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知道不该还不闭嘴。”白玉质懒得听废话,直接一句话堵嘴,悔恨的姜才人恨不得自己没说过这话。但是她话到嘴边,实在不吐不快,硬着头皮往下说。
“但是臣妾当着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的面,有些话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谏言,”姜才人加快语速生怕自己的话再被白玉质拦腰斩断:“臣妾认为陛下在前朝已经很辛苦,后宫需要和睦,但后宫和睦的前提就是姐妹们都别太自私,若是谁霸着陛下不放,那其余人又如何能服气呢。”
皇后懂装不懂:“姜才人所言,本宫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白玉质在底下听着,也怪不得皇后斗不过容妃,确实少点算计,这个时候她一个皇后竟然故作姿态,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倒不如自己出手。
“姜才人口中那些不服之人都是何人,不如一一指出来,叫皇后娘娘处置。陛下宠幸谁都敢有异议了,实在不将帝后放在眼里。”
眼看姜才人不成气候,容妃不紧不慢:“依照本宫看来,大家都仰慕陛下,此事也是人之常情,倒是姮美人,仗着自己得宠反倒安排起皇后来了。”
“容妃娘娘此言差矣,我本就是坤宁宫中出来的,此时也不过是与姜才人一般谏言皇后罢了,容妃娘娘既然觉得她是人之常情,那臣妾这就更不是僭越了。”
三言两语,机锋已露。
就在两相僵持之时,坤宁宫外却突然传来声音,宝琴带着个太监进来了,那太监对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想请您和众位娘娘们去一趟,有几句话要交代。”
皇后带着众位妃嫔起身,跟随这太监前往太后所在的寿康宫。
路上白玉质紧急回想有关于这位太后的剧情,这位太后虔心礼佛,为了让秦寰帝能有个子嗣经常挑选一些姑娘送进宫,虽然与秦寰帝关系并不如何亲近,但是分量也还是很重。容妃就是她挑进宫里的,并且原著后期这位太后为原著男主岳乘流成功当上太子出了不少力。
此次她突然开始关注后宫,肯定与自己有关。
白玉质心中有数,知道此次恐怕是来者不善,不过好在秦寰帝现在格外喜爱她,她肚子里还有个崽,再怎么样也都不会死。
容妃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她走在前头,本来以她的位分是能够坐轿子的,不过太后召见谁都不敢坐。看白玉质低着头沉思,她放缓脚步,待到白玉质与她距离拉近她便又开始笑里藏刀。
“姮美人,你讨皇上欢心的本事,这一次能在太后那里讨到几分好处呢。”
第9章
太后出手
寿康宫距离皇后的坤宁宫不远,众人片刻便行至寿康宫外。
相比较于其他东西六宫,寿康宫的布置陈设都明显更加朴素简单,若是不说,都瞧不出这竟然是一朝太后的居所。宫内四处沾染佛香,金身玉像不在少数,更有千余本佛经整齐摆在书架上,足以见得太后是真心礼佛。
白玉质她们被准许进入的时候太后还在礼佛,众人便被带往去向太后礼佛的小佛堂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
由皇后带头跪拜,但太后却并未回应,反而叫了容妃:“清沅上前来,给佛祖看看你。”
太后不叫起也就罢了,毕竟她老人家都还跪在佛前,她们做晚辈的自然也应当跪拜。可是她如此这般忽视皇后抬举容妃,白玉质都想象到现在最前面的皇后面色能有多难看了。
容妃不慌不忙上前:“臣妾遵命。”
寿康宫中的宫女连忙拿出许多垫子来给后妃们拜佛使用,白玉质作为宫内位分不低的嫔妃自然也被分到,她刚刚将垫子放在膝盖下方太后便开口道:“哀家宫中的人也是越发不懂事了,若诚心向佛,则自不会烦扰于肉身之苦。”
白玉质看了看这个老太婆自己膝盖底下的软垫,明白了。
果然太后今天整这一出就是为了折腾人的,一手双标玩的很妙啊。
有太后这一番话在,在座谁还敢用软垫,又将刚刚到手的软垫纷纷撤走,但容妃刚一动太后却又阻止:“清沅不必,?s?你诚心与否哀家清楚,更何况你使命特殊,佛祖定然不会怪罪。”
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任谁都能看出来太后今日是来给容妃抬架子的。白玉质听到这什么使命特殊就知道老太婆果然是对容妃能有孕而寄予厚望。
现在皇后的脸面是被她下了个彻底,接下来可能就要轮到她这个导致秦寰帝入后宫却不去容妃处的“罪魁祸首”了。白玉质觉得这老太婆还真是拎不清啊,满宫上下可能就只有容妃一人是不想怀上秦寰帝孩子的,太后却偏偏逮着她。
跪了大概有两刻钟,太后叫了起:“劳你们陪哀家礼佛,怕是都累了,走吧,去前厅。”
“臣妾不敢。”众人担不起她这一声‘劳’,纷纷告罪。
白玉质在其中浑水摸鱼,压根就没开口。
跟这个马上就要搞事的太后告哪门子罪。
前厅,太后端坐上位,皇后容妃分列左右,其余人坐在下首。
“哀家有日子没管后宫事宜了,不知道最近后宫可太平啊?”
