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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害得她小时候还那么期待见到妈妈。

    见了妈妈有什么好的?反而不如来时内心平静,甚至一点欣喜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说:“还是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但我要走了。天太晚了,哥哥要找我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和事业,告辞。”

    “你不能走。”蒋洁急急地拉住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先别走。”

    庄齐低下头,看着她们连在一起的手臂,猛地用力抽开了。她说:“你还要说什么,说吧。”

    蒋洁问她,“你是不是和唐纳言在一起了?”

    见庄齐蹙了下眉,她意识到自己没立场说这个话,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情,我知道我没这个权力,但妈妈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他给不了你未来的,唐伯平不会同意他儿子娶你。你和他恋爱,是白白耽误了自己啊,齐齐。”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庄齐也早就认清了。

    在那个蓝得像梦境一样的夏天末尾,她站在北戴河的沙滩边和他说分手时,庄齐就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之后种种,不过是在他们的结束到来之前,拼尽全力扑向心中摇曳的火光,哪怕它妖冶模糊,难分真假。

    她只是不舍得离开他,并没有蠢到认为能和唐纳言永远在一起,他们早晚会分开的。

    她把委屈、痛苦和不甘都装入一个套子里,不再试图用逻辑和理性去分析他们的关系,以此来消除对未知的恐惧和不稳定性。

    而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关系是恒久稳定的,稳定的只有分别。

    这是她从小欠唐纳言的,她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还,直到掏空五脏六腑里的爱,再也还不起为止。

    庄齐坦然地看着她,“我知道啊,但我就是爱他,离不开他,怎么办呢?”

    蒋洁对她的不以为然感到生气。

    她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用错痴心的厉害。

    但她是吃过亏的,她明白深爱一个朱楼高门里的青年,是一件多要命的事。尤其那个男人的身上早有婚约,父母也看不上除此之外的女人,那份绝望是铺天盖地的。

    蒋洁用力握了下她的手,说出的话也同样坚定,“你要离开他,必须尽早离开他,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你的青春,你和妈妈去美国,我给你联系你专业方向的导师,好吗?”

    庄齐笑了下,唇角的弧度抬得很高,笑容讽刺,“我不知道什么妈妈,从小到大,我身边就只有哥哥。我生病是他照顾,难过是他耐心哄着,犯错也是他教导,所有这些时候,妈妈都在哪儿呢?”

    在每一个人都离开她,放弃她,因为各种各样被架上台面的理由,问心无愧去忙自己的事情,都不肯接手她这个麻烦的时候,就剩下唐纳言在精心呵护她。

    她在唐纳言身边长大,他几乎是她全部的、唯一的情感投射。她爱他,非常非常爱,这份爱交缠杂乱,也并非完全关乎男女,当中是有一点孺慕之思在的,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现在冒出来一个妈妈,自以为是地对她的感情指点了一番以后,就让自己跟她走。

    她哪来的底气和自信?认为自己会不要唐纳言,情愿和她一道去美国。

    就算是哪天非走不可了,她要去美国读书,庄齐也不肯和蒋洁一起。

    她最需要妈妈的那二十年里,蒋洁始终没有出现,她在唐纳言的关怀里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妈妈了。

    蒋洁的目光在她这句话里冷透了。

    她扶着门的手颓然地掉下来,瞬间脱了力。

    蒋洁明白,她这个妈妈缺席得太久,在庄齐心里已经毫无意义了,更遑论左右她的选择。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肯认我,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罪人,不敢乞求你的原谅。起先是妈妈气昏了头,误会了唐纳言,他对你的关心有目共睹,但是齐齐,这也不是你留下的理由,女人这辈子,还是要多为自己谋划,明白吗?”

    庄齐从冷漠中流出一抹讥笑,她说:“像你一样吗?哪怕爱着我爸爸,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不论如何,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后来发现行不通,爷爷死活都不让你进门,你死了心,便一头顾着自己的学业了,把你的女儿丢给他,随便他怎么去面对父母,闹出人命也不管,对吗?”

