录》开始慢慢霸占多个榜单。因为此时剧拍出来的时间还不够久，所以暂时能够染指的也就是几个短期榜单，其实影响力比较有限。
夏国由于特殊的文娱氛围和本身深厚的文化积累，很多时候观众和读者都不怎么追赶流行，反而更笃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章，因此许多时候更青睐那种受过时间洗练的作品。
这其中既有夏国文化业经过长久的发展，已经进入了厚积薄发的稳定期的关系，也有夏国版权制度的完善，各种版权库积累丰厚，观众几乎不可能出现片荒期的原因。
但随着好评的增长，影片的销量确实在稳定地增长，虽然不至于一日冲天，但确实每天都在稳定地增长，偶尔随着口碑的自然传播，会出现一两个小高峰，但总体上来说非常稳定。
按照黑怀朱的判断，如果按照这个趋势持续一年以上，这部作品会有机会进入各大影视博物馆的银榜。
银榜就是所谓的年榜，后面还有以终生为时限的金榜。
殷怜听到这时限就觉得等不起，心想还是饶了她吧，让剧自己自由地飞翔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鸣芳洗冤录》热销之后，收益也是非常可观的。殷怜在一个月之后收到了第一笔版权分成，那数额大得惊人，足够她再买几台星脑了。能有这么高收益，是殷怜自己也预期不到的事情，还展露出了明显的诧异情绪。
黑怀朱却反而对她的诧异不是非常理解，想了想之后，说道：“也不算特别高吧，连总人口千分之一的覆盖度都还差点……”
殷怜有心想要说这已经很夸张了，后来扫了一眼榜单，却又有些噎住。
夏国目前已经有多个扩展的附属卫星居住地，人口超出原世界十几倍，这是其一，夏国没有盗版，文化娱乐商品消费价格低廉，人们购买正版的意识也强，这是第二点。综合这两点来看，这收益其实确实算不上非常夸张，甚至于在成千上万的经典作品里，《鸣芳洗冤录》连号都排不上。
当然只是目前。
黑怀朱私底下很有信心，对殷怜说过，这部作品拍得比他预想中还要好，很有可能进荣誉堂，但是可能还需要时间检验。
但这是日后的事情了。对于殷怜来说，目前已经到手的钱才是最实际的。她思考了一下，考虑这些钱可以花在什么地方。说起夏国的技术，殷怜心动的其实很是不少，但是当手上有钱，仔细琢磨过之后，她又花掉了很多原来在心动列表上的物件。
不是不想要，而是时机不合适。
仪器这种东西是需要长期使用和保养的。对于殷怜来说，性价比最高的购买方案，就是购买自己能用到而且可以一步一步逆推解析其技术的仪器。但是殷长生他们目前还在学习阶段，很多专业性太强的技术，就算买到手他们也没法研究。
最后殷怜只是抽出一小部分收益，买了一些本身并不昂贵的东西。
其中包括二十台精神力训练仪，大量的数据储存设备和基础教育的教材资料。殷怜只粗略地扫了一遍，觉得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内容都能直接在地球运用，剩下的一半也能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内慢慢应用起来。
内容量太多，她没法全部详细，只能粗略地查看一遍。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AI机器人给她传来了一个等待已久的消息。
她在
卫星安置的房子，由于有人在非法侵入的时候使用了一些不安全的手段，一不小心引发了连锁反应，导致地下的天然气被引爆，整个庄园连同里面的财物都被付之一炬。
第
6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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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要深究起来，侵入者跟随着运送星脑的飞船来到卫星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
两个月时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想搞事早就可以搞完了。之所以没有搞完，是因为殷怜先前特意控制了节奏。
控制节奏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利用当地人的影响力对别墅和外来者的行动进行监控，干扰他们的行动效率，拖慢速度。
其实以一般情况来说，在主星的科技肯定是远远要强过卫星的，毕竟是整个人类的文化与科技中心。现在的众多卫星和改造中行星里，不是没有整体资源丰富，发展迅速的，有些科技甚至还超过主星的大部分城市，不过比不上几个科技核心城市就是了。
但这是归属夏国的一些核心移民星球。
大部分卫星都是达不到这个水准的。而在这些达不到水准的移民星球之中，联盟治下的星球又强过非联盟治下的自治星球，因为拥有大量共享的科技和资源调配系统。
这群被从主星派来的探险者，本身拥有的素质和能力都是远超当地住民的，同时还拥有各种先进的科技设备。不过殷怜以有心算无心，提前针对他们做出了准备。
殷怜运送房屋和AI机器人到达这颗叫做微光的小星球时，故意在房屋和几个AI机器人身上都恒定了几个法术，其中一个是魅惑人类，另一个是虚构记忆。
虚构记忆其实殷怜改造版本的幻术。这个法术其实就是幻术和迷梦术的结合体——真正要改造一个人的记忆或者对其大脑进行操作太麻烦和危险了，而且对于一个虽然没有法术，却人人都会学习和锻炼精神力的世界来说，殷怜相当于在对一群精神力卓绝的魔法师预备役施法，她倒是不会输，可也没必要让对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让自己赢。:
幻术倒是能安全构建，但是幻觉这东西缺乏真实感，很多人即使经历了也很难当真。反而是梦境这种经历，因为其特殊的形式，在逻辑能自洽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和现实混淆。殷怜利用的就是幻境和梦境的复合法术，使人在上层意识清醒但肉身意识迟缓的状态下经历一场环境，令人将之混淆为自己真正经历过的事情。
殷怜给当地人虚构的，是“殷家的历史”。
她没有设计什么复杂的与当地人相处的记忆，而只是简单地灌输了一下她编写的殷家的历史。因为记忆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从日常的经验和知识之中自主提炼出来的东西。
这种编写其实是有破绽的，因为如果所有人对于所谓的“殷家人”都是一样的记忆一样的认知，那这无疑是充满了违和的。
但殷怜知道，大部分人不会去验证这一点，而且即使有人对于这些“记忆”进行了交流，也没有什么所谓，因为殷怜给出的本来就是一个极为笼统的提纲，即使被验证出了共同点，也更容易推断成“事实就是这样”，而非“为何大家的印象都是一样的”。