“母后放心,六宫和睦。”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做此回答。
皇后也并非不知道太后这样问的用意在于想要打压白玉质,但是经历了刚刚被太后打脸,她现在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白玉质是她宫中出来的人,就因为容妃,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白玉质就都讨不了好?皇后怎么想怎么觉得怄得慌。
可太后毕竟是太后,她想干的事儿,那就一定要干成。
“是吗,”太后淡淡瞥了皇后一眼:“哀家看皇后这是最近几年养尊处优惯了,眼里瞧不见那些事儿。”
太后起了个话头,立刻便有人顺杆往上爬,此人便是在皇后处就试图给白玉质穿小鞋的姜才人。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忙于处理公务,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但臣妾认为,近日来陛下对姮美人专宠,我们后宫姐妹劝导姮美人要多多劝谏圣上雨露均沾,可她竟不以为意啊!”
这话算是说到太后心坎上了,姜才人属于是把刀送到了屠夫手里,就等着宰了白玉质这个猎物。
“姮美人,今天是哀家第一次见你,有些话皇后不说,我这个太后来说。”
“臣妾静听太后娘娘高训。”
这毕竟是秦寰帝的妈,白玉质不想自找麻烦,而且说白了,现在是太后不知道白玉质已经吃了生子丹有了秦寰帝的骨肉,这才将容妃当个宝而视她为眼中钉。想要太后倒戈简直不要太容易。
太后见白玉质竟然还算温顺,心头的不爽快少了一些,再开口话也就没那么尖锐:“你还算懂事,哀家也不想将话说得太重,日后你要规劝皇帝,皇帝宠爱你,你就更要做一个贤德的后妃。”
“臣妾遵太后娘娘懿旨。”
白玉质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姜才人正在她下首,此时看她在太后面前丢了脸便忍不住出言讥讽:“姮美人刚在皇后娘娘是何等的伶牙俐齿,现如今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呢。”
太后不喜欢白玉质,也不见得多喜欢姜才人。作为婆婆,她对这群自己儿子的后妃压根就不熟,谈不上喜欢任何人,甚至在她眼中这些人都是废物,竟然这么多年都不能给秦寰帝诞下一儿半女。唯一让太后觉得顺眼的就是最有可能怀孕的容妃而已。
“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回宫路上,白玉质与姜才人同路,二人同住翊坤宫,是避也避不开的。姜才人此人也是个珠圆玉润的佳人,但是性情格外无脑蠢笨,白玉质是装傻,姜才人就是真傻。
白玉质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是被容妃当枪使了还在得意觉得自己压了旁人一头,干了在太后面前格外得脸的事儿。实际上呢,半分不顾及皇后颜面,太后就算了,说皇后一句失职也是合理,她一个才人,竟然当众说皇后不察六宫事物,将皇后得罪得死死的。
实在被她烦的不行,白玉质也不管什么委婉不委婉的了。
她冷眼瞧着姜才人犯蠢,嗤笑:“蠢货。”
说罢,也不管姜才人气得面红耳赤,直接进了翊坤宫正殿。
而此时,容妃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正在墙角处窥视着白玉质与姜才人二人,直到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翊坤宫中才返回复命。
“娘娘,奴婢已确认,姜才人与姮美人的确势同水火。”
“你下去吧。”
这人端坐梳妆台前,纤纤玉指抚摸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这张美丽的面庞不是容妃还能是谁。
她屏退左右,只留下贴身侍婢楚月:“不枉我设计叫人去挑拨姜才人,这蠢货果然沉不住气,现在满宫都知道姜才人与姮美人不对付了,那药就拿去给姜才人用吧。”
楚月称是,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药瓶。
容妃笑容阴狠,姮美人,谁叫你长得美又得宠呢,能叫我用上这药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第10章
算计
当天晚上,白玉质没有等秦寰帝召见侍寝便独自睡了。太后在秦寰帝下朝后就见了他一面,秦寰帝虽然和太后关系并不像普通母子般亲密,但是对太后到底还是尊重的,所以秦寰帝今夜不会再到她宫中了。
事情也如白玉质所料,秦寰帝夜里摆驾关雎宫。
关雎宫中,容妃姿态婀娜。她站在殿中接驾,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臣妾恭迎陛下!”
秦寰帝对容妃还是有几分满意的,虽然及不上对白玉质,但是他到底就是偏爱柔弱些的女子,更何况在之前几年中秦寰帝都将诞育子嗣的希望寄托在了容妃身上,这样的情感,还是经得住冲击的。
秦寰帝本想上前扶一把福身的容妃,余光却看到了个不该在此处的人。那女子身上锦衣流光溢彩,头上钗环也熠熠生辉,并非宫女而是后妃。
居然是此时本该在翊坤宫偏殿的姜才人。
“臣妾才人姜氏,今夜来此本是与容妃娘娘闲话几句,竟不想扰了圣驾,望陛下恕罪。”
秦寰帝此人便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说他喜怒无常都是好的,他半点不顾及姜才人也是伺候他多年的后妃:“知道惊扰还不赶紧滚,是要朕牵一匹马来将你拖出去?”
姜才人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之中跪下请罪,就连容妃都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姜才人并非主动过来,而是容妃派人请过来的,容妃料到今日太后定会跟秦寰帝要求叫他来关雎宫,她便将那药下在茶水里哄姜才人过来叫她喝了,就想着趁今日把事情办成。但是她不知道秦寰帝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如果白玉质知道这件事的话,她就会告诉容妃,没办法,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做任务吗,是因为从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起秦寰帝变态的进度就以几何倍增长,堪称每一秒都是一个全新的大疯批。
尤其是今天秦寰帝压抑着听太后的话来关雎宫,属于是撞枪口上了。
容妃强作镇定,药就这么一颗,已经给姜才人吃下去了,如果秦寰帝不能在今夜宠幸姜才人那么她的所有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容妃勉强维持着自己柔美的笑:“陛下,何必这样生气呢,臣妾今夜身子不爽快,不如便由姜才人替臣妾伺候吧?”
