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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旁的跟班儿出主意:“大人,这宫里刚好娘娘多,正宫却一个没有。不如,叫人去要来,只要挨个都试过,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胡闹!怪力乱神!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到宫里的娘娘?”

    可是,被卫兵围在外面的老百姓不干了。

    人群中,有好几个带头儿的,扯着嗓子使劲儿喊:

    “既然大理寺不信邪,我们就自己去宫门口!他们当大人的每天锦衣玉食,当然不怕,可咱们老百姓还要靠玉带河里的水过活!”

    这一呼,许多人响应。

    于是,半个城的百姓,涌向皇城门口,跪下,苦苦哀求,求洗澡水。

    谢肃安刚从惜时的床上起来,就听说京城里出妖怪。

    他最近这段时间,起身的时间越来越晚。

    此时登高一看,果然,玉带河方向的上空,黑烟拔地而起,不停飞舞萦绕,飘来飘去,甚是骇人。

    惜时跟在身边,也看到了,吓得直往后躲。

    薛贵道:“陛下,听说,老百姓要的,不过是宫里娘娘们的洗澡水。”

    “要洗澡水做什么?”

    “说是……,后土娘娘的转世真身,其洗澡水可以除妖。”

    “无稽之谈!”谢肃安根本不信。

    薛贵眼珠儿一转,低着头,陪着笑:

    “皇上,百姓无知,见了妖气甚是害怕,此刻到底是何缘由,尚不明朗,不若,就暂且依了他们,以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趁机生乱。”

    乱,才是谢肃安最忌讳的。

    “嗯,不过是洗澡水,谁爱给谁就给吧。”

    “哼。”惜时从旁哼了一声,跟着谢肃安进去,“臣妾就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臣妾只信皇上。”

    可是一转脸,她又想,熙朝人这么信邪,万一自己的洗澡水管用呢?

    那自己岂不就是后土娘娘转世?

    于是,她把谢肃安送走后,也急匆匆去洗了个澡,然后命人将洗澡水送去了宫门口。

    果然,宫里的娘娘们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香喷喷的洗澡水,一车一车用大木桶拉了出来。

    百姓们欢天喜地,满怀希望跟着。

    等送到玉带河附近,江疏虽然是做做样子,挨个命人去试。

    但一想到这些都是女人的洗澡水,难免不捏着鼻子。

    等轮到沈娇的那一车水,重头戏才正式上演。

    他命人暗中往水里加了阿彩事先配好的药水,之后,用瓢舀了,朝黑烟泼去。

    老百姓被围得远远地,只见皇贵妃娘娘的洗澡水哗地一泼,那黑烟就顿时生了一个缺口,矮了一截。

    再一泼,又乱作一团。

    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喊:“找到了!后土娘娘的洗澡水找到了!”

    人山人海中,一片欢腾。

    待到车上浴桶中的水全部泼干净,原本缭绕不去的黑烟,居然奇迹般地消散了。

    皇贵妃娘娘真的是后土娘娘转世,命定中宫啊!!!

    于是,人群中又不知有谁在喊:“听说沈娘娘的封后大典被取消了,后土娘娘不能归位,难怪城中会出妖邪。”

    另一个人喊道:“不如我们去宫门口求皇上,请后土娘娘归位,以保京城百姓平安,大家说好不好?”

    “对啊,皇上仁德,一定会听得见我们的请求的。”

    于是,全城百姓,知道真相的,带着不明真相的,又呼啦啦去了宫门口跪求。

    谢肃安被吵得焦头烂额。

    文武百官之中,纯臣想息事宁人,太子一党煽风点火,太后一党的老臣,因着沈娇与吴兴沈氏决裂,身后再无靠山,一向是瞩意于她的。

    如此一来,太子言行有失而牵连沈娇不能封后这件事,反而变得微不足道了。

    谢肃安碍于朝野压力,最后只得宣布,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皇城之下,民间百姓一片欢腾,山呼后土娘娘保佑。

    沈娇躺在披香殿的香妃榻上,吃着葡萄。

    “怎么着?本宫成了后土娘娘了?一桶洗澡水就完事儿了?”

