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竞恩将手往袖子里一插,肩背微微下驼,一副精明小老头的模样:“红娑异能研究院新研发出一种,可以在死亡一小时内提取死者身上异能信息素的设备,经设备一分析,异体的信息素味道,等级,属性就全出来了。”说完,何竞恩笑眯眯。
兰斯闻言稍稍色变,后知后觉的有些冒冷汗。
当今每个人的异能信息素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几乎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一旦锁定了信息素气味,属性,等级,这个人也就基本被锁定了。
在联邦政府治下,这个人除了万里逃亡,别无他选。
原来,蓝枢已经掌握了这么先进的技术。
何竞恩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眼珠里有些狡黠的意思:“老师我呢,帮了个小忙,在蓝枢的设备送来之前,添了一把火。”
兰斯瞬间想到了那辆被烧焦的车,因为烧得面目全非,所以根本无法提取任何异能信息素。
他明白,何竞恩这不是炫耀的意思,而是在与他交换把柄。
至少在刺杀波拉斯和克洛娃这件事上,他,湛平川,何竞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接下来的谈话,就容易多了。
果然,何竞恩饶有兴致地问:“那天咔嚓一个技能把波拉斯劈成两瓣的,是你的人吧?”
兰斯的嘴唇极其微小地抽动了一下,表情变得相当无语。
当然不是。
可他又怕否认之后,何竞恩再花心思去挖湛平川的身份。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是。”
“哈我就知道是你的人。”何竞恩像老小孩一样笑起来,对兰斯的反应颇为满意。
这相当于兰斯变相承认了,他确实是黑灯会派来的。
兰斯将拳头攥了又攥,硬生生背下了本属于八月份小傻逼的锅。
何竞恩搓着手感叹:“你们下手嘛,倒是挺利索,就是太招摇了,没想到黑灯会是走这个路线的。”
兰斯:“......嗯。”不是黑灯会,是小傻逼。
何竞恩:“Oliver呢,是个低调的人,喜欢唯美安静的方式,血淋淋的不适合他,让你那位爱劈人的朋友放个假吧。”
兰斯:“......嗯。”算了,委屈委屈认了。
“哦!”何竞恩竖起一根指头,在空气中连抖三下,然后他闷头翻箱倒柜,从笔筒里找出一支崭新的钢笔。
他用干瘦的手指将钢笔屁股旋开,然后捏着后面的吸囊,将笔尖对准自己的静脉血管,狠狠扎了进去。
兰斯错愕地抬起眼。
鲜血很快涌了出来,沿着何竞恩黝黑的皮肤下滑,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只见何竞恩迅速在自己皮包骨的胳膊里抽取了一小管血,将仍旧淌血的手臂扔下不管,反而着急把钢笔严严实实地封好。
“忘了说,司泓掣是控制系S级觉醒者,他的三阶能力是【令行服从】,他命令Oliver活着,Oliver就无法自杀。而我是梅花鹿形态动物系觉醒者,我的血有净化能力。”
何竞恩小心而珍重的将钢笔交给了兰斯,他的表情依旧是愉悦畅快的,仿佛送出的是一份精美的生日礼物。
“为了降低你们行动的风险,也让Oliver能自己做个主。”何竞恩拍拍兰斯的手背,含笑道,“不如你替我把笔交给他,告诉他,师生一场,老师就送他最后一程啦。”
带着血腥气的钢笔突然沉重得让人有些托不住,兰斯眉头皱得很深,琥珀色的眼睛被复杂的情绪填满。
他如今总算知道,为什么Oliver要请求黑灯会杀死他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恶毒的异能,竟然让人连求死都不能。
兰斯眸色一凛,用力将钢笔攥紧。
“十八年前,Oliver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何竞恩甚至给了他一个全身而退的好方法,他没有必要再问这个问题了。
反正Oliver的请求只是去死,不管他做过什么,又因何落到这种境地,都与这个结果不矛盾。
然而兰斯隐约感觉到,兰闻道想让他成为的,就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何竞恩怔了怔,随后望向屋角的一株橄榄,眼睛眯起来,目光悠远。
“我并不知道太多内情,他出事的时候已经离开校园,事情传到我这里时,平叛之战就开始了,那时候首都城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异能,战火,厮杀,离散,所有人都在逃难,求救,通讯,机场,车站全部停摆,我也没能及时联系他。”
兰斯一皱眉。
又是平叛之战。
他几乎有点反感这个名词了,要不是无意间撕开了厄迪夫的死誓咒,不小心听到了平叛之战的秘密,他也不至于被困在星洲大学脱不了身。