秦寰帝能少年称帝一统天下,其智谋自然不是后妃能比。到了这时候他哪还能不明白是容妃做了局,姜才人不过就是个工具。
后妃为固宠推举新人伺候也不是罕见事,就连白玉质不也是皇后推举上来的。
可容妃他尚且来的不情不愿,更何况是姜才人。
答应了太后会来关雎宫,那今天秦寰帝就不会走出去,但他是皇帝,一向只有他让别人不痛快,容妃不过一介妃嫔,若是秦寰帝想,那她这个妃位有没有都一样。
一把拉过姜才人,在容妃惊愕的目光中秦寰帝就这么几乎拖拽着姜才人进了容妃寝殿,随后殿门紧闭,王崇海走了过来。
“娘娘,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去翊坤宫偏殿歇一晚。”
当夜,容妃是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入了翊坤宫偏殿的白玉质不知情,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如今白玉质身边伺候的两个一等宫女是金台和银亭,金台负责梳妆,银亭便候在一旁与白玉质分说此事。
“你是说,姜才人留在关雎宫侍寝了,但是容妃却被陛下打发到这儿来了?”
“回美人话,正是如此。”
白玉质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她并不知晓姜才人为什么会被容妃召见,按理来说容妃不可能想不到昨夜她会侍寝,但是就算是拼着惹秦寰帝生气的后果她也要这么做就足以想见其中定然隐藏了一个大阴谋。
但是白玉质现在就很好奇,这位清高自傲的容妃,如果她知道这个阴谋会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的话,她还会不?s?会这么做?
堂堂二品妃位,竟然被从自己宫中逐出。秦寰帝这比直接杀了容妃还让她难受吧。
看来世界反派就是世界反派,这种会毁天灭地的大疯批是真的不会对女主光环有半点儿动摇。
虽然好笑,但是白玉质想到姜才人与她同住一宫便总觉得不好,容妃这一计策,该不会是对着她用的?
白玉质暗自提高警惕,可自从这事过去竟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除了容妃因为丢了大脸被皇后屡屡扎心以外,唯一变化的就是姜才人承宠后态度变得极其嚣张,甚至还成为宫中少有的能够分走白玉质几天侍寝的后妃。
不过白玉质有理由怀疑是秦寰帝还没出气,捧高姜才人也只是为了给容妃难堪。
而最让人奇怪的点就在于,即使到了这个程度,容妃竟然还是没有跟姜才人起半点儿冲突。
这姜才人脑瓜仁可能还没有核桃大,一朝得势便猖狂至极,就连之前捧着的容妃她都不放在眼里了,每日除了在其他低位妃嫔面前耀武扬威便是对白玉质还是比她得宠的多说几句嫉妒的酸话。
就这么两个月过去,又是一日晨昏定省。
姜才人照例坐在白玉质下首,可今日她一进门就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不知为何一直用手上绣帕捂住口鼻,一副不堪忍受殿内气味的模样。
坤宁宫乃皇后居所,所用香料自然也是昂贵不凡的。皇后还以为她是故作姿态,便很是不快。
皇后:“姜才人,本宫见你刚才便捂着口鼻,怎么,本宫殿中的香都入不了你眼了?”
白玉质本来没当回事儿,还以为姜才人是又想到了什么膈应人的小招数,可听到皇后这样说,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隐晦的看向容妃。
果不其然,容妃见姜才人如此,竟然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再看姜才人这样的情状,闻不了异味,时时刻刻便想作呕,这样的症状,如果往那方面想的话……
“皇后娘娘,臣妾看姜才人倒不像是装得,恐怕是身体不适?不如派个御医来瞧瞧?”
白玉质没看姜才人一眼,只一直盯着容妃,见容妃因为她主动开口要求请御医而神色阴沉,终于明白了容妃这些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这种笑面虎食人花,若是没有图谋,怎么可能会容忍一只蠢笨的跳梁小丑在她身上蹦跶。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恐怕不止白玉质自己,就连秦寰帝、太后乃至于天下人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第11章
喜脉
白玉质能想到的,其他人也未必想不到,实在是某种认知一旦固化就很难再产生动摇,秦寰帝无子嗣,这就是后宫女人们这些年根深蒂固的认知。
所以明明姜才人突如其来的这种症状与怀孕十分相似,却没有一个人敢往那方面去想。
但是想不到是因为没有提醒,一旦白玉质给了在场众人敲响了第一声警钟,那么这些沉浸在后宫中多年的后妃们便如醍醐灌顶。
皇后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为了让那个令所有人害怕的可能得到验证,她立刻叫宝琴去传太医。
宝琴跌跌撞撞的跑出坤宁宫,一个宫女形容慌张是十分失礼的,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她们自己想要保持仪态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
就连姜才人自己此时也是一脸呆滞,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不舒服,没想到竟然……而且仔细推算,她确实有一月没来月信!
诸位在场后妃们面色或惊异或怨愤,容妃则是面色阴沉,姜才人就已经控制不住喜色。只有白玉质保持着冷静。
这绝对不可能。
系统之所以绑定她来完成任务,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为秦寰帝生下孩子。如果这个姜才人是真的怀孕了,那白玉质就完全没必要来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悖论,所以如果姜才人有孕,那么除非什么好孕系统什么任务救世都是白玉质的梦,否则绝无可能。
更何况看容妃神色,她对于姜才人被发现的虚假怀孕症状并不乐见,但是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感到震惊。
所以白玉质可以笃定的是,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绝对不是虚幻的,也就是说秦寰帝真正的唯一的子嗣,现在只有她肚子里那个!现在姜才人的现象,绝对是容妃设计。
太医很快赶到,因为宝琴实在过于震惊,所以去请太医时便将所有擅长妇科千金的御医都请了过来,声势之浩大肯定已经惊动了秦寰帝和太后。
太医们轮流把脉,一个个不是面色凝重便是冷汗直流,诊脉之后更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把脉结果。
但是谁都不是傻子,太医们如此举动,恰恰是说明了姜才人的确有了怀孕之相!