    也不用她哭,也不用她闹,连脑筋都没废一根?

    当皇后这么省心的么?

    她大眼睛忽闪了一下,“那丫头呢?”

    檀扇回道:“娘娘,阮清已经由余公子陪着,去了恒山。”

    “嗯。”沈娇用鼻子轻飘飘应了一声。

    这么卖力?

    那等她回来,就弄进东宫里去吧。

    她欣赏手指上的大宝石戒指,“崔氏既然愿意献女,就让那个崔梦因早点儿进宫,跟阿徵多相处相处吧。虽然有了寡妇化煞,但是,能活多久,还得看她的命。”

    啧,这一共十根手指头呢,就一个“碧血丹心”看得顺眼,其他的都不够闪。

    等当了太后,全换!

    而沈长风那边,早已派人去了河边。

    他们趁着江疏将河岸清理干净的空档,找到了点东西回来。

    沈长风盯着白瓷碟里小如针尖的小黑虫子尸体,眼珠子都要气得掉出来了。

    摇蚊!

    他们居然利用河边湿地的天然条件,孵化了无数摇蚊。

    这种虫子,出生三日,便要在空中飞舞求偶,若是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摇蚊被人有意养在一起,远远望去,就会形成黑烟冲天的异象。

    然而,现在河滩已经被清理干净,老百姓也已认定沈娇就是后土娘娘转世,就算他站在城楼上大喊,那些妖雾其实就是摇蚊群,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了。

    “混账!”沈长风暴跳如雷!

    阮清一行,几次换车,弄了几路替身,总算避开沈氏的追杀,安全抵达恒山脚下。

    酒楼里,阮清盯着饭桌上一桌子酸不拉几的菜式,实在是不想再吃了。

    余少川怎么就这么爱吃酸的?

    这一路,她跟他吃得够够的。

    “怎么,没胃口吗?”余少川还问,“你要多吃一点,待会儿我们还要上山。不然没有力气。”

    “嗯,谢谢余公子。”

    阮清低头,不好太驳他的好意。

    毕竟这一路,她还要指望着人家护送。

    余少川以为她心里惦记着谢迟,吃不下饭,想了想,又从袖里掏出一只纸折的小鸟:

    “喏,这个是他让我今天给你的。”

    阮清将信将疑接过,“有劳了。”

    她这一路,已经收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了。

    余少川说,是谢迟折了一宿,命他每天给她一只,以慰相思的。

    可是,她就没看出来,余少川把那么多纸折的小动物都藏在哪儿了。

    每次都是她心绪纷乱,或者精神疲惫时,他就会从袖里变出来一只。

    “余公子,能不能让你的人帮我去看看,这镇上最好的医馆在哪里?”阮清忽然问。

    第134章

    你不想要我了吗?

    余少川立刻抬头,“你不适?”

    言语中,略带些克制的紧张。

    “没有,就是……,有一点点累。”阮清道。

    “用过饭我们就去。”

    “好……”

    阮清看看桌上的菜,勉强夹了一颗醋溜丸子。

    真是不想再吃酸的了。

    饭后,最好的医馆刚好就在前面不远。

    阮清抬头看了看招牌,杏林春。

    “我一个人进去吧,有劳余公子在外面稍候。”

    余少川不放心,但是,猜着她是不方便,也不好紧跟着,便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多谢。”

    阮清进去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抚平自己的心情。

    又过了七八天了,月事一直不见踪影,活血药喝了也没见红。

    到底还是要找正经大夫看看。

    不然下一步计划实在没有把握。

    她坐到桌前,没说什么,只请大夫诊脉,虽然表面上平静,可一颗心,却紧张地厉害。

    那老大夫摸了摸脉,抬眼瞅她,没好气:“你怕什么?”

    阮清:……

    “呵呵,我……,第一次一个人进医馆,不习惯。”

    “嗯。”大夫号完脉,“您这是瞧什么病啊?”