这段历史发生在他出生之前,且没有留下任何影像与文字资料,虽然在何竞恩的口述里,这场战争发生的相当惨烈,但兰斯依旧没有实感。
这毕竟与他无关。
“然后呢。”
“Oliver,他......后来战争平息了,我才知道,他已经被关进了AGW特危死刑监狱,刑期四年。据说那监狱在洛塔西提冰原,埋在很深很深的地下,那里监管严密,到处都是稀铅矿,哪怕是S级也绝无逃脱的可能。他就在那种坟墓一样的地方,与世隔绝地呆了四年啊。”何竞恩怅然,喃喃说着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兰斯还是第一次听说,联邦政府治下有这种地方。
高层们连滥杀无辜都不闻不问,他还以为监狱这种东西早就进化掉了呢。
“我没有什么人脉,当时四处托人,最终才联系到平叛之战中的大功臣,彼时已经是蓝枢二区区长的司泓掣。一个锒铛入狱,一个平步青云,实在让我这个做老师的怅然。”
何竞恩说完,见兰斯对司泓掣没有什么反应,才后知后觉的解释道:“出事之前,司泓掣是Oliver的未婚夫,他们大学......大学关系还不错。”
饶是兰斯已经见过太多残酷的场面,甚至他自己就经受了不少精神污染,但听到‘未婚夫’三个字,他还是生理不适地反胃。
这三个字此时的荒诞,他几乎无法形容,好像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穷尽一生,也看不懂这一笔一划。
兰斯嘲弄道:“你们的见面一定很精彩。”
何竞恩微笑,语气里是浓浓的叹息:“确实是很精彩。”
因为他那时仍把司泓掣当做Oliver唯一的爱人看待,以为司泓掣与自己同样焦心着Oliver的刑期,于是在好不容易联系上后,他甚至问司泓掣,有没有可以帮忙的,能够让Oliver早些出来。
他至今都记得司泓掣当时的表情,仿佛他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仿佛他说的话,是世界上最滑稽可笑的笑话。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往事不堪回首’这句话的沉重。
“Oliver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何竞恩突然道。
刚刚的逻辑被打断让兰斯稍微有些不适,他更想知道司泓掣到底跟何竞恩说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插话,因为此时此刻何竞恩不会跟他说一句废话。
“他哥哥叫Uriel(乌里尔),是红娑异能研究院一名搞社会学研究的科学家,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挺死板的小学究,唯一的爱好就是在世界各地到处跑,做人文研究,搞社会调查,撰写批评文章,Oliver受他影响很深,十分敬仰爱戴他。”
通过何竞恩的描述,这位乌里尔的人物肖像已经大致出现在兰斯脑海中
一位固执努力,不受待见的好人。
何竞恩顿了顿,正色道:“乌里尔醉酒失控,杀害了司泓掣四岁的妹妹。”
兰斯没有言语,只是瞳孔骤然缩得很紧。
他刚刚对乌里尔的印象,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好人。
何竞恩继续说:“而Oliver利用职务之便,放走了乌里尔。”
“乌里尔抓回来了吗?”兰斯问。
何竞恩摇头:“他失踪了。”
失踪得彻彻底底,再也没有出现。
正因如此,Oliver才罪无可赦,他原本是要被处死的,是司泓掣以平叛之战的功勋保下了他,只让他坐了四年的牢狱。
兰斯盯着何竞恩看了良久,才轻笑道:“你不信。”
从何竞恩的表述来看,他既不相信乌里尔会杀一个孩子,更不信他只是失踪了。
何竞恩抬了抬松弛的眼皮,反倒把脑门挤出好几道褶子。
他哼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我认识乌里尔,也偏心Oliver,我说的话是有失偏颇的,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审讯资料,尸检报告,早已经封存在蓝枢地下三层的数据库里,谁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湛平川:喂,尸检报告?老婆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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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可我喝多了,为什么只想亲你呢?”
