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刚刚还在抵触的母亲眼睛一亮,直接放下手机,
忙道:“哪呢哪呢,柳听颂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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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柳听颂的助理梨子也将综艺打开。
那天光顾着和听颂解释谁谁谁,让她都没法仔细看直播,今天特地来补。
虽然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甚至得知听颂姐可能和许风扰有些纠葛,
但她一向分得很清,工作是工作,
追星是追星,屏幕里和屏幕外就是两个世界,这也是她能长期跟着柳听颂的原因之一。
看着燃陨成员之间看似互相嫌弃,却十分亲昵的互动,她咬着薯片笑出声。
“好了好了,下一个问题。”
视频中的张导举起牌子,将还在打闹的燃陨打断,咳嗽两声就道:“燃陨里面谁最恋爱脑!”
这本来是个毫无争议的问题,就连不怎么熟悉燃陨、只是当个消遣看的网友都能提前给出答案,最恋爱脑的名号,必须要给还在上升期就毅然结婚、闹得沸沸扬扬的纪鹿南。
可视频里头,就许风扰坚定不移地指向纪鹿南。
而况野和楚澄抬着手,一下转向许风扰,一下看着纪鹿南,好半天没能做出决定。
纪鹿南自个倒好抉择,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抬手指向许风扰。
弹幕瞬间冒出一片问号。
在这个艰难抉择的时刻,许风扰咬着牙强调:“到底谁才是那个妻管严?!”
她快速道:“是谁出去玩,兜里就剩下十块钱,外面买瓶可乐往冰杯里倒,剩下一半还要揣回去给闺女?”
在这坚定有力的论据下,楚澄、况野终于将手指向纪鹿南。
纪鹿南嘴唇碾磨,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表情有点憋屈,居然还有些不服。
哪怕是已经看过一遍的梨子,也忍不住笑起来,可笑过之后,她又忍不住看向许风扰。
恋爱脑吗……
她怎么感觉比起许风扰,听颂姐更像恋爱脑。
梨子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几个画面,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她想起那日拍摄结束后,酒醉的柳听颂不肯回家,执拗地一遍遍重复要去找许风扰。
当时她便觉得不对劲,听颂姐的酒品一向很好,怎么这一次却闹起来。
可她拗不过柳听颂,只能带着她驱车赶过去,心里一点底没有,生怕许风扰把她们一起赶走,毕竟在直播的时候,她就看出许风扰对听颂姐的态度不同,莫名有些针对。
幸好柳听颂没让她上楼,要求她必须在楼下等着。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终于瞧见柳听颂下楼,可这下楼的方式……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许风扰将听颂姐打横抱起,公主抱下楼。
她当时没能控制住,一下子就张大嘴。
当事人反倒平静,轻手轻脚地将阖眼睡着的柳听颂放入后排,关上车门后,才看向她。
当时的楼下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亮起,许风扰的精致面容隐在半明半暗光线中,衬得肤色更苍白,锐利的轮廓也柔和下来,加之略显凌乱的发丝、宽大短袖,便显得颓唐且沉郁。
这让长期在娱乐圈工作、见惯美人的梨子都不禁一愣,暗想那些超话中的照片还是拍得太差,连真人的一半姿色都没拍出来。
而许风扰不在意她的愣神,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些注视,一手搭在车门,一边低头看她,碧水眼眸比璀璨宝石更蛊人。
没有舆论中盛气凌人,她垂着眼,轻声开口:“麻烦你再把她送回去。”
“她喝完酒后会头疼,又不爱喝解酒汤,你可以买两瓶酸奶,要味的,她喜欢这个。”
“她刚崴了脚,扶她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
“我之前给她喷了点云南白药,如果还严重的话,记得带她去医院拍个片子,劳烦你费心一点,仔细盯着她,免得她又逞强、假装没事,不肯去医院。”
“家里没有冰袋的话,可以用外卖软件点几个冰杯,正好和酸奶一起送过来。”
“她这人娇气的很,每次穿高跟鞋都会磨到后跟,你下次可以提前准备几个防磨贴。”
她一句句耐心嘱咐,直到觉得没有遗漏后,才掏出手机,将自己的二维码摆出来。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又加重语气强调:“如果她不愿意去医院的话,你和我说,我有办法解决。”
其实私加其他艺人联系方式这事并不合规矩,但许是那时的许风扰太迷惑人,梨子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没能完整说出,鬼使神差地扫了码。
申请好友的请求一通过,许风扰就先转了一千过来。
金钱的刺激让梨子瞬间清醒,连忙摆手,慌张拒绝:“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许风扰却仗着身高,伸手点向她屏幕,直接替她收下。
“你就告诉她,是我让你收的,她不敢、”许风扰停顿一下,换了句话:“她不会为难你的。”