    阮清眸子动了动,“我……,最近一直疲惫,想看看有什么不妥。”

    “不是本地口音,哪儿来的?”

    “上京城。”

    “那是长途跋涉,累的。”

    “没旁的了?”

    “你还想有啥?”

    “……?”

    所以,没有怀孕?

    阮清不确定。

    “大夫,我……,两个月没有月事了,您瞧瞧是什么原因呢?”

    大夫白了她一眼,“你避子汤喝多了,能不乱吗?这还用问医?自己没点数?”

    他甚是瞧不起的哼了一声。

    原来他没将她当成好人。

    不是青楼里新来的窑姐,就是与人私奔的淫妇。

    难怪这般说话。

    阮清这一路悬着的心,忽然就搁回了肚子里。

    但是,另一种焦虑,又陡然升起。

    肚子里没有孩子,下一步计划,该怎么办?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按在大夫面前。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谁来问,你只回答,我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大夫瞟了一眼那银票。

    一百两!!!

    他小地方的大夫,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银票。

    可阮清专惯用一百两的银票砸人。

    “你这瞒不了多久。”他说着,将那银票拽过去,收了。

    阮清笑笑:“无妨,跟大房夫人争老头子的遗产罢了。那老头子熬不了几日了。”

    “哼。”大夫又哼了一声,“不送。”

    他是真嫌弃她,赶她走。

    “那就有劳了。”

    阮清起身,走了。

    她出门,上了车。

    余少川给梅儿丢了个眼色,也陪着上了车。

    等马车走远,梅儿身形麻利进了医馆。

    见了大夫,扣下十两银子,“大夫,我家公子问你,刚才那姑娘来看的什么病。”

    大夫两手揣在袖里,瞧着区区十两银子,甚是鄙夷。

    人家给我一百两,让我说假话,你这十两,就想让我说真话?

    “她怀孕了,快三个月了。”他懒洋洋道。

    梅儿一怔,接着欣喜,“谢谢大夫。”

    说着便欢脱走了。

    大夫摇了摇头,伸手,将桌上的银子拿过来,揣了起来。

    哟呵,不但跟大房夫人争老头子的遗产,还跟老爷子的儿子私通。

    年轻人啊,不检点。

    梅儿走后,没多会儿,入墨又进来了。

    “之前来的那个姑娘,问的什么医?”

    老大夫:???

    这怎么又来一个?

    他白了他一眼:“你又是哪个啊?病人的私事,我是不会随便说的。”

    入墨拔刀,搭在老大夫脖子上,“现在呢?”

    大夫才不怕呢。

    他这辈子,三教九流见的多了去了,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随便杀大夫。

    就入墨这种长得干干净净,举止规规矩矩,穿戴都价值不菲,一看就是给有钱人当打手的,主子没话,他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那姑娘有三个月身孕了。”

    大夫说着,将入墨的刀扒拉开。

    人家姑娘给了一百两让他说假话。

    旁人给十两,都没戏,你拿刀架我脖子,一个子儿不掏,还想听真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又乱又不懂事。

    入墨一怔。

    收了刀,掉头就走。

    大夫悠哒着腿,好家伙,莫不是老头子的人起疑心了?

    正八卦着,又有人进来了。

    是赤练。

    她在沈长风手底下脱身后,立即回东宫复命。

    之后,又被谢迟派来,暗中跟着阮清和余少川。

    殿下不放心。

    不放心阮清,更不放心余少川。

    她来到桌前,“刚才那个姑娘看的什么病?”

    说着,扣下一枚大金锭。

    大夫:……!

    他断定这是大房夫人派来的。

    本着惩恶扬善,弘扬正义之心,他伸手将金锭捞入怀中:

    “那姑娘她啊,明明只是体寒紊乱,却让我不管谁来问,都说她已经有孕三个月。我看你面善,才与你说真话的。”

    “知道了。”

    赤练也追了出去。

    ……

    上恒山的这一路,阮清因着不再顾忌肚子,爬得飞快。

    她本就擅长走山路,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倒是把余少川吓坏了。

    自从梅儿回来报过,他恨不得把阮清端起来走。

    这要是半路有什么闪失,荒山野岭的,可怎么办?

