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起来又看不出是真开心。还是倨傲的轻哂。
但后边这种情绪,施今倪发觉自己已经拥有过很多次。
比如过完午休快要考理综的间隙,他的好兄弟康景来献殷勤地找她聊天,送上了一盒市区里要排队很久才能买到的蝴蝶酥。
男生平时是个鲁莽粗糙的德行,但此刻弯下腰趴在她桌上,轻声调情似地问她周五晚上有没有空。
“那要看是干什么了。”
施今倪没给个绝对的答案,她绑着个蓬松的高马尾,穿着修身的一套灰色运动服,身板挺得很直。
牙齿徐徐地磨合,在嚼手上这瓶牛奶里的果粒。
康景也跟她推拉着,起身时带着点志得意满的笑:“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再抬头,漆司异甚至躲也没躲地直直看向他们这有一会儿了,也不怕被人感知到。
晦暗不明的一双眼,依旧处变不惊的姿态。
……
他总是瞧不上她这副浪样。
好在之后的考试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只是在第二天,考最后一门英语。
要把答案往答题卡上填的时候,施今倪的2B铅笔笔芯用完了,又没有带替换的。
监考老师正好出去接电话,这个考场里的学生大都是学渣,趁这个档口赶紧前后交流中“奋笔疾书”。
施今倪左顾右盼地找了会儿,没找到能帮自己的人。
往后看过去时,漆司异似乎早就写完了,也是这个考场唯一一个写完了的。他搁着条二郎腿往后靠着椅背,在百无聊赖地转笔。
她左右桌兼前桌都只带了一支笔,借不开。
他居然还能有笔玩。
注意到前面人的动静,漆司异抬眼觑她,仅两秒就洞察了她是个什么处境。但他没出声,悠然自得在等她开口问。
施今倪犹豫了会儿,看他这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了。
实验楼外的夕阳光从窗口斜斜进来,打了一缕在她桌角。光里细小的浮尘外边透着清薄的光晕,落在修长指尖。
少女肩胛骨削瘦,后脑勺的发丝泛着金光。顶起的手腕撑着脸,食指指腹摁着桌上的两支笔来回蠕动,像是无聊又无奈到不行了。
左边那个男生注意到她的笔出问题,忙把自己的笔递过去。
然而施今倪一眼就瞥见他的答题卡都没涂完,正要摆摆手说不用时,屈肘圈着的臂弯里毫无预兆地掉落下一支铅笔。
再抬头。
已经是漆司异卷着草稿纸越过她往前走的拓跋背影,没回一下头。
他提前交卷了。
-
今天是考试的缘故,收卷也意味着可以放学。下课铃打响时,大部分急着吃饭的人都走到了校门口。
这会儿绑在树上的广播里正在放“吃饭进行曲”,橘红色的火烧云挂在操场的篮球框上。
日暮时分,校园道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施今倪靠着楼道栏杆那侧慢慢往下走,瘦长的影子孤独随行。
在她楼上考场磨蹭到现在才下楼的温宁正好拿着笔袋在楼梯上看见她,忙小跑下来亲昵地挽住她胳膊:“今倪!你也这么晚啊?”
“我已经到过教室了,但是忘记拿笔。”她解释了句返回来的原因。
话刚说完,有个女生跑向她们这边猛地撞到了施今倪的胳膊。她闷哼出声,下意识往后看,但只看见一个飞快往实验楼里跑的娇小背影。
很快,后面紧追不舍的一伙女生也冲上来。
为首的那个是高三学姐,品婕。
这个年级里吊车尾班级的大姐大,是第一天来找过她麻烦的人,也是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走的人。
施今倪长得是招眼,但好在嘴巴也会来事儿。
品婕神色上还带着怒气冲冲的架势,见到施今倪这张脸倒是脸色改善了点:“刚才跑过来那女的,往哪栋楼走了?”
她们后边就两栋楼。
一栋化学实验楼,一栋物理实验楼。
偏偏品婕这语气显然是要抓到人就算账的气势。
这伙人也是仗着都高三了,老师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在她们这群学生身上。平时又横行霸道惯了,现下半点不收敛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意思。
施今倪拧着秀气的眉,还没出声。
边上的温宁赶紧指了个正确方向,像是怕身边的施今倪多说话。一边暗暗使劲地拽着她胳膊往前走,迅速逃离了这“犯罪现场”。
等走远了,俩人也听不见后面教学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宁帮她揩了下刚才撞疼的手臂,像是提醒:“品婕学姐不是好惹的,你也别觉得刚才她们追的那个女生可怜。”
施今倪眼里没什么情绪:“那是谁?”
