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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I

    hope

    hes

    a

    pine,

    tough

    and

    tenacious。(不,我希望它是松树,坚韧顽强)

    司泓掣以为那些琐碎的,久远的记忆自己已经忘记了,它们被压在仇恨,扭曲,愤怒下,犹如沉入深海的腐朽的船,再也不曾出现。

    可是,当阳光恰好落入海面,当风平浪静,它们偏偏露出影子,以最惨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Pine。

    原来他们都没有忘。

    但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埋葬它,它没能成为生活富足,一生无忧的生命,反而成了心尖的刺,放血的刀,荒唐的过错,以及,讳莫如深的不可说。

    Oliver呆呆看着面前的小坑,他的手指已经被泥土沾满了,于是他用还算干净的掌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组织,埋进了小坑中。

    他不需要太多仪式感,更不需要太多泪水,因为他真正失去它的时间,是十八年前。

    Oliver俯身,闭上眼,在松软的泥土上落下一吻。

    日光倾斜,一旁的松枝偏巧成了他头顶的荫庇。

    司泓掣的双目刺痛,手指用力攥紧了。

    他无法为它立碑,无法为它刻字,它注定成为这片偌大的墓园中,无名无姓,不值一提的灵魂。

    它甚至都不知道,他也想过做一个溺爱的父亲。

    Oliver直起身,苍白的唇上沾着泥粒,他没有再与司泓掣说话,而是默默地转身,向墓园外走去。

    他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有看向那棵营养不良的小松树,松枝的荫庇终于无法触到他的衣角,于是轻颤着松手,注视他渐行渐远。

    司泓掣心脏被硬生生拉扯,他的目光执着地盯着小松树的方向,他怕自己不记得埋葬的位置,不记得那片抚平的泥土。

    Oliver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

    一直以来,Oliver都是那个情绪充沛的人,而他则克制冷静。

    但最近Oliver的情绪越来越少,越来越淡,陷入灵境系统时,Oliver就像个精致的玩偶,没有丝毫反应,只有痛得受不了,Oliver才会露出扭曲的神情,但一旦能够忍受,他就不再言语。

    几个月前,Oliver还是会惨叫和哀求的,可现在没有了。

    今天尤甚。

    Oliver明知道他已经心软,明知他后悔当初没有听完那句话,在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明明...明明可以......

    可是Oliver什么都没要求,什么都没索要,司泓掣跟着他,等了一路,直到他走进那扇从棘大门,都没向自己乞求任何事。

    Oliver走入黑暗里,蜷缩在床上,狭小的光亮照不到他,秋风的触角碰不到他,从棘将他牢牢锁住,却又像是把外界的一切阻隔在外。

    司泓掣突然感到巨大的空虚和失落。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放弃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吗,他做不到,一如既往摧折这个曾经最爱的人吗,他也并不快乐。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这个人死。

    他会拼尽全力,让Oliver活着,直到他找到最后的答案。

    司泓掣眼前发黑,胃里泛起阵阵恶心,摧枯拉朽的情绪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现在需要的,是立刻休息。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暮色彻底降临。

    蓝枢大厦亮起耀眼的灯盏,走廊中加班的稽查队员往来匆匆,空调冷气持续不断吹刮向巨大的办公室。

    与平日并无任何不同。

    港谭第一中学下课铃打响,老师一句结束语还卡在喉咙里,只见莉莉一把拽起书包,抡起双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闪出教室,长长的蓝色辫子在老师眼前划出一道无情的残影。

    老师目瞪口呆地看向摇晃的教室门与莉莉空荡荡的书桌,终于怒不可遏的发出一声咆哮:“莉莉!给我站住,我要找你家长!”

    然而莉莉已经将老师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她脚步不停,快速看了一眼腕间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距离妈妈做好晚饭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正是给她坐校车回家的时间。

    莉莉跑出教学楼,转身拐进小树林,扯着喉咙喊道:“Lukas!”

    “叫哥哥小丑听到没有!”电话手表里传来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声音一落,莉莉就凭空消失在学校里。

    再一睁眼,莉莉“噗通”落在柔软的床上。

    她四仰八叉地爬起来,发现这里不再是男厕所,而是一间五脏俱全的宿舍。

    “兰斯?”

