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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邓枝看到了那张脸,丑陋的,崎岖的,毫不美观。

    然后她坐在小板凳上,与父亲和叔叔大伯们一起,吃着长桌上的饭菜。

    母亲窝在炉灶的角落里,矮小的身躯被窗台吞没。

    邓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七岁那年,她在学校里听到了母亲节这个概念,据老师说,这一天母亲理应收到孩子的礼物。

    礼物是个很奇妙的开关,能够触发未曾预料的情绪。

    于是那天邓枝独自走上集市,拿午餐跟人换了一枚粉红色蝴蝶发圈。

    她把这东西交给妈妈,果然如老师所讲的那样,她看到了滚落的泪水,很天真的笑容,还有一个无法理解的举动。

    妈妈第一次对着镜子,戴上了那枚发圈,仔细调整了好久。

    邓枝想说,没有用的,戴上还是一样丑陋,怪异。

    可不知为什么,出口却成了一句谎话

    好看。

    后来父亲不知从谁那里听说,男性Alpha觉醒成高等级的概率很高,日后能进大公会,实现阶级跨越。

    于是他开始像院子里的公狗一样找人制造男性Alpha,之所以不找妈妈,是因为他说看见那张脸就觉得反胃。

    邓枝觉得他说的也不算错,经常有人会被妈妈吓到,所以妈妈才几乎不出门。

    十岁那年,邓枝偶然去了一次同学家,因为什么她忘记了,只记得自己看见了至今难忘的一幕。

    同学的母亲,在桌子边和大家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她指着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窝在炉灶边吃呢?”

    同学说都是这样的,正常人都是这样的。

    邓枝喃喃道,是吗。

    她才发现,原来她家里是不正常的。

    那天晚上,她觉得那张长桌很不顺眼,于是拎起了斧头,后来父亲气的想打人,但看着斧头终究没敢动手。

    十六岁那年,有些生日早的同学已经分化了属性,觉醒了等级,而她还没有。

    有人私下里说,可能是被小时候那次搞坏腺体了。

    她抓到人仔细问才知道,原来她三岁那年就进过一次地下城。

    那个地下城突然出现,还没有上报给联邦政府,处于无管辖状态。

    她不知怎的,进入了那个地下城。

    后面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求助的公会没有来人,父亲已经打算放弃,但不是觉醒者的妈妈却跑了进去。

    她在学校里学到,地下城的辐射对没有信息素的平民是致命伤害。

    原来妈妈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丑陋。

    那天回去,父亲好像终于制造出男性Alpha了,他非常开心,于是妈妈的碗里也终于有了一只完整的鸡腿。

    没人不爱吃烤得滋滋冒油的鸡腿,妈妈快乐地抱着碗,小心翼翼的将鸡肉沿着纹理一条条撕下来,和着稀饭吃。

    叔叔大伯们前来祝贺父亲有望跨越阶级,进门看到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吃饭的妈妈,于是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扬在了妈妈的碗里。

    “让你吃鸡腿!”

    他们笑作一团,分享这个喜庆日子里出现的笑料。

    妈妈抱着碗跺脚大哭,喉咙里发出呜呜啊啊的怒吼,她真的很珍惜这只鸡腿。

    邓枝看着头发已经枯白的妈妈,还在努力翻找没有被沙子盖住的鸡肉,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进碗里,像小孩子一样委屈。

    邓枝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贱,好恶心。

    她被这股强烈的作呕感驱使着,拎着斧头走过去,她一一割断了他们的脖子,像给牲畜们放血一样。

    她将他们的肉如同鸡肉一般沿着纹理撕下来,混在沙子里。

    她听见父亲凄厉似鬼的惨叫。

    她想,既然父亲和兄弟们关系这样好,坐在一个长桌边吃饭,那就该永远在一起,拌沙子也在一起。

    她麻木地看着面前残破的尸体,思考该如何处理掉。

    于是突然有成千上万的毒虫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拥而上,撕咬啃食着尸体,清除所有痕迹。