而随着时间过去，每个人记忆里对于细节的自我完善，被发现破绽的可能性甚至会越来越小。当然，随着时间流逝，虚拟记忆的一些细节透露几乎是无可避免的。这种情况下，两相抵消，其实暴露的总几率还是在增大的。
其实到时候即使当地人有所怀疑也无所谓了——只要解决了身份背景的问题，这个卫星偏远又相当落后，居民把这种不确定的疑虑扩散出去并且引发讨论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不过介于安全起见，也为了表达对于伪造记忆和利用本地居民建立身份的歉意，殷怜选择了另一种更稳妥的方式。
她选择让当地人自己不想和放弃去追究事实。
有句话叫作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殷怜只要给他们一个装睡的理由就可以了。
微光是一个很典型的自治星。它能被殷怜选中，一来是因为它的背景跟殷怜之前编造的身世非常贴合，二来就
是因为虽然当初这群人的首领是抱着对于主星政府的不满，以创造一个更好的国度为目的而脱离的主星，但是因为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原因，这种志向基本上只延续了两代人的时间，就沦为了历史。
如今的微光人，在卫星上过着非常得过且过的生活。如今他们不愿回归主星的理由，与其说是对于现有制度的留恋，还不如说是对于回归一个陌生的“母星”的恐惧。
他们的科技，文化，生活和教育都已经远远赶不上主星，但偏偏又早已经习惯和安于如今的社会制度。要是此时回归主星，先不说能不能融入的问题，只说在社会上与其他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主星公民进行竞争这件事就已经非常为难本地原住民了。
外头不是没有发展得很好的自治星，但是微光显然不是。因为先天不足加上早年发展策略的失误，微光人甚至已经没有能力跟联盟成员进行对等的交易，慢慢地只会越发落后。
看着母星的发展越来越快，而自己生活的地方却渐渐落后于时代，说微光人对这件事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可是现在就让他们鼓起勇气集体回归，那也不太可能——如今这差距还没大到让他们瞬间顿悟的份上。
殷怜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时间，这些人应该并没有决心或能力做出改变，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并不能算是“帮助”，却能短暂地给当地人带来心灵安稳的做法。
首先她让AI把“星脑”运送到自己的“祖宅”开始进行安装，然后AI助手主动联系了镇长，说明了情况，顺势表示要利用这部星脑在当地建立一个星网基站，可以划一部分数据空间给本地人使用。
这无疑是让当地政府觉得大喜过望的。
但是，这部“星脑”其实是不可能顺利安装的。当地人不可能预测到这一点，殷怜自己却很清楚。
一旦“星脑”被毁损，当地人的巨大期待落空，固然殷怜可以把愤怒引向外来者，但是一旦之后这件事露出什么破绽，殷怜很容易受到反噬。
所以她也给了当地人一些落袋为安的好处。
名义上，她以安装星脑作为借口，开始给当地更新和升级星网路径，还增设了几个比较强力的主星星网接收设备——是类似于人造卫星的接收器，不过由于使用的科技不同，更加小巧和可操控。除此之外，因为两个世界风俗的不同，这里的卫星和人造卫星都特指可居住行星，所以这种设备的官方大类被归为巡回飞行器。
对于当地的民众来说，这些设备的更新几乎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好处。
虽然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和殷怜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是卫星如今的现况就是不咸不淡，缺乏有能力和有影响力的人物。一般来说，自治星一开始都是由一些有能力或者财力丰厚的组织发起，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若是发展上缺乏优秀的策略和出众的领导者，最后这些自治星往往还是会沦为乡下地方，甚至即使回归主星，很长一段时间，这些自治民和其后代也难以在主星获得受人重视的社会地位，多半会沦落成最底层的科技民工甚至受救济者。
因此，如果突然有同胞异军突起，获得了强大的财力，本地居民难免对之投以极大的期望，甚至包含一些隐秘的寄托，希望能够靠着对方带领众人找到出路。
殷怜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意向，但是她手下的AI回来之后的所有所为，多少还是给了众人这样的信号。
殷怜改造当地星网这件事无疑是让众人感到兴奋的。而与此同时，她改装自家别墅和安装“星脑”的行动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这两个月里面，几乎每天都有当地人跑到附近来围观。殷怜便雇佣了很有人脉的本地人帮忙看管了一下别墅附近的场地。这种情况下，像是探险家这样的外来者只要一出现，就很容易引发众人的注目，因此很难自由地活动。
等到
众人的热情稍微下降了一些，别墅周围却出现了全时间运行的巡逻监视器，给雇佣兵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虽说对于他们来说，在这种偏远之地闹事并不担心被抓，但是若是留下一些视频证据，那也是后患无穷。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们还做了一些不同的尝试，比如说在与当地人交谈时，故意找了看上去脾气暴躁的对象，假装不经意地询问本地的治安是不是很不好，并提到殷怜的别墅，暗示殷怜是因为对于当地人存在警惕所以才看守得这样严密。
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在几人的刻意引导之下，果然很快就有人对殷怜这边表示了不满和异议。
但这些异议与外来者预想之中的不同，并没有引起大的风浪。很多人甚至只是私下随便说两句，都没有形成有效的抗议。
但尽管如此，殷怜却很快地做出了反应。
像这种谣言，一旦散播出去，即使殷怜很快地作出澄清多半也没什么效果。谣言先跑九十里，澄清还天生没有存在感，八卦党都不稀罕搭它一程。
外来者也是料定了这一点。
结果殷怜直接让AI在电子公告板上发布了一条付费广告信息。
第
