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千块钱？姐，你就给我准备了这个？」

    他不满地把信封摔在地上，又跳上沙发，冲厨房大声囔囔：

    「妈，你看看姐多过分，给我的生日礼物一点诚意都没有。」

    「什么！」我妈听见动静，摔了锅铲就冲出来骂：

    「死丫头，你弟过这么大的生日，你当姐姐的，就包两千块？别的不说，你二姐在流水线上工作，都给你弟买了苹果手机和电脑呢。」

    许天赐坐在一边嘟着嘴，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妈继续不依不饶：

    「以前你弟生日，你好歹还给一万，今年大生日就给两千？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跟头白眼狼没区别。」

    我沉默下来，心也跟着发凉。

    其实在买车前的一个月，公司刚度过危机。

    那会，公司差点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我和我妈说过这事，我妈当时就急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工资发不出来怎么办？我们一大家子吃喝都指着你呢，还有你弟的房贷，还不上可就要被银行给收走了。我不管啊，这个月的钱必须按时交到我手上，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其实每个月给她们的钱，我早就预留好了。

    给她说这事，也只是想得到她一句安慰，叫我压力别太大，别太累之类的。

    可她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钱，钱，钱。

    现在，她又用那样冰冷又陌生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生来就是该还债的。

    我平静地抬眼，问我妈：

    「哪怕我每个月给你们五千块，弟弟只会啃老，就这样我也算白眼狼吗？」

    她咬牙，指着我怒道：

    「许静静，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生恩大于养恩，没有我，哪有你现在的一切，没有你弟，咱老许家早被人欺负死了，哪有现在的你。你要记着他们的好，这都是要还给我们家，还给你弟的。」

    我弟在一旁晃着二郎腿，也阴阳怪气帮腔：

    「就是啊姐，你看看咱们村哪家姐姐不贴钱给弟弟啊，就你话最多。」

    我妈意有所指：

    「反正我不逼你，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

    从前我觉得，我挣了钱，给家里一点无可厚非。

    可给了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指责为白眼狼。

    我突然就想把这「罪名」给坐实了。

    我垂下手，慢慢开口：

    「我可没钱，公司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没钱？」她眼睛转了转，拽住我，「要不这样，你把今年的赡养费一次性全打给我，你弟生日这事我也就先不催你了，等你有钱了再把礼物补上。」

    我一阵窒息，不耐烦地拍掉她的手，拿上外套准备走人。

    她却又跟过来。

    「还有个事。你表弟把他女朋友肚子搞大了，人家要二十八万八的彩礼，你舅家条件你是知道的。这样，你们姐几个把这事担下来，以后你侄子生下来，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我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她一眼：

    「多少？」

    「二十八万八啊。」她扒着手指头，自顾自地算了起来，「你挣得最多，就担二十二万。你大姐婆家管得严，她出两万，剩下的四万多就你二姐出。她那流水线虽然挣得不多，但好在能熬工时，我叫她每天少睡几个小时，很快就挣回来了。」

    说得倒是轻松，她怎么不去。

    我怕拒绝了她，我连这家门都出不去了，便敷衍道：「再说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2

    等走远了，我给朋友打去电话，告诉她车不要了。

    好在当时订的是畅销款，等了很久才到一辆新车。

    没一会她就找到人接手了合同，又把定金给我转了过来。

    钱刚收到，我妈电话又打了过来：

    「钱准备得怎么样了，你表弟那女朋友是个强势的，刚刚又说三天内要收到彩礼，不然就打胎。」

    我说：「打呗，怀的又不是我的，打个胎还跟我说干嘛？」

    我妈急了：「什么意思？这钱你是不打算出了？」

    我不急不慢道：「那当然了，没钱谈什么对象啊，打胎倒是做好事了，谁投胎到他家也真是倒霉。」

    我妈顿时就炸了，电话里脏话连篇一顿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