    她觉醒了,S级。

    邓枝从很小就知道,S级可以跨越阶级,她最终会加入大公会,永远离开这个奇怪恶心的地方。

    考上星洲大学那天,妈妈从铁门里小心地探出脑袋,邓枝发现她又戴上了那枚蝴蝶发圈。

    其实以邓枝成年的眼光看,那枚发圈既俗气又过时。

    但妈妈天真地相信她觉得好看,还用双手努力比划着,问她多久回来。

    邓枝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不会回来了,她该像文章中写的那样,斩断旧日的牵绊,走向自己的人生。

    她的心是硬的,就连格外‘器重’她的厄迪夫都这么说。

    阵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蝴蝶发圈上的污泥被冲掉,露出本来的粉红色。

    俗气吗?

    过时吗?

    都不重要了。

    邓枝突然发现,她从未如此依赖和想念一个人。

    她想问她临死前害怕吗?

    有没有疼的掉眼泪?

    这次有好好的吃完一只油鸡腿吗?

    面前这个佝偻瘦弱的女人,不是旧日的牵绊,是她生命的来处。

    她连同那片恶土一同抛弃的,是绵绵不绝,千千万万的思念。

    从今天起,再不会有人问她何时回去了。

    邓枝仰头,痛恸悲鸣,可只有风刮过喉骨,发出簌簌的挤压声,她想流泪,可眼眶干瘪漆黑,灌满了雨水。

    原来听不见,喊不出是这种滋味。

    人的一生怎么会像你这样苦呢,妈妈。

    【作者有话说】

    新室友湛平川:......有没有人考虑下我的感受?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

    章

    开学第一天就亲了

    兰斯有意将自己淋了个透。

    一是为了降温,二是落魄的样子才能不在人前露出端倪。

    他湿淋淋的来到新生宿舍,T恤皱皱巴巴,裤腿紧贴在小腿上,睫毛都在向下滴着水。

    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不匀,身体轻颤,好似夜雨打透了皮肤,快要生病发烧。

    兰斯极善于伪装,尤其喜欢装柔弱,但此刻却实在不是装的了,信息素紊乱真切地折磨着他。

    宿舍楼是星洲大学最偏僻的一栋建筑,一墙之隔就是首都城著名的巨蜥公园,这栋楼足有十多层高,顶层时常氤氲在薄薄的雾气中。

    楼层整体呈圆筒状,自下而上高耸而笔直,中央的圆形天井直径足有五百米,一大片陂形草坪环在中央,供学生们闲暇时间训练玩乐。

    宿管大妈掀起眼皮,用浑黄的眼珠上上下下打量兰斯,半晌,才暂停电脑上的电视剧,不太开心的发牢骚:“怎么报到这么晚?”

    她完全无视掉兰斯被绸带遮掩的脖颈,T恤上沾染的血迹,以及紊乱四溢的信息素。

    兰斯用手背抵着口鼻,难耐的咳嗽了几声,然后便垂下眼睛,紧张地揉压着掌心,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掩耳盗铃般将绸带紧了紧。

    宿管的目光定格在他颀长脆弱的脖颈上,薄薄一层绸带,根本盖不住信息素的气息,甘甜的星玉兰香很快就漫进小小的门房。

    这个年纪,信息素有种初绽花瓣的纯涩,不仅毫无攻击力,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无意识的勾引。

    身在星洲大学,信息素是星玉兰香,看着又柔弱可欺,真是buff叠满了。

    宿管的眼神顿时嫌恶起来,看他这样子,不知道是跟哪个Alpha鬼混去了。

    “就剩最后一间了,今年也真是,厄迪夫老师心肠软,居然一个房间都没空出来,喏,304。”宿管将钥匙扔给兰斯,然后就耷拉下眼皮看电视剧了。

    她生怕兰斯不懂规矩,再来跟她说些什么不想跟Alpha同寝,自己刚刚被人轻薄了之类的废话。

    开什么玩笑,星大又不是幼儿园,来这里上学就该明白,学校只管教授课程,安全问题由学生自己负责。

    只要不损坏公物,不影响学校声誉,管理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AO分寝这种徒增工作量的事情,在星大是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每年都有学生意外怀孕中途休学,或者脾气暴躁的Omega‘不慎’掐碎Alpha的蛋,紧急送医。