644
章
644X
这条信息的内容也很简单。
信息声明本地的殷家别墅作为星脑基站，在各个方面的安全性上都达不到一般标准，但是由于殷怜的财力和能力都有限，目前只能暂且作出这样的配备。而且由于微光本身的公共安全系统也比较落后，一旦有外来者试图抢夺或者破坏基站的设备，殷家将很难作出有效的反抗。
殷家会尽力地在之后筹措更多资金去完善安保，在那之前，也希望镇上的居民们帮忙看顾一下别墅，尤其如果有外来者在附近游荡或者打探时，帮忙监视和提醒。
探险者们看到这个通告的时候，已经是通告贴出来快一天的时候了。由于不是本地人士，他们对于本地人的信息渠道缺乏了解，所以察觉得略晚。
他们先前散布那么一个谣言，是想要通过本地人去影响殷怜。虽然如果殷家态度强硬，多半不能被一些镇上的议论改变做法，但是只要引发不满就会有冲突，有冲突就会乱，而殷家就那么点人手，多半还是AI，一乱的话就会显露出破绽。
但是没想到殷怜的反应这样快速而精准。
她没有尝试澄清或者安抚镇民，而是直接花钱登载公告寻求帮助，轻易地利用利益把这些镇民转变成了这些外来者的敌人。
这一手釜底抽薪，完全称得上举重若轻。
探险者被打断了蓄力，却还搞不清楚这一招打断技能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针对，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不得不在行动上有所收敛。
事实上，他们在先前也考虑过硬来。对于这种落后的卫星来说，即使采用暴力手段成功率也会相当高，而且没有什么后患。
但是这里面有两个前提。
联盟法律不追究与自治民的财务纠纷，虽然这官司也是可以打的，但是事实上，打赢的几率相当小。但是如果双方都是联盟公民，那么即使是在境外发生的财产纠纷，也同样可以追究到底。除此之外，探险者就算有能力，也很忌讳在这里制造容易暴露的杀人或者屠杀事件——这年头，连在荒星搞非智慧生物大屠杀都会被丢上军事法庭（探险机构属于民兵性质），对于杀人的法律规定只会更严厉。
探险者和殷怜同属联盟公民，他们之间的财务纠纷是可以追究的，而殷怜也有能力进行追究。而探险者也无法对直接袭击当地自治民，除非有办法证明是对方先发起暴力威胁，并且有危及自身安全性的能力。
但微光虽然落后，毕竟也经过多年建设，基础科技都是有的，不至于像真正的荒星一样杳无人迹，难以被发现证据。
而殷怜别墅的保全措施，也远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脆弱而不堪一击。甚至不客气地说，在使用了目前主星一流科技的同时，殷怜的别墅还加上了一些这些冒险者目前也没搞清楚出处的先进技术，可惜探险家们有苦难言，不能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争论，因为无法说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甚至为什么去探究这件事。
直接下手是比较麻烦的，那么他们使用各种手段掩饰身份，可一旦不能一击成功，也许就很容易跟本地人爆发冲突，到时候事情一旦闹大，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和目的，他们短期内恐怕很难找到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但是想要使用迂回手段其实也不容易，因为微光星实在太小太封闭了。虽然不至于星球上的人每个都彼此熟识，但是不同的人之间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情况下，一群陌生人的出现难免引来更多的注意。
正常情况也就罢了，因为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公派还是私家的探险者都还满常见的。但是殷怜发布公告之后情况又变得有所不同——她直接让所有民众都警惕起来了。
微光偶尔会有冒险者，但是出现频率并不算太多，而且许多时候也往往都是匆匆来去，因此这群冒险者如果在微光停留走了，难免会惹人注意，加上殷怜这样
一番作势，肯定会受到当地人的关注。
他们甚至无法判断殷怜到底只是顺势推锅，还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要说已经察觉了什么，别墅的防卫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不是察觉有人在窥伺时该有的反应。要说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安抚当地人的情绪，那这处理方式也太有针对性了，简直是精妙地压住了探险者们的死穴。
因为这个变化，探险者们敏锐察觉到周围氛围的变化。就连一些小孩子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露出戒备的申请，甚至开始指指点点。探险者们自然是满心不快，但好歹还记得低调行事，忍下了这些不满，调整了策略。
原来他们在微光行动的时候没有太过顾虑本地民众。这也是主星人的通病，看不起远疆行星。当然，殷怜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他们其实也确实有立场看不起。
不说科技不说能力，如果一个人的生活水准比另外一个人高许多，自然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优越感。
不过这些探险者也是狠人，一发现任务有困难，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和策略。他们端正了态度，重新制定了更加严密的计划，很快就护住了在微光的立场。
虽然没有察觉殷怜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却很自然地选择了和殷怜一致的策略——以考察微光是否适合作为农业产生基地作为借口，引发当地人对于可能有的投资和发展的期待，进而选择不去怀疑他们。
探险者们也做足了姿态。
他们在星球的郊外采集生态数据，观察地理环境，近地气流层的整体循环规律……顺便观察殷家老宅工作人员的出入情况，行动规律和房屋结构。
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群人很快取信了本地人，得到了与殷怜这边不相上下的待遇——当然，比起殷怜确实地有给出好处，这群人就纯粹只是空手套白狼了。