    兰斯不在。

    莉莉背着书包四下打量,终于在书桌发现兰斯在笔记本上留下的话

    李辰风将从棘的钥匙落在六层卫生间,一个小时后才发现。

    莉莉嘟囔:“李辰风是谁?”

    但她还是听话地取出本子和笔,发动自己的一阶能力,将兰斯的便条原封不动写了一遍。

    写罢,她将兰斯的笔记本向前翻了翻。

    发现上一页写的都是菜谱和对应的人名

    克里希,羊肉手抓饭少油。

    约翰希尔,三文鱼芝麻菜三明治。

    罗松,清炒西蓝花不加蒜不加盐。

    ......

    就在这一页的边角,一行倾斜的小字写着:小傻逼爱吃辣牛肉。

    莉莉挠挠前额,疑惑道:“好前卫的名字,父母是有什么心事吗?”

    “嘶,完了没有,二路校车可要发车了。”小丑掐着点问道。

    莉莉:“哦......嗯!”狗日的校车,她都没能跟兰斯打个招呼。

    眨眼间,莉莉就在兰斯的宿舍里消失。

    与此同时,副官打了个饱嗝,伸手摸摸肚子,觉得有点撑。

    他放下司泓掣休息前交给他的工作,起身打算去办公室附近的卫生间。

    结果刚一走进卫生间的门,却发现门内立了个牌子,一名打扫工人正开着水管,冲洗厕所隔间。

    副官只好退出去,他本打算去七层其他的卫生间,然而路过电梯,却发现电梯刚好停在七层。

    这么一来,从电梯下六层上卫生间反而更近。

    副官没有多想,按开电梯,乘了上去。

    他很快在六层卫生间解决完问题,扯着皮带重新紧了紧,才迈步离开卫生间。

    他离开没多久,兰斯就进了卫生间,然后随手从洗手台上收起从棘的钥匙。

    他将自己身上的锚点放置在钥匙上,刹那间,钥匙消失。

    港谭市,早已等候多时的锁匠立刻对钥匙进行一比一复刻,不到一个小时,钥匙复刻完毕。

    小丑捏着鼻子,一口灌下法塔研制的药浆,强压下被熏晕的冲动,骂骂咧咧道:“这次过后,我要申请一个巨长无比的假期!”

    如果不磕法塔给他的药,他根本没办法坚持这一整晚的【影子锚定】。

    法塔同情地看着他,他的嗓子依旧嘶哑古怪:“有,一个,动画人物,吃菠菜,补充能量,你,和他,好像。”

    小丑单手撑地,捂着喉咙不住干呕:“你这比菠菜难吃多了呕”

    法塔:“下次,我做,好吃......”

    小丑有气无力地薅住他的领子,哀怨道:“这已经是你第一百零一次承诺我了呕”

    没办法,因为他这个能力实在好用,但MP(法力值)又实在跟不上,整个黑灯会里,法塔的药他是吃得最多的,再这么吃下去,他都要丧失作为人类的味觉了。

    小丑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恢复了体力,这才把两个钥匙一起给兰斯送过去。

    兰斯迅速将原版原封不动地放回洗手台,自己则闪进隔间。

    不多时,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辰风推门闯入,目光在卫生间环视一圈,眼尖地看向了洗手台。

    “呼,好险。”李辰风长出一口气,将钥匙收好转身离开。

    兰斯等他走了,才不紧不慢的从隔间出来。

    副官揣着钥匙,走回七层,拿起摆放在门口的营养液,打开了Oliver的房门。

    Oliver仍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副官此刻看见他难免心情复杂。

    刚入职时,他听说了司泓掣与Oliver的往事,也不由义愤填膺,认为Oliver是个背叛感情,包庇凶手的贱人。

    他甚至觉得司泓掣过于优柔寡断,居然没有直接结果了Oliver的性命。

    再然后,司泓掣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Oliver,禁闭室与区长办公室里,时常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副官觉得解恨,痛快,对待仇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但随着时间的拉长,眼看Oliver日复一日的消瘦,呆滞,恍惚,精神失常,副官终于觉得有点残忍。

