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人对此情况都没有任何表示,都已经习以为常。天还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居可琳怕家政阿姨回家不方便,换完家居服后给手机充上电,就从卧室出来折回楼下厨房。
“我来吧阿姨,这天不好,您赶紧回家。”居可琳探头看了看:“您告诉我怎么做。”
“东西我都放好了,等煮开后转小火再煮八分钟就行。”
“好。”
阿姨走后,居可琳一人在厨房,估计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嘴刁,还加了可乐一起煮,棕褐色汁水在电煮锅里翻腾,居可琳看了眼客厅墙上的电子表,掐着时间,等到八分钟关火,可乐姜汤盛出来,端到楼上。
李京屹正好洗完,头发擦成半湿,只下身裹了条浴巾,腰腹精窄,冷白的皮肤总是让居可琳想添加点痕迹在上面。
经常骂李京屹是狗,仔细想想,她每次也都会在李京屹身上留下痕迹。
后背的抓痕,或者是锁骨的牙印。
居可琳光明正大欣赏着他的出浴秀,胳膊弯曲拿着托盘往前送:“姜汤好了,赶紧喝。”
“放那吧。”李京屹朝茶几示意了下,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见他没有要喝的打算,居可琳追过去:“阿姨说了得趁热喝才管用,你快点,别浪费我的心血。”
“你的?”李京屹挑拣出关键词。
“我煮的,我怕又下雨,就让阿姨先走了。”居可琳有点嘚瑟,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下厨,又往前一送:“没毒,快点儿。”
李京屹拒绝得爽快,头不回一下:“不用。”
“?”居可琳腾不出手,踢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京屹满不在乎,抽出一件黑T套上。
“你别不知好歹啊李京屹。”他这要死不活的态度一下子就给居可琳火拱起来,又踢他一脚:“进门就甩脸子,谁欠你的吗?”
李京屹缄默不语,又拿条运动裤,手搭在浴巾边缘,回身,低颈不带情绪:“出去。”
居可琳也看着他,两秒后,沉着脸转身,路过门口垃圾桶,当着他面,连托盘带碗一起丢进去。
“哐当”一声。
真傻逼了她,管他干什么。
他病死才好!
*
和谐没几天的日子再次陷入冷战当中,以前两人闹矛盾,原因好歹在明面上摆着,但是这次在居可琳的视角里,完全就是李京屹在无理取闹。
晚上同床共枕,居可琳特意翻出一床被子,和李京屹划分出清晰的楚河汉界。要不是客房没收拾,她根本就不会再睡主卧。
但是这一行为算是多此一举,因为第二天早上居可琳醒来发现旁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李京屹没有回主卧。
错不在她,她决计不会主动去沟通。若无其事地下床洗漱,下楼没看见李京屹也没找,拿上包出发去学校。
大三课程相对来说会比前两年少一些,会轻松点,但是点名、考勤制度不变,该去还是要去。
大一新生军训已经开始,分布在各个操场,洪亮高亢的训练声挤进空调房,教室里上课的学长学姐一心二用,边上课边瞄着窗户外看热闹。
讲台上头发花白戴眼镜的教授眉飞色舞,居可琳坐在最后一排,左手托腮,右手指尖笔转得飞快。
她意兴索然地发着呆,无意和教授对视,笔一停,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教授点她名,精准无误:“居可琳,你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
没想到会突然提问,底下萎靡不振的学生们打起点精神,做好下一个倒霉蛋是自己的准备。
旁边猫着脑袋打游戏的齐昭月闻声立刻抬头,前后左右给她寻摸着答案,但是后面几排的人跟她们俩都是一丘之貉,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都没听讲,不然真要想学习也不会坐这位置来。
居可琳叹口气,拍了下齐昭月肩膀示意她别再忙活,大大方方看向教授:“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没听清,您能再说一下问题吗?”
新闻传播这门课是主修,居可琳成绩挺好,教授对她印象还算不错:“新闻自由最早是由谁提出来的?”
