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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不嗜甜,只偶尔吃。而且甜食比较补充能量,也会让人心情好。”谢雍看徐楸眼神有些不对劲,表情微妙地解释了一下。

    徐楸不说话,算默认了。

    该说人表现出来的和实际喜好都会有差别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都多少有点虚伪和反差。

    徐楸不喜欢吃甜,她只是闻着店里奶油糖精香甜的味道,忽然想起她买的低温蜡烛,香味儿和这里的有些相似。

    又开始了。

    不自觉地,徐楸目光打量着谢雍,实则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一副色情下流的画面谢雍这么喜欢吃甜,应该会很喜欢那个蜡烛吧,和甜品味道相似的蜡油滴在身上某处,会不会兴奋到硬起来?

    徐楸想着,咽下一口浮于表层的咖啡奶泡,然后,她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有两个女的正往他们这边看。

    说实在话,徐楸知道自己和谢雍这样的男女组合看起来有些怪异,单从外表和气质来看,他像少爷,她像丫鬟所以从一开始店员和其他人偶有侧目,她都不太当回事。但那两个女人的目光已经不是好奇,而是明显的不善了。

    徐楸想了两秒,想起来了。

    左边那位穿的仿佛人间富贵花一样的大小姐,可不就是雅乐的陈柔。

    旁边那位,她不认识,不过那个圈子多是愿意攀附豪门的人,以陈柔的家底,有几个生面孔的跟班不稀奇。

    短短两分钟,徐楸已经收到对方至少三个白眼,外加几句听不见但看口型不会多好听的话。

    徐楸的三明治吃了一半的时候,那两个女人站起来了,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陈柔把高跟鞋踩得震天响,似乎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那双高奢限量款。

    走近了,陈柔的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倨傲:“你是徐楸吧?”

    女人的声线带着些微的挑衅,尾音上挑。徐楸眼皮抬了抬,看着对方的眼神像看一个不知所谓的蠢货那般冷漠。同时看过去的还有谢雍,他的咖啡快要见底,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陈柔。

    “”

    陈柔被徐楸这样的表情和沉默弄得很是下不来台,但是一想到前几天听到关于男友那些风言风语,她就仿佛又有了无限的勇气。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你有没有廉耻心啊,好歹是徐阿姨的女儿,怎么有脸插足别人的感情?”她看了看坐在徐楸旁边的谢雍,嘴角的笑是讥讽的弧度,“速度挺快,又找了一个啊,新男友知道你这么不要脸这么贱货吗?”

    被莫名其妙的牵扯上,谢雍脸色微沉,周围已经有人朝他们看过来,谢雍正要开口

    “说完了吗?”徐楸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抱胸,看不出生气与否,眼里带着不合时宜的诡谲笑意,“在你身边边说闲话的人,没有告诉你,我是个疯子吗?”

    陈柔没料到徐楸会说这种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错愕:“什么”

    徐楸压低声音打断她,一字一句,“我说,你再敢胡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最后几个字她咬的格外重,且说的时候,徐楸的目光聚焦在陈柔的嘴上,仿佛盯上了猎物的毒蛇,让人不自觉就后背发凉。

    陈柔的表情瞬间变得有趣极了,五颜六色的,不敢置信加上惊惧,使得她在这一刻失去了思考能力,桌上例行准备的白开水还温热着,被她一把端起来,直冲徐楸的脸泼过去

    千钧一发这刻,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谢雍猛地一个侧身,挡住了大半的水,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撒在了徐楸身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低低地惊呼一声,随即就有穿制服的服务生赶过来劝架,场面一时混乱徐楸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漠然表情,只是在她看到谢雍皱着眉低头擦外套上的水渍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炸裂开来。

    她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陈柔,嘴里低低的咒骂咬得一字一顿:

    “我、艹、你、妈。”

    已经警告过了吧,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徐楸闭了闭眼,倒吸一口气,心里厌烦和恶心的情绪逐渐上升着。

    须臾,伴随着一道女人有些凄厉的尖叫,还有周围其他人的惊呼声,谢雍侧目看过去的一瞬,只来得及看到徐楸那半杯没喝完的咖啡被尽数泼到了陈柔脸上。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楸站起来,抓住正胡乱叫唤的陈柔的头发,重重地摁着她往木桌上磕去。

    二十一

    她的秘密

    一更

    有效真香(酌青栀)|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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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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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只招惹你不招惹别人呢?”

