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参与实验的法师便问殷怜：“怜殿下，您在水里放了什么？”殷怜说道：“一些植物生长过程中可能需要的营养物质。”
那法师神态一动，脑子迅速转
到了魔法上，问道：“这东西……可以增强木系魔法的威力吗？”
殷怜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没想到法师立刻就把脑子转到了战斗上。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每种植物生长所需要的营养成分可能并不完全相同，更不用说魔法植物了。不过如果仅仅只是要让土地变得肥沃，一般只要有粪便，腐烂的动植物尸体，或者食物残渣溶解在泥土中，就可以达到肥沃土地的目的。”
然后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是生命女神的代言人，而在她胡编乱造的教义里，生命女神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大地女神，于是赶紧补充上一句：
“一切生命源自土地，也将归于土地。所有生命将在母亲的怀抱里得到轮回。”
她传教传得生硬，但是偏偏还真的有法师听到这句话后深有感触，受到了很深的触动。在这里的法师多数是土系和木系法师，对于生命教会的核心教义可以说是最有实感的人。他们的魔法来源于土地和花草树木，如果按照地球上幻想的分类标准，土系应该属于元素法师，木系恐怕就属于自然法师了……事实上马蒂尔并没有分得这么细致，法术系别更像是专业而非归属，而所有法师都是可以转专业的，木系法师也当得了火系法师，甚至于，对于不同系别的法术了解得越多，还可以互相促进。
不过因为时间有限，一般来说法师们都会根据喜好或者专长先选个一两项进行专修。这个过程中有个现象，木系一般会兼修个土系或者水系，所以所以土系和木系法师一般都对土地的本质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
法师都有着极为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尽管研究方向不同，他们对于世界的本质也是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的。虽然没有人明确地告诉过他们，但是他们通过平时的魔法应用，其实隐隐约约也都会有一些感觉，知道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土地中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极为神秘的变化，只是以他们的思维方式，暂时还没有怎么入手研究这些东西的途径。
所以听到殷怜这么说之后，法师们也不知道被触动了哪一根神经，有人突然被冲动驱使，开口说道：“怜殿下，你觉得我可以成为生命教徒吗……我是说，假如您不介意我是个法师……哎哟我在说什么，您当然不会在意，您也是法师。我是说，假如您不介意我以前对女神不够尊敬，可能以后也不会常去礼拜……我会资助教会的。”
殷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愣了一下之后，立刻爽快回答道：“当然可以。女神从不需要人时时供奉她，只要你心里尊重生命，热爱女神所庇护的这片大地，其它不重要。”
“资助什么的也不需要特意去做，如果您对那些无人抚育的孩子怀抱同情，倒是可以资助一下孤儿院，又或者雇佣他们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几乎把所有人都感动了，顿时有不少法师表示会为教会尽一把力。黑贤者默默看了她一眼，从储物戒里摸了一颗卤牛肉吃了，考虑着万一自家学生真的怀抱着什么不能说的巨大阴谋或野心，到时候自己最多可以原谅她到哪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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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们突然表示好感其实并不在殷怜的计划内，她只是从善如流地那么接受了，顺势刷了一波好感度而已。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她平常那种心机满满的性格就很值得人怀疑，对于阅历深厚的人来说，不如傻白甜容易获取信任度。
如果换个其它女孩子来做殷怜做的这些事，说不定黑贤者就没那么疑神疑鬼了。
但是撇除这一点，站在黑贤者的立场来说，他觉得殷怜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指摘的。像是收留和养育孤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连光明教会这种一直标榜正义仁爱的教派也不会真的像殷怜这样不遗余力地去做。
殷怜不止是养他们，还教授他们技能和读写，道理和信念。老实说，这让原本那些颇为看不起生命教会的人，也多少有些肃然起敬。
光从行为上，黑贤者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是他总觉得殷怜不是那么无私的人，她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才对。如果她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他也一起蒙蔽住，只能说明她的目的非常可怕，黑贤者难免怀抱警惕。
殷怜没有给法师们太多研究肥料增强魔法威力的机会，而是很快就安排了一系列的种植实验，很快就让所有人忙碌到无心顾及其它。她通过调整光照，水分，肥料，让法师们对于不同条件下的植物进行催生，最后不但更切实地了解到了木系的具体功能和原理，也确定了性价比最高的小麦种植工作的分配方式。
按照殷怜的多次试验和法师们的反馈，小麦成长时需要的魔力在不同阶段是会呈几何倍数增长，如果配给相应的日光照射，水分和肥料，能大大降低魔力消耗，但是植株长得越大，相应降低的魔力消耗比例就越少……估计是因为本身需求的能量总值增长了。
而且魔力催长时候需要的营养配给和正常种植的比例也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催生这件事本身节约下了生长过程之中维持生存所消耗掉的能量和营养，手册上写的许多肥料实际上并消耗不掉，反而中间有几次由于含量太高导致生长失常，失败了几次。殷怜本人既不是农业学家也不是植物学家，对于怎么调整配比完全没有概念，暂时只能停止了这方面的实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要想，如果路东瓷在这里的话，他肯定能够很快研究出合适的配比。一个国宝级的科学家，尤其是跨多个领域的科学家，那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用。