之前的一幕幕已足以证明她们之前的亲昵,梨子表情纠结,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拒绝,就瞧见屏幕上方闪过一条消息。
听颂姐:收
她急忙将手机屏幕往回收,结结巴巴就道:“那、那行,我现在就送她回去。”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她赶紧补充了一句,余光窥向旁边,里头的女人还是之前的那样,完全看不出来在装睡。
而做贼心虚的梨子,整个后背都冒出细汗。
幸好许风扰没有多说什么,只温和说了声谢谢。
梨子不记得那时的自己是怎么上车,又怎么启动的,直到她回过神往后视镜看时,许风扰还站在原地,静静看向这边。
而后排的柳听颂终于“醒”了,
她拿过梨子的手机,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不知是何情绪地冒出一句:“我还没加上呢……”
梨子脊背绷紧,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柳听颂又将这一千块转给自己,然后又发了两千给梨子。
梨子不知道这一千到底有什么区别,只能捧着手机,看着这莫名其妙就白得的两千块,想哭又想笑。
记忆回笼,屏幕里的声音依旧,梨子的注意力被强行拉扯回。
再看向屏幕,往日觉得甜得发齁的野风CP,现在满是充满纯友谊的气息,完全磕不起来一点。
说好屏幕内外分得很清呢,梨子眼前突然一片灰暗,看着那些还在不断刷着CP名的前同好,扯起唇角,冷冷一笑。
你们这些邪门CP迟早要跪地痛哭,后悔自己在乱磕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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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竹是柳听颂的多年老粉,如今在柳听颂超话中担任一个小管理,上次因工作,无奈错过了直播,让她满心懊悔,今天早早就拿出应援棒,死死守着屏幕前。
即便正主已经亲自发博夸赞了许风扰,但她还是听到不少小粉丝的嘀咕,说那许风扰根本就不是害羞,明明就是故意在给我们柳姐甩脸子,是我们听颂姐人好,才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简竹听来听去,也不知该相信谁。
毕竟在粉丝眼中,偶像都是脆弱又善良,天天吃亏,需要粉丝帮忙支援的薄弱白瓷,万一是听颂姐被人三言两语蒙骗了呢?
简竹一脸冷肃,直接将进度条调到柳听颂出现,继而把速度调成0.5倍速,她要用人眼放大镜,把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听颂姐!
可没到几分钟,她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复杂,满是困惑。
她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千分之千确定,许风扰确实对她家天后摆脸色了!
柳听颂一来,她就避开,让前辈椅子是没问题,但怎么有一种避开豺狼虎豹的慌忙?
打个招呼也走神,叫前辈的时候一点也不尊敬,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导演问问题的时候,她不是躲开视线,就是闭眼休息,最后还往卫生间跑。
可让她感到无比困惑的点是,相对于许风扰的逃避,柳听颂反而几次主动贴近,眼尾余光更是粘在许风扰身上一般,对方一走,她整个人都恍惚了,连回答问题都敷衍起来,只说句对不起大家,原谅她暂时不能回答。
以她多年老粉的直觉,柳听颂刚开始的回答肯定不是这个,只是因为许风扰离开,她才一下子变了口风。
惹得简竹心里像被猫挠了一样。
所以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隐退啊啊啊!
她急得要发疯,明明发现那么多问题,可抬眼看向弹幕,却是一片刷屏的夸夸,很是风平浪静。
简竹默默后靠向座椅,在此刻竟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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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在普通观众心中,最主要的还是之前被掐掉直播的创作部分。
节目一放出,有不少人直接将进度条拖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满心期待地看着。
因剪辑的缘故,许多繁琐的内容被删去,观众还以为节目组还会像之前那样,故意剪出许多矛盾点,甚至有意让两边人争吵起来。
记得里头有一集就是,某一乐队的鼓手,因音乐理念不合,当场摔门而出,嘉宾等人纷纷出门寻找。
最后一群人在树林中席地而坐,嘉宾聊起自己刚开始做音乐的困难,鼓手聊起她曾经的梦想,最后两人和解,以此为灵感,一起创作出一首歌。
虽说这样的套路很俗,却耐不住观众爱看,那期的收视率高得惊人,让节目组尝到甜头,往后都要复制一遍。
观众以为这次还会这样,却见到极其和谐的一幕。
柳听颂就好像和燃陨乐队合作过很多次一般,两方人格外默契,除去开头沉默一些,基本没有什么矛盾,有时候许风扰刚一开口,柳听颂就立马领悟,甚至还能给燃陨其他人解释。
满屏的问号瞬间飘过。
众人差点没分清,到底柳听颂是许风扰的队友,还是楚澄三人是柳听颂的队友,怎么可以一下子就默契成这样?
