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但是这也不是最令人惊讶的事情。真正让人感到惊愕的是,蜕变的藻生看上去变得极为接近人类,而且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接近殷怜印象之中人鱼的样子,虽然还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比如他的鳞片还是一直覆盖到胸口部分,并不像是故事或者电影里的人鱼那样是上身***。头部应该是头发的地方,仍旧以细长坚韧,光芒流转的鳞片覆盖着,只是脸部的部分,形似人类皮肤的面积增加了。
研究员一直在议论,猜测沙鳗深海人鱼到底是本身的雄性就长得更像人类,还是接触人类之后出现了某种异变。
殷怜敏锐地察觉很可能是后者。
她本人和藻生多次接触之后,能够近距离地观察对方,所以能从各种细节里面察觉到他的变化很可能并不是真的生理变化,而更像是一种拟态。
如果是拟态的话,那么对方受到主观意识影响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虽然只有三天时间,但是殷怜还是慢慢掌握了跟藻生的基本沟通方式,但是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这份能力,只是偶尔在只有藻生在的时候,尝试着模仿对方的语言,与对方说了几句话。
沙鳗深海人鱼的声音和语言都无法通过人
类的声带发出来,虽然可以通过类似口技的方式强行进行模仿,但是会对喉咙造成负担,而且发出的声音也很不自然。
但是殷怜发出的声音却很自然。
她借助了一些魔法力量,依靠风的力量与自己的声音产生了相应的共鸣,然后模拟出了人鱼一般的声音。
一般来说,殷怜琢磨透一种语言的规则之后,就能很快地运用。不过人鱼的语言与一般她了解的语言都差太远了,所以殷怜暂时也只能通过模仿和学习对方的说话内容,勉强进行简单的对话。
当殷怜第一次说出人鱼的语言时,藻生非常惊讶。
他迅速开始说了一大段话,殷怜接收得非常困难。他意识到殷怜听不懂他的说话内容时,就放缓了语速,缓慢地说道:“你果然……非常厉害。”
殷怜眨了眨眼,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厉害?”
藻生就说道:“我们能感受到。我们天生就能感应到强者的力量……不过你给人的感觉很特殊,虽然很强大,但是仿佛收敛了起来一样。我的同伴就感受不到你的强大。”
“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我比她要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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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听他这么说,隐约意识到,人鱼社会可能比她预想要更加慕强。
藻生因为“她很强”,所以对她态度特别好这件事,其实已经能带给人这样的感觉。但是随之,藻生对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充满自信,而自信的原因也是因为自身能力强弱的判断,就明显让人感受到了不同。
殷怜没有表现出来过战斗能力,她的外表其实也非常具有欺骗性,先不论气质,至少就年纪和体型来说,看上去还是比较缺乏力量感的。当然真相如何还要另说。
而且藻生说的也绝对不是她的战斗力,感觉上更加偏向于精神力方面。殷怜就意识到,精神力对于人鱼来说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判力量的标准。
为了打探这个海下王国的消息,殷怜私底下会经常找机会跟藻生说话。而藻生也非常配合,他似乎很好奇陆上的情况,也常常向殷怜打听海面上的世界。
殷怜问他:“你们在海里生活,可以登上陆地吗?”
藻生便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短时间浮出海面。陆地上没有水,只能一点一点爬,行动太不方便了。而且没有水的地方让人觉得空落落的,呼吸也感觉很艰难,时间久了还容易氧中毒,我们尽量都不去。”
“氧中毒”这个词之前没有出现过,所以殷怜并不能理解意思。她询问了藻生好一会儿,才大致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进而将之翻译成合适的中文词汇。
殷怜听他这么说,顿时明了。对于藻生来说,他们登上陆地,就像是人类暴露在外太空的紫外线照射下一样,虽然可以通过一定的保护措施来短暂地确保生存状态,但是如果可以避免,大家都是会尽量避免的。
也难怪之前夏国对于这个海底王国都没什么发现。如果不是他们把基地建到了水下两千米的深海,想来这些人鱼族也不太可能会和人类产生什么接触。
藻生反过来问殷怜:“你们陆地上的人呢?是不是也不能在海里生活?我看你们一直在隔绝海水的玻璃箱里面,接触海水也会让你们中毒吗?”
殷怜说道:“接触海水不会让我们中毒。但是缺乏空气却会。而且我们很脆弱的,直接进入这么深的海底,一下子就会被巨大的水压所压迫,甚至内脏破裂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藻生微微张大了嘴,显然有些惊愕,说道:“……竟然会这样吗?但是你们不是可以在这样的玻璃箱子里生活吗?”