但他们的戏演得逼真，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夏国的探险家职业是有专门的专业的，在各方面的培养上都比地球专业很多。不过由于两个世界科技以及探险方向的巨大差异，殷怜没有试图想要学习或复制。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群人在探险上是专业的，想要伪装成考察队也是毫不费力。虽然他们并没有真的做出考察方案，领队却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编写了相当严丝合缝的一套行动和对话方案，使他们在当地人面前一直表现出了相当专业与合理的态度，越发显得值得信任。
借由这种方式，探险者队伍到底基本上摆脱了原本的嫌疑，打散了当地住民大部分的警惕。
当然前提是他们明面上没有再对殷家的老宅表现出令人怀疑的关注。
但即使被殷怜摆了一道，对方也仍旧搞出了一些令人困扰的骚操作。因为受限于身份立场，探险者不便于公然试探或者窥伺殷怜的宅子，但却曲线救国，通过故意泄露一些半真半假的情报给当地一些有野心且混不吝的年轻人来变相引导他们去试探别墅的安保。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探险队打听了不少镇上的情报，并且了解了一些微光当地的人际关系，也寻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因为当地人之间错综复杂的亲缘关系，探险队看中的这几个青年人里面，有其中一个算是镇长的表侄，其他几人在镇子上也有身为管理者的亲属。
探险者们是常年在各种太空据点来回穿梭的人，所以对于这些小自治星也有着充分的了解，知道他们的管理往往很受人情关系的影响，而且对于一些犯罪行为的处罚很多时候都缺乏统一的标准，往往主观性更强。
而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所以他们找了个机会，有目的性地让这群人里的某个人看到了几个星网新闻。这些新闻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有关于殷怜手上有多少失传手稿的讨论，也有目前已经出手的手稿分别卖了多少钱的猜测。:
然后他们又故意制造巧合，让这些小混混知道，这位“小追”其实就是别墅的主人。
不信这些混混不会怦然心动。
这个策略极为有效果，果然很快就有人开始在殷家别墅外头窥探。中途这些人被抓住过几次，但因为是本地乡亲，所以不但微光人护着，殷家也不好下重手，一时之间确实有些难以应付。
当然这只是假象。
事实上，微光人这么做反而让殷怜看到了机会。她设定上是个“微光人”，目前来说和自治星的居民也没什么冲突和纠纷，但事实上她根本不可能与他们深入接触或者长期相处——毕竟这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谎言。
但是她原来立了个“建设家乡”的人设，如果突然抛弃，未免显得她嫌贫爱富。但是如果在本地人和探险者们的共同逼迫下，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资产，那么彻底放弃自治星，只为了自己工作生活也会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
殷怜的容忍果然让探险者们觉得找到了机会，之后捣乱的人虽然被看管起来，却不防他们又用利益说服了一些亲朋好友，别墅的安保压力在这之后不减反增，一时之间各种监控系统不但无力针对探险者们，AI管理者也因为与本地人之间的纠纷分身乏术。
但是即使如此，别墅的安全性仍旧超出了探险者们的预料。经过几次试探和严密的估算，他们发现别墅不是无法攻破，但是必须从主星运送一些更先进的机械来进行针对性破解。但是这个关卡，其中有人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别墅的下方很可能没有防护层。
按照他们得到的消息，这座别墅建造于数百年前，本身拥有当时非常先进的地下安保系统。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些系统也多数已经落后于时代，却因为其本身具有的纪念性，并未拆除重建，反而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改装。
但是受限于本身的结构，其改装肯定不如地面上的部分来得彻底全面，而这对于探险者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他们花了数日时间，通过一个传统老套的“笨”办法，试图从地下入侵别墅。结果地道挖通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不适合改建”是个怎么样的不适合。
殷家的别墅底下竟然有一条矿脉，伴生着大量的天然气。而入侵之后，这些天然气漏入地下层，探险者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如今大家使用的都是冷光源。可殷家的地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保险库，里面有很多看上去造型奇特，让探险者们怀疑是古董的物件。有人出于好奇，研究了一个类似熏香球一样的东西，结果那球竟然突然自燃冒烟。
——然后，砰地一声。
整座别墅开始如同一列被点燃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陷入了火海，半晌之后，炸裂成了一朵盛开的烟花。
第
645
章
645X
探险者进了四人，死一人，重伤三人，只有守在外头的家伙逃过一劫，幸免于难，但是随即就被外头的AI守卫者抓住。
这件事甚至还上了主星的新闻。
由于引爆点位置的关系，地下层的古董全部被毁损，但上层的许多书籍当时被并没有直接被烧毁，甚至有少数几本书先被爆炸一起从诸如窗户之类的地方与其他杂物一起被推射了出来，在外头烧了一会儿才被烧干净。
现场有人扑上去了抢了几本书，结果发现都被烧得差不多了，但是仅仅只是留存下来的段落，就已经让人很有欲望往下看，显然是好书。
但却都没了。
殷怜得到了消息之后，终于不再宅在屋子里，反而高调出击。接下来，殷怜老宅被袭击的事情被高调宣告于众，唯独值得庆幸的是，殷家“父母”据说还在星际探险，并没有回来。如果真的值得庆幸的话。
殷家的损失不可计量，甚至找了专门的评估机构都难以评估其损失，只能根据殷怜的大致回忆推断里面的古董文稿价值，但是由于先前没有保险，所以不但难以挽回损失，多半也不可能让入侵者负责赔偿——一来殷怜的描述缺乏实证，难以作为证据，二来东西的价值太过惊人，入侵者根本不可能赔得起。
