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157章谁是男朋友(13)
陆尧被傅斯行叫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屋,循着石子小路绕到南侧的花坛边。
以姜意眠所在的二楼视角,勉强能窥见两道被路灯拉长的斜影;安全起见,她还开了窗,确保可以随时监听底下的动静,稍有不对立刻出手阻止伤亡。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必定在谈论姜小姐。
但有关更进一步的信息:他们在说什么,要说到什么时候,说完之后会发生什么……
毫无头绪。
傅斯行——
默念这个名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茶几处传来‘滴滴,滴滴’的特设铃,意味着她第三次收到匿名短信。
这回没有文字,仅有照片:
一张摄于游乐园售票处,祁妄捏她的脸。祁放像树袋熊,脑袋靠在她的头上,两条长胳膊自然垂在腿边,一副有气无力需要人工施救的颓废模样。
第二张是傅斯行拉开车门,她一边同他说话一边进了副驾驶座。
两张照片都很模糊,应该是远距离拍摄,共同点在她的脸都被红笔画上大大的叉。
看完照片,回拨又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意眠想了想,着手回复:【你很羡慕我的生活吗?还是看上我的男朋友啊?没关系,喜欢哪个就送你好了,反正我又不是找不到新的。】
对方似乎特别在意姜小姐的男女关系。
而使用激将法的关键在于嚣张。
所以编辑好内容,她稍作斟酌,郑重其事地在末尾添上一个语气词:嘻嘻。
够嚣张了吗?
应该够了。
点击发送,整整十分钟后,一个新号码登场:【你会有报应的!!!】
对面显然处于愤怒状态,意眠出其不意地:【章泽耀?】
之后大半个小时没再收到回复,她心里有了底,恰好傅斯行也沿着原路回来。
“陆尧呢?”
“楼下,他需要平静心情。”
进门就问这个,得到答案后,她神色一松。
已知假男友可以死,疑似真男友不能。
假使双方身份都不确定,又非死不可,当然挑着真实性低的那个先死。
将这两条定理代入具体情况可得:无论男友们发生任何矛盾,要死就死傅斯行。
——毕竟从履行诺言,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傅斯行就失去了所有筹码,包括所有利用价值。
他成了弃子,他出局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必花费精力在意他的死活,揣度他的感受。
这一点她清楚。
他比她更清楚,难怪跳出来搅局。
难缠的家伙。
姜意眠腹诽着,暗暗提起十分的戒备。
“你想要什么?”
她问得冷淡而直白,傅斯行轻笑:“不问我对他说了什么?”
她眉尖微动,那是一种腻烦的微表情,代表不想重复第二遍。
你看,前一天下午满口‘你很好,你最好’的人,昨天晚上还软声软气抱怨着他这个‘男朋友’,爱计较,不负责,连女朋友被跟踪了都不哄。
今天却悄然变了一副样子。
先对他送的早饭爱答不理,接着车上沉默寡言,一脸没话好说的冰封状态。而后停车场抛下他,家门外拒绝他,直到现在好似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巴不得划清界限,死都不要死在她的面前。
多残忍啊。
但姜意眠就是这样的人。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丢开。
她不需要别人的感情,大多时间也不吝啬付出自己的一点儿虚情假意。
她喜欢惊险刺激的游戏,因此越给她制造难题将她困在其中的人,她越欣赏;越头脑简单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家伙,她越不以为然,渐渐地名字长相都忘个精光。
如果说人类的本能是‘慕强’。
那么姜意眠的兴趣便在‘慕难’。
他知道的。
他全都了解。
傅斯行无温和地看着她说:“我在帮你。”
姜意眠作出愿闻其详的手势,旋即迎面一道惊雷:“我大致猜到你的任务了。”
没有一分一秒缓冲,他甩出第二道:
“陆尧是假的。”
她蓦然睁圆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又换了一条腿作为重心,就像一只因受惊而躬起脊背的猫。
“你在说什么?”