湛平川等到太阳落山都没见着兰斯,
他简直不可思议,这年头想向下兼容都那么困难?
一个属性院有这么难转吗?
他百无聊赖地趴在阳台边,偶尔想,
自己当年想要带着越狱的人会不会真做了坏事,转而又想,
尸检报告上到底写了什么,让司泓掣疯癫成这样。
四岁,也就跟他当年一样大,怪不得司泓掣在摄像头里像要吃人似的。
你居然也知道保护孩子。
难道是当年那个人间接性的造成了司泓穗的死亡?
湛平川隐约记得,电梯门闭合之前,
他都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反驳。
是不是说明在他那里,
对司泓掣的谴责也是默认的?
可是一个温柔到甚至不忍他被狰狞的伤口吓到的人,真会做对不起孩子的事吗?
湛平川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这尸检报告到底该怎么偷,蓝枢大厦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得红外感应,人工智能,
权限密码,虹膜扫描,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加上?
小红狐狸一定还期待着和他的双人浪漫实习之旅呢。
本以为他们能在日常有序的工作中增进感情,
却没想他实习是假,
窃取机密是真,
活脱脱在悬崖走钢丝。
湛平川拄着下巴,
略感忧伤。
任务一个比一个风险大,
稍有不慎就成了联邦要犯,
这种操蛋身份,
他可怎么跟人正经人家清清白白的漂亮小O表白啊!
但是腺体都亲了,
小手也拉了,要是一直装傻拖着不表白,兰斯不会认为他是渣男吧。
妈的他24K纯纯好男人。
受不了了,先发个短信吧。
湛平川掏出手机,顶着夜风,快速打了一行字
【还没完?我买点吃的?】
何竞恩的办公室里,兰斯的手机适时震动了。
他的情绪被打断,从沉重烦乱的信息中挣脱出来,低头一看,是湛平川那个扒着门镜向外看的大白狗头像。
蠢的要命。
但不得不说,这头像在此时此刻,给兰斯增添了一丝意外的乐趣。
于是他抿住了唇,表情虽未大动,但眼底明显有了笑意。
何竞恩笑问:“你的Alpha?”
兰斯快速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将手机揣起来,本能拒绝:“不是。”
他现在是以黑灯会白法老的身份在跟何竞恩对话,他不想把湛平川牵扯进来。
那小傻逼虽然出身一般,但天性正直,他做的这些与蓝枢稽查队乃至联邦政府对着干的勾当,湛平川不一定接受得了。
但兰斯不会有什么负罪感,能瞒一时是一时。
何竞恩根本不信,低声哼笑:“当老师久了,这些事看得特别清楚,那面包那么小,屋里头四个人,你怎么就给他掰了一半?”
兰斯敏感的反驳:“那是他给我的。”
何竞恩看着他,也不争辩,只是笑着感叹道:“还是大学好啊,什么都没变,什么都纯粹。”
兰斯不想再跟何竞恩讨论湛平川,他将钢笔揣进兜里,望着一只飞蛾悄然降落在白炽灯上。
兰斯微笑道:“我先走了,还有,你不用惦记着审讯记录和尸检报告,那上面如果有任何纰漏,Oliver也不会是今天的下场。”
兰斯知道,何竞恩特意提起蓝枢地下三层数据库里的旧日资料,是希望能在他脑子里留下印象,让他在实习期间,动手之前,忍不住追寻真相。
何竞恩怎么知道那些东西藏在地下三层呢,大概率他曾想过自己调查,可惜蓝枢密不透风,他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其实以司泓掣的心思缜密,断然不可能没怀疑过事件的真实性,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兰斯也相信,至少在事件发生之前,司泓掣是喜欢那个活泼阳光的Oliver的。
所以他当时一定比谁都希望乌里尔并没有杀他妹妹,一切都是误会。
但证据,一定是毫无破绽的。
一个证据做到了无懈可击,那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况且人性复杂,表面上是好人的未见得不会醉酒误事。
但兰斯并不关心乌里尔是否真的杀人了,这远远超出了他该负责的范围。
他偶尔泛起的同情让何竞恩错误的以为,黑灯会真是什么慈善组织,他真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
“那个。”何竞恩在最后一刻叫住他,搓手期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学历史?”