    她好聪明。蒋洁不寒而栗地想。

    尽管这段故事经过她的删减,站在主观立场,有意无意地美化了自己的动机,把它包装成一段美妙的爱恋,但还是被她道破了真相。

    庄齐的每句话,都像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刃,简短的、锋利的刺入她心里。

    她年幼的女儿一眼看穿了她身为唯一叙事者的诡计。

    蒋洁仓惶地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是我逼你爸爸?难道有谁跟你说过吗?”

    这不可能,庄敏清曾经答应过她,绝不会透漏出庄齐生母的信息,他是个极重承诺的人。

    庄齐摇头,“没有,我只是这么猜想。否则怎么解释我四岁之前只有爸爸,只有龚奶奶。我的妈妈如果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和去处,她为什么二十年都不来找我呢?”

    在这一刻里,她脑中浮现出庄敏清俊儒的样貌。

    那个时候的爸爸,一定意气风发极了,出身高贵,人又博学多识,远赴联合国就职,惹得那么多女孩子来爱他。

    可回国时,他又是那么得尴尬与狼狈,他在花丛留情,他管不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到头来,不得不怀抱着割舍不下的小女儿,硬着头皮去面对严厉的父亲。

    “是,我怀孕后没告诉你爸爸,悄悄生下了你,想要让你爸爸回家和父母摊牌,但你爷爷不肯退步,我嫁不进庄家,婚姻已经是一场空了,我把希望放在学业上,这么做有错吗?”蒋洁的眼圈红似蔷薇,睫毛上站着湿重的泪珠,拼命地为自己争辩。

    庄齐勾了下唇角,“那是你的人生追求,只要你内心坚定,觉得自己是对的,就没有人能审判你。爸爸在这整件事里也是个罪人,他和你发生了关系又不对你负责,你也可以审判他。但站在我的立场,我做错了什么呢?你生了我又不管我,由我在这世上飘零,既然当初没有管,现在也还是少管吧。”

    蒋洁说不出话了。

    她一直怕面对自己的女儿,就怕她问自已,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二十年过去了,这些话仍像耳刮子一样抽在她的脸上。

    沉默了一会儿,庄齐打开门,轻声说一句抱歉,迈过了门槛。

    “等一下。”蒋洁抹了一把眼泪,开口叫住她,“这里的钥匙给你,四合院我也会尽快过户到你名下,是爸爸留给你的。”

    庄齐垂眸盯着掌心里冷冰冰的东西,蓦地收拢了。

    她点了个头,转身走了,衣摆飘动在稀薄的夜色里。

    庄齐在胡同里心绪茫然地走着,天黑了,周围散步逛街的人很多,她清瘦的影子落在灰色的路面上,和许多人的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走出来,在路边随便叫了辆车,回了西山。

    庄齐紧绷着的脸,在四合院里忍着没掉下来的眼泪,在打开家门,看到唐纳言的一瞬间全部垮掉了。

    她踢掉鞋子,丢掉包,失魂落魄地晃到了客厅,从后面抱住了正在讲电话的唐纳言,期期艾艾地哭了出来。

    一开始,唐纳言还没在意,当她小孩子爱作闹,之前他在忙的时候,她突然抱过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甚至还要更过分。

    但抽噎的声气伴随着急喘传进他耳朵时,唐纳言察觉到不对。

    他匆忙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转头扶住妹妹的肩,俯身下来看她。见她两眼都挂着泪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纳言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成这样?”

    庄齐的胸脯汹涌着,她一抽一抽地说:“我、我见到我妈妈了。”

    “你妈妈?”唐纳言重复了一遍,他也惊到了,“你妈妈是谁?”

    他从来没听到过关于她生母的任何讯息。

    只有被庄敏清退婚的李阿姨,她如今在东远主持工作,唐纳言偶尔能在会上见到,是个相当干练的女强人,但那又不是她妈妈。

    庄齐欲言又止地哭着,他一直弯着腰给她擦眼泪,较劲似非要替她擦干,后来发觉她还越哭越厉害了。

    他隐约猜出来,这不会是一次愉快的谈话,也没有母女喜极相拥的场面发生,大约还经历了一番争吵对峙。

    唐纳言把她抱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抱进怀里哄,“好了,不管她怎么样,你都是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

    “嗯。”庄齐趴在他肩上,委屈地说。

    妈妈把自己看成人生的败笔,是她嫁入高门的梦想破灭后,随手丢弃的工具。

    但哥哥夸她是好孩子,他精心养大的好孩子。

    唐纳言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了,喝点水好不好?哭了这么久不口渴吗?”