眼眶里不自觉漫上一层淡淡的水光。
她试图掩盖,装听不懂,但不起作用。
“不用演了,这次的身体不适合你。”
傅斯行的语气里几乎含着怜悯。
只因这具身体下意识延伸出来的小动作太多了,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她在他的面前,好比披着新装的皇帝,费力地藏匿情绪、遮掩马脚,却不知晓他从一开始看到的本就是赤身裸体。
姜意眠安静片刻,抬手抹过眼尾。
“副本里的身体总有各种缺陷,我习惯了,可能这样更有挑战的意义。”
小猫不再炸着毛瞪着眼躲在角落里。
她拨了拨头发,把散乱的卷发从一边拂到另一边,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肢体语言变得格外放松随意。
这是放弃抵抗袒露真我的象征,还是发挥变色龙一样的本领迅速换上新的伪装呢?
傅斯行决定不发表评论。
“坐吧。”她掂了一个抱枕放在腿上:“陆尧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么说?”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
“我了解你们。陆尧不喜欢住院之前‘姜意眠’,没有理由和她交往;同一个道理,‘姜意眠’非常厌恶陆尧对她的经济控制。
“即使出于报复目的,她选择通过接近我间接地打击陆尧,而不是直接玩弄他的感情。——人在选择之中表露出来的倾向往往是最真实的。”
“为了钱呢?”
傅斯行直言不讳:“她有很多方式获得钱。”
意眠其实抱着同样的想法。
钱这东西不是陆尧才有。
撇开傅斯行不谈,霍不应富二代的名声远扬,人又相对随性,只要花点心思哄他高兴,向他伸手要钱再简单不过。
双胞胎虽然名为大学生,表现并不张扬,不过根据论坛八卦,祁妄的衣服球鞋,祁放的居家(睡觉)用品,件件来自大牌,单价不容小觑。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校园论坛拽着姜小姐翻来覆去开了百个主题贴,从性格恋情扒皮到穿衣打扮,单单没有一条亲眼看到她向暧昧对象要钱、收取贵重礼物的一手消息。
足以说明她并非那种靠男女感情谋取利益的人。
陆尧给的视频则越看越像一场恶意戏弄,最终的落脚点在‘生活费’,而非‘包养费’。
然而以上一切都不过主观揣测。
她要更客观的证据。
“你好像走进了一个误区。”
傅斯行不赞同地摇摇头:“只有真相才能找到相对应的证据,谎言的破灭往往源自逻辑矛盾。”
“那就给我一些可以求证的逻辑。”
意眠不为所动。
她一点都不信任他。
空气突然凝固了,傅斯行摘下眼镜。
少了镜片的遮挡,那两颗冷灰色瞳仁仿佛一团凝成实质的雾,虚虚的,又远远的,让人有些看不分明:
“如果是陆尧自己心虚呢?”
他缓缓道:“他大概以为我才是真的男朋友。”
“这不可能。”
姜意眠答得斩钉截铁,同时也猜到了他们路灯下的谈话:
傅斯行以男友身份找陆尧摊牌,借着那套‘以对你们兄妹俩的了解’攻破陆尧的谎言。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因为在坦白身份的那一刻,他们就该嫉妒厮杀起来。
——就像霍不应察觉苗头,二话不说拿傅斯行开刀。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之中出现了微妙的矛盾。
论攻击性,陆尧胜过傅斯行数倍。
论主导性,他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可现实是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傅斯行,只有傅斯行。
这说明陆尧退让了。
为什么?
傅斯行徐徐接道:“因为他接受了我的提议。”
“什么意思?”
她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傅斯行却又戴上眼镜,余光划过房门外隐约的身影,唇边笑意加深。
“我对他说,并不介意多一个人爱你。”
他这样说,发觉房间里外的两个人似乎都愣了愣,尤其眼前的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禁像对待小孩一样,语速放得更慢,声线宠溺,甚至体贴地换了新的说法帮助她理解。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在这个家里你可以有两个‘哥哥’,两个男朋友。”
“你和陆尧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
“还是能做那些锁着房门做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许下新的承诺:
“我不会阻止你们。”
“也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
“——只要你们同意让我加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傅斯行凭一己之力搞崩了陆尧的心态,强行打开了成人组三角关系的支线剧情。
他超狗的,谁还能说他不行!
第158章
谁是男朋友(14)
所谓的开放关系,三人组合,既然双胞胎可以接受,凭什么其他人不能自愿组成联盟,共同拥有一个女友呢?