    当然,他们都是以不易继续学习为由离开学校的。

    然而兰斯并没有询问室友的觉醒等级和性别,他有着新生该有的懵懂,仿佛还想不到那么深,他抓紧钥匙,低垂着眼眸,拖着不断滴水的衣服,颤颤巍巍往电梯间走,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一条亮盈盈的水痕。

    宿管在背后恶毒地念叨着:“呸,妖精胚子,放着信息素到处勾人,装什么委屈。”

    听到‘装委屈’三个字,兰斯背对着监控,压低帽檐,强忍难受扯起唇。

    可惜啊,厄迪夫要是有宿管大妈一半敏锐,也不至于就这么送了命。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刚吃不久的稳定药剂开始失效,意识逐渐变得眩晕,腺体也因过度使用而发烫刺痛。

    兰斯每次召唤外神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时他会无法睡眠,时刻经受精神污染的折磨,有时则是信息素紊乱,持续高烧,疼痛难忍,需要服用大量止痛剂饮鸩止渴,有时甚至两种一起发作。

    这些症状往往持续一个月才会彻底消失,痛苦似乎是获得力量的唯一手段。

    不过,他从小就已经习惯了。

    兰斯找到304房间门口时,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他将钥匙对准钥匙孔,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锁扣被一点点拨开,拦在门栓的锁舌收了进去。

    兰斯强打精神提醒自己,一会儿进了屋,要找个机会靠近新室友,悄无声息的将蛾戎翁放在对方身上,等对方因爆发性心肌炎被拉走,就通知小丑将他传送回去。

    高塔公会有为公会成员提供治疗的疗养仓,总能舒服一些。

    就是兰会长哭天呛地的唠叨有些麻烦。

    门锁弹开了。

    兰斯长呼一口气,将手掌附在门上,向内一推,室内暖黄的灯光便泄出来,映亮他潮湿的睫毛。

    空气里有股温热的水汽,迎面扑在他脸上,然而还不等门缝继续变大,里面突然有股力道,猛然将门拉开。

    “有事?”

    兰斯猝不及防,一时有些懵。

    面前的人显然刚在洗澡,还未来得及擦干身上,此时这人滴水的喉结,格外优越的肌肉线条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显露在兰斯面前。

    高塔公会里身材好的成员很多,但是像面前人这么优秀的很少,看得出来,对方常年运动,精悍有力的人鱼线收束在腰胯的浴巾下,方寸之内,便是遮掩不住,过分明显的男性特征。他修长的手指就这么随意坦荡地搭在臂间,浓郁的荷尔蒙几乎沿着每根绷起的青筋溢出来,只要他想,这双手可以轻而易举将一个成年Omega掐腰托起来。

    面前这一切都是对一个信息素紊乱的Omega的巨大考验。

    兰斯鬓角滚下一滴冷汗,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将蛾戎翁放出去,不然以S级的反应能力,他肯定露馅了。

    湛平川挑了挑眉:“是你。”

    早在兰斯开锁前,湛平川就察觉出了异常。

    他五感超强,明显感觉到门外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星玉兰香,这信息素是凌乱的,无序的,不是正常释放时的状态,不出意外,对方遇到了麻烦。

    但湛平川没什么兴致多管闲事,他是来星洲大学绑架厄迪夫的,不是整顿校风校纪的。

    可此刻看到面前的人是兰斯,他突然对校风校纪有了点兴致。

    兰斯被雨浇透了,白T恤的领口有被冲淡的血迹,裤脚边还残留了一丝泥污,他的脖颈被绸带围得很严,可依旧阻止不了信息素的外泄。

    他好像发烧了,皮肤是不正常的潮红,眼里有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仿佛雨夜寻不到庇护所的小野猫。

    贸然询问对方的窘境有些唐突,湛平川不动声色地释放出些许安抚信息素,一股淡淡的龙胆苦香漫出来,强势的包裹住横冲直撞的星玉兰香。

    “你要不要洗一下?”他漫不经心问。

    信息素紊乱的Omega很麻烦,他们会变得极其暴躁易怒,妄图亮出爪子攻击任何靠近自己的人,但攻击性强的同时却又特别容易委屈,动不动眼泪就如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怎么都哄不好。