但事实上，她只能挫败地把失败数据和过程记录下来，寄希望于之后慢慢研究。殷怜是个很现实的人，对于追求科学的真谛兴趣并不大，她更喜欢想法设法把所有研究成果最大程度地运用起来。
她放弃了继续研究养分和魔力的关系，而决定直接运用现有的成果，把育苗的工作交给法师，而让实际种植仍旧按照地球的方式来。她让人开垦了田地，暂时只种植了不大面积的试验田，同时找来了一拨之前负责过种植的劳力，和几个对这方面感兴趣的木系法师，把小麦种植的所有工作都翻译成本地的语言教授给了他们，至于怎么让它以更适应本地气候的方式进行堆肥和成长，就需要靠负责的人自己去研究了。
不过在殷怜停留在贤者之都的这段时间里，她允诺了对方可以随时来找她询问相关方面的内容，即使其中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也表示会向女神（地球网络）寻求解决之道，这一点倒也让参与的法师有了点兴趣。
他们对种田并没有多少兴趣，真正感兴趣的恐怕还是如何用这些植物所需的“营养成分”来增长木系法术的威力，可能有一小部分兴趣是这种植之后能够得到的粮食产物。殷怜承诺道：“只要你们研究出优秀的可以供平民使用的种植手段，我承诺如果别人需要使用这些种植手段的时候，会让他们交付一笔专利费，这笔费用会定为前三年收入粮食的一成……到时候如何处理全部任由你们自己决
定。”
这个提议倒是比前面的那些理由都有说服力多了。法师们顿时怦然心动，只是因为不了解专利费的概念，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类交易，所以对于能不能真的拿到这笔收益还有些疑惑。
不过大体来说，殷怜还是有些信用的。
粮食和一部分适宜在这个季节种植的蔬菜水果很快就被种下了，虽然中间颇有些波折，但是大体上还是比在地球上顺利了许多。
但是仅仅这样其实是不足够的。
享乐是包含方方面面的内容，远不止牵涉到吃喝。衣食确实最耗费人力，却无法改变人的意识形态。
她需要更能影响思维，更偏向于精神方面的娱乐内容。
为此她在法师协会的藏书楼蹲了好几天。
协会和贤者之塔各自有独立的图书馆，协会因为对所有法师们开放，所以收集的书籍更加通俗和全面一点，贤者之塔则全是黑贤者的私人收藏，很多都是珍稀而不在外面流通的绝版笔记。
从这一点上来说，贤者之塔的藏书肯定比协会更让人憧憬和向往。
所以殷怜埋头协会藏书室的时候，才引来很多法师的瞩目。一般的法师肯定不怎么敢来搭话和招惹她，不过也有一些高级法师会主动跟她搭话，问她：“贤者的藏书室塌了吗，竟然能在这里看到怜阁下？”
殷怜便笑着回答道：“没有塌。我来找点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殷怜也不介意解释给他们听：“我最近了解了一下圣城许多教会的情况，发现在民众之中有影响力的教会，一般都很擅长表现自己和宣传自己，比如说举办各种仪式，编造各种关于神迹的故事，以这些手段来收拢人心。我觉得我们其实也可以借鉴一下这样的手段。”
对于她的想法，不同的法师也都有不同的反应。
有人对此不以为然，说道：“教会需要从民众那里汲取信仰，所以才要做这种事情。我们的力量是属于自己的，普通人不听话，杀了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费力讨好他们！？”
事实上，法师中怀抱着这个念头的人很是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以为然或者态度反对的。殷怜在藏书室蹲的这几天，倒是有不少法师听说她的想法之后，主动给她送来了一些有关法师的笔记或者画本。他们未必赞同殷怜的看法，但是乐于用一些小东西讨好她。
殷怜快速地翻阅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关于法师的传说资料，然后若有所思。不同于很多民间的资料把法师们描述得凶残可怕（虽然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法师们也确实十分凶残），法师们收藏的笔记里他们的形象要正义和高大很多，偶尔还走走爽文系。
这其中很多笔记里，都记录了法师们被教会迫害，或者被社会迫害的故事。这些故事里的法师都比较无辜，是作者写在笔记之中用来警戒后人的，但是偶尔也会来两个爽文系的反杀，不过这种剧情在民间版本里面就成了谁谁谁又毁灭了一座村庄之类的。
殷怜看着看着往往就沉思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其中的很多故事都已经历史悠久，哪怕想要追究也已经很难追溯到事情的真相。不过历史这东西嘛……本来也从来不等于真相，多数都是由于统治者的需要而存在。
殷怜只要提取这其中她所需要的那些就够了，至于会不会有所偏颇，关键从来不在故事的真相，而在于编写者的水平与能力。
不过，虽然搜集的各种故事传闻不少，但很多故事甚至连主角和来源都不祥，也不是所有内容都能拿来作为素材。殷怜考虑到法师协会第一次大型文化宣传的重要性，意识到自己必须有所取舍。
她拿着笔记记下了大量看上去比较有看头的素材故事，决定把它们作为填充故事的细节材料。而最主要的故事核心，殷怜也已经选择确
定。
如果说马蒂尔最脍炙人口的法师故事，无疑就是法师王与莎尔玛蒂，以及她老师黑贤者的故事了。
这两个故事一个代表了历史，一个代表了现在，实在是最适合拿来作为核心使用的题材了。
马蒂尔目前根本没有完善的戏剧形式，最脍炙人口的表演形式甚至还是宗教讲说，政治洗脑的成分远大于娱乐。这种无聊的讲说都有很多人愿意追捧，殷怜完全相信自己不管拿出什么的表演形式，都能够很轻松地征服众人。
不过哪怕是如此，她也不准备敷衍了事。随便炮制一部能够征服马蒂尔民众的戏剧自然非常简单，但是那种东西对她自己来说肯定就非常无聊了。
就算是无聊的工作，她也更愿意精益求精，挑战自我，找到一些乐趣。
决定了两部剧的题材之后，她选择了先从法师王和莎尔玛蒂的故事开始动手。考虑到此时的民情，殷怜觉得自己也不必要太过标题党，题目只需要让人一眼望去知道是讲什么就可以了，所以直接定名为了《法师王》。
其实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是很有现代网络上男频爽文风格的，殷怜这样想着。
她动手罗列了一下大纲和主线。故事主干肯定是要保留的，毕竟本来就挺有传奇色彩的，但是除去主干之外，这个传说本身其实非常空洞，就连两名主角的人物性格都模糊不清，这就需要她合理考究，细心填充了。
殷怜脑中思考着，兴致勃勃地写下了第一个字母。.