    庄齐抱着他的脖子,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看他,奶声奶气地问:“哥,我是你的骄傲吗?”

    唐纳言拍着她,语气笃定:“那当然,你这么聪明、听话又漂亮,心地善良,你看你去香港访问的时候,多引人注目啊,官方媒体接连报道了好几天,谁都会觉得你是骄傲的。”

    她又笑起来,把眼泪胡乱蹭在他的衣服上。

    唐纳言说:“别胡思乱想,乖,先下来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不要。”庄齐黏着他不肯撒手,“你抱着我去。”

    唐纳言无奈地端起她,“好,抱着你去,你只有十岁,还是要人抱的年纪,不好松手的。”

    庄齐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等到了岛台边,她又从唐纳言身上溜了下来,接过水就喝。

    喝完了,她捏着玻璃杯,垂下眼眸说:“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蒋洁就是我妈妈,意外吧?”

    唐纳言轻轻地怔愣了一下。

    确实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他也早就猜想过,庄齐的妈妈大约是个极柔媚的江南女子,看她无意间舒展出的娇柔意态就知道了,大院里几乎没有这样纤弱的女孩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庄敏清和蒋洁着实般配,都一样的风花雪月,内里都一身的反骨头,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注定是不得善终的。

    再看向低头不语的庄齐,唐纳言福至心灵地笑了下,难怪她也是这样的个性。

    哪怕他用谦顺仁厚那一套教养了她多年,但骨子里还是叛逆。

    半天没听见他的声音,庄齐抬起头问:“你怎么不说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不至于。”唐纳言摆了摆手,又侧插进裤子口袋里,云淡风轻地说:“只要你妈不是姜女士,我都没什么意见。”

    庄齐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姜虞生,她气得捶了一下他:“那怎么可能啊?”

    她才哭过,眼底深红一片,衬得脸色更加雪白,像一件胎体薄脆的汝瓷,轻轻一推就要碎掉。

    唐纳言屈起指腹,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揩掉了两颗要掉不掉的泪珠,他说:“别哭了,哭得我心里乱糟糟的,去吃饭好吗?”

    庄齐仰起脸,“你不问我细节吗?她和我爸爸的事情,为什么又丢下我。”

    他摇头,伸手把她拥到怀里,“你想说的时候,自己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必知道这些事,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再说了,看你哭哭啼啼的,我还问什么呢?”

    庄齐把脸埋进他胸口,一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心底的热浪一阵紧过一阵。

    后来她去普林斯顿读书,不少男生喜欢围在她身边,但每一个都浮滑无当,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也总是不停地追问她。

    那个时候她总会想起唐纳言,想起她稳重成熟、善察人心的哥哥,他永远不会犯这样不体面的错误。他的内在智识,人格稳定度都在相当高的层次上,能够无限接纳她的无知、幼稚和鲁莽。

    他是世界上最合格的爱人。

    只可惜,她总是欠了一点运气,于身份上也不配。

    他们去半山腰的园子里吃饭。

    开车过去时,庄齐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她穿着一条羊绒背带裙,尽管车里开了暖气,唐纳言仍怕冷,脱下外套拢在她膝盖上。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父母的事情。

    已经累到懒得组织语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说一会儿,庄齐就停下问他,“能听懂吗?”

    唐纳言点头,“早年的蒋老师吧,她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一定会这么选的。”

    庄齐说:“嗯,我猜我爸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我丢在美国,只好抱上飞机。”

    过了一阵子,唐纳言说:“要是庄叔叔没有过世,蒋老师也回了国,没准两个人会走到一起,结婚也不是没可能,你也有个完整的家庭,哎,造化弄人吧。”

    “但那样我就没有你了。”庄齐很孩子气地说。

    唐纳言拍她的脸,“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幸福地长大,再说你和我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我们早晚也会遇到。”

    “不一样。”庄齐立马摇了摇头,靠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那样你不会爱我的,最多从我身边过的时候,笑着和我打个招呼,默默记住我的名字,防止下次叫错,你是礼貌的人,不会叫错别人名字。”

    唐纳言温柔克制,但他的心上高墙巨垒,没人能翻过去。她是他养大的,但让他卸下心防也费了一番功夫,那如果不是呢?

