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十一周旋
有效真香(酌青栀)|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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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周旋
徐楸对身边人的容忍度一向很低。
在这件事上,几乎没有人是例外。
但她对陈默的不喜又不是简单的厌烦,同时掺杂着一点惧意,仿佛食物链低一层的动物对上一层的动物敬而远之那样短短几次接触,她就晓得了陈默这人的可怕之处。
利益至上,心思又深不见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拉的下脸面弯得了腰。
比徐楸这么多年以来接触过得所有人都要可怕得多。
譬如,他在被拉黑以后,还能不顾自己堂堂鸿升公子的身份,低声下气地来求她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无名小卒外头的人巴结长清,首先紧着徐筱;只有陈默,从一开始似乎就看出来,讨徐楸开心比讨徐筱开心有用。
这守寡多年的长清掌权人,小到喜怒哀乐,大到联姻婚事,都握在她的独女手里。
徐楸看着眼前一脸和善的男人,冷不丁地,又想起徐筱第一次跟她坦白要和陈鸿升订婚后,小心翼翼问的那些话,
“小楸,妈妈还没有跟鸿升那边透露口风,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当然,如果如果你不喜欢你陈叔叔和陈默,不想妈妈嫁过去,妈妈就不和他们家联络了,好不好?”
没有她的首肯,徐筱决定这些事时就显得畏首畏尾的。陈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频频地跟她见面,谈及联姻一事时,脸上的微笑和话里行间的亲切简直让人挑不出错处。
仿佛徐筱已经嫁进了他们陈家,而他已经是徐楸的“大哥”。
徐楸记得她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别说这么重要的、对公司大有裨益的事情,就算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想依靠一下家人,徐筱也只会敷衍两句,多了就不耐烦。记忆中她妈好像把公司看的很重很重,忙到经常见不到人总之比她这个女儿重。
平心而论,这些年徐筱变了很多,似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弥补当年对徐楸的亏待,但从始至终,徐楸心里都没有过哪怕一丝丝波动。
十三岁她发疯,高烧一场以后,她作为徐筱女儿的那缕魂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和亲生母亲有关的一切,她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好与坏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徐筱嫁不嫁,嫁给谁,无所谓,只要别来找她。
她这样原原本本地回复了徐筱,于是长清和鸿升板上钉钉的联姻因此搁置了。
徐楸垂下眼睑,啜一口咖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赴约来得晚,没有让服务生加糖,这咖啡苦的要命。
周遭很静,她语速有些慢,“陈先生,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赘述联姻的好处,那我劝你还是就此打住。目前长清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也从来没有阻止我妈嫁给陈叔叔。你要当说客,去找当事人。我这次出来,只是希望你能消停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别人,很不礼貌。”她说这话,倒也看不出有哪里不高兴,只是并不正眼看陈默。
就差被指着鼻子骂,陈默也不恼,抬手招呼服务生,然后不紧不慢地吩咐对方:“麻烦你,取一份方糖给对面这位小姐。”
在服务生应声转身离开之际,男人温吞地笑笑,复又开口:“虽然我很想叫你小楸,不过我看你不太喜欢,所以徐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联姻对鸿升真的很重要,对你和伯母也没有任何坏处,既然你不持反对态度,”
他顿一顿,大概是想到徐楸对他莫名其妙的疏离敌意,面色有一闪而过的古怪,但语气仍温和:“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或者讨厌和我见面,大可以松口同意这桩婚事,你知我知,伯母就等你点头了。你放心,事成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这样,我们两方都可以如愿以偿了。”
真是好漂亮的一针见血。
服务生放了糖就离开了,徐楸搅了搅面前的咖啡,看见糖块在里面起起伏伏,声音平静:“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我讨厌你,陈默,你三言两语就想拿捏我,我也懒得跟你客套了。”
她抬眼,逼视着面色稍变的男人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不高兴答应。就算我松口了我可以如愿置身事外,我看着你们高兴,我就高兴不起来。”
陈默瞳孔微缩,看着徐楸平心静气说出这些惊世骇俗逻辑不通的话,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十多年的良好教养使陈默竭力压下了不悦,语气仍像刚才那样温和:“伯母毕竟是你妈妈,你不想看她有一个好归宿吗”
徐楸眼神微冷地打断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陈家也算是好归宿?”