才写完一幕情节，她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问道：“你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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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额头蹦起青筋。
会这样无声无息不请自来地出现在她屋子里的不用说肯定只有一个人，也只有黑贤者才有这样的能力。
但就算对方是黑塔的主人，殷怜还是觉得很不爽。偏偏这种不爽又很难直白地表述出来，因为恐怕黑贤者根本没有所谓隐私权这样的概念。
但哪怕跟黑贤者抱怨这种事，对方大约也只会回答“谁让你屋子里的法术防御薄弱？”这种话，对于强大的法师来说这世界上没有秘密，也没有人权。
当然，这不是说这种行为会受到认可。比如说偷看女性洗澡这种事情，作为法师肯定很容易做到，可是如果偷看的是实力高强的女法师，那么被发现的下场八成就是直接被杀掉，而且不会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不过黑贤者能在法师之中拥有今天的威望，肯定不是这种低俗的人物。不过相应的，进学生的书房偷看一下她在做什么这种行为也不比偷看女法师洗澡，如果说在地球上父母这么做还会被孩子抱怨不尊重隐私，那么在于师生关系更为亲密和沉重的马蒂尔法师之中，黑贤者这么做就更理直气壮了，就算殷怜抱怨可能也无法让对方理解。
在人权都不够突出的时代，所谓隐私不过就是矫情而已。殷怜提醒自己要适应这种情况。
她腹诽的这段时间里，黑贤者已经毫不客气地拿起她桌上的纸张，并将她写好的那一段开幕给看完了。
他很惊讶：“这是什么？”
殷怜毕竟历史系毕业，文字功底是有的。她没写过或者剧本，但不妨碍她把开头写得精彩华美。
当然后面能不能继续下去是另一个问题——光写了几千字的开幕她现在就已经卡文了。
殷怜预想中是要给法师王加上一个沉重的背景——一个追求真知，反抗愚昧和教会统治的革命者。为此她花费了大量时间查阅当时的背景资料，可惜效果不彰。.
好在殷怜并不着急。她查不到资料说明别人很难查到，那么她要是胡编乱造也就几乎没有人能够揭穿了。
对于一个意图洗白一个历史反派人物的编剧来说，这不但不是件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她有点过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但是怎么恰当地将之表现出来却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小作文写得好，不表示也能写好剧本。
黑贤者看殷怜的故事开头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才问道：“这是什么……你在写法师王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感觉你好像亲眼见到过一样。”
所以说这就是的魅力啊。
黑贤者可能是没有了解过这种题材，明显产生了奇怪的误解：“是女神降下了神谕？”
殷怜打破了他的幻想：“我编的。”
黑贤者：“你……编的？”黑贤者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做梦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
殷怜说道：“女神怎么会关心这些？当然是因为我想要洗白一下法师王才写的。先拿法师王的事情探探路，要是民众吃这一套，我就给老师你写个传记。”
黑贤者：“……”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神使。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写这东西有什么用？”
殷怜说道：“教会宣讲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就有什么用。让吟游诗人把这些故事编成歌谣，传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还可以建立专门的戏院，让人假扮成法师王和莎尔玛蒂，表演他们的故事，煽动观众去赞同他，同情他，喜爱他，崇拜他！”
黑贤者笑了，说道：“你简直异想天开。”
殷怜说道：“那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黑贤者愣了一下，问道：“赌什么？”
殷怜说道：“如果我办到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
老师你进我的房间都要先敲门，经过了我的同意才能进来。”
黑贤者：“……就这个？”
殷怜说道：“赌不赌？”
黑贤者有些意外她原来会介意这种事情。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介意这个，我下次注意好了。不过就不用赌这个了。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我就把光明之杖给你怎么样？”
殷怜惊愕地抬起了头。
光明之杖是光明教的神器，也是之前圣城之战魔法协会得到的重要战利品之一，据说能大幅度增强信仰转换效率，在规模盛大的祭典上往往能创造十分震撼的神迹。
殷怜倒没有特别垂涎这个，毕竟她外挂多。可是黑贤者主动表示要给她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心动。
就好像玩游戏，就算手上已经有了N把神器，也不会嫌弃再多一把的，何况这东西对殷怜来说可能确实大有用处。
但是殷怜还是有点迟疑，因为这个赌注似乎有点太大了。
黑贤者可能根本没有考虑过她会赢的情况，但是殷怜却知道自己的赢面是非常之大的。如果在黑贤者没有真的想要输给她的时候赢下了这笔赌注，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开口说道：“老师你到底有多不相信我能做到这些？您应该多信任我一些才对。”
黑贤者的笑容带了几分纵容，说道：“我大多时候还是信任你的，怜。但是你这次的目标实在过于远大了。”
殷怜便回答道：“就算是这样，你也该相信，我不会无的放矢的，不是吗？”
