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六年,她终于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她往家属院走的时候,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她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正是她丈夫,淮海军区的团长,程朝程朝戈看见她拧眉不解:“你怎么又来卫生院了?”
向苓不动声色的将检查单收起:“来检查身体。”
程朝戈嗓音低沉:“以后还是别来了,上车,回家。”
向苓闻言,眸光暗了下去。
她和程朝戈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孩子。
所有人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婆婆说她是程家的罪人,断了程家的香火。
因为愧疚,六年来她一直忍气吞声,难喝的汤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针灸再疼,也咬牙忍着。
现在她终于怀孕了,可听到程朝戈的话,她压在心里六年的巨石还是没有落下,堵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在打开副驾驶车门,向苓又看到副驾上放在一个红色手提包,一看就是女士的。
程朝戈也看到了,开口解释:“最近新带了一个学生,我顺路送她回去,可能是她落下的。”
向苓才明白他怎么会路过卫生院。
她点了点头,将包拿出放到后排。
“那你别忘了给她送回去。”
程朝戈眼底闪过异色,他以为向苓会生气,没想到她这么平静。
一路无话。
吉普车驶进春花胡同,停到程家门口。
两人下车,刚进院,向苓就被婆婆叫进厨房。
向苓走进厨房,就见婆婆孙凤菊瞪了她一眼,不停摔打着手里的搪瓷盆子。
“天天吃那么多药,也没见着一个蛋,短命鬼药罐子,程家娶了某些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向苓看着婆婆一张一合的嘴,心中积攒的怒意再也忍不住。
她随手拿起灶台边的瓷盘摔到地上。
“啪!”的一声响。
向苓不急不缓道:“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了,太吵了。”
孙凤菊愣住,满脸震惊的看着她,片刻后,沉着脸走出厨房,去找程朝而向苓将碎瓷片踢到一边,一边听着孙凤菊和程朝戈告状,一边炒菜做饭。
做好饭后,谁也没叫,自己坐在桌前吃饭。
刚吃了两口菜,程朝戈走了进来。
一墙之隔的堂屋里传来孙凤菊的哭嚎:“家门不幸,找了个不下蛋的鸡,现在还对我动手,老头子把我带走吧,我不活了……”
程朝戈听着母亲的哭嚎,拧眉看着向苓:“你和妈说什么?”
向苓抬眸对上程朝戈严厉的目光,缓缓开口:“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妈太吵了,让她安静一下。”
“吵?”程朝戈眉头皱的更紧,“向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程朝戈话音刚落。
这时,隔壁家属院一身布拉吉的罗晓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朝戈,还没吃饭吧,正好尝尝我做的鱼。”
罗晓兰是程朝戈的初恋。
只不过两人谈了两年朋友,最后她却嫁给了程朝戈的战友。
后来划分家属院,两家成了邻居。
罗晓兰几乎每天都来程家找程朝戈,不是需要程朝戈修桌子,就是需要他换灯泡。
她还在外面造谣过向苓身体有问题,所以才怀不上孩子。
孙凤菊的哭嚎声传来,罗晓兰听清内容后,想也没想转头看向向苓,义正言辞。
“向苓,你作为小辈,怎么能和婆婆吵架呢?你应该把她当自己亲妈孝顺,你看我和婆婆相处的多好,我们从来不吵架。”
接着,罗晓兰转头对程朝戈说:“朝戈,你回头劝劝婶子,别气坏了身子”
向苓充耳不闻,依旧在吃饭。
罗晓兰暗地白了向苓一眼,换了语气,继续对程朝戈道:“朝戈,我家男人没在家,家里灯泡坏了,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下?”
程朝戈看了一眼一直在吃饭的向苓,没有拒绝:“好,我现在就去。”
两人走后,向苓看着桌上的鱼,越看越恶心。
索性端起那盘鱼,扔进猪圈喂猪。
第2章
向苓无视还在堂屋哭嚎的婆婆孙凤菊,将自己的碗筷收拾干净后,就回房开始整理第二天的进货单。
1966年取消高考,她高中毕业后,就去供销社做了一名售货员,现在是售货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