在姜才人的狂喜中,众人皆脸色复杂。
以秦寰帝的手段,后宫的一切消息自然都瞒不过他,很快便有人跑到御书房奏禀,那小太监先是告诉了王崇海,王崇海听了这消息甚至都顾不得秦寰帝正在与朝臣议事,直接推门入内。
“启禀皇上,后宫翊坤宫娘娘有好消息!”
哐啷
桌案上的奏折文书笔墨纸砚被扫落在地,如此珍贵的东西却无人在意,秦寰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姮美人,那个在床榻之上娇娇俏俏的说因为爱慕所以肯定能给他诞育子嗣的小女子,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翊坤宫娘娘”除了白玉质之外还有一个他当做工具人的姜才人。
此时此刻在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正好就有晋国公父子二人,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自己计谋成功的喜悦。
……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微臣给陛下请安!”
白玉质刚刚蹲下行福礼就被龙行虎步而来的秦寰帝一把扶起来,动作轻柔的简直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白玉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虽然说秦寰帝最近的确很喜欢她,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啊。
其余人就更是不明觉厉了,明明是姜才人有了陛下唯一的骨肉,怎么陛下却还是只奔着姮美人去呢?
秦寰帝将白玉质扶起来,一手揽住她纤腰,对正在待命的太医问道:“可确定就是喜脉?”
“这、这微臣等已经轮番诊脉多次,确实是喜脉无误啊。”太医们在皇后面前不敢说,但是秦寰帝问起却不敢耽误半分。
姜才人脉象如滚珠滑玉,正是遇喜的脉象无疑。
秦寰帝满脸惊喜,这是白玉质第一次见到秦寰帝这个疯批暴君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甚至常年阴郁的心情褪去后就连他略显阴狠的眼神都消散不少,竟有种脱胎换骨的征兆了。
白玉质一直觉得自己知道子嗣对于秦寰帝有多重要,但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就秦寰帝这刚听到喜脉就已经黑化程度锐减百分之五十的样子,若是她真的把肚子里的皇嗣生下来,他不会要哭吧。
看他这样高兴,白玉质又想到姜才人这一胎八成是容妃与晋国公府做了什么手脚想让秦寰帝彻底死心断绝子嗣念头的阴谋产物,好在虽然这个是假的,但她肚子里的是真的,否则秦寰帝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非要发疯直接灭世不可。
“陛下,臣妾恭喜您与姜才人。”
白玉质控制脸上表情,摆出一副既高兴又委屈的表情,提醒秦寰帝真正有孕的是谁,这个暴君一进来就扶着她,很显然是认错怀孕对象了。
不过要真这么说,倒也不算认错,毕竟她的确是揣着他的崽呢。但是可惜,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机会,容妃选中姜才人,白玉质不信其中没有姜才人与她同住一宫的关系,她必须要留个后手,好彻底扳倒这个女主。
秦寰帝脸上惊喜的神色一空,他看向姜才人。姜才人此时也正一脸怨愤的看着白玉质,明明有孕的是自己,陛下却还是第一时间关注白玉质,这让姜才人刚刚飘起来的一颗心狠狠跌落谷底。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太后姗姗来迟,她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太后倒是没想错人,而是直接就往姜才人那去,就连其余人向她行李都彻底无视了。
太后对着姜才人嘘寒问暖,恨不得立刻就将姜才人捧成个天降福星,直到察觉秦寰帝面色不对,这才疑惑道:“皇帝,你站在那作甚,姜才人如今正是需要奖励的时候,她可是于江山社稷有功,你应当给她升升位分才是啊。”
第12章
得志便猖狂
秦寰帝此时心情极度复杂,若是早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明确了“翊坤宫娘娘”指的是姜才人,那他定然也是极度欢喜的。因为他最在意的就是子嗣,而子嗣的母妃是谁都无所谓,不?s?管是谁他都会让她母凭子贵。
可是人就是这样,在期待着一个更大的惊喜之时突然发现的确有惊喜,但是却不是最期待的那一个,这种感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秦寰帝就是如此,姜才人有孕,他难道不高兴?当然不是,恰恰相反,他的确称得上是欣喜若狂。
可是心中却不免想到,若是他自己最宠爱的姮美人有孕……
“皇帝?!”