居可琳应答如流:“约翰弥尔顿。”
“坐下吧。”教授推了推眼镜,环视一圈教室,这群正青春洋溢的少年们的心思他心知肚明:“这么向往可以来我这报名,我跟学校申请让你们和新生一起训。”
一静。
伸着脖子看窗外的、闷头睡觉打游戏的,各种不听讲的人纷纷坐直坐正,瞪大眼睛神采奕奕注视着PPT,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上课。
……
新生军训期间,各个部门和社团会找地方摆台,分发报名表宣传招新,记者团和学生会形影不离,招新台都设置在大操场出入口,那儿是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居可琳只有上午有课,最后一节课下课,她穿过大操场,先去冷饮店把提前订好的果茶取上,提着去招新台。
封潼拿着一沓报名表逮谁发谁,穿着军训迷彩服的新生一个都不放过,赵旗正和隔壁学生会一男生一起举着同款大喇叭喊着招新口号battle。
“辛苦了各位。”居可琳派发福利:“喝点东西歇会儿吧。”
“还得是我们副团。”这种事赵旗最积极,夸赞之余还不忘和学生会那边炫耀,像是靠山一来就耀武扬威的小孩:“你们没有这待遇吧。”
“这是我们李部不在,我们李部要是在,分分钟秒杀你们。”边说边做个抹脖子的手势。
平时隔三差五的拌嘴互怼,并不影响两个部门互相照顾,只要碰在一起,吃喝什么的都会想着对方。
居可琳把其中一大袋饮品送过去:“那等你们李部来了再说。”
“谢谢CoCo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学生会那边暂时偃旗息鼓。
“诶说起来会长不是让李部过来每天坐阵招新吗?咋没来?”
李京屹那性子,除非他自愿,不然谁都使唤不动,即便高睿职位在他之上。不过在外面还是得维护一下高睿身为会长的面子。
和赵旗battle的男生答疑解惑:“李部昨天淋雨生病发烧了,估计在家休息呢。”
这是事实。
居可琳听后一顿:“发烧了?”
“昂。”男生喝了口椰子水,冰爽到喟叹:“真挺奇怪的,我昨天下午在一教出来就看见李部伞都没打在雨里走,我叫他他也没听见,整个人挺阴郁的,就跟——”
他一时间有些词穷,冥思苦想几秒钟,一打响指:“失恋,对,就这感觉。”
“你没疯吧?”封潼先一步笑出声:“失恋的前提是得先有恋,你们李部清心寡欲的,这词跟他也搭?”
有人附和:“再说,就算是失恋,也是李部让别人失恋吧。”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居可琳却沉默下来,退到人群外,前后捋了捋思绪,点开李京屹微信。
她没有给他备注,显示的是他原始昵称——
简单一个L。
头像是很抽象的一个火柴人。
每次给他发消息,居可琳都要质疑一次他的审美。
昨天下午五点,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她还在礼堂拍照那会儿,李京屹给她发来的消息:
L:【去接你,别动。】
第
9
章
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居可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段思恒和同伴在食堂出来,迎面和她碰到,不自觉扬起笑,快步靠近:“姐姐!”
居可琳正垂着眸想事情,闻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段思恒,打个招呼:“是你啊。”
“是我啊。”时间合适,段思恒不怎么费劲就能找到话题:“你吃饭了吗?”
“还没。”居可琳没什么心情闲聊,寒暄两句就准备走:“我还有事,先回了。”
“啊……好。”段思恒把原本到嘴边要请她吃饭的话给咽下去,乖巧道别:“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居可琳挥了下手示意:“拜。”
目送人走远,一直装透明不存在的同伴咬着吸管上前,手里拿着柠檬茶搭上段思恒肩膀:“这就你天天挂嘴边那姐姐?”