这事理论上可行。
只某玩家情感上不愿认同,因而仿佛化身为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动也不动地坐着,没有一丝搭腔的欲望。
“今晚我留宿隔壁的客房。”
“没有规则容易发生争执,一个你大概也很难同时满足两个男朋友,所以我们决定按单双数‘轮流上岗’。今天是11月20日,双数。”傅斯行施施然问:“今晚你想睡在哪里?”
姜意眠:。
这话指向太过明确,她的眼神锐起来:“这就是你要的报酬?”
想要得到应有的权利,作为帮助她辨认真假男友的报酬
人性总是贪婪的,不甘受到轻视,否则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为什么还要趟进浑水呢?
傅斯行坦然地与之对视,脸上依然摆出一副温和无害的神情。
“不用担心,只是‘睡觉’而已。”
“我们都必须承认,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背对着陆尧,他用低微的音量,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声:“两全其美,不是吗?”
——是的。
她不复吹灰之力便到手了想要的情报,节省许多精力;他也用自己的办法重新抢回男友的待遇。单论这个角度,这场交易的确称得上双赢。
付出的代价则是,原本三言两语、一点甜头就能唬弄的陆尧,此刻正站在门外漠漠地望着他们。显然又从‘期盼糖果的听话小狗’进阶为‘生气且怨怼的别扭人’,指不定花多少功夫才能再次镇压住。
想到这点就觉得没劲儿。
不由得既佩服又厌烦傅斯行的阴险诡计。
“希望你们没有忘记,这栋房子里不止三个人。”
言归正传,姜意眠看着他,也看着他道:“要是我没在自己房间过夜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们能够同意其中一方以男朋友的身份跟我相处,另一个却只能偷偷摸摸吗?”
“那是我们需要讨论的事。”
一套挑拨离间被傅斯行轻松化解。
陆尧也没有反驳。
看来今晚真的躲无可躲,她不再浪费力气,选择后者。
回去洗了个澡,换上符合季节的长袖长裤睡衣,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走进房间。
陆尧面无表情地接过,周身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冷感。
“就算有气请不要迁怒到我身上,一下被告知有两个男朋友不是我的错。”她先发制,语气不咸不淡:“你们商量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真正应该感到生气的应该是我吧?”
“——她是对的。”
傅斯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这回变成他换了一身灰色条纹睡衣,抱胳膊立在门边,笑吟吟推着眼镜。
言行好似公道的裁判,然而他的存在,本身已经起到火上加油的作用。
“你可以走了。”
“你还在这干什么?”
房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赶人,一缕难以觉察的红光瞬息划过眼瞳。
同样的征兆,祁妄失控发怒,霍不应原地上头大开杀戒。
偏傅斯行满脸平和,薄薄的眼皮一盖,再一掀,如同无事发生。
“明天见。”
说着,他顺手带上房门,转身去了隔壁。
*
傅斯行一走,周遭空气分分钟沉寂下来。
陆某人或许生着闷气,或许公事繁忙,独自坐在沙发上敲了大半夜的静音键盘才上床,上了床还给出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姜意眠乐得清净,也没安抚他,自顾自卷着被子往床角一缩,睡态相当良好,非常安稳,根本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睡着睡着不小心缠到一起的剧情。
两人宛如搭伙买床的陌路人,有惊无险地度过一夜。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悄然掀开被子,离开房间,直奔三楼。
半个小时后,她坐在附近闻名的连锁粥铺二楼,更新手机备忘录:
基本排除傅斯行、陆尧。
霍不应(录音待确认,日期待确认)
双胞胎(无交往凭证,11月14日)
目前可信度:霍不应大于祁放大于祁妄(结仇)
其他线索:章泽耀
“——宝贝,妈妈来啦。”
打下最后一个字,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姜妈妈适时出现:“对不起哦,妈妈每次出门都要化妆好久的,爸爸以前总是抱怨。可是妈妈现在也算阔太太嘛,出来怎么能不注意形象,对不对?”