“很遗憾,我不是。”兰斯将门轻轻带上,也将瞬间怅然的何竞恩关在办公室内。
这世上只有一个Oliver,对你所追寻的事情同样充满热忱,所以他才独一无二,所以这段师生情分让你十八年念念不忘。
但世间的人或事,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走出何竞恩的办公室,兰斯给小丑拨去通讯,他表情上的凝重消失殆尽,一秒切换到了工作状态:“我找到刺杀Oliver的办法了。”
小丑:“嘘,我们在高塔呢,塔斯曼海盗国想订一批红鹦晶矿石,报价很高,现在他们在抽签谁去竞标,肥差,公海邮轮上竞标。”
塔斯曼海盗国并不隶属于联邦政府,这是一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组织,由于他们的觉醒者绝大多数都是鱼类形态,所以很少踏足陆地。
联邦政府组建之初,他们便拒绝了邀请,当年或许也爆发过几场冲突,但他们的船只在公海中行踪难辨,联邦政府最后也只能束手无策。
兰斯对晶矿石交易不关心,直接问:“黑灯会都有谁在?”
由于黑灯会是秘密成立于高塔公会内部的,所以成员在高塔公会中都有正当身份。
比如小丑在黑灯会里是总爱涂着满脸诡异油彩的疯小丑,但在高塔公会中,也只得把脸洗得干干净净,以兰闻道私人助理,Lukas(卢卡斯)的身份出现。
小丑扭头望了一眼奇奇怪怪的会议室:“你姐梦境女巫,不知道在哄哪个耍脾气的小情人。”
“度玛在地板上拼乐高,卡住快五个小时一动不动了,再这么下去要长蘑菇了。”
“法塔在鼓弄他那几瓶药膏,阿巴顿已经被他毒晕几次了,好在都救回来了不用担心。”
“嗯......莉莉不在,她明年中考被她继母抓去上补习班了,你也知道,十四岁的小萝莉说自己其实是黑灯会的干部会把父母吓坏的......哦,你爸也在,你爸在怒喷那个沙漠城来的傻逼。”
兰斯眼神凉下来:“那不是基本都在?”
小丑露出一个恶劣的坏笑:“啧啧,小少爷你真的好无趣啊,想不想知道你爸怎么说?我可是告诉他,那位还帮你解决了信息素紊乱哦。”
兰斯根本不指望他背地里能做什么好事,直接吩咐道:“把非黑灯会的闲杂人等清空,用锚点把我带回去。”
小丑瞬间垮起了脸:“多大的事还需要消耗我这么多异能啊......”
兰斯:“正事。”
没办法,黑灯会是兰斯说了算,小丑只好发动能力,将兰斯远程拉回了高塔公会的总部。
如此远距离的【影子锚定】让小丑的异能损耗大半,他耍赖似的倒在地毯上,哼哼唧唧:“可以说吗,我现在仿佛被八百个A强压了一遍。”
度玛放下乐高,捧着他的脑袋,低头与小丑对视,认真道:“被八百个A强压是什么感觉?”
法塔将小丑从度玛手里拉出来,取出一瓶药膏,涂在小丑的太阳穴上,嗓音带着被剧毒侵蚀过的嘶哑破碎:“好,了,别,带,坏,孩子。”
小丑吸了吸鼻子,脑袋枕着法塔没被毒物浸透的那边膝盖,赖着不起。
“你这药膏好用是好用,就是味道难闻了些,以后能不能添点香料啊。”
兰闻道见缝插针怒骂:“受不了现在一些黄毛,也不看是谁家宝贝的腰就随便乱摸!”