黑贤者对此倒是认可：“无的放矢？嗯……确实，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你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殷怜说道：“那老师你也要做好我会成功的准备哦。”
黑贤者说道：“你要真是成功了，就算把光明之杖输给你难道我还会舍不得？这难道不是个配得上赌注的赌约？”
殷怜顿时欢快了，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黑贤者说道：“一言为定。”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殷怜的剧本创作并不顺利。虽然她已经努力过了，也有相应的文笔和才能，但事实上，一个好的剧本需要的不止是才能，还有技巧和经验。这些东西全部是她缺乏的。
在一番不死心的折腾之后，她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折腾，找个机会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专业的事情到底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她去找了黑怀朱。
去找黑怀朱之前，殷怜还特意取出了自己的笔记，重新复习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设背景，确保自己不会前后自相矛盾，暴露太多破绽。
等到把打招呼时候准备要用的台词和语气也复习了一边之后，殷怜想想没什么遗漏的，就坦然上去按下了黑怀朱公寓的视频门铃。
视频接通的时候，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就打算对着对方大喊一句“我又逃家了！”。
“我又……咦？”
出现在视频里的却并不是黑怀朱，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殷怜愣了一愣，低头看了看电子屏幕上显示的门牌号，有点懵逼：“这不是黑怀朱家吗？”
那女孩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怀疑的目光问道：“你是黑怀朱的朋友？”
殷怜一接触到对方警戒的目光，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这女孩子该不会以为她是情敌吧？不过说起来按照印记的时间线流速差来说，这边应该也就过去了几个月，对方竟然就已经有女朋友了，这速度很可以啊。
结果没想到她沉吟的这短短时间内，那女孩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开口问道：“你难道是……黑怀朱的女朋友？”看来还没成事。
殷怜本想恶作剧，直接回答对方“是啊，我就是他的女朋友”。这
么回答的话，说不定就能看到对面女孩子猛然变脸的表情。不过想想还是克制了这点恶趣味……万一真因为这样给黑怀朱招了麻烦，那这玩笑就很不有趣了。
所以她老实说道：“普通朋友而已。其实我是有事要找他帮忙，姐姐你能不能转告他一声，我叫殷怜。”
那女孩子说道：“你先进来吧。”
然后给殷怜放了行。
两人见面之后，那女孩子从头到脚打量了殷怜一番，最后都没找出什么破绽，顿时略显失望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真不是他女朋友？”所以你到底是希望她是，还是希望她不是？
殷怜一时倒是有点捉摸不定她的想法了。
却听女孩子说道：“黑怀朱搬走了，这间公寓是我在他搬走之后租下来的。我不知道他新家的地址，如果知道我就去守着了。不过问房东的话，她应该会告诉你。”
殷怜：“……”
她听女孩子的说法，只觉得每个字都是槽点，忍不住问道：“你跟黑怀朱……什么关系？”
女孩子说道：“我是想说女朋友……可惜实际上只是脑残粉。”
殷怜顿时无话可说。
之后她知道了女孩子的名字叫杨珂，本身家境富裕，还是黑怀朱官方粉丝团的一名主干人物。可惜因为太过狂热，所以遭到了黑怀朱本人和其它头目的严防死守。看也知道了，租人家搬离的公寓，不知道私底下偷偷都在公寓里做些什么呢。
虽然女孩子大大咧咧的，但是殷怜却立刻决定不能对之放松警惕。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刚知道黑怀朱竟然有粉丝团。
殷怜问道：“黑怀朱很有名吗？”
杨珂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关注他的事情，亏你们还是朋友呢！”然后她就说道，“虽然现在还只有几部作品，但是我黑绝对是有剧作大师天赋的人。我跟你说……”
然后对殷怜安利起了黑怀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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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这间公寓，殷怜也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大变样。迎面就是一个黑怀朱本人的巨大等身人像，验证了杨珂本人脑残粉的身份。人像本身制作精细材质高档，就算其中有科技发展导致的变化，但是只要和外面街道上的装饰进行相应的对比，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造价不菲。
书架上放置着大量的书籍和影片，影片的形态又跟地球不一样，多数是巴掌大小的卡片形态，甚至不需要借助机器也可以直接播放，当然实际播放效果肯定不如大型播放仪器。
这其中大部分书籍和影片都不是黑怀朱的作品，但是黑怀朱的作品特别显眼——直接被裱在了一个相框一样的物件中央。当然，这相框其实也是一类播放器就是了，此时正处于无声放映状态。真是粉。
殷怜充满警戒心地进了屋子，听杨珂简单介绍了一下黑怀朱的几部作品，介绍了一句之后，杨珂察觉到她对此全无了解，便打算直接放上一部让她见识见识。
她把殷怜带到观影室。殷怜上次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经由黑怀朱的介绍看过了不少四维影片，观影室是这个世界专门为观影而设计的房间，是几乎没有摆设，四面八方都安装着特殊屏幕的房间，配合本世界的影片卡，就能塑造出无穷无尽的空间感和无比真实的画面体验。