太后发现了秦寰帝的不对劲,秦寰帝缓过那段自己心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一点遗憾,看向一脸狂喜的姜才人。
姜才人此时满面红光,原本称得上妩媚的面庞因为没能控制好表情而失去了其中七分的美丽。她看着秦寰帝,有掩饰不住的野心和张狂。
“传旨,封姜才人为美人,暂居翊坤宫。”
秦寰帝迟疑良久,还是没有将姜才人的位分提高到能压白玉质的品级,但是毕竟姜才人有了他期待已久的子嗣,这个孩子来得恰到好处,正好能让那些请立太子的朝臣彻底闭嘴。
“姜才人就有劳母后多费心,朕前朝政务繁忙,怕是不能事事妥贴。”
太后对秦寰帝只是封姜才人为美人的做法并不多认同,更何况听秦寰帝所言是还要让姜美人住在翊坤宫偏殿,但秦寰帝本就是从御书房匆匆赶来还有朝政大事需要处理,因此太后也没抓住时机,只能看着秦寰帝从坤宁宫走出去。
秦寰帝走了,太后就是现在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她二话没说就带着姜美人走了,并放言说姜美人如今身子金贵,以后就都不必晨昏定省。
临走时姜美人还看了一眼白玉质,见白玉质一脸淡然丝毫没有羡慕嫉妒的神色她便更是扭曲一样的冲白玉质得意一笑。殊不知白玉质此时满心都在思索容妃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姜美人与太后走后,坤宁宫中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所有后妃都如同做梦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说话,皇后也一直没有说叫她们告退。
还是白玉质自己实在坐不住,这样也太浪费时间了,才请求告退。
皇后面容一下憔悴了不少,听到姜美人怀孕对她来说比对任何人的冲击都要大,她害怕秦寰帝会为了姜美人腹中的孩子对她做些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皇后摆摆手,自己却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挪动。
坤宁宫外,以往白玉质都是被迫和姜美人一起走回翊坤宫,今日倒是格外清静。可是这份清静等到了翊坤宫便消失殆尽了。
白玉质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一溜烟好像看不到头一样的小太监们抬着数不清的箱子匣子进了翊坤宫,偏殿处太后叫人抬了椅子出来给姜美人坐着,她就那样看着太后皇上的赏赐流水一样的抬进宫中,尤其是见到白玉质回来,更是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
“姮美人啊,实在是对不住了呢,这些都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本宫这里是放不下了,就暂时先借用姮美人殿外一用。”
赏赐的确是不少,在翊坤宫摆着挨挨挤挤的,何况姜美人故意叫她宫中伺候的奴婢们在殿外晃悠着,
那地方就更小了,箱子都差点堆到白玉质殿门口。
白玉质没说话,因为此时太后就正陪在姜美人身边一起坐在殿外,太后根本对白玉质浑然不在意,听姜美人看似道歉实则挑衅的话说完,反而还接了一句:“你现在是顶顶尊贵的,东西放在那儿便是,倒是哀家还觉得是姮美人沾了你的喜气,想来她也不会不识抬举。”
太后本来之前就因为容妃的缘故对白玉质印象一般,见了白玉质之后更是觉得她长相如此不似人间人物怕不是有妖妃之相,现在看姜美人态度如此,自然是一颗心完全偏向姜美人,觉得姜美人与白玉质不对付,定然就是白玉质不安分守己。
又想到秦寰帝今日坤宁宫中种种反常,本就不满姜美人还要住在翊坤宫偏殿,现在更是忌惮白玉质会不会歹毒的对姜美人下手,于是警告道:“姮美人,别怪哀家没提醒你,若是你冲撞了姜美人,哀家与皇帝定然不会客气。”
白玉质知道身边的金台银亭其实都是秦寰帝的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秦寰帝耳目,既然如此,那她肯定要抓紧表现,因为白玉质怀疑容妃怕是要将姜美人肚子里虚假的孩子诬陷到她身上。
假的真不了,脉象是有了,但是这孩子却没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容妃试图让姜美人假孕后“流产”,一方面能够让秦寰帝受到巨大的打击从而彻底死心立岳乘流为太子,另一方面还可以将这流产事件推到她身上来除掉白玉质这个美貌更胜过自己的人。
有此推测后,白玉质当然要留个后手。
于是白玉质款步走到太后与姜美人面前,言辞恳切道:“太后娘娘放心,臣妾虽然羡慕姜美人有此福气,但是想到姜美人腹中胎儿乃是陛下最期盼的子嗣,臣妾又如何会下得了狠心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呢,臣妾是定然舍不得叫陛下伤心的。”
她做出一副既高兴又哀怨的表情,叫太后看了都生不起疑心。实在是白玉质现在这个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对秦寰帝十足十爱慕的痴心女子,只是这哀怨却是因为恼恨自己为何没有这个福气给心爱的夫君诞育子嗣。
这让人觉得她的确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多么善良,也不是因为怕后果,而是她实在太在意心爱之人的心情,于是才不忍心。
太后虽然偏向姜美人许多,但那也是因为她腹中皇嗣,说到底就是因为疼爱秦寰帝才会如此,这也就让她对“一心爱慕”秦寰帝的白玉质也多了一丝宽容。虽然还是不喜,但却也懒得再跟她说什么,便摆摆手让她退下。
可姜美人却不甘心止步于此,她就是不满今日坤宁宫中秦寰帝对待白玉质的态度,所以执意要为难白玉质出出气。
“既然姮美人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怕麻烦你,我有了身子害喜,是闻不得任何气味的,你身上的香味我早就不喜欢了,今后你也就别薰香了。”
第13章
迁宫
白玉质吃了那颗体香丸之后便将香气控制在一个只有近距离才能够闻得到的程度,姜美人之所以有此言,是因为她每日晨昏定省时都坐在白玉质下首,距离太近所以才能闻得到。
而以正常她们二人的距离来说,就算姜美人是真的孕妇对香味敏感她也绝对不可能比狗鼻子还灵,更何况白玉质早就识破她乃是假孕。
因此,姜美人绝对是在挑刺无疑。
姜美人现在自以为母凭子贵早就已经看不出眉眼高低,她的确是故意的没错,她并不知晓白玉质身上那股极其好闻的香气是因为体香丸的缘故,一直都以为是秦寰帝赏赐给白玉质独一份儿的名贵香料。
她现在是孕妇,自然是不能用香料了,否则姜美人就不会要求白玉质不熏香,而是会求秦寰帝赏赐给她香料了。
“姜美人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薰香的习惯,”白玉质直视姜美人,淡淡道:“我身上的香气是天生便有的,若是姜美人觉得不舒服,不如搬离翊坤宫,反正偏殿狭小,姜美人搬走也好。”
白玉质在姜美人面前都懒得装自己笨蛋美人的人设,这个真正一点不掺水的蠢蛋根本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倒是这样直接说更容易让她搬走。
明知道姜美人是个定时炸弹还让她在自己身边这么近的地方待着,那不是白玉质的作风。
太后点头,说:“既是如此,那姮美人所言确实不无道理,这偏殿又小,还是叫皇帝另外赐个地方给你住吧。”
太后也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当真有像白玉质这样得天独厚的人,上天赐给她天下无双的美貌还不够,竟然还赐给她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气,也怪不得皇帝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平心而论,就连太后也对她不能十分的讨厌起来。
姜美人听白玉质这番话,还以为是她忌惮自己如今身怀有孕服了软,再加之她的确不想再住在翊坤宫偏殿,自己明明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能与旁人挤在同一处宫殿呢,便有所动摇。
可是她真是见不得白玉质有半点好处,白玉质身上的香气竟然不是秦寰帝御赐,反而是她生来便有的,这种被上天宠爱的感觉如何能令姜美人顺心顺意呢,这个时候她倒是恨不得真的是秦寰帝御赐,也比让她承认自己天生就是处处不如白玉质的好!