梦境女巫瞥了兰闻道一眼,嫌弃提醒:“冷静点,人家是黑头发。”然后她转头,温柔低笑着给手机对面的人发语音,“宝贝儿,别闹脾气了,我怎么会嫌你胖,肉一点才好摸,姐姐上次不是才夸过你吗?”
兰闻道难受得浑身刺挠:“你这浑话就不能私下说?”
梦境女巫微微一笑:“我们Alpha都是这么哄小O的,不然怎么给上。”
话音刚落,兰斯就出现在会议室内,骤然出现的重力让他重心不稳,连忙扶住了会议室里的沙发。
等他睁开眼,目光逡巡一圈,才疑惑蹙眉:“不是说非黑灯会的闲杂人等清场,我爸怎么还在?”
兰闻道:“......”
小丑摊了摊手:“因为是老板啊小少爷。”
梦境女巫随手将手机中娇里娇气的小情人扔在一旁,她单手拄着下巴,挑起妩媚的眉眼看向兰斯:“我听说你在地下城里管别的Alpha叫哥哥?”
“我是为了伪装。”兰斯无奈解释,他得表现出第一次进地下城时的忧虑模样,叫哥哥那纯粹是为了维持人设。
毕竟小傻逼比他还小三个月呢。
梦境女巫唇边的笑意淡了,咖色的长发随着主人情绪的变化,逐渐褪去颜色,变为浅棕。
她暴怒地掐碎了一枚核桃,阴恻恻问:“我刀呢?”
兰闻道没好气道:“你也冷静吧,还说我呢,搂来搂去你都不生气,叫哥哥怎么了?”
梦境女巫发丝的颜色褪得更淡:“Omega本来就是要跟Alpha摸来摸去,有什么可生气的,但我是兰斯唯一的姐!”
“你是的,我唯一的姐。”兰斯已经习惯了家里的氛围,他从梦境女巫手中把核桃仁取出来塞进嘴里,吐槽一句不好吃但还要,然后才甩手将地下城中带出来的骨生花扔给法塔:“帮我配一份给植物系觉醒者的强力补剂。”
梦境女巫咬牙切齿的又掐碎两枚核桃,喂给家里唯一的弟。
法塔抬手接住那株植物,埋头看了看中央的小黄花骨朵:“C级,异兽的,骨生花,最多,让觉醒者,两个小时,巅峰,状态,你做,什么?”
兰斯将核桃都搜罗进嘴里,微微一笑:“申请人精神恍惚,我怕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小丑掀起眼皮,歪过头去:“你说找到刺杀他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兰斯把何竞恩告诉他的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然后直起身,拍拍掌心的核桃碎,吩咐道:“行动定在两个月后的黎明日实习期,由我去确定Oliver的具体位置,小”
他话还没说完,兰闻道却突然站起身来,他不可置信地紧皱眉头,表情远比骂湛平川时更加严肃。
兰闻道此刻甚至没有耐心去隐藏什么,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截了当问:“你说Oliver是乌里尔的弟弟?”
兰斯的话被打断,他稍抬了抬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兰闻道,没有说话,却露出一个意外却又了然的微笑。
乌里尔。
认识你的人还真多啊。
“怎么了?”梦境女巫将核桃皮捏成粉末洒进烟灰缸里,显然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兰闻道并不解释,他刻意避开兰斯的目光,眼睛凝视着屋内的一块地砖,下达命□□有变,刺杀取消,把Oliver活着带回高塔公会。”
兰斯挑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兰闻道:“为什么?”
他直觉乌里尔应该与平叛之战有关。
哪怕兰闻道已经尽力隐瞒,不想在人前谈及平叛之战的任何事,但兰斯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兰闻道其实非常非常关心这个事件。
兰闻道似乎有些头痛,他用掌抵着额头,敷衍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乌里尔与我有些渊源,我之前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更不知道,他弟弟在蓝枢的掌控之下,遭受了十八年的折磨。”
牵强。
兰斯心道。
如果真是熟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有个弟弟。
兰斯笑问:“爸,你是不是知道失踪的乌里尔去哪儿了?”