    正常来说,湛平川对这种Omega本该避而远之。

    刚觉察到Alpha信息素时,兰斯果然暴躁,他眼底阴郁,犬齿摩擦,蛾戎翁沿着他的掌心迅速爬到指尖。

    他心道,找死。

    然而当两人的信息素碰到一起,兰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天性喜甜,厌苦,可偏偏就对湛平川的信息素毫不排斥,甚至有些贪恋这种有烈度的苦香。

    一股颤栗从骨子里传来,让兰斯控制不住,险些腿软跌倒。

    “你......”湛平川眸色幽深,他当然也感知到了兰斯的反应,一个Omega因为自己的信息素露出意乱神迷的表情,甚至身体微微战栗,这无异于是对Alpha对大的鼓励。

    这种程度的反应,意味着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相当高。

    兰斯稍微色变,咬牙稳住身形,他当然明白,对方放出了安抚信息素,且对他的作用非常强!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改变了计划。

    兰斯鬓角潮湿,呼吸急促,将眼睛压得很低。

    “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湛平川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兰斯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鬼眼公会的大少爷标记了Omega,传回去肯定是个爆炸性新闻,更何况,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两秒后

    湛平川沉默着,果断将面前满身雨水和泥污的Omega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毫不怜惜地钳制住他秀气苍白的手。

    兰斯果然怒目而视,奋力想要挣脱钳制。

    湛平川干脆直接强势的将手指插|入兰斯的指缝中,再次将他牢牢扣下,隐忍着沉声道:“别乱动。”

    很快,更加醇厚的安抚信息素袭来,顷刻间将兰斯彻底环绕,仿佛沙漠中濒死之人跌入清凉澄澈的绿洲,兰斯大口喘着气,拼命吮吸着。

    只是这还不够。

    兰斯在湛平川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双腿用力蹭着干燥的床单,他不住的挺腰,去贴湛平川的腹肌,又在信息素太过强烈时委屈的张开尖牙,去咬湛平川的肩头。

    湛平川倒抽一口凉气,沉眸低笑,然后用膝盖蛮横地分开兰斯的双腿,强迫兰斯用潮湿的眼睛望着自己。

    “再不乖点就不帮你了。”

    兰斯眼睛湿漉漉的,似乎一时不能理解他的威胁,但大概能领会到湛平川愠怒的情绪。

    于是他压抑着本性,引诱似的用鼻尖去磨湛平川凸起的喉结,那喉结上有一颗水珠未擦,看着实在晃眼,兰斯想也没想,用舌尖将水珠卷入口中。

    湛平川小腹一紧,眼神又暗了几分。

    “乖宝宝。”他腾出手来,鼓励似的抚摸着兰斯后背,俯身在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上亲了一口。

    兰斯歪着头,那两枚打磨精细的绿松石坠子就抵在他脸颊,轻轻掠过他眼底的皮肤,肆无忌惮地留下属于高原藏地的野性。

    他们都知道,这是安抚信息素紊乱的必经之路。

    但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Alpha将信息素留在Omega的体内。

    兰斯艰难的用手指拉扯着脖颈上的绸带,绸带上沾着血迹,他的手指尖也蹭上血丝。

    但大概是绑了太多层,一时很难扯下来,他气急败坏,甚至把头转过去,努力将腺体的位置对准湛平川。

    他需要一个临时标记来让自己恢复理智。

    湛平川将兰斯乱扯的手抓开,目光落在绸带下那一小片脆弱的器官上,没有动。

    Alpha只会给他自己的Omega做临时标记,做完标记后,Alpha会难以抑制的对Omega产生掌控欲和独占欲,这甚至会影响Omega的日常生活。

    “......咬我。”兰斯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但同时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湛平川完成标记,他就可以动手。

    这个姿势,正好能将蛾戎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湛平川背上,等湛平川反应过来,大概已经人事不省送去医院了。