插入了卡片并开启了播放器之后，杨珂表示要去跟房东沟通一下，让对方联系黑怀朱。她顺势就出了屋子，殷怜随手推了一下观影室的门，发现并没有上锁。
殷怜稍微收敛了一下警惕心，在屋里端坐好，等她回来。
结果没一会儿女孩子就一脸不快地回来了，殷怜还以为事情不顺，结果女孩却说道：“我转告房东了，房东正在联系他，但是不肯直接告诉我他现在的住址。你等一等吧。”
殷怜：“……”你到底都干了什么才导致这样被严防死守？
不管怎么样，殷怜可不会认为她只是因为太过率性就引起了这样的防备。虽然她表现得大大咧咧的，但是能引起这么大的反感，绝对不是纯粹的率性可以说得过去的，一定是做过有危害性的行为才会导致。
毕竟防人这种事也是劳心又劳力的，如果不是真的有危险性，谁也不乐意在上面耗费精神。
当然，对黑怀朱有害不一定就对殷怜有害，只是考虑到三人的立场，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殷怜就觉得一般人也不可能对于与自家男神关系亲密的女孩子太过友好，所以杨珂的这个反应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但是她没有揭穿，反而打算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真的对于黑怀朱有害，那么殷怜就算是为了报答黑怀朱之前帮忙的情，想办法解决这个女孩子，至少也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随便骚扰黑怀朱。
不过殷怜自己的身份也是个问题就是了。如果有必要，她最好还是想办法先给自己弄个合法身份。至于怎么弄，高科技社会不好糊弄，她参考了一下之前在黑怀朱家里看到的一些古穿今或者异世界穿越到本世界的手段，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冒充山民去注册一个身份。
这个世界的户籍管理极其严格，几乎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从出生开始有据可依。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科技和人权高度发达带来的优势，也就是说，它既没有计划生育，也没有黑户这种说法，即使出生时期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来得及申报户籍的孤儿，山民，乃至于逃犯子女，都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前去申报，同时录入指纹，虹膜，基因图谱，精神图谱等一系列资料，以完成户籍登录。只要经过检索确定不是重复登录，就一定会被允许。
只有户籍登录完成，一个人才能享受到现代社会的种种便利之处。不过相对来说，只要户籍登录完成，一个人就会受到整个社会系统的重重监控，试图进行任何犯罪活动都可能导致被警方通缉，也算是有利有弊。
殷
怜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和本世界的人在生理或者精神构造上就跟本世界的人有所区别。另外，山民的身份也跟她自己跟黑怀朱捏造的人设不符。
但是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黑怀朱所在的这个国家意义过来叫做文国，科技和精神文明极其发达，而且环境和平。这个国家里面的人据说有一半以上都会参与文化或者娱乐方面的工作，剩下的一半里面，还有超过一半参与的是科技研究，而其他人里面，一小部分人却承担着整个社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物质产出和资源供应，能做到这一点，当然是因为机器承担了大部分繁重工作，而人类只需要在其中统筹管理的原因。
这在殷怜目前所去过的世界里，可以说是科技发展最为先进的那少数几个之一了。而且最难得的是，社会背景很和平，侧重精神力开发，对于民众的态度也还算开放。
如果可以的话，殷怜希望能从文国取到大量需要的技术和高科技道具，所以在这个世界取得一个身份是非常必要的。当然，具体取得方案需要从长计议。
殷怜在心里稍微规划了一下之后的路线，杨珂已经开始播放起了黑怀朱的作品。殷怜张开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部音乐剧。只见音乐剧一开头，女主角好像在厨房里，蹦蹦跳跳一边做菜一边唱了一首歌。
这首歌里，她先唱了做菜的愉快心情，叙述了自己对于烹饪和家务的擅长，然后又叙述了自己暗恋着一个男孩子，今天正是对方邀请女朋友来家里玩耍的日子，所以她为他整理好房间，做好菜肴，为了让他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有最好的一面。
歌很好听，舞蹈也很美妙，就是这剧情实在让人愤懑……殷怜看着就火大。
果然哪个世界的渣男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男孩带着女朋友回来了，女主被迫偷偷从窗户里溜出去，结果溜出去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却是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孩子。
这个时候，杨珂端了被饮料进来，请殷怜喝。
殷怜警惕地很，接过了杯子，假装被剧情吸引住注意力的样子，只把饮料放在手上而不喝，暗中却操纵精神力探查起了饮料的情况。
她还以为饮料里面会有什么药物，结果等查探清楚，整个人都有点囧。因为饮料确实有问题，但是内藏的却不是什么***□□，而是好几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型定位器。
这东西已经超出了地球人的理解和预测范围。要不是殷怜本人能够一定程度上辨别机械结构和读取简单的信号波动，甚至都很难分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甚至都有点哑口无言。
杨珂的目的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
她就是想要通过殷怜找到黑怀朱本人。
只是这种找法实在是有点太可怕了，不但让人难以接受，还让殷怜产生了些许的恼火。