殷怜说道:“因为这层墙壁挡住了水压啊。它能保护我们。”
藻生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
殷怜私底下跟藻生说了几次话之后,基地这边还没有什么人察觉到这些事——毕竟一来夏庭海底基地人多,事情也杂,而且选手们本来就是来取材的,就算是试图找沙鳗深海人鱼说话寻找素材,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二来就是藻生本身并不是基地的财产,而是来自另一个庞大智慧种族的客人。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但事实上,在深海这个领域,哪怕他们已经建立了算是比较大型的基地,对于深海人鱼其实还是不值一提的。
他们只要打破这些玻璃罩子,恐怕所有在基地的人类都会被一波灭。而且即使被灭了,人类对他们也毫无办法。
好在这群深海人鱼对于陆地上的邻居还算比较友好和好奇。
因为是客人,所以藻生等人鱼其实也不是被关在基地里的,他们暂住的地方有通往海里的通道,他们随时可以在附近海域游动。倒不是基地不想研究他们,是斟酌过利害之后,不想轻易触动人鱼的敌意。
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人鱼自己愿意,私下里跟某个人见面聊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基地也很难进行监控,也不希望用明显的监控行为激怒人鱼。
虽然基地没有发现殷怜的各种小动作,但是藻
生的同伴却很快就察觉了。殷怜没有特意交代,所以藻生也没有隐瞒殷怜可以使用人鱼的语言与他们沟通,并且进步飞快的事实。
按理说,选手在基地的过程中都是要进行直播的,不过也不是全天候。因为一个人总有要吃饭,上厕所,私底下说闲话的时候,比如说殷怜参与这次比赛的时候,就难免会有选手在私底下议论她,她和其它选手在一起,也难免有说其它选手的八卦,对之品头论足的时候。
这些大多人都会去做,但节目也不会一字不漏地给播出去。这些隐私内容对节目没什么好处,反而只会败坏节目和选手的口碑,引起不必要的负面关注。
他们也不是明星,不需要全天候曝光在镜头下。与节目主题和取材活动无关的镜头,剧组也没什么执念,多数还会间歇性给选手们一些私人时间。
殷怜想要私下做些小动作,有的是机会。
相比之下,藻生和同伴一起在人类的基地停留,因为周围只有彼此是同族,互相之间的关注度肯定很高,自然也容易发现他行为上的异常。他的同伴察觉到这件事之后,顿时来了兴趣,也来找殷怜说话。
殷怜本来就对人鱼族很好奇,所以对方来找她,她也没有拒绝。藻生对于同伴的做法其实有点不快,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殷怜问了对方许多关于深海世界的事情,对方也问了一些关于陆上世界的事情。殷怜可以很容易地发现她与藻生关注点上面的不同。
除此之外,她也了解了许多关于人鱼社会的八卦。
她这才知道,人鱼社会是一种类女尊的社会。说是类女尊,其实跟殷怜看过的女尊假想社会完全没有共同点,甚至连本质都有些不同。
在正常的女尊假想社会,一般核心是女性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但是在人鱼社会里,不是某个性别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而是当人鱼处于这个性别的时候,她会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包括但不限于拥有更多的资源,更强大的生存能力,以及更加受到尊重和照顾的社会态度。
殷怜试探性地问了一个可能会让他们觉得冒犯的问题:“你们是卵生吗?”
人鱼琢磨了这个词语,向殷怜切实地了解了一下卵生的定义,然后给了肯定的回答:“应该算是卵生吧,但或许跟你们说的卵生有点不一样。”
藻生的伙伴比预想中要大嘴巴许多。所以第三天的时候,殷怜来的时候,就发现基地周围包围着为数实在不少的人鱼,和人类互相参观。
双方都像看西洋景似的,头凑在一起议论纷纷,那画面实在是喜感非常。
等到殷怜出现,有人鱼似乎认出了她,就开始跟同伴窃窃私语,然后一群人鱼顿时都围了上来,试图在玻璃通道外围距离殷怜最近的地方看她的样子。
那景象太明显了,很快引来了研究员的注意。
人鱼们纷纷开口,说话声音如同此起彼伏的乐曲旋律,问殷怜:“你就是那个学会了我们的语言的女孩子?”
研究员费了一番功夫才翻译出来这句话的意思,翻完之后长大了嘴巴,惊愕地抬头望向殷怜,甚至怀疑自己翻译错了。
殷怜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暴露的可能性,但是实际发生的时候,一时还是皱了下眉头,对于接下来要应付的事情感到些许为难。
结果直播里的观众接收到这个信息之后,网上差一点没炸了。
“学会了人鱼的语言?开玩笑的吧?她才接触了人鱼几天?”
“真有几天时间就能学会一种语言的人?不太可能吧?是不是在作秀?”
“人鱼能陪她一起作秀?”
“说不定人鱼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呢?”
直播间议论纷纷,现场的人也多半在围观殷怜,人鱼甚至还等着殷怜的回话。殷怜只迟疑了数秒,就做出了
决定。
她发出了类似人鱼的声音,说道:“稍微会一点儿,还在学习中。”
然后对研究员和其他人说道:“我稍微学了一点人鱼的语言。”她坦诚这件事的时候,不管是现实还是直播间都是一片哗然。
其实她如果只是这么说,大家多半还是心存怀疑的。但是她确实跟人鱼进行了类似于交谈的交际行为,发出的声音也很逼真。
不过说,这是众人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类似于人鱼的说话声。之前隔了海水和玻璃墙,众人都只能听到隐约的声音。
直播间和基地都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沸腾了起来——直播间大家还可以屏蔽或者关闭部分频道,基地却跟炸了一样。
之前的研究员更是激动非常,说道:“你学会了她们的语言?怎么学会的?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他给殷怜现场画了一串字符。
殷怜:“……”
结果玻璃墙外的人鱼视力还挺好的,竟然看到了字符,开口说道:“狄阿慕斯——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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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解释了一下之后,殷怜把对方的话翻译给了研究员听。
对方没想到殷怜真的能翻译出来,而且他联系了一下出处,觉得这个翻译竟然相当靠谱,很可能是真的。
这就显得有几分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拍摄的事情很重要,研究员都恨不得直接把殷怜给留下来了。但是事实上并不能这样做,所以研究员也只是暗地里挖角了一下,示意她毕业之后可以来基地工作之类的。
但是这已经是取材的最后一天了。考虑到殷怜出现在夏庭的目的,研究员便提议给她提供一些基地方面对于人鱼社会的了解信息,以此交换殷怜在当天剩下的几个小时替双方进行翻译,以及获取一些对应的特定词汇和研究方向的相关情报。
殷怜衡量利害之后答应了,然后发现他们关注的是一些特殊的海底建筑信息,以及流传出去的一些物件道具的历史和来源。
殷怜有些奇怪,问道:“你们以前没有意识到人鱼的存在,或者发现过他们存在的证据吗?……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都能在深海之中进行建设了,难道在这之前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发现?”