也就能把这群匪徒送进牢里去解个气。
看到新闻的人说什么的都有，虽然也有不少人可惜被烧了的手稿，但到底事不关己，议论议论也就过去了。偶尔还有几个人抱着不可明说的恶意，认为殷怜活该。光是拥有这样巨额的财富就足以让人对殷怜展现偌大的恶意，还多亏她已经失去，才让许多人不至于把这些恶意付诸行动。可即使如此，她毕竟拥有过，也还是会令许多人想要说几句风言风语。
教育能让人长智商，却不能让人增长品行。
殷怜一直以来在夏国体验到的都是夏国人的高素质，这一回倒是确实感受到了，夏国人确实素质高，但并不表示所有人都品行高尚。事实上许多时候，一部分人只是用理性压抑了自身的恶念，他们变得更聪明，却未必变得更善良。
好在殷怜也不在意。
她什么恶意都见过，并不会因为这点看错而觉得失望。说到底，没有人有权利因为“社会”而感到失望，因为那本就是众人的社会，并不需要对你一个人的想法负责。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恶意满满，总体来说，还是对这件事表示了同情和惋惜的人更多。同情是对殷怜的，惋惜是对手稿的。
当然不管是恶意还是善意，都改变不了现实。
接下来先前发生的事情被一件一件地翻了出来，殷怜的老家被毁的消息也顺理成章地被各路人马所知。虽然许多人认为殷怜手头应该还有一些书稿的电子档案，但考虑到存放的问题，许多势力也默认可能并没有许多留存下来。
倒是有人多次尝试攻击殷怜的个人端，但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殷怜的精神力有多强。随着几位精神力方面的强者先后出事，众人倒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有归属的个人端的数据流受到拥有者的精神力增幅，有数据战优势，所以很多人确认了殷怜的精神力很强，却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到底有多强。
手稿的损失无法追究，但是“星脑”的损失却是有记录的。所以殷怜这个官司打得异常声势浩大，竟然真的从入侵者身上挖下了好几块肉。
这也是殷怜没有预期到的。
为了封口探险者，幕后的主使不得不私下里付出了代价，至少替之做出了官面上的大部分赔偿。虽然星网上公认殷怜的损失要远远超出这个数额，但毕竟没有相应的证明，所以只要应付了官方，对方其实并不怎么把殷怜放在眼里。
当然，殷怜其实并没有损失。她本来也没有那些“传说中的手稿”，放在别墅里充数的书籍大多都是廉价
印刷品，就连星脑其实也没有放在其中，只是整了一些废弃的电子零件作为伪装而已。
所以在对方的运作下，殷怜“没有办法”只能在法律机构工作人员的调解下放弃了继续追究。明面上来看她是吃了大亏的，所以殷怜表现得也是不甘不愿相当到位。但事实上，她却通过高明的心理战术调动了部分接触者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引诱他们透露出了在这件事之中出力的人物，进而通过这些情报配合推理，猜出了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各个证据都指向了先前合作的交易行老板。
这是她预料之外又觉得合情合理的结果。
毕竟真正了解她的身份的人其实不多，而夏国又是一个特别难以窥探他人身份信息的社会。
举例来说，现代社会，只要知道一个人的手机号码或者身份证号码，就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查到很多的私人信息。但是在夏国，所有的这些情报都是隐秘的。首先，在星网上，人们的身份虽然也有一个唯一的身份号码，但是这个号码是不公开的，既和现实的身份编号绑定，但又不会让任何人讲两者联系起来，除非主动暴露。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夏国的隐私保护教育属于必修课程，没有人不了解其中的重要性和潜在的危险。
其次就是哪怕你和一个人交换了通讯方式，其实你也不会知晓他的通讯编号。在星网和个人端掌控了所有数据连接方式的时代，星网通过多层动态接口，给每个人开放的都只是通道，而非代码。
殷怜简单了解过具体的原理，目前知道的就是每个人的通讯代码都是一个独立的公式。用可以理解的语言来说，加入用户A持有的账号是1，规则是公式A，用户B持有的账号是2，规则是公式B，用户C持有的账号是3，规则是公式C，那么对于用户A来说，用户B的账号通过它的公式计算可能是5，用户C就可能是7。然后在用户B这里，账号3经过公式B的计算，账号可能是9。.
实际的计算格式更加复杂，殷怜的理解也只是简化后的理解。但是有一点是肯定，这样复杂的数据保护方式保障了用户的信息很难通过既有方式进行简单的数据搜索和调配。
所以，星网上的身份既实名制，又保护了用户的隐私。
在星网上说话要小心，因为发表的言论会被熟人看见，会被网络记录。但是又不需要害怕被人肉，因为加密的数据模式，一般人不能简单轻易地去搜索和偷窥别人在不同场合的言论行为。
这一点就很接近现实。你的言行会被看到，被记录，却不能轻易被搜索，被追踪。
当然，搜索追踪这一点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是需要一些更高的权限，比如司法权限，而这个权限是由中央星脑系统的七台星脑管理的，七台星脑又分别由七个重要的国家机关所控制，以公司来举例，星脑就像CEO，国家机关则像董事局，算是不同意以上做到了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分工合作，管理权和决策权的各自独立。
强调这一点，是因为殷怜先前从相关专业的论坛里了解过，中央星脑上关于居民隐私的数据是不可被侵犯的。虽然她作为外来者还保有一些惯性思维，认为政府难免有腐败的时候，电子数据也总会有外泄的可能性，但是随着接触的信息越多，如果所有人，不管学生还是专业人士，业内还是其它行业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且几乎没有发生的可能性，那么它多半就真的只有极低的发生几率。
殷怜学历史出身，历史其实应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社会学科。她很擅长观察社会，认为社会的态度往往能反应人类和人类所创造的一切事物的本质。唐老板当初就称赞她“有着一般历史学者不具有的旁观者的冷酷理性”……当然这话听起来好像也不太像是赞扬的样子，但既然老板说是称赞，她就当是称赞了。
所以殷怜
擅长从自己看到的社会交流之中反推出社会的文化，风气和法律法规的实际执行力度。因此，拍卖行方面应该确实不能通过入侵或者调查她的个人档案来追踪她的来历。