    兰斯从不否认自己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如果不是有雷霆手段,他一个F级怎么可能从兰会长手中接管黑灯会。

    “放松。”湛平川嗓音沉哑,手掌沿着兰斯的脊背向上,掌心的温度隔着T恤传递进来,激的兰斯的背肌不住抖动。

    他一边安抚兰斯,一边伸出两指,夹住了绸带的边缘。

    兰斯的头发很长,湛平川用另一只手将濡湿的头发拨开,然后两指稍微一用力,将盖住腺体的绸带扯下一大截。

    兰斯闭眼咬住了被子。

    然而湛平川的眼神却刹那间沉了下来,他的眸子里仿佛藏了一团化不开的黑雾,此刻想杀人的心甚至盖过了被信息素支配的渴望。

    “谁干的?”

    兰斯脖颈上的抓痕泡得有些发白,破皮的地方清晰可见,就连腺体处也不能幸免,看起来像是红肿发炎了。

    兰斯颤了颤睫毛,没有回答,他知道,他脖子上的痕迹很有迷惑性,再加上他紊乱的信息素和发烫的身体,很容易想象到他是被高等级Alpha用信息素压迫欺凌了。

    这很符合他留给人的第一印象,温顺可欺。

    兰斯当然不会说是他自己抓的,可惜他也没有看见湛平川在那一瞬间的眼神,不然他就会怀疑,这个人表露在外的懒散和玩世不恭,也是一种伪装。

    察觉到兰斯的难以启齿,湛平川平复心绪,艰难地收起占有欲。

    又不是他的Omega,这莫名其妙的醋意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将绸带完全解开,将微红的腺体彻底裸|露出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那处皮肤细腻光洁,微微凸起,散发着甘甜的热度,看得人口干舌燥。

    兰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哪怕一向冷静,善于忍痛的他也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虽然不在意什么礼义廉耻,但自分化以来,这确实是第一次有人碰触到他的腺体。

    信息素紊乱会让人委屈,被标记更让人委屈。

    他听说标记需要Alpha咬破腺体的皮肤,强行将信息素注入里面,期间Omega可能会剧烈挣扎,会疼痛流血,但Alpha会死死按住Omega,不许他逃走,直至整个标记过程结束。

    兰斯能控制表情,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他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汗沿着鬓角向下流,就连呼吸也屏住。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是害怕的,他可以忍受肉|体上无论多大的疼痛,忍受外神从幼年时就带给他的恐惧和精神污染,但他害怕陌生的信息素侵入他的身体,这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兰斯咬住牙关,冷汗顺着眼睑滑入眼睛,眼泪打湿了那一小片被褥。

    绸带被甩落在地上,很轻,兰斯的神经一颤。

    他说服自己,就一下,很快就

    “乖,别怕,不标记了。”低沉的轻哄在耳边响起。

    没有咬破腺体的疼痛,没有被侵入的恐惧,湛平川温热干燥的掌心盖住那处,温柔的爱抚着。

    而下一秒,兰斯的下巴就被挑起来,不容拒绝地吻住,强悍的S级信息素沿着相依的唇齿喂到他的舌尖。

    兰斯蓦然怔住,悬在空中的手指倏地蜷起,将蛾戎翁收回掌心。

    【作者有话说】

    湛平川(猛翻陈年旧账版):你是不是想杀我?你没有心!我伤心了,今晚六次!

    兰斯:......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张开点,现在还不算交换“

    兰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止了计划。

    大概因为这个人发现了他的恐惧,又心思细腻的不愿以Alpha的身份压迫他,将强行标记改成了更易接受的体|液交换。

    但兰斯本不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哪怕他知道临时终止标记对Alpha来说也很难熬。

    现在最麻烦的是,据说这种程度的体|液交换只能暂时安抚住信息素紊乱,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需要这么交换几次才行。

    不对!

    现在最麻烦的是,湛平川企图将舌尖探入他的牙关!

    兰斯浑身戒备,手指倏地抓紧,蛾戎翁在他掌心里吓得一缩,团成个球不动了。

    他无法再思考毒杀的计划,只觉得脸颊再次浮起一层热度,但这和召唤外神的后遗症无关,这种热度不疼痛,只会让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

    怎么会这样?