提起老公,她面上多多少少显出点落寞。
但女儿一句简单的‘对’又使她欢欣鼓舞。
“妈妈出来的时候,哥哥他们都醒了,到处找你呢。还好妈妈讲你去外面找灵感,讲完就赶紧走了,不然被多问几句,肯定要露馅。”她翻着菜单,突然想起来:“对了哦,刚才维修店打电话过来,说你以前的手机零件都被压坏,实在修不好了。”
“好,我知道了。”
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姜意眠去了姜小姐原手机的购买处。
负责招待的店员声称,自家出售的手机出问题,优先放在当地售后店里检修。维修失败再发回原厂,让专业技工师傅进行操作,成功率更高。
担心接电话不及时,她特意留下两个号码,没想到这么快迎来坏消息。
察觉女儿情绪不对,姜妈妈握着菜单的手一低,露出两只不安的眼睛:“怎么啦?是妈妈买给你的新手机不好用吗?还是旧手机里存着重要的东西?哥哥去年好像收购了一家电脑零件开发公司,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要是你不好意思说,妈妈待会儿回去问问看?”
“没有,不用麻烦他。”
一招不行换一招。
条条大路通罗马。
意眠话锋一转:“我的身份证——”
“在妈妈包里呢。”
她得意地拍了拍包,讲述自己是如何用‘理财’的借口从陆尧手上拿回身份证。旋即兴冲冲地提议,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母女俩一起久违的地逛个街,下午再去补办手机卡。
对着她殷切的表情,任谁都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本以为至多两个小时的事儿,谁知这一逛便是整个上下午,直到云间隐隐泄出一抹晚霞,姜妈妈才于百般暗示下想起她们出门的初衷,匆匆领着女儿来到营业厅。
办理业务的过程中,忽然捕捉到新的入手点:“你好,请问手机卡补办后,能不能查询以前的通话或短信记录?”
“通话和短信详单都能查,但是不包括短信具体内容,时间上限为六个月。”工作人员老练作答,并抬臂示意:“那边有自助服务台,按照屏幕指示进行操作就行。”
全程不超过两分钟,姜小姐半年份的通讯往来尽数打印纸上。
姜妈妈意犹未尽还想做个美容,这回姜意眠不得不拒绝。
一目十行地掠过上百行密密麻麻的信息条,根据现有记录比对,短信方面并未出现熟悉的号码,——说明匿名短信的的确确出现于车祸之后;唯独通话单上有几条颇为反常的记录,引起她的的注意,必须回学校找当事人确认一下。
“您有认识的追查专家吗?给他一点信息能找到原主的那种。”
随意抛个话题而已,对方有问必答:“是不是私家侦探?谈不上认识,但是哦,妈妈的圈子里好多偷腥养情人,甚至偷生婚外子的老公,大家经常找这种人顺藤摸瓜打探消息。她们好像给妈妈介绍过几个靠谱的,名片……好像一直放在家里。可是你真的不陪妈妈做美容吗?”
车已经开到学校,她不死心地又问一次。
“下次陪您。”
最终在对方依依不舍的注视下走进校园,姜意眠先去了宿舍,不见人影。接着又来到紧挨着美术楼、一度被戏称为‘作业楼’的九号教学楼,第四层第三间便是她们班专用的画室。
画室充斥着一股油彩石膏的味道,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她眼熟。
“这不是我们家里要多少有多少别墅套间,非上课死也不来公共画室的姜公主吗?”那个在教室跟她说过话的女生,坐在窗边,张嘴即是讥讽:“我没看错吧?大好的周末您不应该忙着约各路男人么,居然有空下凡视察我们这群穷酸鬼战战兢兢练画技?好感动哦。”
姜意眠看了一眼她画作下的署名:“杜悦悦。”
“怎样,说你几句生气了?那不然来打个架啊!”
杜悦悦猛地摔了画笔。
身后有人提声道:“行了姜意眠,别惹她,男朋友三天两头提分手,刚撕了一幅画呢。你是不是来找陈雯雯?她不在这,最近都没见她来画室。找人建议图书馆,她没别的地方可去。”
“谢谢。”
她确实要找陈雯雯。
不过来都来了,找其他人打听点消息也未尝不可。
“14日晚上的庆功宴你有去吗?”