“张雁。我们朗御的小网红呢。”话语里带着淡淡不屑和嘲讽。
这女生名字是挺普通,但做的事都不普通。
如果施今倪会玩当下短视频软件,就能看见张雁的身影出现在同城热门里。
她经常拍些擦边黑丝的视频照片,滤镜开到妈不认。在直播间里认了好几个榜一大哥,据说平时高消的生活费也是这么来的。
温宁评价道:“蛮骚的,品婕学姐前段时间发现她男朋友在私信里约张雁出来玩,所以这几天一直找机会逮她。”
施今倪顿了下:“那不是她男朋友先主动的吗?”
“可是那个张雁有前科的,她以前也招惹过有对象的男生,惯三了。而且她都拍那种视频了,这不就是给男的发信号吗?”
温宁耸耸肩,对这个女生的风流是非都不屑于多说。
朗御这样的学校,有钱人的小孩多,要么傲要么有着天然的优越感,交朋友也阶层分明。但温宁在这方面就还好。
她并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对施今倪的印象却一直不错,因此聊起八卦也刹不住车。
或许是觉得她真的很好相处,毕竟女生之间更懂欣赏女生。施今倪长得漂亮却没有漂亮女孩的娇气,也不会仗着一张美人脸就和男生们走得亲近。
“咱们班男生缘特别好的是殳絮,她和近芝之间最不对盘。”温宁侧头,“不过,你也更喜欢近芝吧?”
她这样说无非是想起开学第一天,施今倪把最关键的那票投给了柴近芝。
施今倪笑笑,没沿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反问了句:“你知道漆司异在哪吗?我看见他桌上外套没拿,应该还没回家。”
明天是周末,这个点还在校园逗留的人也不少。
温宁好奇:“你怎么突然要找他?”
“考场上向他借了支笔,想当面还他道声谢。”
即使他们之间有过让人误解的渊源,但漆司异这人在朗御学生的眼里就是位离经叛道,人又肆意的贵公子哥儿,从不缺爱慕也不太可能会因为一个新来的转学生破例。
他对篮球的兴趣都比妞大。
因此大部分人没真觉得这俩人能搅合到一块去。
温宁点头,丝毫没多想,给她指了下不远处的那栋教学楼:“可能去开会了。忘记说了,他还是学生会主席。”
-
但施今倪过去时,学生会干部和团支书那伙人都正好从会议室出来。她是在风雨桥附近那面围墙下找到的漆司异。
确切的说,是先找到了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色缅因猫。
只是和上次印象里的凶戾大不相同,它本来就是只流浪猫,毛发一直有所脏污。但今天一看,这只猫毛茸茸的尾巴居然在流血。
毛发遮不住的皮肤那有一块烧烂的痕迹,尾巴上甚至还在冒烟,火焰应该是刚被熄灭不久。
黑猫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和它哀嚎声互补的是另一道男声。
往前走近几步,漆司异颀长侧影立在那,被夕阳光切割出立体的轮廓线条。整个人棱角过盛,气势强势而放肆。
他单手插着兜,周身冷薄凶煞,神色淡漠地踩着一个眼镜男的手背。明明是在施暴,却又有着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
脚下力道每施加一分,男生的狼狈痛嚎声就高一个度。
施今倪在不近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目光下移到眼镜男手边上的那只打火机,是他这场恶作剧的利器,也是他虐猫的证据。
而漆司异这个人,似乎在什么时候都有种从容自如的气场。
早上被女孩告白时是一副松弛闲散的姿态,此时收拾人的动作狠绝又利落,脸色却一如既往看不出变化。一句话不说,只是在单纯地教训人。
太嚣张冷漠,太盛气凌人。
仿佛从来没把任何人放进过眼里。
片刻后,男生终于踉跄着从他大发慈悲的脚下逃走。
施今倪才反应过来漆司异已经越过教学楼往前走,她跟了上去。
正到教学楼的墙根转角处,不料前面的人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折了回来,手肘撑着那面墙。
本就是冷白肌,瘦而有力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凸起。
施今倪毫无防备地往后倾倒,肩胛骨紧贴上身后那堵冰冷的墙,想推拒的右手要抬不抬地停在半空中。
在反应过来他没想有其他举动时,她把手放了下来。
少年生得脸窄,五官英挺冷硬。眼睑下方残留着淡淡的阴影倦意,刚才单方面的虐渣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以拨动情绪。
漆司异低头咳嗽了声,眉头蹙着,漆黑发亮的眼眸看向她:“跟我干什么?”