    “她骂你你就也骂回去好了,为什么要打人呢?”

    “妈妈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好不好?!!!”

    在幼年时期被忽视,被冷落被无端斥责,作为母亲发泄悲痛的牺牲品以后,十一岁的徐楸依然尝试过,去爱自己的母亲。

    她像世上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受了委屈以后,把前因后果告诉唯一的血亲,不求对方帮她讨回公道,只求一句口头上的安慰。

    可是没有,一心忙于事业的徐筱早已从当年的悲恸中走出来,却苦恼于女儿的孤僻古怪不合群,忘记了徐楸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源于幼时她未曾善待她她于是恶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和人起争执后打架的女儿,将她关在房里反省。

    徐楸如今回忆起来,还能一点一点清晰地想起那间房子。

    徐家的别墅老宅,在城南的富人区。她的房间在二楼,透过阳台可以看到后花园里的蔷薇和薄荷。

    她就蹲坐在角落里,从早到晚,徐筱勒令佣人不许给她开门,整整一天,徐楸连一口水都没喝。

    到了夜晚,很黑,很冷。她没有开灯,就那么睁着眼蜷缩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把十根手指都啃出了血,咬得不堪入目了,还是没想明白,她到底错在哪儿。

    或许她错就错在,她是徐筱的女儿。

    事情的最后,徐楸前小半生第一次对着母亲发疯,也是最后一次。

    徐筱让佣人开门,看到她的手以后吓坏了,她不让任何人靠近,歇斯底里地摔了周围的一切东西,然后撕心裂肺地冲她的母亲说出了她的回答:

    “因为她犯贱,所以她只招惹我;因为她该死,她凭什么欺负我,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好好去上学,所以我打她。因为她该死,她该死!!!”

    因为她犯贱,因为她该死。就这么简单。

    徐楸至此放弃了思考悔过的能力,或者说失去了这个能力。在这之前,她会在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中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会在母亲因抑郁症听信谣言斥骂她克死父亲时难过懊悔;会在周围同学嘲笑她没有爸爸时努力降低存在感以换取他们的善待。

    她一直在安静地反省,把所有的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讨好世人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同学邻居和佣人依然虚伪地拿着她的身世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母亲依然冷眼看她,唯一的朋友前脚送给她一只娃娃,后脚就可以背着她跟其他人分享她的秘密和痛苦。

    “什么呀,我以前最讨厌徐楸了,长得又不漂亮,还古里古怪的,一点也不像她妈妈。要不是她家生意做的大,我妈非让我跟她玩儿,我才懒得理她。”

    假的,都是假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耍她玩儿。

    徐楸杀了那只布娃娃,也杀了那个愚蠢的、轻易就相信别人会真心对她的自己。

    禁闭结束的那天徐楸发了场高烧,大病一场后,似乎是连哭都不会哭了,比以前更孤僻起来,除了死气沉沉的面无表情,就是一看就很假的微笑。

    她就此变成了一个刻薄的怪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再也不会觉得是她的错。她学会骂人,骂的又脏又难听,每个字眼都那么恶毒。

    他们不再靠近她,他们开始畏惧她,她痛快极了。

    这么多年以后,和当年如此相像的场景再一次发生,徐筱在打来的电话中问,为什么和陈家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徐楸依然是一样的回答。

    即使徐筱的语气完全不是当年凌厉的质问,而是小心翼翼。

    徐楸还是说:“因为她犯贱,因为她该死。”

    母爱之于儿女何其重要,母亲本应该是一个女儿这辈子最亲近、最重要的不可替代之人。但可惜的是,徐筱从来就没有理解过自己的女儿,她总是忘记徐楸就算性格再孤僻古怪,也从不会犯贱挑衅别人。