他们只能通过本身的现有权限来完成这一步。
这样就好推断了。拍卖行确实是少数的几个明确知道她拍卖过手稿，并且了解她实际所得收益的存在了。除此之外，同样有接触到这方面信息的人其实是安自和，但是就安自和先前的表现，他如果有这个念头，先前就花费太多无用功在和殷怜交好上了。
但是即使如此，殷怜还是在对方发通讯来慰问的时候，主动进行了一番试探。两人说了一番话之后，殷怜基本确定对方应该不是在演戏，否则安自和自己都可以去当演员了。
姑且认为安自和并不知情，但他和拍卖行应当有着比较深入的往来，因此殷怜又向对方打听了一下交易行老板的情报。
安自和迟疑了一下，其实多少有察觉到这场官司里面拍卖行方面在里面扮演的不明角色，但是也就迟疑了那么一瞬间，短到殷怜都无法察觉他在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随后便详细说了一下拍卖行的背景。
他说的内容很客观，属于那种比较详细，但是殷怜多打听几个人也能打听出来的信息。他对拍卖行以及背后老板的介绍没有带太多的主观情绪或者个人评价，但殷怜需要的信息确实都传递出来了。
殷怜回头就上星网搜索了一下。
虽然星网不负责追踪个人的行动痕迹，但是一些公开的新闻是可以搜索的，除此之外，如果是正经的企业机构，也会有大量的公开情报公布在星网上任人查询与监督。
殷怜顺着新闻一路摸进司法博物馆，浏览了一遍与拍卖行相联系的过往案件记录，心里顿时就有了数。
别墅出事后，有不少认识的人前来关心殷怜，其中也有不少人打探手稿的电子备份。殷怜日后还打算继续靠这些手稿筹集需要的资金呢，便有选择性地告知了一部分人。
这些人里面，有人只是关心了一下备份是否存在，知道存在之后就安心了。还有一些人则多多少少试探了一下资料的所在，积极主动地给殷怜出主意，有建议殷怜早日注册版权公开的，也有给殷怜推荐自己信任的安保机构的。
这些人里也分不清楚谁可信，谁不可信。殷怜当然不会选择这些安保机构，她认为什么样的保全设施都没有自己的储物空间可信……但是这倒是给了她一些想法。
这些人背后也不知道存在哪些觊觎手稿的人，如果什么时候殷怜有空闲了，也许可以尝试他们的建议，存个有追踪魔法的道具去相应的安保机构，不但可以探寻幕后的主使者，还可以借机碰瓷。
拍卖行这一次可以说是大出血，赔了殷怜快大半部星脑的赔偿款。虽然在外人看来她还是血亏，谁又知道殷怜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呢？
第
646
章
646
殷长生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殷怜把星脑搬回地球之后的事情了。
老实说，突然出现这么个大物件，殷长生确实吃了一大惊。尤其是知道这玩意儿是星脑之后，殷长生的惊愕更是翻了个倍。
于是殷怜就自己怎么搞到这东西进行了详细的叙述。殷长生和她不愧是兄妹，很快就想到了把星脑运来地球可能会引发的怀疑，于是殷怜又阐述了自己怎么通过一系列骚操作同时解决一家人的身份来历问题兼星脑的去处的经过。
殷长生听到后来，突然问道：“你说故意让一些烧了一半的书漏了出去，以证明烧掉的都是有价值的书籍，你不怕书没烧多少，被人抢救了出去，落到那群强盗手里吗？”
殷怜说道：“没烧掉？不可能。”
“意外什么时候都会有。”
殷怜说道：“但在我这里不会有。”她笑了笑，说道，“已经烧过的残本，就算没烧着也变不成完整的书的。”
她这话说得有点绕，殷长生脑子转了数秒才理解过来。
殷怜的意思是，别墅里放的书籍本来就是她酌情准备好烧了大半的，所以哪怕没烧着，也变不成完整的书。
听完之后，殷长生唯一的感叹大概就是我妹妹不愧是我妹妹。
折腾起哥哥的时候是强的，折腾起外人也毫不逊色。对内对外态度一样强横，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这样想起来，殷长生对着星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搞一台星脑？”
殷怜一头问号：“难道你不需要？”
殷长生微微提了提眉，问道：“这么说是为了我搞的？”
殷怜盯了他一会儿，说道：“才怪！是为了你想要发展科技的那一片心。如果你是为了玩游戏我才不会帮你弄！”
结果殷长生却猛然伸手揽住了殷怜的脖子，说道：“谢谢！”
他这句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
以前殷怜“前生”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殷长生年纪还小，其实对于整件事只有一个懵懂的理解。后来随着年纪大了，父亲反复在那里强调的妹妹的不同，也让殷长生克制不住地开始反复琢磨殷怜的心态。
他能了解的就是殷怜在另一个世界被家里人欺负过，吃过苦，所以很多时候跟家人不是那么亲近。他偶尔也会觉得委屈，但是很快又会接受现实——因为他觉得妹妹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后来看了一些重生或者平行空间类型的电视剧之后，他虽然还是不清楚所谓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殷怜也总是用不太记得了敷衍他，但至少他多少有些明白了殷怜的心情。
但这不是不能改变的。
就像他知道，他妹妹其实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而且只要他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亲密无间。就像这个时候，虽然殷怜不说，殷长生也知道，弄到星脑的过程并不简单，就算殷怜有金手指，但中间的费心劳力却依旧难免。
这其实是殷怜在渐渐寻回那份兄妹感情的证明。
殷怜安静地被抱了一会儿，然后才推开他，说道：“可以了。您的感激本小姐感受到了，星脑要能用上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呢，别黏糊了。”
殷长生这才顺势放手，说道：“懂。我们商量商量要怎么用吧。”
星脑跨了个时空，当然没有可能直接投入使用。
首先软件，硬件，线路都不会匹配，其次是目前地球的网络数据量根本用不上这样强的计算能力，非要用上那也是在浪费资源。总体来说，星脑最好的用途还是用于研发。
殷长生目前主要的研发工作其实在游戏研发上，但是游戏研发的真正目的却不是游戏本身，而是以游戏研发作为引子，把配套的硬件和系统给研发设
计出来。到那个时候，游戏可以用来收拢资金，进行进一步的工作，而中途积累出来的技术则可以用来作为各种扩展项目的基础。