施今倪身体僵了一瞬,额头轻擦过他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漆主席打人,我拍照了。”
尽管是开玩笑,但她唇角甚至都没上扬。一双冷艳上扬的狐狸眼在不笑时很给人疏离感,锐利又勾人。
温宁说很喜欢和她相处,其实也只是喜欢她在这种攻击性美貌下的温和性格。人总是会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产生畏惧和敬而远之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在人前的反差是自卫。
良久的对视后,漆司异在打量她时偏了下头。喉间发出了声沉沉的低笑,并非平日里带着讽刺的嗤笑,陌生而轻微。
他有张磁沉的好嗓子,短促的笑音让人听着都耳后根发痒。
而墙后面那只本来戒备心极重的黑猫或许是知道今天被他救了,居然也不再怕他,团成了一团毛绒状过来蹭他脚。
他大概极其讨厌这种动物的黏糊感,抬脚把猫踢开。
黑猫恃宠而骄,心知他不会伤害自己,又契而不舍地黏过来。
施今倪被这猫的循环往复的犯贱动作给逗乐,仰起脸:“你上次说别喂养流浪母猫,可你也在救它。”
“我没给过它一口粮。它要是怀孕,责任在你们。”
“……”施今倪一时语塞,纠结地嘀咕了句,“可又不是我让它怀孕。”
他轻哂,把撑在她脸侧的手收回。
俩人之间的距离依旧很近,施今倪退无可退,也没见他想往后挪开。她轻咬了下唇瓣,本就红润的唇色更深,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示弱形态。
“你好像不太满意我,总对我皱眉。”
漆司异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她因抬头而凹陷的白皙锁骨那。停了下,问:“想知道原因?”
“想啊。”
“你身上,太香。”
“……”
施今倪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让人误会的话,毕竟他可不像会和自己调情的人。
一通电话打过来,打断了彼此之间的旖旎气氛。
漆司异看了眼手机,是康景来找他问人:“今倪说去找你还笔了,现在她人还在你这吗?”
男生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出来,施今倪自然能听见。她抬眼和他视线相碰,坦荡地捋了下耳后根的一缕头发。
漆司异低眼盯着她精心设计的撩人动作,寡欲的一张脸,面不改色地回那边:“在。”
“那你告诉她。我现在已经到了,让她慢慢过来。”
是已经约好的时间和地址,康景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没想其他的,显然把这当成一次很重要的约会。
电话挂断,施今倪没有半分停顿地把口袋里那只铅笔拿出来,有意无意地戳到他指骨上刚才因打人而不小心擦破的伤口。
漆司异肩身微动,脸色如常。
施今倪往前一步,低头,那只笔轻轻塞进了他手心:“我昨天有答应他,先走了。”
错身离开时,垂下的柔软发尾轻飘飘地蹭到了他指尖。
7
第
7
章
◎尾指被轻勾了一下◎
康景能约到施今倪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考试铃声一打就跑回家冲凉、喷发胶搞得一身清清爽爽。
他站在海岸城广场那又反复确认了一遍对方会来才安心,人站在广场中心的喷泉前,焦灼地等待着。
施今倪是搭公交过来的,从站台到目的地还走了几百米。
她甚至没回去换一套衣服,也没刻意打扮。只背着个薄而轻的书包,从学校出来就过来了。
深州绝大部分的高中校服并不是影视剧或国际贵高里普遍的短裙制服,他们身上的夏季校服都是黑白或者蓝白色的T恤长裤,很中式风。
只要码数正确就不算松垮,也并不完全修身,但穿着很舒适。
施今倪就是在这种朴素衣料下都难掩美感的女孩,取掉皮筋的柔顺长发零落披肩,高挑出众的身段,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白透。
少女下颔尖细精巧,鼻梁挺,唇瓣薄,如蛇蝎锋利的清冷感在下一刻特意扬起的笑脸中消弥。
“来了!”康景殷勤地把手上那杯奶茶递过去,微微俯身,“咸柠走冰。”
施今倪没推拒地接过来,道声谢。
远处海面上最后一抹夕阳光彻底没落进天际线里,九月中旬的深州还是热,偶尔经过餐饮店外边,空调外机的热气往脚踝那扑过来。
康景其实不是第一次约女孩出去玩,但他玩得花。平时和自己臭味相投的要么直接在喝酒时认识,要么聊两次就能带去兄弟局里装面子。
但施今倪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太高不可攀,冷静又清高的女神样,普通男生在她这种段位面前告个白都容易局促不安。
他还真不敢一开始就把人约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只能像个楞头青似的带人压马路。
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刚才在学校和司爷待一块呢?”
和柴近芝会因为喜欢的人忌惮太漂亮的女孩一样,康景也想旁敲侧击地问问施今倪对漆司异的看法。
施今倪捧着那杯柠檬茶,如实点头:“嗯,考场上借了他笔。”
康景“害”了声:“我这两天每回1来找他的时候,还以为你俩压根不说话呢。”
“他是不怎么和我说话的。”
“他对谁都这样,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施今倪低头抿了口冷饮,眼神淡淡地接话:“那你和他是认识很久了吗?”
“没有,他之前貌似都在国外读,是高一下学期才转到我们朗御这边的,反正一转过来就在这一块蛮有名气。对了,你知道他小名叫什么吗?阿ying,哈哈哈哈!”
