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短短两个字,砸得谢正卿呼吸一窒。他瞬间慌了神,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喃喃自语。
盯着侍卫,紧紧握着剑柄,五指捏得生疼。
侍卫颤巍巍,递上一封信。
那是我留给马夫的。
如果有人去找,就把信送出;若是没有,那便烧了扔了,都行。
谢正卿颤着手,接过那信。
一目十行。
信中有水迹,点点滴滴,晕开了几处,糊得很难看,但并不影响。
因为我的话不多,开头是一句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我不会文绉绉地掉书袋。
【我名字不上玉蝶,既然算不得正经夫妻,那我就不跟去京城了。】
【若我当年知道你有未婚妻,我是断断不会跟你有什么牵扯。】
【从今以后,山高水远,男婚女嫁,各不相关。】
一封薄薄的信,只有寥寥几句。
谢正卿一字一句地读着。
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一根细小的枝条,暗暗地戳着他心脏,细细麻麻,钻心的疼。
他不信,抢过侍卫的马缰,翻身上马。
桑柔从马车上跌跌撞撞下来,追了上去,拦在马前,「五哥哥,不能再耽误了,册封你为王的圣旨在京城等着。」
「还有,我们正式赐婚的旨意。」
她抓住谢正卿的一片衣角。
桑柔泪眼蒙蒙,「五哥哥,她走了不是正好?穆姑娘是想成全我们。」
她赤红着眼。
看着手里的衣角一点一点地抽了回去。
白马奔了出去。
桑柔追了两步,狠狠摔了一跤,「五哥哥!」
她肝肠欲断。
「五哥哥,别抛下我……」
可谢正卿什么都听不到。
一群侍卫也跟着跃上马,发足狂追。
谢正卿踏月狂奔。
发冠乱了,衣袂被树枝勾缠撕裂,他都顾不得。
他追出去二里,却被洛河拦住了去路。
洛河凶险,夜里并不许人过桥。
洛河水滚,怒浪滔滔。
他望着来路漫漫,手里的缰绳攥得生疼。
「疏晴……」
穆疏晴是行商女,本居无定所,四处行商。她走了,四海万疆,他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
打在他脸上。
随着泪水,一起滑落。
那一年,杏花微雨,她在沟里救了他,将他拉出泥潭。
那一年,西府海棠开满清明雨后,他们在乡间简陋的小院里成了亲。
他许下言诺: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一年,一别生死两茫茫,有些生死契阔,活着的时候,也能叫人肝肠欲断。
侍卫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