同时,节目组好像也猜到了大家的困惑,甚至将镜头转向张导。
只见张导呆呆站在哪里,脸上是和大家同样的迷茫,还被贴心的后期在脑袋旁边添上一行字:完了,这一期的爆点剪不出来了。
众人纷纷笑起。
镜头再转,这一次燃陨乐队已全体就位。
坐在最后的况野甩着鼓棒,酷酷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少有亢奋。
还没有喊开始,她旁边的纪鹿南就先甩着手,在键盘上弹出一小段乱音。
站在左边的楚澄不复懒懒散散的模样,手一前一后置于电吉他上,目光灼灼看向许风扰。
许风扰换了一把渐变色的蔚蓝贝斯,随手将及肩白发扎成小辫,束在脑后,走到右边站定。
而柳听颂被她们围绕在中间,没有经过商量,好像本身就应该这样,她就是她们的主唱。
这画面瞬间将观众的期待值拉高,不禁思考她们会选择怎样的风格。
是让柳听颂配合燃陨乐队,还是让燃陨乐队改变风格,将就柳听颂?
这样一想,大家又忍不住质疑,柳听颂和燃陨乐队真的可以融和在一起吗?
众人都知,燃陨乐队风格偏向后朋。
而后朋音乐呢,如果要用拟人的手法描述,它就好像个穿着西装、带着领带的颓丧青年,有着苍白脸颊和纤瘦躯体,哼着冷郁、孤独调子,无神眼睛里透着对自由的渴望,一脚踏入虚无的同时,随手拉掉了毁灭世界的手雷引线。
可柳听颂的声音温润,像是山涧玉石,泉水砸落,响起泠泠之声。
两种不同的风格,怎么可以融合到一起?
当况野的鼓被敲响,电吉他声随之插入,稍显欢快的节奏,却还是熟悉的风格,让众人忍不住生出一丝失望。
就这吗?
还是这样吗?
虽然很好听,但却没有一点惊喜的感觉。
许风扰在此时哼唱出声,她的声音一如往常,在偏中性的底色中,带着童嫩的干净,像理智主义在高喊自由,可尾音却颓丧,像随时都淹死在海里的鱼。
而在此刻加入贝斯,恰好能将她这种特质加强。
一下子将听众拉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中,眼前一片蔚蓝。
低沉的节奏、闷闷的鼓声、来回就是那几根弦的贝斯。
纪鹿南指尖跳跃,将乐声融入冰冷压抑的旋律里。
坠落。
往下坠。
四肢被束缚,拉扯着掉落。
直到柳听颂的声音响起。
那些绝望的、病态的、迷茫的、怅然的,都被水波轻轻晃起。
指尖从琴弦跳动,鼓声逐渐低微。
没有高声喊着活力与希望,没有什么勇敢和坚强。
只是让掉入深海的人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站在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中,抬头是灰尘覆盖的玻璃窗,夕阳成束,落在脚下。
所有声音都消失,一片死寂。
——嘭!
鼓声突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节奏敲响,贝斯、吉他声争先响起,乐声狂悖又偏执。
可这些都没能盖住柳听颂的声音,像是围绕游鱼身边的发白水浪,随着鱼尾的拼命甩打。
挣脱!
挣脱!
竭尽全力一跃!
——嘭!
当最后一声鼓声落下,众人猛的睁开眼,大口喘息。
这时已不需要旁的解释,刹那将漆黑屏幕覆盖的弹幕,已是对质疑声最好的反驳。
当晚,这首尚未填词的曲子一跃进各大音乐app的榜首,V博、视频app中全是推崇夸赞,不断有人推荐,以极其夸张的口吻将它描述。
某知名解说大V:我承认,在看视频之前,我并没有抱什么期待,一首只用一个小时就创作出来的曲子,即便是听颂姐和燃陨乐队的合作,我也只是抱着蹭热度的想法去听。
但现在!我哭着求听颂姐和燃陨快点出录音室版,我要单曲循环一千遍!