“天生?姮美人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体质?倒是本宫听闻这样的人确实是不易受孕的,也怪不得陛下几乎夜夜歇在你的殿中,却还是本宫怀上了龙嗣,足以见得?s?姮美人命格奇差,可别克了谁了。”
姜美人满口毒汁,恨不能立时三刻就将白玉质打成什么扫把星一类的怪异,好让秦寰帝或者太后把这个处处压她一头的贱人立刻处死!
太后听到不易受孕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听到这克人一说就更是心惊肉跳,她年纪大了,多年来沉浸于神佛之道,对于命格一说甚是笃信,就算不信,让姜美人这么一撺掇也很难不心生芥蒂。
“姜美人说得很是,倒是得快些让你另住别宫了。”
话里话外竟然直接就要将白玉质打成个克人克己伤天害理的祸害了。
白玉质看太后这个样都快气笑了,怪不得原著中太后这个角色对容妃的喜爱一直贯彻始终,秦寰帝是从落魄寒门起家,连带着生母也并非什么大户出身,对于这权谋之上更是完全不懂,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听信容妃的话在秦寰帝决定立贵族子嗣为太子后极力举荐岳乘流,导致当时已经心灰意冷的秦寰帝直接立了那位男主。
这简直就是个完全是非不分耳根子软又昏聩的女人。
只要旁人随意说几句就能更改立场。
还真是白费了当初白玉质忌惮太后会坏事儿的心思了,照今日情形,只要白玉质肚子里这个孩子还在,这太后只会捧着她信任她,根本不会管其他的。
白玉质倒是真想现在就把她有孕这件事给说出来,看看这个太后在两个身怀有孕的同位分妃子面前是会向着谁,还会不会将她看成扫把星。
太后急着去找秦寰帝商议叫姜美人迁宫,根本不听白玉质解释,不过白玉质本来也没想解释就对了,现在她对这个抱孙子心切的老妇人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日后定会有机会叫她捧着自己。
太后就这么走了,姜美人也格外得意,让宫女在殿中大声念起赏赐的礼单来,所作所为格外小家子气,这一切都被金台银屏二人看在眼里,决定今晚就将一切告知秦寰帝。
白玉质回了自己殿中,命人将大门紧闭,眼不见为净,她本也是有了身孕的人,多休息对腹中孩子有好处。白玉质睡下后,金台悄无声息的出了翊坤宫往紫宸殿走去。
而太后那一边,她在秦寰帝议事结束后就将秦寰帝找到寿康宫中,眼见秦寰帝如今眉宇舒展心情大好的模样,她便也十分欣慰。
感情一般的母子二人难得凑在一起说心里话。
“皇帝啊,如今姜美人有了身孕,你就封她个美人位分倒也罢了,可是这还叫她住翊坤宫偏殿怕是不妥。”
秦寰帝解释:“朕是听闻孕妇不宜过多劳累,如今若是叫她搬走,怕是会不利于腹中孩子。”
太后就笑道:“皇帝啊,你于政务之上的确无一不通,可是在这妊娠一道上你可就不如哀家了,哀家是过来人,这孕妇最忌讳的便是心情不畅快,如今你让姜美人住在偏殿,她心情郁郁,又如何能养好身子呢。”
“更何况你是皇帝她是后妃,底下那么多人伺候着,迁宫而已如何用她劳累操心,只不过到时候一顶轿子给她舒舒服服抬过去罢了。”
听太后这番话,秦寰帝本来舒展的眉宇突然皱紧。
“听太后所言,姜美人倒是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之处了,竟然都称得上心情郁郁了。”
“倒也并非如此,是哀家,见她在翊坤宫的住处实在太小,又和那姮美人相对,怕她有什么难处。”
太后自知失言,连忙找补。
可没想到秦寰帝听了这话周身气场却更加冰冷。
“看来她是看朕的姮美人很不痛快了,竟然都到了,有什么难处的地步。”
第14章
去母留子
“皇帝!”
太后见秦寰帝竟然对姜美人如此苛刻,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太后眼中,现在姜美人就是天底下最有福气最值得心疼的女子,可秦寰帝看起来却半分不像是因为腹中子嗣而对姜美人有半分偏爱的样子,反而是对姮美人格外在意。
这样的认知让太后又想起了在翊坤宫中姜美人所言,这姮美人承宠多次肚子都没有动静,现在又成了阻碍姜美人得宠的绊脚石,果然是个妖孽!