陈默那张在谈判桌上面临何等狂风骤雨都面不改色的脸因为徐楸这话而僵硬了几分,虽然早已对徐楸“疯子、神经病”的传言有所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
和查出来的大差不差,这位祖宗,果真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和社会影响,说话直白难听且尖锐刻薄。
眼看这场谈话已经整段垮掉,而且马上面临不欢而散的局面,陈默及时止住了话题:“抱歉,是我唐突了。徐小姐,我以后不会再因为联姻的事打扰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徐楸一杯咖啡见底,未完全融化的方糖还在杯底可怜巴巴地残留着。她瞥了眼窗外,“陈默,别徐小姐徐小姐的叫了,挺虚伪的。我知道你们家有本事,搞定我妈只是迟早的事。本来我没必要为难你,要怪就怪陈柔半路杀出来,我一想到我要和你们陈家成为一家人,以后三不五时就要看到那个疯婆子,我就心肌梗塞。”
她说完,抬眼看了看陈默。
她这人活二十年,但凡有一口气堵胸口,见缝插针也要找机会发泄出来。
陈默眼里划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正常,他右手轻抚一下左腕的手表,似乎在考虑什么
“陈柔这些年的确太娇纵了,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事。那依你看,把她送出国,断掉一半的经济来源,好好打磨一下脾气,怎么样?”男人语气沉沉,满不在乎,仿佛不是在说同气连枝的亲堂妹,而是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物件儿。
说好听点,是送出国,以雅乐陈家对小女儿的溺爱和纵容,这样送出国无异于流放。
徐楸不置可否,临走前只留下一句:“那是你和你们家的事。”
陈默坐在位置上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咖啡。从透明窗玻璃往外看,徐楸站在秋风瑟瑟的路边不多时,一辆看不清车牌的白车停在她面前。
一个男的,从驾驶位下来,帮徐楸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陈默微微皱眉,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三十二
礼物
谢雍知道徐楸见的人就是那个“陈默”。
来的路上,他已经准备好了十多种不同的说辞,足以在不引起徐楸怀疑的前提下问出她到底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他无法看清里面的人和徐楸接触这段时间,他一点一点发现对方身上笼罩的薄薄一层迷雾,这不仅让他对她身边的异性产生嫉妒,同时也让他更好奇。
但临门一脚,徐楸坐到了他的副驾时,他忽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或者说,他心底还留有一丝微弱的恐惧生怕对方是对徐楸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者他们以前有过什么。
一旦问出口,他这个没名没分的炮友瞬间就会处于一种十足尴尬的境地。
车内的恒温空调发出轻浅的暖风声,伴随着一阵阵清淡的广藿香味儿,谢雍眼角余光看见徐楸歪头靠着车窗,像是犯困,又像是在看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
她在想什么,陈默吗?