见到真人,他总算是能感同身受的理解:“确实漂亮。”
“不许打她主意。”段思恒警告同伴。
“好好好,我不打我不打,姐姐是你的。”同伴笑他八字没一撇就开始吃醋护短:“人那长相,就算我不打,也多的是人追,你任重道远。”
段思恒列举出自己的优势:“我妈跟她妈是朋友,我家跟她家还有合作,机会应该比别人多。”
“那行,看好你。”同伴给他加油鼓劲,柠檬茶喝完,饮料盒扔进垃圾桶,倏然想起个前提条件:“诶对,姐姐有男朋友吗?或者是喜欢的人?”
*
最后一节课下课是十二点,又去了趟招新摆台的地方,等到家,已经是下午。
屋子里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内疚,居可琳进门后在玄关处做贼心虚一样探头探脑打量着周围情况。
确定一楼没人,她换上拖鞋去二楼。
主卧门开着,保持着她早上起床时的样子,居可琳就知道李京屹没有回来过。
大概率会在书房。
寻着找过去,房门紧闭,她试探性轻叩。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开始敲第二次,耐着性子等一两分钟,依旧无人理会,居可琳直接拧门把进去。
书房是黑灰简约色系,弧形书桌造型别致,其中一整面墙体设计成内嵌式书架,上面基本都是有关赛车改装或者建筑类的书籍,其中零散穿插着几本居可琳随手放置的画册和摄影类资料。
进门最左侧是下沉式沙发,黑色遮光窗帘一拉,任何光亮都透不进来,整体风格就很李京屹。
因为小时候李京屹母亲的一些原因,他其实怕黑,但又很享受黑暗环境,及其矛盾,居可琳搞不懂他。
将书房门完全打开,让走廊光线涌进来,借此照亮屋子里的漆黑,没开灯是怕刺激到习惯昏暗环境的李京屹。
轻手轻脚往里面走,书房没床,李京屹只会躺在沙发那儿。
不出所料,单侧长沙发憋屈地窝着个人,李京屹弓着背弯着腿,脸埋进沙发里,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身上薄薄盖了层毯子。
居可琳拍拍他肩膀:“李京屹?”
在这里睡不是回事,居可琳又挪不动他,只能叫醒:“李京屹?醒醒。”
任凭居可琳怎么喊,李京屹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那,不给回应。
幽暗环境里催生消极情绪,居可琳心提起来,她单腿跪在沙发边缘,上半身前倾,伏在他上方,掌心贴着他额头摸,一片滚烫,下滑到鼻尖,去探他鼻息。
还未感受到,手腕就让人攥住。
“干什么?”李京屹嗓音低哑滞缓,掺杂不解。
居可琳低头,撞进他眼里:“你发烧了。”
“我知道。”居可琳进门时他就有所察觉,只不过眼皮子发沉,怎么都睁不开。
“那你去卧室睡啊,这儿多不舒服。”
“懒得动。”
“怎么不懒死你。”居可琳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往回收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起来,去卧室。”
李京屹松开她,没动。
“快点啊,墨迹什么呢,难不成要我抱你啊。”居可琳是个急脾气,见李京屹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紧不慢,皱起眉去拽他。
李京屹这才顺势半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下午没课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居可琳跟着直起身后撤,许是念着他生病虚弱,手一直扶着他,等他站起来后又自然地牵着他往外走。
昨天一场雨后,今天天气放晴,碧空如洗。太平山顶这片别墅在规划之初打造的卖点是全玻璃设计,采光极好。
居可琳领着李京屹慢慢从死气沉沉的屋子走向阳光充沛的走廊,李京屹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收紧。
“你吃饭了吗?”到卧室,居可琳指挥李京屹去床上躺好,拿出手机看外卖。
不是她照顾人不负责,实在是她实力不允许,进厨房烧个水还成,真要让她做饭,最后收拾残局的还得是李京屹这个病号。
“没。”李京屹精神不济,语气散漫:“你随便点吧。”
“你得吃清淡的吧,喝粥还是馄饨?看着好像都挺好吃……”居可琳抬起一条腿曲着坐在床边,专注挑选外卖。
她边挑边念叨着,李京屹现在头昏脑涨,听她声音就像蚊子在耳边嗡嗡乱飞,挺吵,但不讨厌。压抑一天的屋子总算是因为她有了那么点活力。
目光直白落在她脸上,什么都没想,就那么看着她。
“好了。”居可琳点完外卖,一抬头,对上他沉静的视线,平稳跳动的心脏像是踩空台阶,陡然一慌,她睫毛眨动两下:“你测体温了吗?”