    电话另一端,因为她这句话而沉默了许久,可能是对方也想起了什么,片刻过后徐楸只听得女人压抑哽咽的哭声。

    徐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徐楸已经挂断了电话。

    咖啡厅有人报警,和陈柔撕扯得衣衫不整的徐楸,在做完笔录以后被谢雍带回了家。

    她刚挂断电话,玄关传来开门声,谢雍拎着一袋新衣服进来,放在徐楸面前。

    男人声音温沉:“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问,眉宇间很平静,在目睹了徐楸疯癫一样打人的行径以后。事实上谢雍自己也惊叹于他对徐楸的容忍度之高,放在以前,他是很厌烦这样不理智的人和这么麻烦的事情的,但是今天在咖啡厅和警察局里时,他只剩下拦着徐楸和袒护她的本能。

    她是他带进去的,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徐楸从始至终都垂着眼,一生不吭地接过衣服,轻门熟路地找到谢雍家的浴室。

    听到微弱的哗哗水声以后,谢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沉重地坐到沙发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出手打人的是徐楸,可是当他看见她眼里不易察觉的无助和痛苦时,看着她控制不住情绪眼尾发红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

    下车以前,帮徐楸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看到她包里隐约露出来的药,奋乃静,氯丙嗪,其他名字更加复杂的他没记住。

    他稍微搜了一下,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他在那瞬间猛地明白了对方三缄其口的原因。

    回望这段时间和她的接触,似乎能看得出一些蛛丝马迹她时常像一个无法融入社会大众的异类,喜怒无常,行为语言偶尔也会让人匪夷所思。

    她有秘密,或许也就是那个秘密为她引来了这场灾祸谢雍胡乱臆测着。

    水声停了,谢雍的思绪也戛然而止。想着他身上也被泼了水,而徐楸擦干穿衣还需要一会儿时间,谢雍脱了背后湿了一片的上衣,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要回卧室换。

    才刚走到门口,斜对着卧室的浴室门被“唰”的一声拉开,徐楸只穿了一件吊带裙,肩颈还带着一点儿水珠,头发湿透了。

    谢雍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但又后知后觉他一个男的,于是讪然地放下了手。

    徐楸目光闪烁了下:“吹风机在哪儿?”

    徐楸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很多时候是缺乏羞惭感的。她觉得她已经把谢雍全身上下都看遍摸遍了,没必要不好意思但谢雍似乎不自然起来,在她站在干湿分离的浴室外间吹头发时,对方站在离她很远的洗衣机旁,把衣服扔进去,耳朵根还是通红的。

    徐楸通过面前的洗手台镜面观察谢雍的反应,却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迅速收回了目光,只留眼角余光继续视奸着对方。

    谢雍做足了心理建设看向徐楸时,首先被她的衣服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身上穿的吊带长裙是他买的,但他记得他买的是一整套,里面应该还有一件保暖的贴身内衬,因为怕她冷,他还多余买了一件针织开衫,但现在她只穿了这件吊带。

    徐楸常年裹在不讲版型的普通衣服里的身体很单薄,不过白的发光。腰肢盈盈一握,胸乳却是恰到好处的玲珑可爱,好在还算高挑,纤细的胳膊和圆润的肩膀像毫无瑕疵的美玉明明是这么赏心悦目的场景,谢雍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悦。

    掺杂着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徐楸不太清楚地听到谢雍问:“你不冷吗?”

    徐楸关了吹风机,没回头,“不啊。”

    屋里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怎么会冷?

    谢雍不说话,拿起袋子里的外套走过去,递到徐楸眼前,“穿上,不要等生病了还怪我招待不周。”

    徐楸不穿,湿发发梢垂下来的水滴滴到谢雍手上,明明是凉的,却好像在他心上烫了个窟窿似的。他索性直接把外套披到徐楸身上,同时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

    那吹风机是强力的,体积比一般的还要大一些。谢雍买的时候,没考虑过会有一个女孩儿拿起它。刚才他好几次都有种,徐楸那细弱的手腕儿会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的错觉。

    “不是你那么用的,别给我用坏了。”他是这么说的。徐楸下意识转身,随后耳边就被热风和杂乱的声音占据了,她看着谢雍有些笨拙地抓着她的头发放在出风口,还没她用的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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