    可二区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风气又让他很快摒弃了这些儿女情长的想法。

    不舍,就是把自己的软肋拱手交给敌人。

    再然后,Oliver的身体开始垮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副官很难想象,S级强者会虚弱成这样,仿佛稍微用力,就可以捏碎了。

    为了司泓掣,为了二区的安定,副官必须保证Oliver能够活下去,于是他在司泓掣的要求下,开始为Oliver灌流食。

    下胃管实在痛苦,Oliver每次都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他甚至吐到抽搐蜷缩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次开始,副官会为他准备一支利多卡因局麻药。

    直到今天,当副官知道当年Oliver在AGW特危死刑监狱失去一个孩子时,他终于开始怜悯这个人。

    或许是自己也成了人父,他更能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他也知道,以AGW特危死刑监狱的作风,Oliver被强制流产时一定十分绝望。

    副官将营养液放在Oliver床边:“今天这份加了苹果汁和木糖醇,你尽快喝了吧。”

    副官觉得自己有病,Oliver明明是十八年前接受的流产手术,他今天给他改善什么伙食。

    Oliver没有动。

    副官已经习惯了Oliver的沉默,他一边暗骂自己一边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听到Oliver很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谢。”

    副官突然很想笑。

    谢他什么呢,谢他每次将他从禁闭室拖走,带到司泓掣身边受折磨吗?

    还是谢他扼住他的喉咙,强硬将胃管插进去,不顾他的挣扎,把难咽的流食往下灌。

    他只是给他填了一次苹果汁而已,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用不着,只要你老实吃了,继续活着,别给我添麻烦。”副官冷冷道。

    他没有回头,继续向外走,从棘大门被他重重合上,锁扣卡死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抱歉”。

    抱歉?

    他说的是抱歉吗?

    副官皱起眉,再次向黑暗中望了一眼,这才心神不宁的离开。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湛平川重新检查了一遍楚浮给他的装备。

    他放下了虹膜复刻仪和指纹复制贴,从里取出红外线干扰器与覆盖监控影像的病毒。

    最后,他将楚浮的信息素揣在怀里。

    值得庆幸的是,他把多次摸索后自己描绘的通风管道图,与鬼眼公会传来的古建筑地下扫描图对比,发现当初建筑师进行了100%的借鉴。

    所以事不宜迟,他决定今晚就行动。

    下定决心后,湛平川出门,走到兰斯门前,敲了敲。

    “小兰同学,你睡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拉开,兰斯红发凌乱,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露出脑袋:“怎么了?”

    湛平川拉开他把眼睛揉红的手,拨开凌乱搭在他前额的碎发,低声问:“我吵醒你了?”

    兰斯摇头,但看起来还是懵懵的。

    湛平川的手指从兰斯的前额滑到脸颊,抚了抚,突然凑过来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我真过分,宝贝儿睡得好好的,居然被我吵醒了。”

    兰斯舔了舔唇角,抬眸不解:“你是突然想亲我吗?”

    湛平川轻笑点头:“嗯,睡不着,亲一口才能睡。”

    他没法跟兰斯说,他今晚要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一旦失败,他可能再也无法出现在兰斯纯粹简单的生活中。

    他不可能让兰斯变成和他一样的联邦通缉犯,他会消失,会尽力撇开与兰斯的关系。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做一个轻松的告别。

    “又找理由。”兰斯小声嘟囔,却并没有拒绝,然后将自己的下巴垫在了湛平川掌心。

    湛平川捧着他白皙的小脸,含住润红丰盈的唇,亲吻由最初的温柔到后来的炽热,急切。

    唇舌交缠,暧昧的水声聒在两人耳边,兰斯的耳尖逐渐发红,双臂紧紧环住湛平川的脖颈。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兰斯气喘吁吁,埋头在湛平川颈侧。

    “明早你一觉醒来,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湛平川说。

    兰斯抬起头:“嗯?”