研究员停顿了一下,说道:“海下探索特别危险,伤亡率一直非常高。而且在以前的时候,我们可不知道人鱼是智慧生物,而人鱼恐怕也意识不到我们是智慧生物。”
殷怜:“……怎么会意识不到?我的意思说,我们意识不到人鱼是智慧生物也就算了,但是人类的话,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什么的,都是很明显的文明痕迹了,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研究员顿时笑了,说道:“你说我们意识不到人鱼是智慧生物很正常,是因为他们身上没什么“文明的痕迹”,比如衣服或首饰。这也是因为他们生活在海里,本身的活动方式不适合使用这些东西的关系。但是既然他们不使用,又怎么会觉得这些是文明的痕迹呢?”
殷怜想了想,觉得可能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
但她还是觉得有一些说不动的地方,就开口辩解道:“但是人的衣服,人工的痕迹会很严重吧?”
研究员说道:“没见过别人怎么制作衣服,也就不会知道那是人工的结果。大自然造物本来就很奇妙,对于海底的人来说,说不定人的衣服跟虫子的甲壳也差不多,虽然精巧,也许只是某种生物的鳞片和皮毛。科技也是这样,没有见到过实际的效果,其实很难判断它是不是一样科技物品。我们看到人鱼的科技作品时,也很难意识到是人工造物。”
他这样说着,给殷怜看了一张照片。
殷怜看到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石头上的纹路看上去不规则,其实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规律性。石头中心藏着一个洞,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隐隐约约能够稍微看到中心的一点若有似无的反光,让人怀疑藏了什么晶石一类的东西。
人鱼也看到了,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说道:“你们从哪里捡来的?”
“这可是相当有年代的古董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一掺杂在一起,殷怜就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不过她连听带猜倒也弄清楚了一两句话的意思,便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是什么?”
好几个人鱼都开了口,但很快发现有些嘈杂,便被藻生阻止了。藻生开口说道:“是利曼东希,一种用来留存影像的东西。”
殷怜顿时明白了,这个大概就是人鱼族的摄像头。她仔细观察了图片,但还是觉得这东西看上去像是路边的石头,没有她想象之中的“科技感”。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科技感,但是这东西让殷怜想起一个东西——就是疑似给她带来了异能的那个圆盘。
那东西不管怎么看其实都不怎么像是科技物品。但是殷怜在穿越了这么多次时空之后,经过实际体感,隐隐觉得如果她的异能真的
来自这个圆盘,那么它还真的有很大的可能并非什么神话产物,而是一种科技程度超出她的理解的科技产物。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一种想法。
她对人鱼说道:“这东西……看上去很像石头。”
人鱼的声音里带了一种欢欣的意味,殷怜姑且当她们是在笑。她们笑着说道:“这种监控镜头,当然是藏得越隐蔽越好。而且如果做得太过古怪,很破坏环境的协调感的。”
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又有人对于海底基地品头论足,说道:“你们的基地就挺奇怪的。虽然不难看,但是太古怪了,怎么看都不太自然。”
研究员这边问殷怜他们在说什么,殷怜就转述了。研究员听了,顿了一下,说道:“人鱼一族的建筑确实都很自然。你之前问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海底下还存在着人鱼这样的高等智慧种族,其实光是通过远程的探测,我们根本没法发现他们的城市,因为他们的城市都建得……唔,很隐蔽。就算我们身处其中,不进行深入探索的话,也未必能发现真正的出入口。”
殷怜微微张大了嘴。其实不止是她,其它选手听到这段介绍,看上去也非常惊讶。
研究员本还想说些什么,考虑到直播镜头的存在,又把想说的东西咽了回去,说道:“如果你以后能偶尔过来帮个忙,我可以告诉一些更多的研究结果。”
然后他就不再谈论人鱼科技和人鱼城市的具体情况了。
直到直播时间结束,研究员还拉着殷怜,让她稍微再留一段时间。殷怜答应了。
这个时候大半人鱼在围观殷怜结束之后,都已经散了。只有几个特别有兴趣的,还徘徊在玻璃通道外面不愿离去。
研究员不但不反感,反而非常庆幸这一点。他把她们引到了一个基地内部的一个海水房间,然后跟他们进行近距离的对话。
这种情况下,人鱼可以跟人类出于同一个空间。如果他们浮出水面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无障碍地跟殷怜等人对话。
有人鱼倒是试图把头探出了一下水面,不过很快就被同伴扯了回去。不过即使如此,少了能够足以抵挡深海水压的特殊厚玻璃墙,人鱼的声音明显变得非常嘹亮。
研究员让殷怜帮忙进行翻译,不停地确定各种不同发音和词汇的语义,中途偶尔问几个问题,让殷怜从细节里又了解到了很多关于沙鳗深海人鱼的事情。
沙鳗深海人鱼的社会结构很奇特,殷怜当时已经察觉到了,但是经过研究员的询问,他却了解得更深了。不过就算是了解得再深,却越发觉得奇异,反而意识到,如果以这些背景进行创作,她是很难创作出好作品的。
一来沙鳗深海人鱼的社会规则,人类未必能够全盘接受。二来殷怜听了这个故事,其实也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人鱼的思维和社会观念。
这个剧恐怕要远比预想之中还要难以创作。
她当时就意识到,关于这个故事的剧情主题,她恐怕不能写得太深入。
第四天的时候殷怜与一种选手重聚在比赛会场,然后各自开始写起了剧本。这个写剧本的直播过程倒是跟五月梦不太一样,本身是不会受到全方位直播的,镜头只会偶尔在某个选手的屏幕上一闪而过。