她问那个染了蓝色头发的女生。
女生翘着二郎腿,一边调颜料一边摇头:“五星级酒店消费,连酒带菜少说上万,我们关系又没有很好,万一吃完你让我a,我可a不起。怎么,听说你得健忘症了?要说那天晚上的话,在场就杜悦悦一个去了,找她。”
被点名的人立马冷下脸:“想找我要钱还是笑我蹭饭?直说,用不着唱双簧。”
“有病,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在画室吵架打扰我做作业就ok。”
女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杜悦悦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只得回头怒瞪老仇人:“多少钱?账单明细发我一份,你放心,该给的钱一毛都不会少,不该给的一毛都嫌多!”
被当面嘲讽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经历得多了,姜意眠简直心如止水。
“不用给钱。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愿意说吗?不愿意我找别人。”
“别啊,我愿意,当然愿意。这世上只有公主您不敢听的,哪有我不能说的?”
她越淡定,杜悦悦越受刺激,脑门一热,竟拎着高脚凳三两步走到眼前,一脸挑衅:“有本事坐下细聊啊,说说你准备给什么好处,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你要什么?”
“啧,把你能的,难道我要什么给什么?”
“可以的话。”
“行啊,我要你身上这套衣服。”杜悦悦抬着下巴:“某独立设计师出的当季新款,官网标价两万多,国内商场还买不到。话说你这人别的不行,衣品勉强凑合,五分钟内脱下来给我。”
姜意眠想了想:“那你的脱给我?”
“凭什么?!”对方倏然抱住自己圆滚滚的面包服,视线上下移动,仿佛在看变态。
“因为我不能只穿着内衣裤回去。”
“影响不好。”
“会被处分。”
又想到一条,她相当严肃地补上:“如果涉及违法,还会被带到警察局批评教育。”
“……”
杜悦悦的表情逐渐扭曲,改成看智障的眼神:“你脑子被车撞坏了吧?”
“还换吗?这是新衣服。”
“谁稀罕!!”
姜意眠停下脱衣服的双手:“那你愿意说了吗,或者还要别的东西?我微信里还有四万多块钱,新手机才用不到三天,放手机的包也是今天上午九点刚买的,票据就在——”
“够了,够了,够了,闭嘴!搞得我真没钱买,只能抢你东西似的!”
见她气得脸都红了。
意眠适可而止,麻利地打开录音功能,作出倾听的姿态。
总觉得被阴了是怎么回事?
杜悦悦烦躁地拨弄着指甲,表情怪怪的:“你想从哪里听起?”
对面的人一脸认真:“从头。”
*
离开画室已是夜里七点,姜意眠独自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靠坚持不懈的挑战精神,成功在咚团软件上为自己点了一份香辣火爆的水煮活鱼,额外备注:不要香菜。
骑手接单的时候,通知栏弹出消息,姜妈妈发来两张名片照片。
她回了一句:【我办庆功宴的那个下午,您在家吗?】
陆陆续续收到n条回信。
【有哦。那天妈妈特地给你买了新衣服,可是你嫌妈妈眼光不好,说乡下来的土包子才会喜欢那种看起来庸俗廉价的礼服。妈妈挺伤心的,又被你赶出房间,就回自己的卧室午睡。】
【那天你脾气特别特别不好。】
【大概五点多的时候,妈妈半梦半醒听到你跟哥哥吵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吵得好厉害,咚咚咚的跟两只小熊在楼下拆房子一样,三楼都听得到。问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让我管。】
【然后你就出去了。】
【六点钟斯行还到家里来,说要送你去酒店。】
【说起来都是妈妈不够关心你,总是害怕惹你不高兴,好多事情都不敢问清楚。要是我们能坐下来聊聊天,说不定你心情好了,就不会在外面呆到那么晚,后面也不会出事住院。】
【但是妈妈最近真的很开心,我们宝贝长大了,懂事了,有话愿意对妈妈说了。】