    庄齐想,倘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按部就班地结婚,不会和家里闹到这个地步,也许现在已经结婚了。

    尽管唐纳言总说,这不关她什么事,那还关谁的事呢?

    有谁该为唐家僵化破裂的父子关系负责?就只有她。

    她忽然低下头,悲从中来地想,哥哥总是要结婚的,不会永远属于她,她也是。

    他们只是暂时走在一起的陌路人。

    而唐纳言笑了下,“胡说,好像我狂得眼里没人。”

    月光照在树木稀疏的山路上,寂静又冷清。

    庄齐没再说话,悄悄地转过头去,一双泪痕晕在他深色的线衫上,看不出分别。

    第46章

    不像话

    chapter

    46

    这座园子在茂林深处,

    后头挨着一座百年古刹,时有敲钟诵经声传来。

    北风吹动树叶,四下是沙沙的声响,

    青石板的缝隙里生出苔绿,一条溪流横在园门口,

    几片枯萎的黄叶飘在水面。

    庄齐下了车,

    被唐纳言紧紧地牵着,

    “小心一点,

    这里不好走。”

    她嗯了声,又问:“怎么把餐厅开在这种地方?这又是谁的主意?”

    唐纳言解释说:“不能叫正经餐厅吧,

    算是个谈事见人的地方,

    又和大成寺相邻,有些人上香怕被看见,

    从这边能直接到正殿,省得太点眼了。”

    庄齐说:“我也很久没去大成寺了,哪天你陪我去烧香吧?”

    他扶着她的肩慢慢走着,

    说:“你看,

    这作用不就发挥出来了。”

    提到这个,庄齐正想起一件她忘了问的事。

    她侧头看了眼唐纳言,“那天晚上吃饭,

    魏晋丰神秘兮兮地问我说,

    你哥哥是不是要挪地方了,

    我说我不知道啊。”

    唐纳言笑着骂了句,

    “这小子,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老盯着这家那家的位置。”

    “他那个学习还要花心思啊?已经没有多少下降空间了。”庄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问:“那是不是真的嘛,

    你也没和我说过,我比他还晚知道。”

    他仍然没把话说死,谨慎地措辞,“还没定的事,我和你说什么呢,也太沉不住气了。你也别出去打听了,在正式公布之前,都当没有这回事儿。”

    庄齐哦了声,“我本来也没问呀,是他们问我。”

    “简单,你一律说不好讲,家里头交代过的。”

    庄齐大起胆子气他,“我就说我和唐主任也没那么亲,少拿他的破事来烦我。”

    说完又怕被他揪住教训,加快脚步,几乎是打着跑往前走了。

    走到溪水旁的小桥上,唐纳言从后面将她抱起来,庄齐尖叫了一嗓子,吓得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惊魂未定地说:“干嘛?“

    “现在胆子好大了,跟你哥这么说话?”

    “就、就说了,怎么样?这里这么多人,放我下来。”

    唐纳言低头看着她,“人多正好,让他们也都看看,我和你有多亲。”

    庄齐羞红了脸,迎着他的目光吻上去,“不如就真亲好了。”

    她孩子心性,爱胡闹,吻起来不管不顾,以为这是在家里,湿滑的舌头在他口中四处作乱,吻得唐纳言喘起来,吃花了她嘴上的口红。

    且惠说的对,不抱着对未来的期待来爱他,反而纯净得像面前这丛溪水。在这段舍命陪君子的感情里,庄齐清醒又痛苦地沉醉其中。

    真相就是这么肮脏,不是说唐纳言养了她十多年,她就能够配得上他了。即便是庄敏清还在世,她也不一定能被唐家看上,当初为什么那么莽撞呢?