有星脑在手，殷长生接下来的研发工作也会顺利很多。他也顺便向殷怜展示了一下目前的成果——掌机的硬件设计已经基本完成，虽然参考了不少未来夏国的碟片构成，但是本质上还是使用了不少替代技术，毕竟目前地球还达不到未来夏国影视碟制造的工艺精度。
但是总体来说，由于结构和制造手段上的相近，这种掌机本身的制造成本还是比较低的，远远少于殷长生目前还在筹划中的仿夏国式个人端技术，按照目前的计划，一代掌机会是影碟式掌机，二代可能就可以过渡到个人端了。
考虑到成本和民众本身的精神力发展，这两代设备可能会共存很长一段时间。
目前掌机能够完成的技术包括比较精准的语音识别，智能互动，三维立体投影等等。殷长生经过谨慎考虑，觉得虽然夏国因为精神力投影的存在，并没有再使用眼镜式外接设备，但是对于目前精神力还不足以大量星网活动的地球人来说，眼镜式外接设备总体上来说还是有用且便利的，所以最近也完成了一种特定的“掌机外接虚拟眼镜”的设计，不过跟市面上的类似名称产品原理和效果其实都全不相似。
它和掌机的关系，大概也就是手机或者po和蓝牙耳机的关系。
由于现在市面上掌机的类型实在太多，甚至于手机其实也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殊的掌机，所以殷长生决定还是给这种掌机起一个正式的，有辨识度的名字，最后这个掌上投影式游戏机被定名为随身辅助仪，简称随身仪或者辅仪。
之所以叫随身辅助仪而不是随身游戏机，是因为之前在晚饭桌上讨论游戏设计的时候，殷淮一直旁听孩子们说话，听殷长生和殷长宁在那里讨论游戏设计，听着听着觉得蛮有意思，就有了不少想法，结果游戏的定位就有了变化。
当时殷长生殷长宁讨论的是游戏的职业模块的问题，就要不要插入真实的专业知识，插入到什么程度，是选择强制学习还是选择性学习的模块进行了接近一整顿饭时间的讨论。
殷长生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说道：“在夏国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寓教于乐肯定是未来游戏发展的大趋势。夏国的现状基本上证明了这一点，不管是把游戏变成一种学习工具，还是把学习变成一种游戏方式，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推进。”
殷长宁说道：“但是……？”
殷长生的表情瘪了下来，说道：“但是本世界的人未必能适应这样的节奏，也从来没有养成过这样的习惯，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玩游戏的时候预期的就是游戏，如果在游戏里看到需要学习的内容，只会要么去找攻略，要么想法设法跳过，才没有耐性学下去。”
殷长宁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我玩游戏的时候学到蛮多东西的，而且一般来说，我觉得带有人文色彩的游戏口碑都会不错。”
殷长生说道：“……你也说是“带点”了。其实我们一般能从游戏里学到的东西很少，也就是个噱头的程度。如果数量过多，就会超出一般玩家的体验舒适区，很容易让人不耐烦。”
殷长宁陷入了沉思，半晌问道：“那么，我们能用上一些手游的运营手段吗？”
殷长生愣了一下。
殷长宁说道：“之前我在爸爸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是一本叫《上瘾（ooke）》的书，讲的就是关于怎么样设计商品，形成针对顾客的上瘾模型的书。这本书的很多内容都被利用在先前的网页游戏或者手机游戏里面，促成各种引发玩家消费或成瘾的手段，其实很多手段都挺有效的。当然，用在页游或者手游里我觉得其实不是很好，有过度消费市场，本末倒置的味道，可是如果用在控制和调配玩家的学习补偿机制上
，我觉得可能还可以。”
殷长生听了，回头便读了一下这本书，然后琢磨起了是否可用的问题。
说白了，这本书的内容也不过就是利用玩家的各种心理弱点，令其对商品产生依赖性和上瘾性的问题。殷长生和殷长宁一开始讨论的时候，考虑的是怎么样用这个“瘾”来抵消学习的枯燥感，后来讨论着讨论着，他们意识到对普通人来说学习本身其实也未必不能带来快感，只是在正常的学习之中，要体验到这样的快感需要比较苛刻的条件。
经过讨论之后，两人的议题调整成了如何在游戏之中，慢慢调整和养成玩家的学习习惯，甚至于养成“学习”的成瘾性。
殷长宁说道：“首先是分层次。不同游戏玩家的学习习惯和知识结构不同，所以我们的难度也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肯定不能所有人都拿的同一套教材。”
殷长生说道：“这个简单，大部分游戏本来就是有难度阶梯的。”
殷长宁却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打算像一般游戏一样开场选难度那样直接让人选一个难度体验吗？”
殷长生从他的表情就察觉殷长宁的不赞同，但是还没能心有灵犀地感应到他不赞同的点到底在那里，顿了一下，才说道：“也许可以根据每个人本身的身份和知识结构进行调整，比如可以调整成“小学”，“中学”，“专业”难度等等。”
殷长宁叹了一口气，说道：“长生，游戏毕竟不是培训机构，夏国尚且都做不到把所有教育放入游戏之中完成，我们就不要这么大的野心了。如果一个专业人士，本身学得不是很好，你加入专业难度的题，难道还让对方当场拿出书来重新复习吗？”
殷长生说道：“关于这点我也有考虑，我们的题目在主线任务里面都可以是开卷考试，就是那种即使完全没有学过的人，对着专门的指导也可以完成的，类似简单的积木游戏这种……”但他想了想，又意识到如果真是有些复杂的专业学科，就算有指导人家也未必能理解，而不理解就会导致没耐性，一时却是声音小了下去，半晌才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结果殷长宁还真的给出了一系列的解决方案。
第
6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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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这个游戏就算想要加入学习的功能，也大可不用一步到位。这么做一来需要耗费太多力气和资源，虽然我知道现在你手头有很多小怜弄来的AI服务器，但是没必要或者性价比太低的活计就等于在浪费。”
殷长生听了，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殷长宁说得是对的。
“习惯是慢慢培养的，所以现在一开始，你可以试个水，把学习的难度仅仅只限制在启蒙和入门这个阶段，专业也只选择几个常见且大家都乐意参与的项目。”