进行剧本创作的同时,节目组会轮流采访选手,询问他们的创作思路,想要写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一共三十六位选手,但是选各个题目的人不是平均的。沙鳗深海人鱼的题材说实话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所以选择这个题目的人其实也偏多,一共有十个人选择这个题材。
其中将爱情故事的人最多。
事实上,如果没有藻生那三天产生的异变,以沙鳗深海人鱼的正常相貌,未必有很多人会选择爱情题材。但是藻生的异变实在太惊人了,而作者的联想力是很丰富的,难免会去考
虑,如果人类与沙鳗深海人鱼,人鱼会不会变成更加美丽,且符合人类喜好的长相。
殷怜一开始也想的爱情题材。毕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跨种族的爱情题材都有着相当的人气和市场,不过随着同题材的选手一一开始阐述自己的创作思路,殷怜就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选手们的创意都太有趣了,也囊括了殷怜能想到的大部分让人觉得有看头的爱情题材。殷怜若是选择和他们相似的题材,那么不但冲击力会大幅度减弱,在竞争上也可能处于劣势。
所以当主持人采访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听别人关于人鱼故事的想法,觉得还挺有趣的。我之前也想写爱情故事,不过听了大家的创意之后,改变了一些想法。”
“我要写一对人类和人鱼夫妇结婚之后第三年发生的一串故事。通过这个故事,来展现人类社会和人鱼社会不同的社会风俗和思想观念。”
她这个思路一出,许多观众都有些精神一振,有些开始期待完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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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是第三年之后?”
殷怜想了想,说道:“第一年,爱情盖过了一切,第二年,矛盾渐渐出现。可是我觉得一段感情如果源于真心,那总还是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我偶尔扫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资料,都说第三年最容易产生感情危机,然后离婚。”
主持人有些讶异,没想到殷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段有理有据的话,顿时大为惊讶。他接通外部通讯,让人调查了一下关于离婚方面的数据。事实上,殷怜说出这个数据的时候还是迟疑了一下的,所以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资料”,因为那其实不是夏国的数据,而是国内的数据。
但是主持人查了一下资料之后,却微微张了张嘴,然后指示后台把查到的资料展示了出来。
她说道:“没有想到小追你还会关注离婚率这样的情报,果然是以剧作家为目标的人,对于一些社会现状很关注呢。”
其实殷怜并不是因为以剧作家为目标才关注的这些信息,而不是这一行的也不一定不会关注到。只是因为殷怜年纪小,所以主持人才觉得这波信息对她超纲。
殷怜对这件事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把主持人的话当真。她扫了一眼被展示出来的数据情报,发现夏国的离婚高峰还真的和国内的数据很相似,但是坡度没那么大——也就是说,如果在国内,第三年选择离婚的占总离婚人数的14以上,而超过十年以上的占比就慢慢靠近0的话,在夏国这个坡度平缓很多,但是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受到时间削减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年龄,总还会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婚。可能跟社会风气上的差异有关系。
不过说夏国也是第三年是高峰期,那是不正确的,事实上是2-4年之间。而且这个高峰期是随着时间变化而会有一定偏移的,规律上殷怜猜测应该跟当年的一些社会变化有关系,但是殷怜不够了解,所以也无从分析。
不管怎么样,主持人认可了殷怜的判断,对她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她又询问殷怜打算怎么构思这个故事。殷怜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她坦诚自己不擅长写爱情故事:“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以她外表的年龄来说,这么说其实也算是比较政治正确。夏国环境比较开放自由,就算殷怜说谈过也不会有人认为影响不好,但是早恋和恋爱又是两回事,没有人会认为青春期的孩子所谓的“爱情”是真正的成熟的有决心的爱情,所以殷怜这么说反而讨喜,“写爱情故事大概不会非常写实,就细节上也很难让大家触动。所以我想就“爱情存续期”这样的核心进行讨论。”
“爱情存续期?有趣的说法。那你打算具体怎么表现?”
殷怜说道:“我觉得相爱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一定是充沛很浓烈的,这个时候什么都可以克服。既然是爱情主题,我会在开头的时候简单地写一个足够动人的爱情故事。但是接下来的时候,我觉得不管是不是跨种族,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矛盾。如果跨越种族的话,多半冲突会更加激烈一些。”
主持人说道:“没错,对于新婚夫妻来说,婚姻是从梦想跨进现实的一条界限,肯定有很多矛盾。解决这些矛盾,才是决定婚姻能否存续下去的关键因素。”
她说完这句话,自己笑了起来,说道:“忍不住就用了存续这个词,这么看来,这个词用得还是相当精确的。”
其实国内对于婚姻存续期的定义和账户存续期并不相同。殷怜这里所说的存续期更偏向后者,有点爱情存续期的意思。
殷怜继续说道:“发生矛盾,就会消耗感情。感情消耗完了,婚姻也就完了。所以在这个过程之中,是否能继续提供和存入足够量的爱情……或者其他什么样的感情,才是这段婚姻能否继续存在的关键。”
主持人
就问道:“你认为什么算是爱情的存款?”