兰闻道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来:“他没有失踪,他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小丑一骨碌身坐起来:“所以他并不是灰溜溜逃了,让自己的弟弟代为受罪?”
一直没说话的阿巴顿挪动笨拙的身躯,他抬起肥厚的手掌,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球,光球里散发出来自地狱的诡异阴冷的气息,阿巴顿瓮声瓮气说:“这好办,只要他是A级以下,给我一件属于他的物品,我可以问问他的亡灵。”
兰闻道嗤笑:“没用的,他的灵魂早就已经被撕的粉碎了。”
兰斯瞳孔蓦地缩紧。
连灵魂都被撕碎,这是怕有能够召唤亡灵的觉醒者,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或许何竞恩真的没有猜错,乌里尔从头至尾都是清白的。
“先去做吧,至少看在乌里尔的份上,Oliver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兰闻道叹息道。
度玛仰头望向兰斯,像个小机器人似的没有表情,但语气却很轻很认真:“兰斯,他可以来和我一起拼乐高吗?”
兰斯揉揉度玛的脑袋,目光里藏着复杂的考量,半晌,他勾唇一笑:“好,计划改变,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其实他更想知道,兰闻道与乌里尔的渊源到底是什么。
“想从司泓掣手中把人带走并且全身而退,目前我没有什么想法,时间太晚,小丑先把我送回去吧。”
兰斯朝小丑扬了扬下巴。
小丑骂骂咧咧:“老子下辈子再也不给你打工了!”
兰闻道看了眼一旁的挂钟,皱眉:“都这个时间了,干脆在家里吃完饭再走。”
兰斯表情些许微妙,眼神移到了离兰闻道八丈远的地方:“不行,有人等我。”
兰闻道对儿子成年后不爱着家这件事颇有微词:“谁等你?”
兰斯顿了顿,淡定重复:“......有人。”
“......”兰闻道看着他稍微发红的耳垂,捂着胸口,有点想去世了。
兰斯被小丑瞬移回学校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距离他回复湛平川那个好字,已经又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就当他为小傻逼背锅的报酬了。
兰斯默默想。
然而他还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感到焦躁,脚步不自觉就加到最快,他三两步跃上楼梯,精准的将钥匙插进门锁。
一推门,就看到书桌上摆着满满登登的食物,甚至还有两瓶啤酒。
湛平川靠在床上半梦半醒,听见门响,才睁开眼,翻身而起:“沟通好了?”
兰斯看看已经洗好澡的湛平川,又看看放到发凉却没动过的三明治和关东煮,喃喃道:“嗯,他说再想想。”
湛平川高高提眉:“是我跟不上时代发展了?历史系毕业生即将一路高歌迈向联邦顶级薪资了?”
兰斯被他逗笑了:“我饿了湛平川。”
湛平川瞥了一眼书桌,原本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袋子上浮了一层浓重的水汽,但热气已经不冒了。
“有点凉了,我想办法给你热一下?”湛平川说着就要披衣出门。
“不用,这样就好。”兰斯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口。
于是两人坐在书桌旁,撕开三明治包装,拽掉扣着关东煮的袋子,再拧开那两瓶度数并不算高的啤酒,解决风雨来临前为数不多的一次平静晚餐。
兰斯是真的饿了,关东煮很清淡可口,符合港谭的口味,他吃了大半,就连啤酒都喝的见了底。
联邦政府有严格规定,未成年人不许饮酒,兰闻道对联邦其他法律法规不屑一顾,唯独对这一条格外推崇,所以至少在三个月前,兰斯还滴酒未沾。
一瓶啤酒喝下去,兰斯的脸颊难以避免地浮起一层酡红。
他倒也不是醉,只是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有些迷离和眩晕。
他单手托着下巴,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去,浓长的睫毛便从镜片边缘挣了出来,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宿舍柔亮的灯光,眼神里带出不同往常的情态。
他分不清此刻自己是伪装的好学生还是白法老,红棕色长发顺着他的手臂垂下去,腺体隐隐漫出星玉兰的清香。
兰斯搭眼看着空荡荡的关东煮包装盒,声音有些含混:“湛平川,你说人喝多了,真的会想杀人么?”
