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庄齐和周覆正面碰上。周覆的太太在r大教书,
为了方便程老师上下班,他也常来这边住。
因此,
遇到他,庄齐也不意外,她打了个招呼,
寒暄说:“不和夫人一起出去啊?”
周覆笑说:“程教授昨晚改论文到两点,
今天起不来了。你从上面出来,一晚上都住在这儿啊?”
庄齐点点头,“陪静宜玩得晚了点,
我现在回家。”
周覆笑着问她:“这怎么个事儿呢?你哥说你期末考完了,
要在家陪陪你,
为了这个把局都推了,
你反倒来了陪姐们儿。老唐拿你敷衍我啊?”
她愣了一下,极力为唐纳言解释说:“那肯定不是,
我之前是总跟我哥说,让他和我多待会儿,
但昨天特殊情况,而且他也没说他是......”
周覆被她语无伦次那样儿逗笑了。
他说:“行了,跟你闹着玩儿的!我还能不了解你哥吗?肯定你把他扔家了,是不是?”
不断下降的电梯里,庄齐的手臂无声垂着,黑漆漆的眼睫压下来。
她想起出来前,唐纳言那个温和清淡的眼神,心口有点酸。
他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哪里好什么都由着她的。
庄齐苍白地笑笑:“是,我把他一个人丢那儿了,真过分。”
“是你的话,你哥心甘情愿!”周覆摆了下手,认为这根本不算什么,他闲聊起来,“当时你还小,他怕你没人照顾,愣和姜阿姨吵了一架,坚决地不肯出国,母子俩两年没说话。后来他就在本校读了个研,直接工作了。”
庄齐对这件事有印象,可她从哥哥那里听到的版本,和周覆说的不大一样。
脚步顿住,她猛地抬起下巴:“还吵架了吗?可是我哥跟我说,我哥说......”
周覆看她气息短促,素淡面容迎着炽烈的日光,白得像一张澄心堂纸。
他低头望她一眼,“没事,是什么你慢慢说,别哽着了。”
这小姑娘打小身子骨弱,现在看着还是虚。
奇怪,唐纳言不是精心呵护那么多年吗?怎么没什么起色?要真是丢下她在大院里自生自灭,还不知道会怎样。
周覆也有点怕,真把他妹妹吓出个好歹来,老唐饶不了他。
庄齐噎了好半天,急得手心里冒虚汗,她说:“我哥说......我哥说他是一个学校都没申上,所以才不去的呀。”
“那怎么可能?就算申不上也可以继续申啊,他又为什么不呢?”周覆说。
庄齐懂了,也不再试图争辩,只动了动嘴唇,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喃喃重复:“是啊,他又为什么不呢?”
忽然起了一阵风,日光中扬起微微呛人的灰尘,像她心里一场小小的海啸。
庄齐和周覆道过别,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到家时,庄齐扶着黑胡桃木矮柜,换了鞋进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明亮的三面大窗外,几片梧桐叶从枝头飘下,轻缓缓地落。
她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去卧室找唐纳言,不在。
庄齐又推开里头书房的门。
窗边架着一张紫檀长几,料色匀净,漆料浑厚。上边的青瓷瓶里供着松木枝,香气深幽清冷,像走到了郊野丛林的深处。
唐纳言坐在桌边翻书,几本文献杂陈在面上,书页泛黄。
“哥。”庄齐叫了他一声,走过来。
他从书里抬了下头,很温和平淡的语气:“回来了?”
庄齐听了以后,心里面就更酸更涩了,嘴角也不禁抽动两下。
她哥哥永远都是这样,面容冷冷清清地坐着,不言不语地做自己的事,寂静、缄默得像一口深井。
多少年了,唐纳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一桩都不会察觉。
只有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一点粗浅的表皮。
像周覆今天说的事,诸如此类的牺牲和付出,庄齐相信一定还有。但是哥哥就不肯让她晓得。
他不愿说,她就装今天没碰到周覆好了。
庄齐湿着眼睛坐到他身上,不声不响地抱住他。
弄得唐纳言还奇怪,伸手搂紧了她的腰,“怎么了?”