    湛平川很快发现,面前的人对接吻这件事一窍不通,大概在青春期连小黄片都没看过。

    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Omega?

    湛平川只好由上至下抚摸兰斯僵硬的后背,一边压抑自己对标记的渴望,一边耐着性子哄道:“张开点,现在还不算交换。”

    兰斯睁开眼睛,拧起眉。

    是吗?

    原来书上说的体|液交换安抚法要把舌头伸进去,为什么没有注释详细说明呢?

    现如今的科普书真是越来越形式主义了。

    他狐疑的将牙关张开一点缝隙,果然,安抚信息素的浓度更高了。

    兰斯舒服地舒展了眉心,很不拘小节的给了湛平川更大的空间,甚至还主动用自己的舌尖碰了碰湛平川的。

    不甜不苦还很润,没那么难接受。

    他将这种主动定义为是对后遗症治疗的迫切。

    柔软温热的小舌在敏感的舌尖一碰,湛平川动作一顿。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缓了好久,才将快要侵吞理智的欲望压下去。

    兰斯等不及了,望着他口齿不清地问:“接下来呢?”

    湛平川很想苦笑。

    身为鬼眼公会的大少爷,他从小也算阅人无数,放浪形骸的见过,懵懂清纯的也见过,他都能做到毫无波澜。

    但是这种做着放浪形骸的事,本质还懵懂清纯的,实在要人命。

    “接下来......闭眼。”

    “嗯。”

    一场酣畅淋漓的安抚持续了很久才结束,兰斯第一次在召唤外神后睡了个安稳觉,梦里没有无尽下坠的深渊,没有令人灵魂震颤的恐怖巨物,只有若有若无的,龙胆的苦香。

    但湛平川就惨了,他整整冲了一夜的凉水,才把对星玉兰香的渴望压下去。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首先,厄迪夫丢了,其次,新室友被人欺负了。

    会是谁呢?

    即便兰斯是F级,但也是觉醒者,能给他造成如此严重信息素紊乱的,至少也是A级,况且兰斯脖颈凌乱的抓痕,也说明他曾经历一场艰难的挣扎。

    可奇怪的是,兰斯身上并没有其他Alpha的气息。

    不对,最重要的还是厄迪夫丢了。

    湛平川胡思乱想,临到天明,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尖锐刺耳的铃声准时在校园里打响,宿管大妈瞪着黄眼珠,挨家挨户的敲门:“今天有厄迪夫主任的《人类觉醒史》,所有人都不许迟到!”

    往常宿管并没有这么勤劳,她比学生赖床的时间还要晚,实在是厄迪夫主任同时也掌管着校职工的奖金评级,她才如此殷勤。

    星洲大学的员工都知道,因为在首都城平叛之战上立下功劳,厄迪夫成为了学校里仅次于校长和四大院长的存在。

    谁能想到,二十年前厄迪夫刚进学校时,只是历史系一个毫无晋升机会的助教呢。

    大部分学生都被宿管的一通操作给吵醒了,此刻距离第一节课还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众人怨声载道,可又含含糊糊的不敢直说,毕竟经历了昨天的立威,谁也不敢得罪厄迪夫主任。

    兰斯也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总算不像报到日那样苍白,脖颈上的抓痕也开始结痂。

    但他还是将绸带缠在脖子上,然后才开始穿校服。

    星洲大学为学生统一订做制服,他们的是白灰条纹短袖衫,黑色长裤,藏蓝色西装外套。

    学校并没有问过每个学生的尺寸,就直接做了均码,所以湛平川穿上稍显短的校服,在兰斯身上就有些大。

    兰斯并不在意,他将袖口挽起来,把蛾戎翁藏在袖子的折痕里,然后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戴上了一个银色圆框眼镜。

    “醒了?”湛平川撑着额头,嗓子里夹着疲倦沙哑的气泡音。

    兰斯眼中精明的神色一闪而过,转过身来,已经又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扶了扶镜框边缘,朝湛平川轻点头:“昨天,谢谢。”

    “不客气,我也不是”湛平川话音顿了顿,似乎意识清醒点了。

    兰斯疑惑地歪着头:“嗯?”