更何况还是杀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
湛平川将啤酒挪到一边,听着这些胡言乱语,觉得兰斯此刻大概是只迷糊的小红狐狸了。
他正准备捏着小红狐狸的脖颈,将人提到床上,裹成一个狐狸球。
就见兰斯突然歪过头来看着他,揪起一绺自己的头发把玩,还含笑问:“可我喝多了,为什么只想亲你呢?”
湛平川:“!”
什么胡言乱语,这只是老婆别具一格的情话罢了。
【作者有话说】
好奇外神拔地而起:模糊的通道这次突然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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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临时标记
就连空气里的热度都向他们的目光聚拢来,
走廊里偶有吵闹的人声,但对于湛平川来说,那已经是在另一个时空了。
湛平川的手掌抚上兰斯柔软的长发,
指腹在他后颈处不轻不重的摩挲。
“今天有信息素紊乱吗?”
兰斯摇摇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
湛平川手上的力道更重些,
盯着兰斯被啤酒润湿的唇:“那腺体红肿了吗?”
兰斯更大幅度地歪着脑袋,企图让头发在重力的作用下滑下去,将腺体露给湛平川看。
湛平川及时制止他的动作,手指却沿着发丝摸索进去,抵在了兰斯的腺体上:“也就是说,
今天不是治疗了?”
兰斯并不回答,
只是松开被自己弄卷的头发,扯着湛平川的领口,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略带酒气的柔软的唇凑过来,湛平川顷刻间反客为主,醇厚的龙胆信息素刺激着兰斯的腺体,脆弱的腺体上下起伏着,
释放出更多甘甜的星玉兰气息。
湛平川微微粗糙的指腹摸索着敏感的腺体,看兰斯的眼神逐渐出现动情的水光,
他一边含着湿透的唇一边含含糊糊揶揄:“你们好学生喝多了怎么这样,
小兰同学?”
兰斯舒服得半眯起眼,
大脑短暂放空,
没能理解湛平川的调侃。
“这是哪个图书馆的哪本书教的,
可以对室友说这种话啊?”他说完,
贪心地撬开兰斯润泽的唇,
故意让亲吻的水声传到兰斯耳朵里。
兰斯总算微微回神,
听见图书馆三个字,
他大概知道湛平川在耿耿于怀什么了。
“......小气鬼。”兰斯低喘着,那暧昧的吸吮声烫得他耳窝酥麻。
“冤枉啊,我就喜欢学霸用知识碾压我。”湛平川稍稍松开他,手指一下轻一下重地按压着他的腺体,然后就势揽着兰斯的腰,将人抱到了腿上。
兰斯的目光微微下垂,长发像小被子一样将自己的背和湛平川的双臂盖住。
湛平川自下而上含住兰斯的下唇,以只有兰斯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不过我呢,可以压着学霸。”
说完,兰斯的眼镜被彻底摘了下去,拥吻渐深,湛平川不断用信息素刺激着兰斯的腺体,让兰斯在高匹配度的作用下,情不自禁的向他贴得更近。
不够,还不够。
兰斯眼底浮起急躁的红意,他渴望更多,渴望些许疼痛,渴望腺体被什么刺破,更加浓郁的信息素灌注进来,将他彻底填满。
身体的渴望让人恐惧,他像是风浪中的浮萍,在拍打中沉沦,无岸可依。
都是小傻逼惹的祸。兰斯想。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埋怨别人。
兰斯在又一次腺体被指腹碾过时低吟出声,信息素的波动让他再也无法控制,他躲开湛平川的唇,伏在他的肩上轻轻颤抖,任由那两枚坠子不断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将腺体的位置,彻底暴露在湛平川唇边。
“可以么?”湛平川看着那被自己把玩到发红的腺体,嗓音沙哑地问。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