“没。”李京屹阖上眼。
“那我去找体温计。”居可琳作势要起来。
才动了一下,腕骨一紧,又让李京屹给圈住,他动作迅速到甚至有些迫切,居可琳不明所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赶上李京屹生病,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生病的李京屹,
好像,挺粘人。
“你干嘛?”她问。
李京屹镇定自若:“你知道体温计在哪吗?”
“……”居可琳稍稍沉默:“哪儿?”
“一楼茶几左边第二个抽屉。”李京屹说完就放手,仿佛他拉住她只是为了告诉她体温计摆放位置。
居可琳下楼,按照李京屹的提醒找到体温计,又翻了翻退烧药,怕搞不清楚,干脆连医药箱一起拿走,让他自己找。
门铃响起,是居可琳点的外卖。两手拎得满满当当重新返回主卧,午饭放到小茶几上,招呼李京屹过去。
李京屹不喜欢在卧室吃东西,他洁癖,但就他现在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居可琳哪敢让他再折腾,不容置喙地把蔬菜粥和勺子塞给他。
“别废话,就这儿吃。”居可琳板着脸:“病号没有人权,懂?”
李京屹看她一眼,倒真没在反驳什么,两指捏着勺子在粥里搅拌,黑发耷在额前,睫毛下垂,冷白脸颊烧出红晕,层层阴影叠落在他的鼻梁和嘴唇。
泪痣点缀在光影交界处,很醒目。
居可琳突然想亲一亲那颗痣,抿抿唇,克制住。
各自揣着心事,一顿饭吃的沉默,完事后居可琳让李京屹回床上躺好,用耳温枪给他测了□□温。
三十八度多,还不算太严重。
看着他吃了退烧药,居可琳简单收拾一下垃圾,把窗帘拉上,卧室内光线暗下去,氛围昏昏欲睡。
她昨晚带着气睡觉,一直在做梦,现在填饱肚子,困劲也跟着上来,去换上睡衣,爬上床躺到李京屹旁边。
闭上眼,听觉放大,枕边人浅淡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她双手交握搁在小腹上,拇指来回绕圈,还是没憋住,侧过身小声问:“你睡了吗?”
“说。”对方丢出一个单字。
居可琳已经适应黑漆漆的房间,睁眼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昨天去学校接我了?”
李京屹没答。
她又翻个身,手肘撑抵床垫:“我昨天手机没电关机了,没看见你给我发的那条消息。”
解释就算是种低头的信号,居可琳指甲踌躇地抠着床单,发出滋滋声响。
过会儿,李京屹嗯声:“知道了。”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自从十几岁认识李京屹开始,居可琳和他吵过无数次架,闹过无数种矛盾。别人冷战结束和好或许会有尴尬期,但居可琳和李京屹绝不会有,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
哽在心口的石头解决,居可琳又不太困了,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托着下巴,心思一转:“你发烧了。”
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李京屹不明白她重复提起的意义是什么,但还是:“嗯。”
“三十八度二。”居可琳报体温。
“嗯。”
第
10
章
事是居可琳挑起来的,她就纯口嗨,李京屹说是不反抗,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但其实还是他来主导。
也不知道是因为做完发了汗或者是泄了火,李京屹体温还真就恢复正常,退烧了。
俩仨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居可琳现在倒像是个病号,蔫头巴脑没个精神。
李京屹抱她从浴室洗漱完出来,撂回床上,好笑扬唇:“我生病你生病?”