    湛平川想说,他也不是谁都愿意帮的,但抬头一看,却愣住:“你怎么戴眼镜了?”

    摘掉鸭舌帽戴上眼镜的兰斯,突然就有了丝书卷气,更符合年级第一的气质。

    兰斯随口扯了个理由:“我对强光和风比较敏感。”

    其实只是因为他是外神降临人间的通道,那家伙偶尔会通过他的眼睛窥伺人间,于是他故意把眼睛折腾成轻度近视,这样戴上眼镜后,他可以看得很清楚,而那家伙则会因为模糊眩晕而恶心想吐。

    这件事那家伙到现在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选的这个通道发育不好,偶尔看不清路。

    湛平川若有所思的点头,但还来不及仔细欣赏穿着整齐校服的兰斯,就被耳机里沉稳刻板的声音扯去。

    “大少爷睡醒了?”

    湛平川跃下床,随手捞起衣服,对兰斯道:“我去卫生间。”

    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跨进卫生间,抬手锁上门,确定兰斯不会听到,才回道:“主管大人,您赶KPI呢?”

    “厄迪夫找到了吗?”

    “没有。”

    “昨晚为什么突然关掉耳机?”

    “室友回来了。”

    “室友?有问题吗?”

    “没有,就一个朴素善良,纯情可爱的小O。”

    “不需要告诉我形容词。”

    “哦。”

    “再等等吧,你如此装逼,还是得天独厚的空间系S级,厄迪夫一定会再次下手。”

    “......昂。”

    一门之隔,耳机里传来小丑哈气连天的声音

    “小少爷,一夜过去了,您毒完了?”

    “没有。”

    “昨晚干嘛突然没消息?”

    “突发状况,暂时回不去。”

    “难道你的新室友很厉害?”

    “就是那个不懂设防的S级傻逼。”

    “这么巧,你不会是对他心软不忍心下手了吧?”

    “挂了。”

    “哎!正经事,厄迪夫的尸体我烧焦沉湖了,但以联邦政府的速度,大概很快就能找到,你做好准备吧。”

    “嗯。”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厄迪夫的尸体扔在校园内,同时更新黑灯会网站,昭告天下,威慑所有高高在上的觉醒者。

    但因为死誓咒的出现,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拖延联邦政府获取证据的脚步。

    只要联邦政府无法调查到兰斯身上,这件事就算顺利度过了。

    至于黑灯会的据点,是永远不可能被查到的,因为它根本就在联邦政府旗下,七大顶级公会组织之一高塔公会中。

    卫生间门一响,兰斯及时关掉了通话。

    湛平川已经穿好了校服,斯文的藏蓝色外套掩去了他身上的几分野性,修长的两条腿包裹在熨烫整齐的长裤内,裤腿竟然才到脚踝。

    兰斯的目光稍微上挑,无意撞上湛平川耳垂挂着的那两枚绿松石坠子,昨夜他用唇含住坠子呼气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兰斯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我们一起走吗?”

    湛平川理所当然道:“当然。”

    不然又让哪个居心叵测的小贱A用信息素霸凌你?

    推开房门,哄乱声顿时清晰起来,宿舍走廊里已经满是学生,他们一边打哈欠一边聊天,各自穿着不同学院的校服。?

    n?

    星洲大学共设立有四大学院,分别是机械武装及辅助战斗学院,生物化学及医学院,属性研究及历史学院,地下城实战及采矿学院。

    机械院的校服是蓝色,生化院是红色,属性院是黄色,地下城院是灰白。

    湛平川和兰斯都是地下城院的学生,只不过湛平川是实战系,而兰斯是采矿系。

    “欸,你们昨晚有没有闻到一股Omega信息素味道?”

    “想Omega想疯了吧你。”

    “不是,我真闻到了。”

    “或许是哪个宿舍按捺不住了哈哈。”

    “说真的,《人类觉醒史》这么无聊的课,有必要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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