殷怜说道:“如果是现实之中的普通情侣,我觉得是耐心,体谅,正面的思维方式和充分的沟通。正面的思维方式和沟通可能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于跨种族来说,这些肯定并不足够。”
主持人说道:“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想法却相当成熟。但是如果这样都还不够,你觉得什么样的努力才够呢?”
殷怜说道:“按照传统的故事来说……大概是生死与共的情谊吧。”
这其实是个标准答案。主持人听完之后,就大致对于殷怜的故事结构有了了解,说道:“好像大概理解了你的想法。期待你的故事。”
六月梦的会场和五月梦又不同。
五月梦时,会场的形态是属于完全的竞赛形式的,比赛中选手很难有比赛内容以外的交流,但是在六月梦时,比赛的过程却是完全开放的,选手们完全可以随时走动,进行自由地交流。
与此同时,针对不同选手的采访倒是场内场外都可以听到的。之前殷怜也听到了其他人的采访内容,此时其他人也听到了殷怜和主持人的对话,有人心里就比较不满。
殷怜之前在取材的时候,就是跟人鱼交流最多的人。虽然说人家似乎是学会了人鱼的语言,但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议了,如果承认自己与其的才智差距也有这么巨大,只会越发引发一部分比较好强的选手的嫉妒心。
事实上,殷怜在两场比赛也很占便宜。她长得漂亮,又够出风头,正常情况下早就黑料满天飞了。就算没有大的黑料,但是什么“爱出风头”,“文风粗糙”,“恃美行凶”这样的传闻也该有不少。
如果说五月梦的名次,应海珈有点誉过其实,殷怜其实也就比她好一点,估计颜值和宣传的加分是很不少的。
夏国比较公正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偏向会有,却至少要保证所有选手的能力在某个基准以上,不会颠倒是非,但是要完全的公正肯定不可能。
公正这东西在每个人心里的标准其实也不大一样。
此时殷怜阐述了自己的创作思路,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有人不由自主地就皱起了眉头——皱眉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觉得殷怜的这个创作思路有踩着他们上位的嫌疑。.
当然他们这种想法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错——有句话叫做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这个踩和一些同人创作以及衍生创作在行为上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说话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但本质上,都是在别人的成果上进行更进一步的展开。
在他人的成果上进行更深入的创作,一般称为同人创作。但是除了同人创作,也有类似于批判作品之类的说法。殷怜的故事,是在不涉及其他选手具体故事内容的前提下,对于他们的主题进行深入发展和反向辩证,严格来说当然不是同人创作,也不到批判那么严重。
但是在这时的情境下,有人产生敌意也完全不让人觉得奇怪。就好像有人写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然后转头就有人写公主和王子的婚后生活是多么让童话坠入现实,肯定会让原作者和原作的支持者恼怒。
赛场上就有人在私人频道里开始议论起来:“她以为她是谁!?看别人写爱情故事,她就要写个反童话的故事踩上一脚!这种人品……啧,粉丝都是瞎了眼的吗?”
“有什么办法,人家有钱有势,长得又美,说不定就有哪个猥琐中年男人看上了她呢,可不得给她保驾护航。”
“……你们不要说得太过分了吧。人家选择什么主题是人家的自由,而且我看她这个主题也为什么问题啊。爱情故事和现实题材是两回事儿,也说不上谁踩谁……”
这位老实人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踢出了群聊。
结果他刚被踢走,又有几个人离开了群聊。
“……谁把凤凰姐也踢了?”
“我没有啊。”
“我也没有。”
“黎雅楠也不在了。”
有个声音欢快地说道:“估计不是被踢了,可能是自己退了吧。别在意了,只是拿过几个奖而已,也不是什么真的大人物,走了就走了。你们继续说啊。”
说这话的人也是有名有姓的,ID叫做碎碎,原来是个网络新闻制作人,出了名的八卦,但也确实出了名的有人气,真人是个据说相当年轻的男孩子。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对走了两个新人人气剧作人也就没这么在意了,便有些嘲讽地说道:“大佬就是清高!”
“被个靠炒作上位的小丫头抢了风头也不生气,还这么看不得别人说两句实话。这么会撇清,怪不得能变成大佬呢。”
碎碎打完了最后一句剧情纲要,然后开口说道:“人家爱惜羽毛嘛,肯定不像我们这种光脚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完这一句话,又切了一下频道,对于夺命连all让他退了别掺和的凤凰于飞说道:“别急别急!我再听一会儿!现场的八卦呢,白听白不听!”
凤凰于飞十分无语,说道:“你悠着点吧。小姑娘虽然现在确实基础不太好,但是确实很有才华,成名是迟早的事情。你不要过几年被爆出来什么“联合排挤新人”的黑料,那可要冤枉死了。”
碎碎却不以为意,说道:“我跟你们又不一样。我个做自由新闻的,哪能等到别人爆我?”