    湛平川用掌遮住他的眼睛,神神秘秘道:“今晚好好睡觉,明早就告诉你。”

    “那好吧。”兰斯乖乖应道。

    湛平川最后在兰斯的腺体处轻轻咬了一下,没有标记,只是留下很浅的牙印。

    门再次合上,兰斯撩开凌乱的红发,眼中睡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环抱双臂,眯眼看着紧闭的房门。

    小傻逼今晚怪怪的,看着一如既往没个正经,但眼里的笑容却并不轻松。

    但兰斯没有多余精力思考,他今晚还有更要紧的事。

    下一刻,兰斯果断收回目光,冲耳机里严阵以待的黑灯会成员道:“倒计时十五分钟,准备行动。”

    蛾戎翁闻声从袖口里钻出来,攥起爪爪,狂甩须须,严阵以待。

    【作者有话说】

    记者:请问黑灯会的成员有?

    兰斯:我,我姐,小丑,法塔,莉莉,阿巴顿,度玛,Oliver其他待解锁。

    蛾戎翁:???虫呢?虫呢!

    抽50个红包,祝好运!

    下章明早看,今天凌晨一口气更完救出Oliver。

    第

    58

    章

    司泓掣,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大少爷,

    千万小心,安全为主。”主管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湛平川知道,他爸妈不出面说话,

    是怕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影响了他的行动。

    但此刻,

    他们一定伉俪情深,紧紧拥抱在一起,为他们唯一的儿子默默祈祷。

    主管冷静道:“会长已经抵达首都城,楚先生在后方统筹全局,为造反做准备。”

    湛平川:“......大哥,

    你说这种话就不能带点情绪吗?造反啊!”

    所以他爸妈根本没有深情拥抱在一起,

    甚至还是异地。

    主管:“不能,你放心,鬼眼公会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湛平川压力略大。

    他这一遭真是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揣上了。

    湛平川深吸气,翻身跃出房间。

    夜间一如既往寂寥无声,他轻车熟路,很快避开监控,

    来到了蓝枢大厦那个熟悉的偏僻角落。

    根据完整的地形扫描图,这其实并不是距离地下三层档案室最近的入口,

    但湛平川不想冒险探索一条新路,

    至少这条路他已经来来回回爬过很多次了。

    湛平川口中叼着手电筒,

    这次没敢用异能,

    全凭臂力向前攀爬。

    他很快爬到了第一个下行的管道,

    从这里下去,

    接下来就全部都是稀铅矿了。

    湛平川吞了口唾沫,

    缓了缓,

    俯身钻进了狭窄的管道。

    在重力的作用下,

    他很快触碰到了底部,但此刻大头朝下的姿势让他格外难受,他手臂曲起,小腹用力,小心翼翼地蹭进了下一截管道,狭窄闭塞的通道让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血管绷紧得仿佛要爆开,终于,在将身体蜷缩到极限的情况下,他终于顺利的进入下一截管道。

    随着机器的运转,管道中不时吹来古怪的气味,有时风力稍强,他还需要将头埋在臂弯处避开。

    湛平川就这样爬爬停停,终于到了地下三层的位置。

    他的牙齿已经麻木的没什么知觉了,汗水顺着毛孔源源不断的往下流,他用力抬起眼,挺起酸痛的脖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嗡嗡转动的风扇。

    风扇的背面,就是三层档案室,那个尘封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地方。

    破釜沉舟,他仅有一次机会。

    湛平川将手探进怀中,取出了监控影像覆盖病毒。

    他手指一按,小巧的电子仪器发射特定频率的红外线信号,遥控了监控摄像头,他又将病毒通过无限网络传输过去,干扰了摄像头原本的成像系统,将画面固定在这一时刻。

    确认病毒植入成功,湛平川迅速打开红外线干扰器,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将手电筒探进风扇。

    咔咔咔!

    一阵巨大的搅动磨损声,金属手电筒被磨得火星四溅,但风扇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湛平川单手抓住扇叶,猛地向后用力,只听“咔吧”一声,换气扇被他直接拆了下来。

    他看清了地下三层档案室的全貌。

    这是一片正方形的空间,密密麻麻的灰白色高大铁柜并排停放在这里,空气里飘着一股陈旧的纸张的气息,以及服务器硬件运转时,电流穿过空气的味道。

    除此之外,铁柜之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红外线,一旦触碰,就会立即出发全域警告。

    湛平川头皮发麻。

    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么大的空间,这么多的铁柜,几乎快赶上星大博物馆一整层的大小了,他就是在这里读四年大学都不一定读的完吧!