杨珂掩饰自身情绪的能力并不是很好，所以殷怜可以很清楚地发现，她一直对自己的行动，尤其是她手里的杯子保持着高度关注。
殷怜想了想，在杨珂紧盯着自己的时候，突然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并使了个魅惑术。杨珂只觉得一晃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立刻面红耳赤，赶紧端起冰饮喝了一口，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饮料比之前已经满了少许。
殷怜好像没有发现杨珂的异常，等她发完呆回过神来，她已经喝掉了手上饮料的三分之一。杨珂没想到自己发呆有那么久，但却也顿时安心了下来。
两人安静看完了剧，杨珂偶尔介绍两句，比如说哪个角色是黑怀朱自己客串的，哪段剧情背后有什么样的创作背景，表现得可以说是非常热情和熟稔。殷怜甚至怀疑她比黑怀朱被人还要更了解他的作品——当然有多少准确度暂且还是不说。
很快房东来按门铃，让殷怜跟他走。杨珂这时候表现得倒是相当落落
大方，倒是引得房东多看了两眼。
殷怜猜她平时一定不是那么个表现。
末了殷怜跟着房东离开之后，很是绕了一些路，中途还特意从私人的仓库和小院穿过了两趟，才最后见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孩子。
殷怜惊喜地叫道：“黑怀朱！”
黑怀朱抬了下帽檐，露出下面那双明亮的眼睛，对殷怜笑了笑。
然后他问房东：“没跟上来吧？”
房东就说道：“没。今天特别爽快……不知道为什么。”
黑怀朱听了，却并没有放松，反而脸色一变，神色变得相当不好看。他问殷怜：“你在她家的时候，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殷怜说道：“没什么啊。她还算挺好的吧，还请我喝饮料。不过……”
黑怀朱确实愣了一下，皱紧了眉头，说道：“我带你去体检！”:
殷怜：“……”
她总觉得黑怀朱很了解其中的套路和杨珂的秉性。很可能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殷怜说道：“别着急。就算她真的往饮料里面放了什么，现在也已经都在她的肚子里面了。”
黑怀朱：“……”
而殷怜确实也没说错。
黑怀朱晚上就收到了消息——杨珂因为误食不可消化的微型吸附型体内定位器，当晚就进了医院，似乎必须动一个微创手术才能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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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怀朱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正在被殷怜请吃饭作为房租，闻言无法自控地望向对面那个一脸乖巧地吃着餐后冰淇淋的小美人，结果对方一脸无辜地回望了他，表情天真纯洁如同小天使，说出来的话却跟小恶魔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殷怜说道：“杨小姐真是过分啊，竟然还想害人家去做手术。要是这种是发生的话，我岂不是就要被爸妈抓回去了？”
黑怀朱觉得吧……这肯定不可能是杨珂这么做的目的。
他说道：“你还说！又离家出走？”
殷怜停顿了一下，考虑是继续把谎话说下去还是早点说明情况。仔细想想这种事情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才好，于是说道：“其实我说笑的。我爸妈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了。我爸妈是三十多年前鹿山陨石坑的灾民，因为对政府的处理条案不满所以移居到了一个近地卫星，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在这个世界是孤身一人，之所以编造身世不过是怕有人见财起意……”
黑怀朱很惊讶。
殷怜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她之前来的时候，汲取了不少本世界的信息，关于不满政府的人移民近地卫星以及鹿山陨石坠落事件的新闻都是当时看到过的。文国所在的星球一共有十九个卫星，都被改造成了适宜生存的环境，不过只有其中八个是宜居星球。
卫星上人口比较少，对于政府不满的一些群体也很多都喜欢往卫星跑，殷怜的这个谎显然编得还是比较有水平的。
至少没让黑怀朱马上识破，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接下来打算要怎么办？”
殷怜说道：“可能还是要先去登陆一下户籍，才能考虑其它的。”
黑怀朱说道：“那明天我陪你去吧。这东西早搞好早安心。”
殷怜其实心里还有些疑虑，生怕自己生理或者精神构造上与本土人士不同，然后被发现。不过虽然忧虑，她也很难有机会找本土人士验证一番，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再不济，她还能魅惑人类呢。
她心底惦记着，找机会要查一查户籍登录所需要做的几项检查的具体细节，也方便到时候有针对性地进行应对。
黑怀朱却开口说道：“你如果登陆了户籍，打算在本市定居吗？”他看着殷怜，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少年人的心思非常清楚明白，他明显对于殷怜的回复充满了期待。
殷怜顿了一下，才装作不懂他的想法一样，说道：“不知道。或许会住一阵子，然后到处去看看？我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啊。”
黑怀朱顿感失望。
之后黑怀朱带着殷怜去做了户籍登录，好在检查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殷怜的精神力在检查前已经特意用法术压制了，但是即使如此，在实际检查之中还是引来了登记人员特殊的关注。
那登记人员看到殷怜的模样就已经是一愣，等到测试出她的精神力图谱和强度，顿时一双眼睛都亮了，问道：“小妹妹，你喜欢唱歌吗？想要当歌手不？”