“你试试在上面几个小时不带停的。”居可琳趴在被子里,松松垮垮套着件李京屹的衬衫,事后娇媚未褪,她闷声咕哝:“站着说话不腰疼。”
“试过。”李京屹躺到她旁边,胳膊穿过她小腹一勾,把人带怀里,挺贴心的给她揉着腰和大腿:“我腰挺好,是不疼。”
居可琳施舍般睁开一只眼瞟他,这还真没什么反驳的底气,李京屹什么实力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还是看不惯他一脸淡泊的装逼,嘀嘀咕咕骂他一句,又在他喉结抠了两下,意料之中听见他一声表示耐心告罄的“啧”,才满意收手,闭眼睡觉。
再次醒来是被热醒,居可琳侧着身,她背对着李京屹,窝在他怀里,腰间是他紧箍着的两条手臂,贴在她脖颈的皮肤温度烫到心惊,呼吸焦热迟缓。
居可琳瞬间从惺忪状态清醒过来,转过头去看李京屹,反手摸他:“李京屹?”
“李京屹?”她去掰他手:“醒醒,你又发烧了。”
大概是察觉到安全感在主动消失,李京屹撑开眼皮,不满她的挣扎,神志模糊间又把她揽紧,像是怕她离开:“别动。”
“你又烧起来了。”居可琳着急不已,算是摸清些他生病时的脾性,连哄带拽:“别睡了,我们去医院。”
……
港城深夜依旧繁华,维多利亚港周围高楼耸立,灯火阑珊,随手一拍都是大片,其实不论白天黑夜,港城都自有它的风情。
居可琳将车速保持在合理范围内最大值,没开空调,只车窗降下一条缝隙。
李京屹没骨头似的靠在副驾,疲倦地盯着前方路况。
到医院挂上急诊,此时医院人不多,护士很快配好药过来吊水扎针。医院消毒水味难闻刺鼻,大片冷白森然的环境下,李京屹一身黑格外突出。
双手环胸,冲锋衣领子立起,又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遮挡得严严实实,即便是这样,周身气质也给人一种“这哥很帅”的感觉。
输液室里有对年轻小情侣,女生直勾勾瞅着李京屹,还挺激动地去揪男生的袖子拉他一起,男生一脸不爽,伸手捂住她眼睛。
居可琳取完药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在李京屹旁边空位坐下:“发着烧还招蜂引蝶。”
李京屹声音闷在口罩里,雾蒙蒙听不真切:“不是你拽我来?”
“那也不能放你在家烧死吧。”居可琳又试了试他体温,比在家时好了些,像模像样调整下药液流动速度,绷着的弦总算是松懈下来:“都说了不做不做,你非来,现在好了吧,把自己做进医院来了。”
她摆起架子语重心长教育他:“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本正经瞎扯。
李京屹轻哂,微睁开眼,寻到她手牵住,懒洋洋裹在自己掌心,歪头靠她肩上:“爱你就够了。”
明知道他口中
弋?
的“爱”是什么意思,居可琳的心还是不受控制漏跳一拍,脸稍侧,下巴蹭过他额头:“让你靠了吗,我是你枕头吗?”
她耸肩:“起来。”
“别动。”李京屹皱眉。
“求我。”居可琳拿乔。
“求你。”
“太假,真诚点儿。”
李京屹慢条斯理地捏着她掌骨,又撑起脑袋逼近她,斜着额覆上她唇角。
隔着口罩亲她。
极其纯情的一个吻。
“求你。”他撂起眼睫,漆黑瞳仁锁住她,态度是种“你怎么这么事”的敷衍:“这样行了吗。”
“BB?”
李京屹从小在港城长大,粤语要比普通话更为熟悉流利,因为发烧又含混着咬字,原本清冽的声线此时偏向低沉,温吞地敲击着她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