她拼命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说,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也再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以后绝不说自己命不济了,period!”
英文听不懂就算了。
就连这句中文唐纳言也没有听明白,一头雾水。
他转过头,快要贴上她的脸颊,“这是什么意思?”
庄齐在他肩上抹来抹去,用他的黑色衬衫揩眼睛,擦着哭腔说:“你不用知道。”
有时候想起自己飘零的童年,庄齐还是会发出一声喟叹,人怎么能毫无因由的,就这么一径往下坡路上走了呢?
先是妈妈离开了他们,她们母女连面都没见过,再到爸爸去别国赴任,她太小了,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也不安全,就这样被迫分隔两地。
就算这是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调动,经龚奶奶劝一劝,哄一哄,庄齐能够勉强接受。
但爸爸在办公室工作到深夜,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总该任谁听后都要摇头了吧?像追悼会上的长辈们一样,面色沉重地摸一摸她的脸,说还这么小,真可怜。
但是现在,她原谅了这一切。
她终于同这段颠簸的人生握手言和。
被打湿的布料黏在他的皮肤上,凉凉的。
唐纳言把她扳开一点,安稳地抱在自己腿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的没有。”庄齐眼尾泛红,扁了扁嘴,声音又软又颤,“我就是一晚上没见你,想你了。”
这一套骗不了唐纳言,他不会相信。
没什么事的话,她会伤心成这样?
他皱了一下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告诉我,究竟......”
庄齐被逼得没办法,只能轻喘着去吻他,舌头伸入他的口中,将他的也打捞起来,把疑问都吞下去。
这一招向来奏效,唐纳言只怔了片刻,呼吸乱起来以后,匀缓地发力,回以更凶百倍的吻法,两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吻得她几乎要被折断脊骨。
她的真丝长裙叠在他腿间,堆挤成一束月白的梨花,在金色的日光下,被唐纳言的大手拨开,露出光洁的皮肤,稍稍用力一揉,立马浮出几道红痕。
两个人贴身纠缠了很久,吻得难舍难分,最后庄齐缩在他的怀里,化成了一滩水。
她伏在他胸口,小声说:“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昨晚一直在等我呀?”
唐纳言抱着她,喘息又重又热,“不存在等不等的,你不来,我早早睡了。”
“哼,一句实话都没有。”庄齐紧闭着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
她说得太小声,唐纳言没能听清,也不去问。
半轮日影落在桌前,他松松地抱稳了她,庄齐依偎在他身上。
唐纳言低头,很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她洁白的脸沾染上淡淡桃红,像浸润在春雨里的花瓣。
过了会儿,庄齐呼吸通畅了一些,才开始解释:“昨天在病房里,静宜碰到雷谦明了,两个人说了话,然后她不大高兴,我怕她想东想西的,就去陪她喝酒了,我们......”
“好了好了。”唐纳言不愿听这么复杂的故事,也没兴趣理清这帮孩子的关系。
怎么可以不听她讲完前因后果!
庄齐在他怀里抬头,瞪着他:“不,我就要说。”
她还就要说上了。
唐纳言按了下眉骨,伸手拿下桌上的茶,喂到她唇边,“那也喝口水再说,刚才喘得那么急,我都怕你背过气去。”
庄齐喝完,瞪了他第二眼。
也不知道谁一直揉她,那么大的力气,手伸到她的衬裙里,裙摆都快被撑破了,害得她喘不上气。
唐纳言自知理亏,在她控诉的目光里咳了下,试图转移话题,“那个......为什么叶静宜见了谦明不高兴?”
“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来的。”庄齐又轻轻柔柔地讲开了,她说:“其实静宜不是为他,她是为自己难过,觉得人生被限制住了。”
唐纳言点头,一针见血地戳中要害:“哦,叶主席拿王不逾限制她了。”
“你也知道这个事儿?”庄齐兴奋地眨着眼,“哥,你看王不逾能行吗?”
儿女婚事他怎么好下判断的?