    但湛平川来不及顾虑,他屏一口气,双手攀着通风管道,灵活的将自己送出排风口,然后奋力一跃

    砰!

    他落在全钢防静电地板上。

    深夜几无星辰,凌晨的第一滴露水逐渐在泥土表面凝结,气温降至一天内的最低点。

    兰斯将外套拉锁提到最上方,闪进了电梯。

    度玛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兰斯,蓝枢的中控系统好像中毒了。”

    那是另一种病毒,从他没控制的地方传来,正大面积地覆盖整个中控系统。

    兰斯皱眉:“会对我们造成干扰吗?”

    中毒?

    也太巧了,他们今天行动,中控系统偏偏就中毒了。

    他从不相信巧合,几乎在刹那间,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地面之下轻微的响动。

    一定还有人,在这个被称为联邦之矛的暴力机构中搅弄风云。

    度玛噘嘴,脸上难得有了表情:“不会的,但是那个病毒很霸道,它有自己的画面想要展示,可我也想展示我的。”

    兰斯命令:“赶跑它,但别杀死它。”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蓝枢识破他们的表演,开始调查监控的问题,他们也可以把这个病毒推出去当靶子,歪曲蓝枢的调查方向。

    度玛:“好的。”

    他的意识再次侵入中控系统,与另一个病毒狭路相逢。

    度玛面无表情,抡拳就揍:“走开,走开,走开。”

    病毒:“???”

    两种病毒互相威慑,监控室的显示屏中,出现了信号接触不良的状况。

    原本昏昏欲睡的值班队员逐渐掀起眼皮,盯向闪动的监控画面。

    电梯在七层停住,兰斯确认走廊无人,便快步走向关押Oliver的禁闭室,他取出复刻好的钥匙,没有多说一句话,干净利落的插进钥匙孔,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从棘大门缓缓打开。

    从棘对觉醒者的异能有抑制作用,等级越高,被抑制的越狠,所以兰斯触碰从棘,反倒是受影响最小的。

    “我......”

    Oliver听见了响动,也看到大门在自己眼前敞开,但他努力了好几次,还是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他使用了两种能力,对身体的消耗太大了,他现在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袋掺了苹果汁的营养液还放在床头,一动未动。

    他虽然谢过副官最后对他展现出的怜悯,却做不到原谅过往岁月里的胁迫和强硬,所以他没有接受这次施舍。

    Oliver有些窘迫,也很急切,他不想表现的如一个废人,全要依靠黑灯会帮助。

    但兰斯却并没介意他的羸弱。

    兰斯迈步走进禁闭室,扶好快要跌下床的Oliver,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

    “骨生花,吃掉。”

    Oliver不疑有他,垂下睫毛,听话的将粘稠的绿色药膏一口一口咬进嘴里。

    吃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没有口感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他还是努力的吞咽,将药膏全部咽进喉咙。

    他下意识想吐,于是立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怕浪费黑灯会的药品,怕辜负兰斯的心意。

    很快,Oliver就感受到了法塔制作的药膏的力量。

    他的肺腑里好像有一团灼热的火,那是能量源,正源源不断的向他所有器官,每个细胞注入能量。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轻盈,骨骼变得更加坚硬,碧绿色的眼眸重新恢复光彩,金灿灿的卷发浓密柔亮。

    他的体魄仿佛回到了大学的全盛时期,他从未觉得身体如此健康,精神如此清明。

    这种程度,几乎是连恢复系觉醒者都做不到的。

    “走!”兰斯见骨生花已经奏效,立刻拽住Oliver的手腕,将Oliver带出了这间生活了十四年的囚笼。

    从棘大门再次在他们身后合上,锁紧。

    Oliver的心脏因紧张和激动而剧烈跳动着,他能清晰的听到胸口中一下下,强劲而急促的心跳声。

    像做梦一样,他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已经快要不记得外面的世界,不记得正常的生活。

    他随着兰斯狂奔,从电梯行至一层,踩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再一脚迈出大门,迈入辽阔的天地,清冷的凌晨。

    风吹起他耳鬓的软发,拂过他眼角的细痕,植物鲜活而真切的呼吸着,露珠从它们的躯体上凝结,滚落。

    就在距他们直径距离四米的地方,湛平川用力拉开第三个铁柜的大门。

    在红外干扰器的作用下,那些交错的红色细线从他身边自动消失,他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古怪的屏障包围着。

    手电筒照亮正对面的一排黑色档案夹。

    《黎明元年存:辐射泄露影像》

    《黎明元年存:全球进化相关报刊媒体》

    《黎明元年存:觉醒者大爆发原始影像》

    《黎明前三年存:感染与刺杀计划签订影像》

    ......