【所以今晚真的不回来住吗?】
【美容店推荐了好多好多新面膜哦。】
……
姜妈妈一如既往的娇宠女儿又孩子气。
姜意眠顺话聊了几句,答应下次陪她敷面膜看电影。
期间五位男朋友接连发来消息,一概不理。
电话直接挂掉。
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慢慢习惯不被秒回的日常,有了对比,往后偶尔及时的回复才会显得珍贵稀少。同时还能减轻她一次性应付多人的压力,再也不能出现错屏这样的低级错误。
打开睡眠模式后,姜意眠开始整理归纳白天所获得的信息:
两个月前,老师在班里象征性提了一次国际竞赛,鼓励大家踊跃报名,却不指望新生得奖。
然而意外的情况出现了,素来有‘天赋流’一称的姜小姐,似乎是传说中的比赛体质。初次参赛便交出了比平时更出色十倍的作品,经过副院长们的指点修改后,一举夺下冠军,成为建院以来第一个获得该殊荣的学生,为自己,为油画,乃至整个美术院添上一笔辉煌的履历。
课表显示11月14日是星期一,下午仅有两节课,三点四十五分放学。
姜小姐走上讲台邀请全班同学参加她的庆祝派对。
当天傍晚,五点半,与陆尧发生争执。
六点左右,傅斯行跑空。
之后按照杜悦悦提供的信息,姜小姐于七点整抵达酒店。
受舆论名声影响,当时宴厅里应邀而来的女生没有多少。反而一大批其他专业的男生不请自到,个个长相合格,嘴巴又甜,笑嘻嘻地喊着恭喜、美女,不自不觉加入了这场活动。
注:杜悦悦自称被姜小姐奚落没见过世面,忍不下这口气,才违心去了酒店,结果意外变成全班唯二从派对开始待到结束的女生之一。另外一个是陈雯雯。
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难免玩几把真心话大冒险。
姜小姐酒量有余而运不足,连输两轮,被问及她是否在跟双胞胎中的一个谈恋爱。
——你自己问咯。
她如是说着,立下赌注,果真用一通电话五分钟内喊来祁放祁妄。
跟招唤狗似的轻松随意。
弄得大家又惊奇又感叹。
九点,杜悦悦在女洗手间外,疑似撞见姜小姐和祁妄的肢体冲突现场。
“具体说什么我没听到。反正看见你们一个满头蹦青筋,眼睛红得像特效;一个有点醉了又好像没完全醉,这秒钟笑得超甜超妖娆,感觉都要在厕所面前表演一个法式深吻了。谁知道下秒钟一巴掌甩到祁妄脸上。就那种前后动作完全没有连贯性的感觉,你懂吧?”
“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你那些破事。”
“第一反应就是你这渣女脚踩几条船被逮住了,啧啧,活该。那时我想着如果你被打死了,今晚谁买单?反正我买不起,所以只能忍着恶心,假装醉醺醺地把你强行拽回包厢呗。”
杜悦悦描述得生动形象。
随着大伙儿的重点从游戏转到唱歌,她忽然发现姜小姐再次不见踪影。
“我还以为你又被祁妄拖出去揍了,没想到祁妄好端端在那儿呢,陈雯雯说你拉着祁放去抽烟了。”说到这里,白眼不禁翻上天:“你这人真的不怕死吧?我不是没见过养鱼的,但你这种丧心病狂到兄弟通吃,还搁暴走弟弟的眼皮子底下染指他哥的,真海到一定程度,绝了。”
“陈雯雯说的?”姜意眠确认道。
“对啊,她酒量不行吧,才两杯啤酒拜托?就成智障了,问什么说什么。”
因此所有人都知晓了姜小姐的去向。
祁妄则在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中离开包厢。
大家都说鱼塘终将在沉默中爆发,某人这回在劫难逃。
岂料半个小时后,姜塘主安然无恙地推门进来,身后两条食人鱼活像被驯服的小绵最后我们玩了狼人杀。”
杜悦悦说,两局。
姜小姐把把预言家,把把闭眼查杀她,差点没给她气吐血。
以至于她对渣女终于滚蛋的时间记得格外清楚:11点24分。
那会儿她的位置在窗户边,不经意往下瞟了一眼,似乎见渣女上了一辆白色奥迪……
奥不奥迪姜意眠不认识。
但她记得陆家没有白色的车,来人应该不是陆尧。
傅斯行相对偏爱白色。
上次送她回去,霍不应开了一辆很吵的跑车,亮红色,不过无从确定他有没有别的车。
所以接走姜小姐的人会是两人之中的哪一个呢?
为什么没有将她安全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