殷怜想起在广场的那些带着精神力辐射的投影设备，心里隐约猜到了对方这样问的原因，但还是故作天真无邪又充满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可是我唱歌很一般耶。”
工作人员说道：“唱歌能力一般可以练，但你这精神力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能够当歌手，一定能有很强的感染力，能帮到很多人呢。”
殷怜顿时表现出很讶异的样子，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当歌手啊。”
对方便回答道：“没关系，我们这边有专门的推荐渠道，户籍部门和人才扶助部门是资料共享的，你要是有这个意愿，我们过几天就能安排专门的人员来指导你和帮忙安排。”
殷怜顿时愣了一下。她在黑怀朱那里也见识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优越和
便利之处，按照文明发展而言，这个世界可能领先了地球五十年以上，但是即使从和影片之中对于社会的情况已经有个大致的了解，却到底不够全面。
而人才扶助部门这种东西，殷怜基本上是第一次听说。她对这个机构设立的目的和运行的方式很感兴趣。虽然她肯定没有在这个世界当歌手的时间和心思，但是不妨碍她对于更先进的社会制度和社会职能充满了好奇。
华夏的社会，目前经历的是过去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截然不同的命运。未来是会因为社会制度的改变大步前行，还是在反复波折之后再次进入同样的轮回，然后静待下一次被酝酿得更加成熟的时机，完成一次更成熟的蜕变，谁也不知道。
没人能预知未来，就算是现今华夏最精英的领军人物也做不到，他们最多也就只能从历史上吸取教训，然后根据情况进行拥有严重历史局限性的尝试。这种尝试不一定是有效的，因为历史永远不可能淌进同一条河流，过去的参考性总归是有限的。
所以，如果殷怜能见识到更多更先进的社会，了解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就可以对于社会发展具备更多的经验和更好的判断能力。
所以她虽然不准备当歌手，却故意作出犹豫的样子：“可是……要做歌手很不容易吧？我不是很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做这个……”
工作人员听了，觉得有戏，但是略微想了想之后却并没有趁胜追击，趁机说服，而是缓了缓语气，说道：“嗯，关于这件事确实要好好考虑清楚的。我觉得殷怜你在精神力领域很有天赋，歌手绝对是很好的选择。不过这种事兴趣和天赋一样重要，只要两者缺一，有时候就很难在这个领域真正做出成就。有天赋，还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不过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做歌手可能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如果你暂时决定不下，可以先了解一下。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到时候派专门的教育咨询师去给你一点指导。”
殷怜对这个教育咨询师的职责范围其实根本摸不清楚，但如果可以直接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更好地体感这个系统的内容，所以就没有拒绝，反而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黑怀朱问她：“你想当歌手吗？”
殷怜笑着答道：“先了解一下，否则我怎么知道自己想不想做。”
黑怀朱说道：“政府的教育策划比较官方古板，跟普通的不太一样……”
他说法婉转，秉着点到为止的原则，却没有说出具体是什么样一个隐晦法。殷怜直到后来回到黑怀朱家里，查询了相关的资料，才知道这个不一样……是什么样的不一样。
这甚至要从文国的教育制度开始说起。
文国的官方教学制度分九期，每期三年，一共高达二十七年，但是其中只有八岁到十七岁这个过程的三期才是普罗大众所必修的。其中第一期，孩子们平均地修习文学，科学，社会科学，艺术，体育五类课程，每类课程是必修的，但可以自己选择具体的项目，每类至少选择一项，最多选择五项，这是一个发掘兴趣的过程。
在结束第一期课程之后，开启第二期课程之前，教育部会专门派遣教育咨询师到每个家庭和每个学生对话。他们必定会考察三件事——
第一，学生在下一期的课程选择之中，是否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和兴趣，在没有受到家长，老师可以引导的情况下对于下一期的课程进行选择。
如果家长或者老师出于个人目的，对学生进行了诱导，咨询师就会花费一些时间，对于孩子的认知进行重新矫正。如果出现更严重的情况，比如说强制要求孩子去学习某类课程，否则就在精神上给孩子施加压力……那么家长自己就会被拖走参与一到三个月的人格矫正课程。
屡教不改的则会直接被剥夺养育权。
在
文国，孩子的养育费用全部是由国家承担的，生养孩子可以收到一定数目的养育金，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被剥夺养育权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咨询师询问的第二点，则是孩子的具体人生理想，细致到立定这个理想的理由和目的，并根据个人的情况，以专业的角度给他们分析成功率和提供建议。然后孩子们可以根据这些建议，修正自己的理想和进行更加可靠的选择。
当然也有人是当时无法选择的，这也是允许的，他们可以继续选择泛科目的学习，不过一旦有了具体的理想和目标，就可以进行专业的选择了。
国家允许学习泛科目一直到三十五岁，学习期间会根据学力给予不同等级的补贴，最低级的只够生活，三十五岁后实在没有目标的会根据学力分配职业。相对来说，早早选择了专业的那一批就可以领先众人，在某个领域进行进修。咨询师会给孩子推荐课程，列出某个行业的科目和学力要求，以方便他们更好地选择努力的方向和认清自己的能力。
第三个考察的内容就是学力本身了。早期最先考察的就是一些降低学力的生理缺陷，比如想学美术的色盲人士，想学音乐的音痴等等。殷怜搜索的时候，发现网上很多这方面的争论和热议，比如色盲有没有权力学习绘画，咨询师劝退这类学生是不是真的负责，中途还举例了有色盲色弱的画手和设计师若干，有读写障碍的作家和科学家若干。.