某粉丝百万博主:到底是谁说燃陨乐队和柳听颂很难搭在一起的!这他爹的,简直完美,我听完眼泪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某国家一级演奏员:天才与天才之间碰撞。
人们好像陷入某种狂热中,即便偶尔有反驳声响起,还没有出现多久,就被彻底压下。
可当情绪稍缓时,众人才发觉柳听颂和燃陨成员都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甚至让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许风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在视频控诉又反转,节目宣传又播出后,她都如何消失一般,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不解的人群纷纷涌向她的V博,试图将残余的兴奋发泄。
可熟悉的界面还停留前段时间。
那条写着“关你屁事”的V博,一直置于最顶端。
它冷笑着,像是对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的嘲讽。
第29章
脱吧
次日,
医院。
燃陨三人如约而至,不需要旁人招呼,自个就搬来板凳,
绕着许风扰坐了一圈。
“我天,
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你知不知道你前两天就和傻子似的,
说什么都点头,”楚澄一如既往地夸张。
许风扰翻了个白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塞了一口苹果泥,
只得低头看着怀里小孩,
苦笑道:“昭昭,
姨姨真的吃不动。”
这小孩是纪鹿南的崽,和另一个母亲姓,
大名楚明昭,
小名昭昭,
今年刚三岁,
顶着个凌乱麻花辫,
短腿短手,
被养得肥嘟嘟的,
咧嘴一笑就露出酒窝,尤其可爱,经常被纪鹿南带出门玩,是燃陨几人看着长大的小孩。
她上次就跟着纪鹿南来过一回,眼眶红红地抱着许风扰哭,嚷嚷着阿风姨姨千万不能变傻子,
惹得本来还在担忧的三人乐了半天。
昨夜听纪鹿南说要来看许风扰,生怕妈妈不让她去,
一大早上就抱着个小熊,蹲在门口守着纪鹿南。
可还没等到纪鹿南出门,她就先打起瞌睡,为了不让小孩失望,原本约定下午三点出门的几人,愣是拖到五点多、昭昭睡醒后才到医院。
这一进屋,昭昭就抱着苹果过来,要给许风扰挖苹果泥,说多吃水果,身体才会好。
许风扰向来惯她,当即就笑眯眯地将人抱在怀里哄,只觉得这脑袋不晕,腿也不疼了。
可是小孩的力气太小,这挖苹果挖得实在惨不忍睹,许风扰每回都得闭着眼,才能将勺子里的东西咽下去。
旁边的三人憋着笑,幸灾乐祸得不行。
“姨姨吃饱了,谢谢我们昭昭,”许风扰再次出声,试图逃避。
小家伙还握住铁勺在奋斗,听到这话,抬起脑袋就眨眼,像个小大人一般开口:“不行,姨姨要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好。”
楚澄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接道:“对啊对啊,昭昭宝宝加油,我们昭昭最乖最可爱了。”
这话音刚落,许风扰就又被塞了一口氧化后的苹果泥,那味道也不能说不好,就是一咬一口泥,一咬一口果粒,口感特别复杂。
乐得楚澄偏头,压在况野肩膀笑。
最后还是纪鹿南有点良心,把崽子抱起后,哄了几句再交给保姆,让她带到门外玩。
等房门一关,这几人脸上的笑意一淡。
楚澄装模作样地四处看,压低声音道:“你家那位不在吧?”
“什么叫我家,”许风扰下意识反驳,又道:“她有事出门了。”
嘴上是否认,但楚澄连名字都没提,她就知道是谁了。
楚澄一下子就笑起来,调侃道:“是是是,不是你家的,你是她家的行了吧?”
气得许风扰扯起被子,一脚就踹过去,力度一点不轻,差点扯到自己的另一条腿。
楚澄登时“哎哟”一声,再往况野身上一倒,大狮子装起林黛玉,掐着嗓子道:“这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好的不学,尽学会踹人了。”
许风扰不好说这习惯是怎么养出来的,只能又补了一脚,笑骂道:“你再说两句,我就把你踹出去。”
楚澄嘴比脑子快,当即就道:“哟,是满脖子吻痕的那种踹出去吗?”
许风扰一愣,下意识道:“什么玩意?”
床边三人露出笑眯眯的吃瓜模样。
楚澄先开口:“不知道是谁,晚上住院前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脖子上就色彩斑斓的。”
许风扰表情一僵,骤然想起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