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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股没来由的心慌萦绕上心头。
程靖川抱起乔乔,飞快冲下火车。
已经找回的遗体都放在了殡仪馆中,已陆续有家属赶了过来。
他远远站在门外,腿脚根本抬不动半分。
直到姓名铭牌被挂出的那一刻。
他不想认,毕竟那具尸身血肉模糊难见真颜。
但那身上的衣服骗不了人。
洋红的对襟外套,在胸口处绣着一朵小花,还是去年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怎么就...不等等我。
他颤抖着,想要去握住那双早已冰凉的手。
可踉跄几步,最终跪倒在尸身旁。
他还没说上对不起,他还没和知晚复婚,她怎么能死呢
不可能!不可能!
他无意识地念叨着,脑袋疼得能瞬间爆炸,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直到乔乔扑了过来,他才勉强回了神。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乔乔早就绷不住。
他是曾经有些嫌弃自己妈妈没用,可妈妈不见的这些日子里,他除了想念还是想念。
把妈妈追回的信念一路支撑着他。
可现在现实残酷,告诉他妈妈再也回不来。
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温柔地给他盖被、再也不会亲昵地给他讲故事、再也不会勇敢地护在他身边。
小小的人儿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程靖川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胸口的痛越来越大,他眼前也越来越黑。
等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中。
听说,赵爸赵妈已经赶来,办理好一切手续后,带走了赵知晚的遗体。
他们要把赵知晚葬回上海。
以后赵知晚的一切一切,都和他再无半点干系。
他怎么肯,拔下点滴后想去追。
偏偏乔乔因为悲恸再次发起高烧。
他只能按下焦躁,先等乔乔缓过来。
等再赶回到上海时,赵知晚早已火化,葬礼也按部就班进行。
赵家的亲友都围在祭奠厅中,一个个神情哀恸。
他踉跄着冲进去,用尽全身力气扑在棺木上。
暗红色的棺木里只有一小坛骨灰,他张了张嘴,想要唤赵知晚的名字。
可出口的破碎,几乎将呼吸堵死。
大伯、二伯,请你们帮帮忙将这人拉出去。
这个人和我家晚晚已经离婚了,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能让他坏了我家晚晚的清净。
赵妈早就哭尽了力气,只剩两个眼珠子愤愤盯着程靖川。
赵爸强撑着喊来亲戚帮忙,咬牙切齿着几乎想把程靖川撕碎。
一众亲戚也义愤填膺着,也顾不得程靖川什么团长身份,纷纷摩拳擦掌。
很快,程靖川被死死压住。
爸、妈,就让我送知晚最后一程,就让我给她赎罪。
他拼命挣扎着,泪水更是糊了一脸,配合着青黑的眼圈与拉喳的胡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赵爸赵妈,只是决绝地转过头。
眼见就要被拖走,他又慌乱地拽住供桌的一角。
随着拉扯,桌上赵知晚的遗照摇摇欲坠。
照片上的她音容笑貌一如从前,却由彩色转回黑白,将过往的一切悉数抹去。
原来,这就是失去!
他不敢再动,退让地松开手掌,任由众人将他狠狠丢出去。
爸爸,你是坏爸爸,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乔乔跌跌撞撞地从他身边走过,从前满脸的孺慕变成了憎恨。
如果不是你一直和我说妈妈的坏话,如果不是你偷偷带我去找孙晓雨阿姨,妈妈根本就不会不要我。
反复的高烧似乎又卷土重来,不过乔乔已顾不了这么多,他几乎是爬进了灵堂,在赵知晚的灵前,磕得满头鲜血。
面对这个仅剩的女儿血脉,赵爸赵妈终究没忍心。
灵堂大门在程靖川面前缓缓关上,就连祭拜都不愿叫他参与半分。
他苦涩地笑出声来,最终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