    一把庄齐放下来,她就先跑了进去,唐纳言在身后喊:“你慢点,这里台阶多。”

    他走了两步,在回廊上和唐伯平正面相撞,身后跟着不少人。

    唐纳言也没退,冷淡平静地目视前方,稍微侧了侧身,朗声叫了一句爸爸。

    看见他这副荒淫无度的纨绔做派就有气。

    唐伯平忍着没发作,从儿子身边过去时,压低声音说:“把你嘴边的印子擦了,不像话。”

    等一行人都过去,唐纳言伸手大拇指,用指腹在唇角揩了下,浪荡地轻笑了一声。

    难得在外面也只有他们两人吃饭。

    庄齐没那么多约束,把想吃的都点了一遍,服务生几次想要打断这位食量惊人的小姐,都被唐纳言抬起手制止。

    等她报完菜名,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她的唐纳言说:“这些够了吗?”

    服务生咂了一下嘴,这些还能不够?二十个人吃也够了啊。

    庄齐嗯了一声,把三天一换的时令菜单还给了他,说谢谢。

    她每一样也不吃多少,尝个两口就换一碟吃,唐纳言笑说:“跟老郑他太爷描述的宫里的贵人似的,食不过三了你还。”

    庄齐头也没抬,专心卷着手上的荷叶饼,脱口而出:“这样能多吃几道菜,谁知道还有几次吃?”

    “这说的什么话,你想吃我带你来就是了。”唐纳言伸手给她擦嘴。

    她噎了一下,急忙往回找补说:“这不是路远嘛,我那么懒,来一次要做好久心理建设,不会来几次的。”

    唐纳言看她这么肯吃东西了,心里高兴,盘算着哪天去祝家登门道谢,他家那帮中医身上有点本事,三四个月的药吃下来,庄齐的脸色好多了。

    他点头,又给她剔了一片鱼,“吃吧。远也没关系,我把厨子请回去给你做,如果你想吃的话。”

    “那会娇惯坏了我的。”庄齐用手挡着半边脸,边嚼边说。

    唐纳言没所谓地笑:“从小到大娇惯得还少了?也不差这一两件吧。”

    回家后,庄齐因为哭得太久,又吃得太饱,早早地洗漱完,躺在床上。

    等唐纳言来看她时,还以为她已经睡了。

    他放轻手脚上去,关灯后没多久,一具温软的身体就靠了过来,在他身上乱嗅。

    唐纳言抱着她,“看你躺得那么老实,还以为已经睡了。”

    “睡不着,脑子里总有乱七八糟的事跳出来。”庄齐说。

    他一双手贴在她后背上,“别想那么多了,上一代的事和你无关,你也只是个小孩子,没有人会怪你。那是他们人生的偏轨,后果不该由你来承担,你专心过自己的生活,好吗?”

    庄齐点头,她没有说蒋洁还希望带走她。

    这个事被唐纳言知道的话,他要不高兴的。

    说不定今晚就要发疯,在床上把她弄得服服帖帖,逼她发誓不离开自己。

    唐纳言哄了她很久,引着她往好的一面去想,不必总是钻牛角尖。事实上,不论她妈妈是谁,都不影响他们的关系,他看待她仍是一样。

    他温言劝着庄齐,却又一边在黑夜中,把自己放进那道湿窄的泉口,一下轻一下重地将她磨到汁水淋漓,只能张开嘴来呼吸,发出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媚叫,他自己也为妹妹短促的喘息而失神,看她胡乱摇头也像是邀请。

    唐纳言吻上她的脸,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耳畔,额头上青筋直跳,已经被折磨得非廷进去不可,下一秒尝不到妹妹的滋味,他的血管就要裂开了。

    但他还是忍了忍,又低哑地问了一遍,“今天还可以做吗?”

    庄齐呜呜叫着,来回含弄他的下巴,像她拼命夹住的,正在不断磨着她的那一样物事,凌乱地重复着相同动作。她睁着已经湿掉的眼睛,声音也软成了一滩水,“不是你说的,一周不好超过三次吗?”

    是唐纳言说的,他强行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一周只能做三次。

    但每夜怀里都抱着这么个甜腻娇软的小女孩入睡,这项戒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它的难度不亚于老一辈们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接连实现两个五年计划目标。

    每次听爷爷说起这些,唐纳言就在心里叹气,难,真难。

    后来三次渐渐演变成了三晚,而一晚上的次数就......不好控制了。

    “但怎么办?你让我放一放好不好。”唐纳言把她往上托了一点,半求半哄地说。

    庄齐乖觉地抬起腿缠住他,“这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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