    他一路,不停地劝阮清慢点。

    可阮清眼看着天色将晚,有些烦躁。

    “余公子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余少川脑子里一道灵光,当场弱不禁风:

    “哎哟!说的是啊,这内伤,实在是……太疼了……,爬不动,根本爬不动……”

    阮清:……

    梅儿也赶紧道:“是啊是啊,姐姐就让公子歇歇吧,我们公子为了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另外几个,都已经被他偷偷告诉过了,阮姐姐有孕三个月了。

    于是,全都围上来,摁着阮清坐下来歇息。

    正闹着,就听林中风声有异。

    余少川立刻全身都不疼了,人站的笔直,将扇子唰地甩开,吩咐菊儿:“带她先走!”

    说话间,身后已有大批高手,天罗地网般地扑来。

    他带着梅兰竹迎了上去。

    菊儿身形敏捷,拉着阮清往山顶跑。

    “姐姐,快!他们敢在恒山四圣的地盘动手,嚣张不了几时,只要咱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迎面林中劈来的一道刀风,打得倒飞出去,撞断了好一片矮木丛。

    入墨扛着刀,迎面走出来。

    菊儿从树丛中艰难爬起来,一人拦住入墨。

    “姐姐,走!”

    阮清眼见着菊儿根本不是入墨的对手。

    但是,她眼下整个人都扑上去,也只有添乱。

    “你小心。”

    她退了几步,狠下心,扭头要走,却猛地脖子被一只戴着宝石戒指,修长好看的手给紧紧钳住了。

    “去哪儿?”

    是沈玉玦低低的声音。

    他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拉住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

    另一只手,将戒指上的宝石摘下。

    那宝石上,带着一根极细又极韧的丝线,利落在阮清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不听话的人!”

    沈玉玦红着眼,数日不眠不休,嗓音里除了沙哑,全是恨意。

    他一向爱惜羽毛,很少亲自动手杀人。

    但是,他今日不亲手杀了阮清,不能解心头之恨!

    阮清纤细雪白的脖颈上,顿时一道极细的血痕。

    只要沈玉玦稍一用力,她这颗绝世漂亮的头,就会整个被丝线整整齐齐地截下来。

    可是……

    “明楼……”

    阮清被细线扼住咽喉,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非但不挣扎,反而忽然回手,柔软地搂住他的脖颈。

    “明楼,你不想要我了么……?”

    我知道你们都想大迟迟了,我也想。

    阿阮恒山的事很快办完,回去发糖。

    第135章

    少川,杀了他!

    一句话,沈玉玦差点疯了。

    落英岛上,她帮他疗伤的那晚,他有多沉迷她的温柔,现在就有多恨她!

    她在帐中求他庇护,跟下毒放火杀他全家一样,全都根本眼都不眨!

    可是,她缠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正将他拉向她。

    “明楼,我知道你有万般的身不由己,却无处诉说。我……也是一样……,你我同命相连……”

    阮清柔软的手掌,拂他的脸颊,“明楼,你带我走,好不好?”

    沈玉玦一双眼底红透了的眸子,在她耳侧,瞪得快要沁血。

    他若自从落英岛一别,再没见过她,也就罢了。

    可他不但差点抓住她,还碰过她的唇。

    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在骚动。

    男人,若是能不为女色沉沦,要么自己是个不中用的,要么,就是那女色不够美!

    沈玉玦勒着阮清的右手,有些微颤,嗓音低哑中带着恨意:

    “阮清,你骗我!”

    他的理智根本不信她。

    可他手中勒着她的细线,到底是松了一分。

    “你已经怀了谢迟的种,你还要如何骗我!”

    “我没有……!明楼,我没有!”