总之叶闻天眼光毒辣,总不会挑个孬根子给女儿,老王的表现出类拔萃,但那也是在工作上,经营婚姻是另一门学问。
唐纳言拨了下她的头发,哄她说:“大概能行吧。”
庄齐放了心,又小猫儿似的去蹭他的脸,“我昨晚不应该住在外面,对不起。”
“没事。”唐纳言也不住地拍她,抱着她说:“没事的。”
冬日总是宁静而沉寂,淡然天光里,零散地飞过几只寒鸦。
庄齐缩在他怀中,僵冷的指尖重新有了温度。
舒服得快要睡着时,她眯起眼睛问:“哥,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为什么这么说?”唐纳言摩挲着她的脸问。
庄齐抬起下巴看他,“我看见你手机里预定蛋糕的消息了。”
他笑了下,眉眼间没有愠怒,也不见责怪,只是平和地说:“昨天,是你到哥哥身边的日子。”
香炉里的暖烟扑上来,庄齐身上又起了热意,因为他的这句话。
她想不明白,之前还总在确认什么?哥哥怎么可能不爱她。
庄齐勾着他的脖子,又黏腻地要去吻他,被唐纳言躲开了。
他按住她的腰,“累了就睡吧,别闹了。”
“你也看了这么久书,我们去躺一下好不好?”庄齐抱着他的腰,摇了摇。
唐纳言手上摁着书页,狐疑地看她:“大白天的就去躺吗?躺出事来了怎么办?”
庄齐干笑道:“能出得了什么事啊?除非你很怕我。”
激将法对他这种情绪极其稳定的人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唐纳言老神在在的,眼睛还停留在文献上,伸出手翻了一页。他点头承认:“对,我就是怕你,很怕。”
“......”
这次之后,一连五六天,庄齐都没再出过门。
快到年关了,京里又陆续下了好几场大雪,白纷纷地覆满枝头。
这天晚上,庄齐在书房里学得头晕,推开窗,院中积雪已深,风裹着雪粒往脸上呼。
她身上只有一条睡裙,结实地打了个寒颤。
庄齐赶紧关上,随手披了件唐纳言的西装。
托福的词汇量太多,也更偏学术。好好儿的日常用语放着不学,必须弄得高深莫测、云里雾里。
庄齐边背边觉着头晕,简直装得不能再装了。
她赤着脚走回来,从柜格里取下一个鎏金香炉,选了最里面那盒盛香的匣子,一并放在书桌上。
唐纳言喜欢龙脑香的气味,又能醒神清利,因此书房里总是备着一些。
庄齐摸到打火机,点燃了香投进去,看着烟雾升腾起来,她仍坐回桌边看书。
可这香好像也没什么用,她的头反而越来越昏,连呼吸都热了。
庄齐想,大约哥哥也不指着它提神,就图个净心吧。
身上披着的外套穿不住了,从她光滑的肩头掉下来,落在地毯上。庄齐想去捡,可动一下就热得厉害,心跳越来越快,只剩伏在桌上轻喘的份。
唐纳言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回来。
下午开了大会,晚上一定是有饭局的,把会上不好说的事,私下里再交换意见,这是老规矩了。
尤其年节将近的时候,京里人多,各路叔伯都要打点,唐纳言几次离席,在万和绕了大半圈,周全着唐伯平的故交,敬酒敬得他都懵了,到后来,端起杯子来就喝。
他身上燥,烟酒气也重,怕小庄齐嫌难闻,先去浴室里洗了澡,再到书房找她。
怠慢了他一夜后,这几天乖得要命,门也不出了,成天地看书、复习,一个聚会也不去,专侯着他回家。
唐纳言披着浴袍出来,哪怕是他自己的书房,也习惯性地敲了下门。
这道敲门声是提醒,小时候庄齐听见了,正在玩的手办、乌七八糟的画册,就会迅速收拾好。
没等到妹妹应他,唐纳言直接推门进来了。
入眼的,是小女孩伏在桌上的瘦白肩膀,上面两根细吊带一拱一拱的,呼吸很急促的样子。
蝠纹镂空香炉里,淡青色的烟丝丝缕缕地飘出来,绵密的香气熏得满堂如春。
都不用耸鼻子,那股甜润的气味就直往人身上扑,闻久了,脸红身软。
唐纳言待了一分钟就觉察出不对来了。
他拿起杯茶,打开炉盖往里一浇,几缕香浓的烟冲出来,他偏过头躲了。
唐纳言拈起那盒香来看,再望一眼庄齐,紧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这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供上来的异香了。
还是在一次饭局上,江南那边最大的香料商浑聊起来,说有小心意要孝顺几位。
唐纳言一次都没点过,搁在柜子的最底层,怎么被庄齐翻出来了?