    湛平川翻找之后,确认这一整柜都是黎明元年及之前的历史资料。

    他虽然也有好奇心,但实在没时间满足自己。

    湛平川开始琢磨。

    他不能一个柜子一个柜子漫无目的地找下去,这相当于把命运交给了运气。

    既然联邦政府连档案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没道理柜子不按规律排列。

    他退出夹缝,重新审视起这些两米多高的沉重铁柜,举着手电筒仔细查找一圈后,湛平川终于在这些铁柜的侧面发现了凸起的痕迹。

    他伸手去摸这些痕迹,发现它们类似于图书馆的索书号,由类号,书号,冠号三种标识组成。

    但这三种标识,却是他完全不懂的,毕竟他从小到大就没泡过图书馆。

    湛平川不由想,要是小红狐狸在,肯定能一眼看出标识的意思。

    唉,人不能没有老婆。

    好在湛平川虽然看不懂,但他会找不同,他观察了自己看过的几个铁柜,发现它们只在最后一个标识上有差别,再结合铁柜里的档案内容,他猜测最后一个标识代表着年代。

    司泓穗死于十八年前,是黎明八十六年,八,六,都与这几个柜子的年份无数字重合,所以湛平川排除了所有出现此类标识的柜子。

    他依靠排除法,发现资料是按影像报刊区,出版物区,机密资料区,人物区等分区管理的。

    司泓穗的尸检报告应该属于机密资料区。

    湛平川的肾上腺素飙升,心跳逐渐快起来。

    这样一来,他面前的铁柜就不多了。

    他的手扶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柜子,冰凉的铁皮贴着他的掌心,将他逐渐沸腾的血液压下去。

    湛平川手指用力,向外一扯!

    滴呜滴呜滴呜!

    警报声骤然响彻整片空间,红外线感应开始不受控制的来回扫射,确定着入侵的物体。

    与此同时,信号紧急传输到蓝枢中控中心,还在对着信号卡顿纳闷的值班队员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警报传来的地方是......地下三层!

    值班队员神色严峻,连忙掏出对讲机,召唤蓝枢大厦内所有待命的稽查队员。

    “地下三层异常!地下三层异常!所有人立刻集合查看,确认情况!”

    湛平川愕然松手,整个人就像被沉入冰窟,从五脏六腑凉到每一根汗毛。

    哪个狗日的设计的这套安保系统,怎么偏偏这个柜子能够触发警报!

    湛平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蓝枢的稽查队员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他的处境相当危险。

    然而这个柜子如此重要,就说明司泓穗的尸检报告很可能在里面,他已经触及了机密。

    错过这次,再想进来,就没有可能了。

    湛平川死死咬住牙关,遥遥望了一眼已经离自己很远的排风口,他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飞速翻起了档案。

    与此同时,接到警报的稽查队员们精神一震,训练有素地揣好M9半自动手|枪,快步朝地下赶去!

    啪嗒

    一滴露珠坠入水洼,击碎了静止而残缺的月亮。

    葱郁茂密的树林里,兰斯拉开衣服的拉链。

    他从怀里取出何竞恩的那支钢笔,递给Oliver,勾起唇:“开始吧。”

    Oliver郑重的将笔接过来,手指轻轻拂过银白色的笔夹,轻喃:“......老师。”

    何竞恩的字在他指纹下划过,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每一处笔锋,每一下勾描。

    Oliver轻轻拔开钢笔,拧开笔身,露出了那管鲜红的血液。

    他小心翼翼的双手托起,眼睛蒙上一层温热的潮意。

    血液一点一滴从笔尖滴出来,滴进他的掌心,划过他的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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