“……等不了过几年,要是料够足,等比赛结束我就自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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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追妹妹的身上,可是满满都是新闻。她是谁?从什么地方来?她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以前都默默无闻?正常来说,既然她父母不忌讳她授权形象,那么从幼儿时期就开始授权,能够获得的利益肯定会更大吧?”
凤凰于飞:“……你是来参赛的,还是来做新闻的?”
碎碎做了个鬼脸,说道:“又不冲突。”
凤凰于飞看他玩得开心,也懒得继续劝他,就关麦修正自己的文档去了。
另一个频道里,可能是受到了大佬的支持,有几个人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数落起了殷怜的错处,什么为人太高调,根本不是想诚心做创作——碎碎笑着应和,心里却异常清明。殷怜是不是想要人气和曝光不好说,但是真想要,她随便拍个广告做个代言,涨人气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她一定是真心想要做创作的,因为如果没有这种念头,她创作不出目前展示在比赛中的故事。
小妹妹每天都在进步,而且文风越来越稳健,越来越成熟。
碎碎发现她参赛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套个近乎的。但是他敏锐地察觉这小姑娘警惕心有些重,对人态度和气周到却绝少接茬,最后只和一个本身出身不凡的石里生花搭上了话。
因为之前的时候殷怜也是和柯珂比较交好,所以碎碎一度觉得殷怜可能是那种不屑于本身能力或背景不如她的人交好的类型,后来又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她并不是不和其他人往来,只是总能巧妙地避开有目的的人群,只和那些无害的对象进行往来。
碎碎在她眼中,多半就是有目的的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坦诚来说,他也确实有自己的目的。殷怜心思敏锐,防范意识高,其实反而代表了比较高的挑战难度——对于碎碎来说,他做自由新闻,化解新闻对象的戒心算是一种基本技能了。
反正比赛持续一个月,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化解殷怜的戒心,跟对方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不过碎碎也没想到,比赛开始没多久殷怜就能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来。直播时出现的新闻,想抢第一手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能以选手甚至殷怜本人的角度做一期报道,肯定还是会有很高的关注度。
除此之外,其它选手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也很有趣。碎碎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正规的国家级比赛,虽然六月梦的比赛等级算是新人赛,只介于业余爱好者和专业比赛之间,很多时候参加的都是学生或者行业新人,但那也是国家性质的。
得奖了之后,不但有丰厚的奖品,以后也可以在自己的履历上画上一笔。甚至在申请一些特殊项目的扶助金上面,都能得到加分。
但是难度也是有的。
有首讲月度比赛的打油诗,就是这样写的——五月压死人,六月妖气冲,七月天神降,八月莫还魂……待得梅香十二月,满城才子入天宫。
殷怜在国内的时候,是很难听到有人给一些日常的事物写打油诗的,不过在夏国就很平常的样子——他们文艺气息一向很重。这里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写诗,但是多半人都能写出像模像样的打油诗。
而且不像国内那似乎有些许复兴的古诗词热潮那样还停留在还原对仗,格律上,这边的诗歌很多时候更加随意,更讲究神韵和意境,是常见的抒发感情的方式。
讲月度比赛的这首,讲的就是目前这类比赛的常态。五月梦是常见的写作比赛,特点就是比赛强度高,压力大,光是比赛过程需要负担的创作量就能压死人。六月梦则是因为本身的社交和娱乐性质比较强,所以会发生的各种争端和矛盾也多。
因为形象和演技分离的关系,如今演艺圈演员的影响力虽然也还算高,但是却已经完全被编导压过了一头,在号召力上已经远不如编导好用。
其实国内也有这种
情况,但是明显在夏国这种风气更为普遍也更为常见。
碎碎选择参加这一场,一来是新闻节目也是一种影视题材,其实也是需要学习如何编导的。二来就是因为他对于六月梦比赛上的各种热闹景象闻名已久,很想亲身体会一番。
本以为所谓的“热闹”要到小组赛的时候才会渐入高潮,没想到因为殷怜的存在,氛围早早就开始变得火药味浓重。
按照碎碎观察到的情况,场上对殷怜有敌意的选手恐怕已经上了两位数,而且这还只是已经明确表现出了态度的,有多少没有表现出来的,他也难以估摸。
他觉得肯定还是还有一些的。
这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就连殷怜自己要是知道,大约也不会觉得奇怪。
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在那一个时代,名声对人来说既会带来数之不尽的好处,也会带来不可避免的嫉妒与恶意。
殷怜遇到的这种情况甚至不是最严重的——就程度来说,这些人甚至不敢去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而网络上的言论也被她背后的团队引导得很好。
不过对于碎碎来说,直面业内的这种生态环境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了。
他之前也是跟着殷怜跑了夏庭基地的,但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写的剧本并不是影视剧本,而是一个具有一定科普性质的纪录片。
大多数时候,参与六月梦的选手会创作的都是故事片,但是比赛其实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故事片才能参赛——从初赛规则来看就知道了,初赛里还要求公益短片呢。
这个题材跟谁都不容易产生冲突,但也不容易做出彩。不过碎碎本人是做新闻出身的,在这方面其实最有经验,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在。
因为是有丰富经历的拿手题材,碎碎做起来那是一点也不慌张,同时还有余裕去搜集比赛场上的八卦。如果是在五月梦的赛场上,选手是不允许录影,录像,私下进行场外沟通的,但是这些行为在六月梦里却全部都是允许的。
因此碎碎搜集起来也非常容易。
因为这样的环境,所以碎碎才觉得这些选手实在太不谨慎——像这样的人,如果过几年真的成名了,就会把此时的这些言论全部当做黑历史;如果成不了,怕不是要一直陷在这样的心态里出不去?