    阮清的声音里,急切中带着哭腔:

    “他不相信余少川,一定会派人在后面跟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只能找那大夫做一出戏,以此放松他的警惕。这种事,骗不了多久的。明楼,我求你,我一个弱质女流,无依无靠,想要逃出他的魔掌,就只有依靠你了……”

    “故技重施!阮清,你杀我落英岛多少人!你必须偿命!”

    他在她耳畔恶狠狠,强撑着自己最后的底线。

    “不要,明楼,我当时只是害怕,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以为你跟她一样……,明楼,你跟他们不一样的,是不是?你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她噙着泪的眼眸,那么柔弱,那么美,那么楚楚可怜,那么……拿捏人心!

    这时,赤练也追上山来,身形化作一道疾影,破开入墨劈向菊儿的一刀,唰地冲到沈玉玦对面。

    “放开她!”她厉喝。

    阮清的手,紧张地抓住沈玉玦肩头的衣裳,小声儿求他:“明楼,带我走,错过今天,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

    沈玉玦的右手,又是一阵剧烈颤抖。

    你我同样身不由己,同命相连。

    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错过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阮清仿佛是个魔鬼,每一句话都戳中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可他,偏偏对这个魔鬼下不了手了。

    她说的没错,他想要她。

    他从第一眼见了她的真容,就沦陷了。

    本以为是海上数年,太寂寞,才会轻易对别人的女人动心。

    可自从她跑了,他与她之间的仇怨越大,他就越是对她念念不忘!

    这时,余少川与梅兰竹也摆脱了沈家高手的纠缠,追了上来。

    入墨带着一众人,挡在了沈玉玦和阮清前面。

    两厢对峙,相持不下。

    余少川远远见阮清的脖子已经被勒出一道血线,将手中唰地狠狠一甩,每一根扇骨上纤薄的刀锋毕现!

    他本不想让探花楼与沈家结下死仇。

    但是现在,忍无可忍!

    “沈玉玦,放人!”余少川怒喝道。

    沈玉玦一侧唇角冷冷轻挑,“她不会跟你们走了。”

    他放开戒指上的丝线,却依然擒着她不放,转身拉着她便走。

    他选择再相信阮清一次。

    余少川岂能眼睁睁看着阮清被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手中扇子一挥,所有人一起上。

    沈玉玦拉着阮清,转身大步离开,根本头也不回。

    阮清回头看着被拦在后面的余少川越来越远,心头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若是这次被沈玉玦带走了,她可能就真的再也逃不掉了。

    他不是他母亲那样的妇人,他若是将她藏在什么地方,谢迟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

    阮清将心一横,拼了!

    左右已经仇深似海,不差再多一刀!

    她当机立断,从小荷包袋里掏出一小包药粉,朝着沈玉玦脸上便是一扬。

    一股白色的粉末噗地炸开。

    这次不是对付他爹的辣椒面,而是阮清趁着途中休息时偷偷弄到的石灰粉!

    “阮清!!!”

    沈玉玦眼睛里一阵灼烧的剧痛,痛苦咆哮,抓着她的手,仍然死死不放。

    “我这般对你!你却这般对我!!!”

    阮清无法挣脱,被他吼得魂儿都快要脱离身体,飞出去了。

    此刻逃离他的心,远远大过恐惧。

    一不做,二不休!

    她拔出袖口藏着的几根细针,果决扎向他抓住她那只手的虎口!

    三根针,直入血肉,没有半点留情。

    沈玉玦到底是吃痛,松了手。

    阮清一旦得了自由,立时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一般,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对面,余少川见阮清脱身,一扇子劈开身边缠斗的人,不顾一切飞身迎过去,将她拉住,护在身后。

    对面,沈玉玦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恐怖咆哮:“阮清!!!你给我回来!!!”

    阮清,躲到余少川身后,因为极度紧张,一双眼睛几乎瞪圆了。

    对面那个可怕的沈玉玦,往日里陌上人如玉般的风采,早就荡然无存。

    他如一个发疯了的魔头,寻不到目标在哪里,却咆哮着要将她碎尸万段!

    绝对不能再落入他手中!

    否则,必无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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