谢雍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想法。
“徐楸,去我家,还是回学校?”最终,谢雍率先打破沉默。今天周六,他刻意放在一句话前面的地方,似乎隐含着某些难言的期盼。
徐楸闭着眼,“无所谓,随你。”
谢雍的心尖因为这句话往上提了提,他干咳一声,“那去我家吧,离这里比较近。”
徐楸已经不作声了,车里静默一片。
或许是太安静了,也或许是每次一睁眼,窗外都是匆匆而过的、差不多的街景,徐楸有了些困意,意识漂浮起来,渐渐昏沉过去。
做了个短促的梦。
不记得几岁了,大概是初中,因为梦里的她穿着初中时候的红白色校服。她被诊断出恶性的肝功能衰竭,赌上半条命做完移植手术,醒来以后,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只有医生护士。直到出院,她都没见到徐筱来病床前看她这个女儿一眼。
术前她状况很不好,时常精神错乱、阵发性抽搐,甚至呕血、昏迷,只那时候见了徐筱几次,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没见了。
护工只说徐总在忙,有空就会过来。
可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她很想这么说,可她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这句话堵在嗓子里,让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不管是当年还是梦中。
徐楸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只感觉脸上有异样的温热传来,睁开眼看见谢雍的脸,对方正凑过来,抬手帮她擦眼泪。
她猛地反应过来,向后躲开了谢雍的触碰。然后抽了几张车里备的纸巾,入目是地下停车场,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擦掉左脸一点儿泪痕,“我自己来,”她说。
谢雍返身回去,半边身体隐在阴影里,有些看不真切表情,只听他轻声开口:“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他从没见过徐楸这样,虽然是在梦里,表情却那么真实,脆弱又无助,让他看了心里揪得生疼。
他希望她能告诉他,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至少让他对她多一点了解。但徐楸一副很明显不愿意多说的表情,手里的纸巾揉成团,脸色慢慢恢复成平静,“没什么,下去吧。”
短短几个字,敷衍中微微掺杂了那么一丝不耐谢雍却冷不丁想起,徐楸是在见过那个陈默以后才这样的。
陈默在短信中说,有关于徐阿姨的事要说,这个徐阿姨,难不成是徐楸的什么人?
谢雍隐隐觉得笼罩在徐楸身上的那层迷雾更加浓厚了,但他明白现在不是拨开云雾的时候。他不再多言,默默下车,然后和徐楸一起上了电梯。
中途电梯没有停,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直到开门后,徐楸在谢雍面前弯腰换鞋,玄关静悄悄,混着谢雍放钥匙的声响,他听见她闷声问:“谢雍,我不开心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谢雍站在原地,静了两秒,忽然垂着眼帘和她对视,“待会儿,我送你个礼物。”
他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但他记得,她玩弄他的时候会心情愉悦。
徐楸没想到谢雍口中的“礼物”就是他自己。
临近傍晚,窗帘半拉的室内光线昏暗,徐楸看着谢雍自己摆弄自己,姿态略有些吃力,最后把绳子的尾端送到她手里。
他胸前的衬衫解开了两三颗,隐约可见里面弧度漂亮的肌肉,裤子好好的穿着,但被绳子不伦不类地勒着,整个人显得有些不正经。
徐楸坐在床边,她看见橙黄的夕光淡淡地照进来,她看见谢雍床头桌上那本翻开的《杀死一只知更鸟》。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她就那么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笨拙但又努力地,想要讨她高兴的姿态。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哪儿学来的这套?”徐楸问,接过谢雍递给她的绳子头。轻轻一拽,绳子收紧了些,可想而知但谢雍只是下意识皱了下眉,似乎很快适应了,他撇过脸去,“你不是喜欢这样吗,反正早晚你都会这么做的再说也不是很疼。”
徐楸没动,眼神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谢雍浑身上下,良久,终于开口:“可你以前不是不愿意吗,这会儿跟我献殷勤,什么目的?”
她语气轻飘飘的,又带着莫名的威慑力,“说。”
徐楸不识好歹。
谢雍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好心被人曲解,一个大男人,忍受着屈辱感做出这种事,还要被在乎的人想成是别有用心
“没有。”他更用力地撇过脸去,冷硬颔骨有几分倔强的味道。徐楸微微挑眉,不觉自己嘴角已经开始微微上扬:“真没有?”
谢雍似乎不着痕迹地哼了一声,“说没有就是没有,随你怎么想。”
徐楸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唇,忽然无声地笑了,“谢雍,你转过来。”
谢雍顿了一秒,还是一点点扭过脸来。下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只觉唇上一热,徐楸的脸在面前一闪而过。
“小奖励。”她说。
三十三
骑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