殷长生说道：“如果只涉及入门难度……对于专业人士来说也许不太有吸引力？”
殷长宁笑了，说道：“长生啊长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热衷于挑战自我？事实上，如果我看到一个游戏，里面带有很多古文学方面的内容，比如诗会，行酒令等等，就算是小学生难度，我也是很乐意去试试的。我国目前没有专业的寓教于乐类游戏，也没有人会冲着学习专业知识去玩游戏，所以很多人对此的要求不会很高，有的体验对很多人就算是件新鲜有趣的事情了，反而是太高难度的专业知识容易劝退玩家……国内毕竟不是夏国。”
殷长生思考之后，觉得殷长宁说得也算是事实，想了想，说道：“如果一开始要选择简单又流行的行业的话，你觉得法律，设计，美食这三个行业怎么样？我们原本就设计了简单的物理发明系统，可以一定程度上直接融入进去。”
殷长宁想了想，觉得完全可以，两人就开始讨论起了具体怎么设计的问题。
“像是律师这个职业，可以直接设计各种各样的职业任务剧情，剧情内容可以简单一点，能起到普法的作用就差不多了。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去法学试卷上找各种各样的案件参考，然后把他们改变成游戏剧情。”
“设计学的话，正常可以进行各种专业知识的教导，不需要太深入……光背书好像不有趣，果然还是要实操才好。那就跟发明系统结合在一起，剪裁和缝合的流程结构我有概念了，回头就发给AI写出来，除此之外果然还是要配上剧情……长宁你能写吗？我分几个剧本AI给你。”.
殷长宁回答道：“没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已经在游戏里填入了几百个家庭，无论什么职业，其实都可以把现有的人物剧情和玩家联系起来。走法律专业的玩家，可以选择合适的剧情点让他们帮忙介入打官司，选设计专业的玩家，也可以参与到这个过程里来。我回头就从头到尾过一遍剧情，看哪里合适插入任务。”
“我记得已经设定好的人里面有职业是歌手，演员，模特的，设计任务肯定能用上。除此之外，我记得编号20开头那一段，有个女孩子的外貌设定特别低，可以在她的主线和给出的任务里都加一部分化妆和造型任务……人物主线任务里有类似家暴或者侵占财产的狗血剧情，也可以加一些法律相关的支线……”
殷长宁虽然平时看上去有点温吞，但脑子确实继承了殷家人的灵活，稍微一转就冒出无数个主意，一下子就把大量的设计安排好了。
殷长生想了想，开口问道：“说起来……你觉得AI的剧情设计怎么样？”
殷长宁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还行。我观察他们的作品到现在为止，觉得AI确实缺少创造性，如果在夏国的话，很可能会被人嫌弃，但是国内目前还不需要担心。夏国的套路比我们多太多了，很多套路在我们现在看来还是很新奇的。不过一些煽情的桥段最好还是人工改编下，AI只能模仿别人的桥段，在感情把握上难免会有不自然的地方……嗯，其实不要紧，要知道现在很多或者影片里，由人创作出来的剧情也有很多让人觉得崩坏和莫名其妙的地方，AI至少大方向上是能把握住的，他们参考的多数都是优秀或者经典的作品，而且因为是AI，发挥相对
稳定，比很多粗制滥造的作品反而稳定。”
“当然，如果稍微人工协调下，效果会更出众，所以能润色还是润色下。”
殷长生问道：“麻烦吗？需要我找几个写作能力好的帮忙吗？”
殷长宁思考了一下，说道：“现在不用……不过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毕竟这个游戏只是个开始。从长远上考虑，长生你也可以现在就找人先培训着。”
殷长生说道：“好。”
后来两人又经常在那里讨论关于游戏里的具体设定，可以把哪些专业内容插入进去，又有哪些不适合插入进去。殷淮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到相关讨论，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后来有天晚饭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我把你们的设想告诉了在教育部工作的一位伯伯，他对你们的想法很有兴趣。”
殷长生和殷长宁顿时都愣了一下。
殷淮听两兄弟吵了一段时间，大致明白了他们的冲突点和纠结点。其实寓教于游戏这一个想法，殷淮还是蛮赞同的。但他本人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玩游戏了，如果不是听兄弟俩争论，他大约也不会意识到原来想把学习融入到游戏这么违反一般人的娱乐习惯，需要通过这么多的手段进行培养和克服。
但人总要学习的，如果不在游戏里，也要在游戏外。
其实不说殷长生这边的游戏设计，多年以来国家也一直在尝试通过各种手段把教育融入到所有人的娱乐生活里去。政府在这方面是花了钱的，各种社区平台，软件APP足以证明这一点，效果不能说没有，但缓慢的进展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反正跟夏国的进度是差远了。
殷长生这边的计划不一样——他们有相应的技术能力，本身也没有什么政治考量，总体还是从商业性和对玩家的吸引力角度出发在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把学习性融入游戏与其说是他们在完成什么政治任务，还不如说是他们在试图升华游戏这种模式，变相增强这个领域的价值厚度。
但是殷长生他们的计划确实是有效可行，而且有其价值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殷淮很快就判断出来，如果能让这两方的行动结合起来，互相配合促进，那么很可能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也因为如此，他才特意尝试了从中牵线。
殷淮讲了一些这几年国家的教育和宣传的走向，其中包括融入如今兴起的各种网络平台等等：“要知道，现在网络越来越深入人们的生活，而教育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知识是人们所有生活行为的依据。而游戏这东西……”殷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说辞，然后才说道，“往本质上说是一种过家家，如果哲学一点，那是模拟现实中的所有活动，将之娱乐化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