小孩子该不会觉得,这个盒子描金嵌玉的,就装着名贵香料吧?
......真是麻烦。
唐纳言把他的西服捡起来,拢在妹妹身上,拍了拍她,“小齐?小齐?”
“嗯?”庄齐缓慢地睁开眼,声音分外得娇弱,脸上是不寻常的潮红,一路蔓延到耳后。
还没等唐纳言问,她就先笑了,一脸娇憨的艳态,“口渴,你给我倒杯水。”
他心慌意乱地点了下头,走到窗边去倒。
庄齐撑起身子,就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
喝完了,她伸手要他抱,“我困了,抱我去睡觉,好不好?”
唐纳言想,如果能安静地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吧,实在不行的话,等醒了再带她去检查一下。
他弯腰来抱她,庄齐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凑到他的颈窝里,她被茶润过的嘴唇贴上来,湿湿热热的,她说:“哥,你今天好晚回来。”
唐纳言走得很慢,一双腿有点发软,怕摔着她。
事实上,他除了身上的肌肉因为兴奋都绷紧了之外,没有一处骨头不是软的。
他嗯了一声,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有事耽误了,对不起。”
庄齐已经听不大清,耳边咚、咚、咚响着,心跳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只能软弱地靠在哥哥怀里,像一株攀附在树干上的藤蔓,完全靠汲取他的养分而活。
发烫的脸也要贴着他才好过一点。
庄齐吻到他下巴上时,唐纳言将她放在了床上,他的脖子被她勾着,只好倾身下来,凑近了轻声询问她:“哪里难受吗?”
她一双腿交叠着,不停地蹭来蹭去,“难受,我好难受,大哥哥你别走,留下来照顾我,可以吗?”
大哥哥。
她都多少年没这么叫过自己了。
唐纳言咽了下喉结,他握住她胡来的手腕,低哑地哄:“好,哥哥会照顾好你的,不会有事,啊。”
他压上去,细细密密地吻着她,从眉心流连到眼尾。
庄齐舒服地闭上眼,但她想要的远不止这些,她吃力地往上挪了挪,把自己喂到他唇边,含住以后,颤了一小会儿,抱唐纳言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缠进他怀里。
“别这么急......不要这么急......让我来。”
第27章
你都不要管
chapter
27
窗外风雪连天,
还未化开的霰粒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地响。
庄齐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胸口,
她歪在软垫上,想到自己刚才失禁的样子,
恨不得把头钻下去。
怎么会那么没有用啊?明明已经口贲过了好几次,
可最后他撤出来的时候,
还是淋淋沥沥带出一滩,
溅起暧昧的气味。
原来还有那么多被堵在身体里。
那时她已没法儿捂脸,接连不断的倾泻让她软弱无力,
几根手指蜷曲在狼狈的床单上,
眼里一团浓重的湿雾,稍微催化一下就要落雨。
唐纳言贴上来吻她,
“现在好一点了吗?”
她精光地瑟缩在他怀里,颤抖着点点头。
不好也不能再做了,小女孩虚脱的次数太多,
孱弱的不得了,
翻出来的瓣片鲜红肿胀,他看一眼都心惊,如果明天还这么厉害的话,
怕是得处理一下。
哪怕他有意控制着力道,
轻轻柔柔地慢慢往里填,
依然弄成了这个样子。
隔着一道浴室门,
她听见唐纳言在和人说话。
在她昏睡时,哥哥好像叫了人过来,
把香料送去给史教授化验,现在接到了对方回信。唐纳言说:“没什么有害成分就好,
辛苦您了。”
他挂了电话,走到门边问了声:“小齐,洗好了吗?”
“没、没有。”庄齐打起精神来回他,“你先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