太后苦口婆心:“皇帝,姜美人如今正身怀有孕,你为何总是一副更在乎姮美人的样子?那姮美人得你恩宠月余也不见动静,反倒是姜美人侍寝几次就有了身孕,这孰轻孰重皇帝心中难道没有一把尺?”
秦寰帝面不改色,他与太后分说:“太后,姜美人腹中子嗣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姜美人此人蠢笨跋扈,本不配为吾子之母。”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惊恐地看向自己这个并不多么了解的、已经成为帝王二十载的儿子,她甚至都不敢细想秦寰帝刚刚那句不配为母的意思。
但是秦寰帝却不允许太后逃避,他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是不可更改的,他既然已经作下决定,也不怕被太后知晓。
“太后,你应该为吾子考虑,若无意外,朕经此一生便也只能得这一子,此子之母,断然不能是如姜美人一般毫无内秀的蠢材。”
“你、你、你……皇帝,你跟哀家说实话,”太后颤抖着手,对自己儿子的狠心感觉十分的恐惧,一个母亲竟然也会恐惧儿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去母留子,再将皇嗣交与那姮美人抚养,所以才让姜美人一直住在翊坤宫?!”
“太后既然已经猜到,朕也不多做隐瞒,姮美人性情天真纯粹,加之聪慧,又对朕一往情深,朕的皇子若是能在姮美人的抚养下长大,未来定然能继承大统。”
“皇帝!那姮美人出身微贱,不过是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如何能担当起抚养皇子的重任!哀家能理解你喜欢姮美人,若是你觉得美人的位分委屈了她,你大可以封她为昭仪、妃位哪怕是皇贵妃也好,何必非要姜美人死呢,那可是为你诞育皇子的妃嫔!”
秦寰帝眼中晦暗不明,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太后,姜美人的出身在朕眼中也只是低贱的九品官员之女,何况太后也知道,姜美人与姮美人之间有些龃龉,若是姜美人不死,难免仗着孕育皇嗣对姮美人不利,朕这也是,未雨绸缪。”
秦寰帝言尽于此,他转身出了寿康宫,徒留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岁的太后。太后身边的陈嬷嬷担心的地上茶盏。
“太后娘娘,您也别太操心了,这姜美人能有福气诞下陛下子嗣已经算是用了毕生运气了,这也是她的命。”
“哀家就是没想到,皇帝他竟然能如此狠心,若今日是那姮美人诊出有孕,他难道也会像对待姜美人这般残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皇帝如此,定然是那姮美人蛊惑!姜美人说得果然没错,姮美人此人决不能再留!”
陈嬷嬷急得已经顾不上尊卑有别:“太后啊,这陛下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您又何苦趟这一趟浑水呢,不管是姜美人还是姮美人,这只要皇嗣平安无事不就可以了?您若是此时与姮美人为难,这陛下夹在中间定然不好啊。”
太后心意已决,她说道:“皇帝相信姮美人会对皇嗣视如己出,可哀家不信,姜美人与姮美人势同水火满宫皆知,她如何会善待姜美人所出皇嗣?哀家已经下定主意,再过半月便是哀家生辰,便在那日宴会之上除去姮美人。”
“你先下去吧,将康祺叫进来。”
康祺便是太后最信任的寿康宫大太监,陈嬷嬷虽觉得太后糊涂,这再怎么说那也是尊贵无比的皇嗣,有秦寰帝在,谁还能欺负皇子不成?可她毕竟只是个奴婢,太后铁了心要做什么事她也是阻止不了了。
……
这场发生在寿康宫内的帝王与太后之间的交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太后对外只说是孕妇迁宫易动胎气所以姜美人才依旧蛰伏于翊坤宫。但是即便如此,姜美人处来往奉承的妃嫔们也还是只多不少,除了皇后容妃与白玉质自己,就连魏昭仪和孟婕妤都频繁来往于翊坤宫偏殿。
偏殿处动静不小,白玉质烦躁的倚在贵妃榻上,近日因姜美人有孕一事,秦寰帝已经管不了她腹中胎儿究竟是男是女便已经忙于清理日前妄图逼迫他立太子的臣子们你,所以已经有十来日未曾踏足后宫了,唯二的两次也是过来翊坤宫看看白玉质与怀了孕的姜美人。
金台端来一碗燕窝,脸色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她虽然是秦寰帝的人,但是伺候白玉质以来也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白玉质见她这样,便调侃她:“怎么了我们金台姐姐,本宫指使你去拿碗燕窝就惹得你不高兴了?那下次我让银亭去就是了。”
金台哪受得了这个,把燕窝放在桌案上,一跺脚:“哎?s?呀美人主子,奴婢哪是因为这个,是偏殿那位,她将您的血燕给抢了!现在御膳房那边儿都紧着她,咱们只能拿白燕了。”
白玉质脸色未变,她本来也不是很爱吃燕窝,是秦寰帝非要让她吃,而且姜美人现在正“身怀有孕”,如此也是正常。
但是。
“血燕不是还有不少?怎么,姜美人一天要吃一盆不成?”
金台撇撇嘴:“御膳房那头说,是姜美人说每天叫人去取不方便,竟然将剩下的都给拿走了,现在她殿中的绿柳正在煮呢,奴婢回来路上就瞧见了。”
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想到还有几日便要举办的太后大千秋宴,白玉质总是觉得风雨欲来,因为一碗燕窝授人以柄倒是不值当了,可她不去找,有人却不放弃。
银亭突然进来殿中禀告:“美人,姜美人处来人了,说是要美人您去一趟偏殿。”
第15章
撞破阴谋
同样都是美人位分,甚至白玉质还比姜美人多了个封号,凭什么要去见她。
“不去。”
白玉质回绝,这姜美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安分,逮着点机会就要试图找白玉质麻烦,怪不得容妃选了这么个蠢货当工具,有的时候蠢货果然十分好用。
殿外等候的宫女听到拒绝十分不忿,竟然大声吵嚷起来:“姮美人,我们美人现在身怀有孕,您便屈尊大驾去一趟吧,否则要是我们姜美人一时着急气坏了身子,那可没有人能担当的起啊!”