在殷怜看来，这时的社会制度和社会福利已经比华夏优越许多了，但还是会出现新的矛盾和争议。也许这些争论，其实也算是社会进步的推动力。
这种咨询每一期学业之间都会进行，一共会进行八次。但因为殷怜登记的身份是卫星来的山民，而且显得很有天赋，所以这次算是非正常时期的额外派遣。
文国公务员的效率简直不像公务员，跟华夏犹如两个极端。咨询师差不多第二天打了个电话就直接上门了，而且一点也不拿乔，直接开始工作。
来的是个大姐姐，看上去气质温婉可亲，说话也很中听，跟殷怜聊了一会儿天，问她的兴趣爱好，对人生的展望。殷怜很认真地回答说想要成为伟大的人，大姐姐就开始给她讲现代歌手的社会意义。
她说道：“……歌手和作家是目前对社会影响最大的两个行业。通过音乐和文字作品，他们可以从各个角度有针对性地纾解公众的精神压力，引导大家的态度和情感。从这两个职业出发，不管以后从政还是做公益都会事半功倍。”
殷怜早知道这个世界创作者和研发人员地位高，但是仍旧没想到能上升到这个阶层，难免压抑了一下，然后做出比较羞涩的模样，说道：“可是我怕我做不好。而且成为歌手一定很难吧。”
大姐姐顿时笑了，说道：“不会比变成伟大的人更难的。成为歌手有可能最后成为伟人，但是不是所有的歌手都能成为伟人。”
第
322
章
330
接下来咨询师给殷怜讲述了目前歌手这个职业的社会地位，工作范围，以及发展前途。按照咨询师的说法，歌手的发展方向是很广阔的，主要可以分成三个大类，公众方向的，医护方向的，和军队方向的。
殷怜听得很认真，甚至大长见识，才知道精神力除了科研和战斗，还可以用在这么多方便，用得这么细致，顿时觉得思路都被打开了。她忍不住想，如果可以用于医疗，文学，音乐，那是不是也可以用于农业，工业，服务业？这样一想，精神力的用途显然被大幅度扩展了开去，不再局限于战争和科研范围。
殷怜有了收获，便故意把话题往这些方面引。好在就他们目前的立场来说，这话题的内容也不算出格，殷怜又比较精通话术，不着痕迹就引得对方说出了许多精神力方面的资料。
当然其中也有对方对殷怜并没有防备心的关系。
殷怜年纪小，探听的内容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保密内容，所以对方也并不警戒，反而为了能跟小姑娘更好地沟通，尽量地保持了真诚。
殷怜问完了歌手领域的问题，又问起了其它高精神力人士可以从事的职业。咨询师心想小姑娘还没有定性呢，却也一一把一些主流的职业介绍给了她听。殷怜听了，深有所获——比如她之前思考的其它行业的精神力利用，如果只是自己思考，也就只能想到一些零零散散的主意，但是了解人家成熟的经验，就连具体的数据，每年创造的GDP比例，对特定疾病的治愈率都能了解到，十分有用。
如果让华夏自己去探索这方面的信息，那么中间需要走多少弯路，浪费多少时间暂且不说，光是可能造成的经济损失和人身危险，就很是让人心情沉重了。
殷怜之前觉得这个世界的科研发展虽然先进一些，对精神力的利用也深入，但是毕竟与她心中的星际时代相差不少——学生还是有很多踩滑板上学，只不过滑板多数变成了磁悬浮滑板。这个技术其实地球也已经开始研发了，当然研发和成熟成果的距离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文国的磁悬浮滑板耗能少，速度快，可以精神力操控，浮空的高度灵活性大。殷怜无法分辨制造滑板使用的合金材质，但是可以确定材质很轻，而且可以折叠，收起来的时候大约只等于一本地球的纸质笔记本的大小，非常方便。
当再怎么样也仅仅只是一样小型交通工具而已。
至于更加高端和核心的技术，比如说宜人卫星改造技术，殷怜倒是垂涎，可是用脚想都知道不是轻易可以弄到的，殷怜索性暂时绝了这个念想。
但是现在想起来，殷怜觉得自己有些太贪心，眼高手低了。
她可以从文国获取到的好处，绝对不止有高新科技。这个目标也许很遥远，但是只要一步一步走上去，她路途中也仍旧还是可以收获许多有用的东西的。
比如……成熟的社会发展经验。
对于地球来说还需要一路摸索爬行的未来，对这个世界来说却已经是一篇写好了的可供的历史经验。
殷怜一开始想着哪来的时间当歌手，这时候却又很快改变了主意。花了很多功夫跟咨询师聊了一下去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与之告别，答应回头会好好相关的职业学习指南，还和咨询师互相留了通讯方式——虽然，是黑怀朱的。
她决定有机会自己去买一个。
黑怀朱问道：“你真的想当歌手？”
殷怜说道：“不知道……不过总要了解一下才知道想不想做。”
黑怀朱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帮你了解这一行。”
殷怜求之不得，立刻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他。黑怀朱被她这样看着，虽然没有语言吹捧，却极大地满足了虚荣心，便拉着她的袖子，说道：“跟我来！”
黑怀朱带着殷怜，给她大致讲述
了一下娱乐圈的现况。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和殷怜所在的世界有着天差地别。之前已经说过，这个世界拍摄影片已经非常容易了，通过软件甚至可以一人扮演所有角色，但是仅仅是这样，当然还不足够配置一部电影。
黑怀朱开启了光脑，通过平面模式操作着光屏，给殷怜介绍着大部分有用的网站：“这两个网站是布景师的聚集地，虽然同样都有公开贩售和私人订制的布景，不过前一个网站要更加专业一点，后一个网站上，来练手的新人更多。当然，价格和质量也是成正比的。”
又翻到另外几个网站，说道：“这几个是国内的专业演员网站，需要现实实名注册，都是有证书的演员，你可以在他们的专栏里面看到他们所有的过往作品和出演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