或许是觉得打开了话匣子,康景眼睛发亮,放松下来,把兄弟的个人隐私情报都给卖得差不多了。
施今倪诧异抬头:“阿莹?太女孩子气了吧。”
康景知道她猜错了,摆手:“不是,是输赢的‘赢’。邝盛和他是小时候就认识,说他从小就遥遥领先很多人,而且他和他家老爷子下棋都从来没输过,所以叫阿赢。”
其实岂止从小就遥遥领先,如今也是在各方面都拔得头筹。
“阿赢,所以能在这么多女孩子的心里做胜者。”她不掩饰语气里的揶揄,注意到身边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并没转头。只是如常道,“你的那位柴近芝也很喜欢他吧?”
柴近芝和康景的八卦在她刚进班里第一天就了解了个大概:一个他喜欢她,她却喜欢“他”的狗血三角恋故事。
一位大小姐,一位校霸混子,一位贵公子,都是年级里备受瞩目的人。
虽然没明说过,但大家心里对他们这点关系都有数。
但康景这会儿泡着眼前的妞,可不认这些:“什么‘我的那位’?你说柴近芝啊,我就是把她当妹妹……至于她对漆司异的心思就不关我的事了。”
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后,不忘语重心长地又多说几句:
“她就是一根筋,司爷哪会钟意她?他多的是美女跟在身后跑。近芝还天天把殳絮当假想敌,想想也知道她都追不上漆司异,殳絮那假小子就更没戏了!况且又不是谁都和她似的,只把漆司异当个宝。”
他这一大段话里就很有心机了。
把自己撇开,又要踩一脚柴近芝是个围着漆司异转的痴女。还话里行间暗示漆司异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身边环绕的女孩子太多。
施今倪似乎是在他这里听到了什么好玩的,停住步,偏头问:“你只把她当妹妹?”
“是啊。”康景见她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被她眼睛盯着,有点紧张地又保证了一遍,“我真对她没意思。是那群人嘴巴多,乱传的。”
“哦。”
她笑笑,嘴巴里那根圆圆的吸管被咬扁,这是施今倪喝东西的习惯之一。不知道是没在意,还是懒得去琢磨侧脸那道紧追不舍的目光。
广场上风大,两人并排走着。康景闻到了她身上清香的甜腻味道,情不自禁地开口:“你身上好香。”
“……”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施今倪不解地睨他。
意识到这话太冒昧冲动,康景连忙解释说不是轻佻调戏的意思,是她身上真有股香味。
“花香吗?”
她自己在花店兼职久了,已经习惯了身上和店里的花味。
被她这么一说,康景就反应过来了:“就是花香。噢,司爷应该挨不了你这么近,他花粉过敏。”
施今倪脸颊迎着风,闻言捏着吸管的手一顿。原来是花粉过敏,难怪总是会咳嗽、会皱眉、会说她身上太香。
康景发现她又没出声了。
她在发呆时目光会落在他身上,却又不是在看他。
俩人慢慢走到小公园,康景帮她拎着书包。长椅那有个移动甜品车,人还没过去,路边上有个跪爬着的残疾老人牵动施今倪的裤脚伸手,是讨要钱的意思。
康景嫌脏地帮她往后拉开,想离老人远点:“城管不在啊,这些流浪汉怎么还能在这里活动。”
他正四处张望着能不能找到附近的保安,施今倪已经从零钱袋里揪出几个硬币投入老人的碗里。
当啷两声,康景回过头,见老人千恩万谢地鞠躬点头,只好带着她往前走几步:
“你不该给的。现在的流浪汉不比以前了,有些乞丐就是有手有脚还跑这种人流多的地方装可怜。”
“可是不给的话,他会缠着跟过来的。”施今倪没什么所谓,语调慢,“我胆子不大,还是不要起这种冲突比较好。”
施今倪晚点还要回花店工作。
有时间限制的缘故,他们没在外面待多久,后来只在甜品店坐了片刻。
康景打了辆车把她送回去时,她在一家超市下了车。
进去挑挑拣拣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瓶瓶罐罐的梅子零食,临了,不忘多买了两条防花粉的围一上午,摸底考出了成绩。
实则,头天晚上的高二年级排名就已经公布在了朗御高中的校园
狭□□仄的一室一厅出租屋里,她刚从浴室出来席地坐在长形地垫上,屈膝,脚趾头抵到一角的挂脖式耳机,高瘦的身材套在宽松吊带裙里。
头发没吹干,空调风口徐徐地对着脑袋这边转,发梢的冷水落在肌肤上降温。
手机屏幕上也都是水,她随手捏起裙角擦干,侧了下头,缓缓滑动屏幕上的年级排名表。
柴近芝,第七名。
殳絮,第六名。
施今倪,第五名。
王序,第三名。
……
最顶上的漆司异和后面几位拉开了十几分的差距,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