而事实上,在此时此刻把时间浪费在说人闲话上,本身就是在浪费机遇。
相比之下——碎碎把视线投到了另一部分选手身上——有些人未必不嫉妒或敌视殷怜,但是他们至少愿意把时间更多地花费在比赛内容本身上。
碎碎参与比赛的目的不纯,所以在参赛之前就对这一次的参赛者进行了全方面的调查。虽然不是每一个参赛者都能够被他挖出背景身份,但是大致从已公开的资料里面侧面了解一下个人风格和作品特点还是可以的。
都说从作品看品行,但是其实单部作品里能展现出来的品行是很少的,而且很多时候会受到题材掩盖。真正能从作品里看出来的,其实是一个人的阅历,社会阶层和教育程度。
这一点对于那种资深的剧作家不太适用。资历越深,就越能做到写什么像什么。但是对于新人剧作人来说,那却是一看一个准。
碎碎就发现了,这个场中真正对于殷怜敌意最深,而且最容易全力去狙击她的都有些什么人。
17号的阿鹿铃,今年已经23岁,入行至少六年,运气特别不好。她十七岁时,曾经创作过一部高人气的创新体裁短剧,但是同年被好几位财力雄厚的大公司跟风,创作了类似的影片,而且宣传力度远高于她的作品,导致她的人气被大幅度分流。
但好歹之后她受到挖掘进入了一家中小型的影视公司。公司老板特别看好她的能力,让她参与制作主推的一部影视剧。结果影视剧开始拍摄不久,影视剧
的编导和一大批主创就跳了槽,当时她临危受命,负担起了剧的主创工作。结果在剧集制作完成前不久,公司出了事故,赔出去一大笔钱,为了解决经济危机老板不得不把公司的剩下资产脱手。
换了新公司之后,新老板看中阿鹿铃负责的项目,但并不看重她本人,于是阿鹿铃直接就被摘了桃子,愤而辞职。
之后又出现了两次类似的情况。
如果说谁最讨厌空降党和二代,阿鹿铃绝对位居榜单前列。
除此之外,35号的燧火本身经济似乎非常困难,而且排列在入围名单的尾巴上。他也选择了与沙鳗深海人鱼相关的爱情题材,所以面对殷怜的压力一定很大,是绝不可能喜欢殷怜的。29号的如风奏月很是有一些出名的个人作品,但是这一次入围的名次却不佳,因为这一次入围作品使用的素材和殷怜撞得厉害的关系,一直被人拿来跟殷怜进行比较,对她的态度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碎碎的预估并没有错。
完整的剧本一出来,敏锐的旁观者就发现了——写沙鳗深海人鱼题材的选手,在剧本设计上几乎都有一定程度跟殷怜相撞。
第
4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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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看到某几个剧本的时候,也稍微愣了一愣。
因为这几个剧本写出来之后,跟之前主持人采访时选手陈述的思路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之前他们的思路多半是往喜剧方面发展的——男女主相遇之后(甚至男主和男主,女主和女主相遇之后),如何一见钟情或一见生厌,然后因为两个种族之间的差异,出现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最后互相理解,解除误会。
但是实际写出来的剧本,却跟他们阐述的思路有了很大的变化。当然,比赛也没规定不许这么做,因为创作这种事,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和不断延展的。
他们剧本的主要问题,是在于所有的改动,都有一种提前堵住殷怜的路的感觉。打个比方来说,在开始的思路之中,他们预先表示会重点描述的,是两位主角之间文化差异的戏剧性,然后当剧本完成的时候,观众却会惊讶地发现,故事节奏变得比预先的要沉重很多,讨论的话题也现实很多。
当然,这样的剧情也不是说效果不好,不如说反而更加能够触动人和有重量感了,虽然同时也失去了那种喜剧的轻快感,可能丧失一部分喜好不同的观众。
总体来说,是利是害,很不好说。
但是这其实是不必要的。
因为在现阶段,人类和深海人鱼还没有进行过深入的接触,人们对他们的好奇多于对实际相处的感触。殷怜如果写这个剧情,还能说是借人鱼这个话题探讨社会上的婚姻关系,但是其他人的故事明显更倾向爱情故事和科普本身,而非探讨社会话题,却一定要安排这样的剧情,未免有些不伦不类,偏离了观众对故事本身的期待。
察觉殷怜被狙击之后,一些她的粉丝都有些担忧,结果回头了她的剧本之后,顿时就乐了。
当然,此时的剧本还不是完成的作品,在这个过程之中,殷怜还有一段时间进行完善和细化,但是从大纲上来看,粉丝立刻察觉到,其他人的狙击已经落空了。
殷怜的剧情设定根本和其他人预想的不一样。
比赛组对比了所有选手的第一版剧本,发现这个过程之中,只有一位选手跟殷怜采取了相似的设定——就是阿鹿铃。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给这样的爱情故事给出了最残酷的存在方式。
在其他人的故事里,都预设了人鱼的拟态可以进化出适合陆地的呼吸器官,又或者海底有什么特殊的宝物,可以让人类在水里生存。
阿鹿铃和殷怜都没有选择这样的设定。
他们选择了一个最为“反爱情”的设定——人鱼无法在陆地生存,人类也无法长期停留在海底。跨种族的相爱必定需要一方牺牲许多,而另一方牺牲更多。