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一个宫女,竟然这样对正五品的美人大放厥词。
“去,金台,让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竟然诅咒姜美人腹中龙胎,罪该万死。”
金台早就觉得生气,此时听见白玉质的命令立刻就去办,那宫女被拖走发出一声声惨叫,一直在叫姜美人救她。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传到姜美人耳朵里了,她沉不住气,竟然自己亲自上门了。
“银亭,给姜美人看座。”
白玉质叫人将茶水都端下去,以免这个蠢货说是自己要谋害她,白玉质托腮看着怒气冲冲的姜美人,就像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姮美人,你竟然越过我直接处置我殿中的宫女,是不是有点太过放肆了!”
“姜美人此言差矣,明明是我帮你清理了门户,那宫女口出狂言竟然说姜美人腹中龙嗣不稳,这难道不该死?更何况你我同为美人,你又如何有资格说我放肆呢。”
姜美人一向说不过白玉质,更何况白玉质所说的直接就打在姜美人的痛点之上,姜美人最痛恨的都不是自己未能迁宫,而是不甘心自己明明身怀有孕却还是和白玉质平起平坐。
“姮美人!我如今怀有陛下长子,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区区美人之位不过是暂时,你就当真不怕?!”
白玉质心想,别说你根本没怀孕,就是怀孕了又能怎么样啊,有好孕系统加持,她无痛生个足球队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些丹药加持,生出来的娃只要舍得花积分个个都是小天才来着,数量和质量都完胜,白玉质怕她个球。
话不能直接说,但是白玉质是真的烦,最近她也快满三个月了,肚子里的宝宝乖是乖,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脾气好像都变大了,每天琢磨着容妃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又要对付姜美人找茬,还要为太后寿辰准备寿礼,头都要大了。
“姜美人,未来事自有未来的我去做,倒是你,要不是看你太蠢我也不想提醒你,你最近如此招摇,对你腹中胎儿可谓是有弊无益,你当真觉得陛下不升你位分是准备等孩子生下来再直接高升?那是陛下不满你不顾及龙裔。”
不得不说,白玉质虽然是瞎说的,但是也碰触到了部分真相。秦寰帝的确是不满姜美人,甚至还打算去母留子将孩子交给她抚养来着。
要不说姜美人愚蠢,她竟然真的觉得白玉质的话有道理,毕竟每天都在殿中大摆筵席与其余来奉承她的后妃们一聊就是一下午的事儿她的确是做了。
“呵,你简直不知所谓!”
姜美人留下一句话边走了,边走还边说等下次见到秦寰帝定要禀告他说白玉质越庖代俎,白玉质真是懒得搭理了,她不会真以为她能越过自己在翊坤宫中见到秦寰帝吧,要告状都还不如找太后。
打发走姜美人后,白玉质慢条斯理的将燕窝吃下便睡了,接下来几天姜美人都没有再来,那些来奉承她的后妃们也都被打发走,这安生日子一直到大千秋宴前一天。
这天白玉质正要打开系统商城看看有没有什么道具是能用得上的,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容妃在明天寿宴之上可能要搞事。
然而皇后宫中的宝琴却突然到访。
自从姜美人诊出有喜之后,皇后和容妃突然之间就都消停了,除了每日例行的晨昏定省,皇后没有任何行动,也从来没有召见过白玉质。白玉质还以为皇后是看到姜美人有孕便心灰意冷无意宫斗了,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皇后召见,于情于理白玉质都不能不去,便起身更衣,连金台银亭都没带就跟着宝琴去了坤宁宫。
路上白玉质都还在想,有什么事今天早上晨昏定省之后不说,现在都下午了却要召见她。
坤宁宫中皇后面色凝重,她见白玉质进来便屏退左右,就连一向最信任的宝琴都没有留下,殿中只有皇后白玉质二人,以及一个白玉质有点眼熟的宫女。
皇后开门见山:“此人乃是本宫宫中的二等宫女,从本宫入宫为后以来便一直跟着,虽然不得重用,但是人却老实可靠。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一桩事。碧玺,你将禀报给本宫的话一一向姮美人道来吧。”
碧玺浑身颤抖,看得出来她十分不冷静,一副撞破了什么宫中隐秘的样子,直到皇后开口她才努力克制着恐惧的情绪开始说。
“回姮美人,奴婢、奴婢今日本是要去太医院拿给皇后娘娘的药膳,途中路过寿康宫,竟然、竟然……奴婢竟然见太后宫中的陈嬷嬷正在与容妃娘娘宫里的楚月交接了个什么东西。”
见碧玺能够接触到皇后饮食,白玉质对她的确是皇后的人有了三分信任。而且太后与容妃本就关系不错,这话也很符合现实逻辑。
碧玺继续说:“奴婢心生好奇,便躲在墙角处听了一会儿,可谁想到,奴婢竟听见,听见楚月说要在太后寿宴之上给姮美人你下毒!”
白玉质眉心一跳,她对容妃要在寿宴上害她一事并不意外,但是以容妃的性格,怎么会在太后心腹陈嬷嬷面前展现出她这等阴毒的性情?
“你可是看到了那宫女的正脸?的确是楚月没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