在阿鹿铃的故事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不能一起生活”这个障碍。尤其是写到人类生病晕倒,人鱼却无法离开水中,拼命把自己送出水面,却因为语言问题,既无法呼唤救护车,也无法带着对方去救治的情节时,很多人虽然没有看到详细的剧情,却也心头一紧。
有人正看得入神,结果就听到旁边有人吐槽道:“这个时候就显出一个高级的保姆机器人的重要性了。”
满满的揪心顿时化作为了无语。
其实非要说,这样的爱情带来的经济压力也是很大的,不过爱情故事里多半还是不谈金钱,何况如果真的到了两方建交的时候,到时候肯定会有数不清的商机,一对异族伴侣多半还是不太可能经济拮据的。
相比阿鹿铃的沉重,殷怜这边的故事走向就完全不同。
她之前阐述自己的思路时,整体的构思感觉还是蛮沉重的,但是真正到了书写剧本大纲的时候,文风却一点都不死板,灵动得很。
这一段时间的比赛无疑是锻炼了殷怜的。就像魏跃念念不忘第一次看到殷怜的作品时,从文章中透
露出来那种渗透五脏六腑的情感,殷怜其实也一直没有忘记过,第一次看到魏跃的文章时,那种如同跃动在人的思想上的,只属于创作者和幻想世界的“趣”。
有些故事映射现实,有些故事触动灵魂,也有些故事带来腾跃于现实世界之上的美丽的色彩。
五月梦的全称是《梦里什么都有》,虽然口语化,但是殷怜越是回味,就越觉得这个题目意味深长。
五月梦是故事的世界,而六月梦是影视的世界。影视比故事多彩,形象,但其实也更贴近于现实。因为文字化为图画,图画化为影像,这个过程之中的每一步,其实都在更接近真实。
这个过程之中,文字其实是最有包容性的。它才是真正最贴近“梦”的存在。它能够包容的意象要远远多于那些比它复杂,比它多彩,比它费力的表现方式。
只是它永远需要汲取创作者内心更多的感情,更多的思考,更多的感悟。
面对这样有趣的“梦境”,殷怜自然不会满足只能去表现一种形式的故事。所以在有空的时候,她也试图去尝试了一下不同的文风和表现手法,就比如说这一篇《第三年的危险区》,尝试使用的就不是她的固有文风。
观众基本上都是看到剧本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这风格与他们的预想完全不同。
殷怜模仿……不,学习了魏跃的风格。
虽然说是学习了他的风格,但其实无论剧情或者风格上都没有丝毫的相似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最相似的其实是两人想要通过作品来给读者带来的体验。
开场是在一处沙滩上,女主的朋友在劝说女主不要再与某只人鱼纠缠下去,女主一副“不太想听但因为是朋友所以勉强忍着”的表情。从对话里观众可以看出,女主和这条人鱼似乎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因此产生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不过由于各种现实的考量,她的朋友很不赞成她与对方太接近。结果正说话之间,水里猛然窜出一条高大的男性人鱼,竟然长了相当英俊的面孔。女主的朋友被美色所捕获,一时说不出话,女主却拦在了朋友的面前,因为深知人鱼的凶暴,所以使用翻译器警惕地质问对方:“你是谁?来海上干什么?”
人鱼特委屈:“我是你的女朋友。”
开场第一幕,女主没有认出自己蜕变的女朋友(男朋友?),拉开了他们多灾多难的爱情故事的序幕。
这里又倒叙回了一段时间之前。殷怜以快速闪现的方式讲述了一个人鱼小姐如何追求人类科学家的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故事。在浅海区巡逻和观察陆上的文明却遭遇非法袭击和捕猎的人鱼,掩护同伴撤退自己却被捕捉,以为会被做成生鱼片的时候,却受到了一位官方女科学家的救援,从此对她一见倾心。
随后女主出海遇到事故,被一直跟踪的人鱼所救,双方就成了朋友。
凶暴的人鱼什么都吃,追捕一只海豚的时候被女科学家撞上,被她教育说:以后这个智商的,不许吃!海豚在女主身后拼命点头,人鱼就头一歪,无奈地躺在海面上装死鱼。人鱼和女主互赠礼物,各自抽了一管血给对方做调查,女主刚把血液收好,一回头就看到人鱼把她的血给喝下去了,还舔了舔嘴角,一副下一刻就要评价说“蓝莓味”的态度,被女主追打的时候才解释说人鱼就是靠生理能力分析液体成分的。
人类会爱上异族吗?人类爱什么都很容易,一只猫,一只狗,一个陪伴多年的洋娃娃,一段虚拟影像。而人鱼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智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和人无异。寂寞的时候,若陪伴久了,自然就会爱上。
爱不是困难的事情,伴随着爱情而来所要承担的一切才是让人难以承担的事情。女主有很多烦恼,比如说她虽然收入不菲,但其实养不起人鱼。异种相爱,也许会有生殖隔离,其实比生殖隔离更可
怕的,是没有生殖隔离……种种烦恼,让她们之间仿若隔着天堑。
但是她最后还是被打动,打算一一去克服。
拿出彼此所有的积蓄,承受永远不会有血脉后裔的抽痛,接受连拥抱都只能限时限量,而爱人永远都会被隔离在玻璃墙另一头的现实。
他们举办了婚礼。
人们都说,那是真正的爱情。
但事实上,在文字之外,所有观众都能隐约察觉到这些文字下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